從茶壺巷離開后,沈翠當然沒有直接帶著穆二胖回家。
這個任務一通三天時間,錯過一次就要按著原來的任務進度再等一年,不努力到最后關頭,肯定是不會放棄的
或許是聽人提了一青竹書院,沈翠想著事的時候,不自覺地就帶著穆二胖到了書院街附近。
這孩子今日也格外老實,跟著走了好半晌都不吭聲。
上午吃完的面條這會子也該消化了,沈翠就帶著穆二胖在街口找了個餛飩攤坐下。
“是不是累啦”沈翠讓攤主下了一碗餛飩,轉拿出手帕,一邊筷子一邊安道“別急哈,馬上就能吃了。”
穆二胖搖搖頭,然后才悶悶地說“娘,我好沒用啊。方才那些題目,別說做了,我好些字都不認識。”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沈翠歉疚地了他的腦袋,“你學的晚嘛,不會做很正常。等
再學一學,很快就能趕上了。”
這并不是沈翠單純安他的話,而是如系統所言,這本來就是一年后才會到來的任務。
說來也巧,母子倆在攤檔上坐下沒多久,就有一個氣度非凡的文人背著雙手從攤檔前頭經過,而書院街上的行人則都會客氣地讓路。
若是書生一類的,則還會拱手行禮,恭恭敬敬地喚一聲“山長”。
此人便是青竹書院的山長了,沈翠看著他頭頂的92點資質,都眼饞壞了。
但眼饞也歸眼饞,自家穆二胖連黃舉人那邊的題都答不上來,就更別說青竹書院的考核了。
難道真如系統所言,提前了一年的任務不可能完
正這麼想著,就又有一對著錦的年輕公子從他們邊路過。
這二人一人穿一件湖藍圓領綢衫,另一人穿天青錦緞直綴,都是儀表堂堂,氣度非凡的俊俏模樣。
書院街來往的人眾多,富家子弟來此求學的屢見不鮮,但新鮮就新鮮在,這兩人的面容居然十分相似,說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都不為過。
但兩人個頭也確實差著一些,并不是雙生子。
一對都是一表人才,容貌像足了九九,卻不是雙生子的兄弟,可不是讓人瞧的新鮮嗎
而沈翠看的卻不是這兩人的面容,而是他們頭頂的字
這兄弟倆的資質真是沒話說,一個85,另一個居然有88
就是可惜兩人看著年紀都不大,十幾歲的模樣,自己讀書用功還來不及呢,自然是不可能給別人當老師的。
兄弟倆在小聲談著什麼,但似乎并沒有談攏,個頭高一些、看著年長一些的那個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你怎麼就非認死理兒,鉆那個牛角尖一定要拜勞夫子,勞夫子那兒不收你,難不你就一直等著今兒個是我們書院春招的最后一日,山長前頭已經過去了,你再不去參加,可就晚了”
另一個年一些的臉蒼白,還未說話先咳嗽起來,好一陣之后才著氣兒說“我就認死理兒,我就鉆牛角尖,我就要拜勞夫子為師”
說完他又是一陣咳,弱的好像隨時會暈過去一般。他那位兄長自然不敢再拉扯他。
后頭兩人談的聲音低了下去,兄弟倆掰扯一陣,最后鬧得不歡而散,兩人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沈翠依依不舍地目送兩人離開,但也提取到了兩人話語中的關鍵信息一個讓學子寧愿不去青竹書院,也要堅持拜他門下的夫子,姓勞
勞這個姓,即便是在小說里也是不常見的。
沈翠好像確實在原書劇中看到過,但不是明確出場的那種人,而是主角邊有人提過幾次。
穆二胖吃完一碗餛飩的工夫,沈翠回想的腦仁都發疼了,總算是想起來這麼一個人勞不語
這人跟男主穆云川沒關系,有關系的是他恩師,也就是前頭從面前經過的青竹書院山長。
這勞不語,就是那山長的師弟。
他們師兄弟都是一代大儒的關門弟子,年紀相當,卻截然不同。
那山長是個務實派,雖已然天賦卓絕,但勤勞肯苦,埋頭苦學十數載才金榜題名。
那勞不語就是個反面例子,他純粹靠天賦,半點不用功,蹉跎到二十五,覺得該考功名了,一下子著線就考中了進士。
雖說沒有前頭位列三甲的那麼面,但只要過了,大小就能去翰林院當個清貴的。
不過考中進士之后他還沒去翰林院報道,就因為在花樓里寫了一首大不敬的詞艷詩,讓人告了狀,直接被捋了白。
前頭不是說山長因故辭嘛,就是因為這個同宗師弟,旁人知道他們師承一人,又是自小一起長大,不得拿這事兒刺撓他兩句。
那山長又是極重臉面清譽的人,這件事讓他覺得沒臉擱京城待,一怒之下直接辭。
這事兒并不彩,所以一般人還不知道,只有如穆云川那樣的,幾個山長的親近學生才知道一些,所以也私下里為恩師打抱不平。
也怪沈翠想著秀才和舉人的資質都不夠85,那資質85以上的,肯定得青竹書院山長那個級別的人,卻忘記了原書劇里還有這麼一號天賦超絕、卻被捋白的人。
一回想起來,沈翠就趕拉著穆二胖,跟著前頭那個年輕公子跟過去。
當然那人已經走過去快一刻鐘了,他們母子倆當然是跟不上的,但只要有個大概的方向,沈翠就很有自信能找到人。
一來當然是縣城本就不大,勞這個姓氏又特殊,只要愿意張和人打聽,怎麼也能問到。
二來,那勞不語是個天縱奇才,系統的資質檢測功能一下子就能給他標出來。人山人海之間都能把人認出來
后頭如沈翠所想,還這沒怎麼費工夫就找到了那為勞夫子的家。
和老舉人的家一樣,這位勞夫子的家也是個并不算特別顯赫的小宅子。
同樣是熱鬧的門庭若市,但不同于黃舉人家那有條的景象,這勞夫子家熱鬧的像個菜市口
沈翠一手拉著穆二胖,一手努力往前,總算是見到了人群中的勞夫子。
這一見,沈翠反而有些不敢確定了。
人群正中間的男子還不到四十,面容白俊,沒有蓄須,穿一半新不舊的長衫,頭戴綸巾,那長相配合穿著,頗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
可他此時一只腳放在凳子上,雙手捧著個篩盅在搖子,正用力的搖晃著,怎麼也不像是一位學者文士該有的模樣。
沈翠也不是被他這狂放的舉給驚著了的,而是此人頭頂的資質,居然只有85,穩穩卡在這次任務要求的及格線上。
居然還不如之前他看到過的那一對兄弟
這真的是原書里那個才學不輸給山長的勞不語嗎
沈翠正疑著,那中年男子已經停了手,砰一聲把篩盅摜在了桌上。
而在他對面和對賭的另一人,則也跟著停了手。
“開,開開開”
喧鬧的人群越發躁,就等著兩人揭開篩盅。
兩人就在人群的催促聲中,先后揭開了自己面前的篩盅。
另一人的篩盅里是四五六,合計十五點。
而那中年文士的篩盅里,赫然是三個六豹子,十八點
兩人比的是大小,中年文士毫無疑問地贏下這局
“承讓,承讓”中年文士笑呵呵地朝著對方一拱手,然后對方垂頭喪氣地遞過去一兩銀子,直接撥開人群走了。
沈翠便和邊的人打聽道這是怎麼回事,說“這不是勞夫子的家嗎怎麼大白天在這聚眾賭錢”
還不等旁邊的人回答,那中年文士收好了銀錢,自己開口解釋道“這位夫人是新來的吧我這不是賭錢,是收學生的考核哩”
說著他就為沈翠解釋起他收學生的規矩來。
他收學生,一不看束脩,二不看天賦,三不看學生的學習進度,就一樣,學生或者家長得贏過他
不拘比什麼,只要贏過他,他分文不取,親自上門教導三年,且當眾立下誓言,必定教的盡心盡力,絕不藏私
而且這比試結果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會請人評判。
他這“三不看”可太對沈翠的味兒了,跟為量定做似的
沈翠不自覺地喃喃出聲道“還、還有這種好事兒”
那中年文士但笑不語,“當然啦,因我力也有限,所以一場比試下來,我就收一兩紋銀的辛苦茶水錢。”
一兩銀子,說多不多,說不,是現在的沈翠完全負擔的起的。
尤其是和黃舉人那邊的束脩相比,更顯得十分低廉。
而且若是真能贏他,得到三年免費教育資源,那絕對值得以小博大
沈翠和穆二胖上的服都不算特別富貴,而且拜師這種大事兒一般都是男人出面,他們只母子倆過來了,想來是家里男人不在邊或者不頂用。
旁邊的人看意,就好心地低聲同道“妹子還是想清楚再答,我看你應也不是大富之家出來的。這一兩銀子,怎麼也得半個月工錢”
旁邊又一人接話道“對啊,你是新來的你不知道,前頭不知道多人都腦子一熱參與進去了。像我們在場的這些,唉”
沈翠便先喊了對方一聲“大哥”,然后接著向他們打聽其中原委。
雖是婦人打扮,但生的年輕貌,態度也落落大方,那前頭勸的人便仔細說與聽。
沈翠聽他仔細一說,這才知道這比試設置的大有玄機
首先說是什麼都能比,但也沒人傻到和兩榜進士比才學,就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有些人天生力氣大,就想和他比力氣。
有些人視覺敏銳或聽覺靈敏,就想和他比視力、聽力。
還有人擅長針線,要和他一個大男人比紅。
他們為何沒功呢因為勞不語他不同意啊,一場單方面發起、另一方卻不容易的比試,自然不能功
當然他也不可能什麼都拒絕,絕大部分比試他都還是接的。
但是他接的也都是他在行的,禮樂書數,琴棋書畫詩酒茶,還有如同方才的賭大小、推牌九、猜單雙之類的賭,就沒有他不會的。
“還有更離譜的呢,上次府城天香樓的東家,還特地帶著自家大廚來了結果勞夫子還真的于庖廚之道,和那大廚比誰的刀工好,比誰做菜更快,還比過紅白案。結果就是天香樓那位東家白白損失了十幾兩銀子,帶著人灰溜溜地回府城去了。”
沈翠還是有些疑
地問道“天香樓那可是府城乃至京城都出了名的大酒樓,他家大廚的手藝還能差了去”
對方答話道“這勞夫子的規矩中還有一條,輸贏請人評判,看著公允對不對但是他請評判呢,都是我們這些人。妹子你別覺得我們心眼小啊,我們都是白花了好些銀錢的,哪兒能讓人輕易贏了去所以若是雙方實力差不多的,我們還是會讓勞夫子贏。”
這當然是人之常,自己花了大本錢都沒得到的東西,自然不會輕易拱手讓人。
這道理對方不說,沈翠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搖頭說不會,反而真心實意地夸贊道“大哥說話真敞亮”
嗯,聽人這麼一說,沈翠可以確認這個中年文士就是原書里的勞不語無疑了
這人在科舉半道上可是荒廢了整整十年啊,大概就是研究各種奇巧技去了。
別說,這買賣還真好掙,人家黃舉人勤勤懇懇、夙興夜寐地帶一個學生,一年也就收十兩束脩。
這勞不語倒好,直接搞個比試,無本買賣,比一場收人一兩銀子。
在場眾人都是“害者”,是這些人就能收十幾兩了。更別說這些人口中的什麼天香樓東家啦,還有早些時候沈翠見到的那個小公子,估計也沒給他白送錢。
若是在一個地方撈夠了,他還能換個地方重頭來過。
真他娘的是個商業鬼才
若是能招攬這樣的商業鬼才上門,往后還真是不用為銀錢發愁。
至于這貨為何資質只有85,沈翠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估著是他做這種事遭人不滿,魅力奇低,拉低整資質了
如沈翠所想,最近上門來比試的人確實越來越了,勞不語確實是準備換個地方接著撈錢,不不,接著尋自己的得意門生了。
難得來了個新人,勞不語雖然被眾人揭穿了老底,但也不見毫心慌,笑道“夫人既來了,不比試一場再走豈不可惜我看令公子相貌堂堂,儀表不凡,不似池中,倒真有幾分合我的眼緣。”
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夸胖墩子似的穆二胖“相貌堂堂、儀表不凡”的,這勞不語委實是個空口說瞎話的人才。
在眾人鄙夷勞不語的目中,沈翠淡淡一笑,“好,那我就和夫子比一場,比廚藝如何”
“好好好”勞不語笑著連說三個好字。
而眾人則驚得齊齊吸了口氣。
“這婦人莫不是傻了,我們都把天香樓的事兒說給聽了。”
“是啊,可惜了一副好樣貌,沒想到是個傻的。”
在眾人惋惜和不解的目中,沈翠以歉然的目回過去,“我和夫子不比誰做的好吃,只比誰做的難吃,夫子可敢接”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沈翠對不住了諸位,為了搞錢,為了鵝子的將來,這里的糞坑,高低得炸一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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