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院試放榜的那天,天氣又沉了起來，又悶又熱。

　穆二胖這次并不讓沈翠陪著了，因為上次沈翠在考場外等了他大半日,那會兒只心疼穆二胖掉了2點質，卻沒發現自己的質也掉了。

　后頭穆二胖經過幾天休息，掉的2點質很快就漲了回來。

　而沈翠自己掉的那1點，到了這會子卻還沒補回來,加上前頭苦夏,都沒怎麼吃的下飯,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懨懨的。

　穆二胖就讓安心在家歇著，由勞不語陪他去看榜。

　沈翠也沒強求,反正還有幕，在家看也是一樣。而且這不是前頭兩場穆二胖每次考完,都會在書院里和大家論一論嗎？

　雖然聽不大懂,但也知道胖兒子在破題破的特別好,還很湊巧的刷高了主考的印象分。這一樣已經比過了絕大多數人。

　加上前頭衛奚已經考過，衛奚的整資質和現在的穆二胖相當，去年發揮的一般——這中酷暑天氣對他而言到底是太辛苦了一些，而且他現在也沒有原書中那麼強烈的得失心，但不論如何也進了前十。

　所以沈翠對胖兒子考中秀才還是有信心的，便也不糾結非要親眼瞧一瞧了。

　穆二胖就和勞不語兩個一起出了書院，往放榜走去。

　也幸虧沈翠沒去,因為今遭看榜的氛圍格外糟糕。

　可不是糟糕嗎？

　前面的正場詩題已經等于給了眾考生一記重拳，好不進了復試，也多得是人沒有緩過勁兒來。

　而復試那日天氣又格外糟糕，考場的環境無比惡劣，他們只慶幸這學政‘良心發現’,復試詩題比前頭簡單不，因此才將將熬了過來。

　又是費神又是酷暑炎熱，不人回去后都小病了一場，這幾日才總算緩了過來。

　結果今日興沖沖來榜上一瞧，好嘛，本榜上無名！

　然后這些人再跟考上的人稍微一打聽，得，原那看著十分簡單的詩文題竟也是有陷阱的！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今年才是劉學政到任的第一年，二年后的院試還是他主持出題。

　等于想考個秀才功名，還得再一場這中磨難！

　幾重打擊之下，穆二胖和勞不語過來的時候，榜前已經暈倒了好幾個書生。

　這些暈倒的人，也就是質不夠好亦或心理素質不夠強的，一般都不是年輕人了，以中年人和老者居多。他們這個年紀通常都是一家之主了，所以家里也并沒有長輩跟著，至多帶了個子侄過來。

　后生晚輩年不經事，一下子慌了手腳。

　軍士要負責秩序，也顧不上幫忙，只讓旁邊的兩個大夫去診治，但人數不對等，那兩個大夫本忙不過來。

　榜前頓時了一鍋粥！

　既然見到了這中況，穆二胖和勞不語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便先不去看榜，而是上前幫忙。

　勞不語道：“大家先散一散，別擁在一，氣息閉塞對病者很不好！我知道附近有家醫館，大伙兒搭把手，把人往那邊抬。”

　有他帶了頭，其他人也就有了主心骨，或搬或抬的合力扶了好幾個人走。

　后頭等到了醫館，大夫給把了脈，診斷出或是中暑或是急熱攻心，問題都不很大，扎了兩針也就立刻醒轉過來。

　這些人對著他們這些施以援手的人一陣道謝，這事兒才總算是告一段落。

　從醫館出來的時候，穆二胖才發覺一道幫忙的人中也有沈傲霜。

　這人看著是忒高冷，沒想到卻也是古道熱腸之人。

　穆二胖又對他笑了笑，對方依然視若無睹，直接走了。

　勞不語見狀就輕聲問他：“是認識的？”

　穆二胖‘唔’了一聲，“也不算認識，就點……”

　他想說點頭之，卻又想到自己兩次打招呼，對方都不帶理人的，便知道：“就只是打過幾次照面。”

　說著話，師生二人又很快回到了放榜。

　經過前頭那麼一通折騰，掛心績的人大多都看完了榜，各自散去，所以人已經并不很多。

　很順利的，穆二胖一眼在榜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連中小三元，雖他知道有運氣分在里頭，但依舊很高興，不止為過去三年勤勤懇懇、朝夕不曾懈怠的自己高興，更覺得沒有辜負了親娘、恩師的栽培和書院一眾同窗的關懷！

　穆二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跳得真麼快，好像隨時能從里跳出來一般！

　他有點后悔沒讓沈翠一道來了，因為如果親娘在的話，母子倆一定能摟在一起笑上一陣兒。

　而只有勞不語在，前頭他考中院試案首，先生才說要淡定。

　這般想著，他再轉頭小心翼翼觀察勞不語的臉——勞不語面無表，還不如方才幫助暈倒之人來的心急和激。

　所以穆二胖強行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接著在榜上尋找其他人。

　他接下來最先看到的，是沈傲霜的名字，他在第二。

　也就是說府試和院試中，他都被自己了一頭，難怪方才又不理不睬的。倒也算能理解了。

　后頭他接著往下看——任舜排在第六，趙修文排在第十一名。

　三人的名次都很不錯！

　可惜的是今天不怎麼湊巧，沒在榜前遇上他們，就也不能第一時間互相道賀。

　出來也有好一陣子了，穆二胖心急想回去親口告訴沈翠自己的績，便準備回書院去了。

　他轉頭一瞧，發現勞不語并沒有跟著他接著往下看，就還站在榜頭的位置。

　“先生。”穆二胖回到那喊了他一聲，“娘在家里應當掛心著，我想早些回去把消息告訴。”

　勞不語依舊面不改，淡淡然道：“是該將這好消息立刻告訴山長。你先回去。”

　穆二胖疑地看著他，又聽他道：“方才折騰了一會兒，我也有些不大舒服，要緩上一陣。”

　穆二胖臉上的笑淡去，問他要不要？哪里難？

　說著又要還扶著他回前頭的醫館去。

　勞不語沒讓，道：“就很輕微的小問題，我找個茶攤吃碗茶，休息上一會兒就。你自回去。”

　穆二胖心里雖仍有些不放心，但先生的話還是得聽，他就又略站了站，確認勞不語的面沒有發生大變化，才點頭道：“那先生自己仔細些。我先回去給娘報信。”

　后頭又過了一陣，榜前的人散的差不多了。

　任舜和趙修文才姍姍來遲，任舜歉然極了，“趙兄約我來一道看榜本是一番好意，怪我不中用，出家門沒走幾步就犯暈，累得趙兄還得照顧我一場，拖到這會兒才來看榜。”

　趙修文不以為意地擺手道：“咱倆從縣試認識到現在，怎麼也是風雨共濟的朋友了。舉手之勞而已。再說了，這榜也不會跑，考上了就上榜，考不上就榜上無名，都已經是定數，跟幾時來看榜有何關系？”

　兩人邊走邊說話，到了榜前，就看一個清瘦的影從他們跟前蹦跶著過去了。

　雖然也就看了一眼，連對方的面容也沒看清，但從對方的穿著打扮上看，就已經不年輕了。

　這個年紀的文士還跳得像個年，任舜不彎了彎角，又聽趙修文猶豫道：“那人的背影……我怎麼瞧著覺得有幾分眼？”

　趙修文也是農家子出，資源并不很好，能走到今日，記憶力絕對是遠超常人。

　聽他說了，任舜才定睛看去，可惜對方蹦跶的速度非常快，眨眼的工夫已經走遠了。

　“應就是咱們同場的考生，可能在考場有過一面之緣。”任舜這般猜測道。

　趙修文點了點頭，因二人還掛心績，便也不做他想，立刻去看名次去了。

　…………

　沈翠這邊，穆二胖樂呵呵回來報喜了，沈翠雖跟他是同時知道的，但也確實高興，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肯定的擁抱。

　說完事兒之后，穆二胖還是有些不放心勞不語，所以又立刻道：“先生還未回來呢，他雖堅持讓我先回來，但我多有些不放心。我再出去尋尋他。”

　沈翠趕把他攔住了，“夫子有分寸，而且這會兒他說不定也沒在放榜的地方了，你過去也是撲個空。且再等等，若等上半個時辰他還未歸，我跟你一道去尋人。”

　猜著勞不語肯定是找個地方著樂去了。

　果然也就過了兩三刻鐘，勞不語后腳回來了，還是那副榮辱不驚的淡然模樣，但轉頭穆二胖不注意、其他年還未回來的空兒，他又給沈翠塞了一塊更大更厚的‘磚頭’，讓幫忙托人轉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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