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這日休沐得閑,所以沈傲霜和沈翠說好之后，便立刻準備回去收拾行李。

　穆二胖想幫忙卻沒直接說出口，就還是前頭那個問題,怕沈傲霜心理不自在。

　沈傲霜已經能在近距離看清對方的表了,加上眼下已經知道自己上的殘疾尚且有恢復的可能,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就道：“我租住的院子離這兒不遠,行李也不多,只帶幾換洗的裳和一床被褥。但有一些書得另外帶上。一個人恐怕不好搬弄，不知道寒山兄能不能幫忙這個忙？”

　穆二胖當然沒有二話,陪著沈傲霜出了書院。

　如沈傲霜所言，他租住的院子并不遠,距離翠微也就兩刻鐘不到的腳程,距離府學就更近了,步行過去只要半刻鐘。

　翠微是因為原址前頭是兇宅，本地人不往那兒去,因此才在鬧市中顯得格外幽靜。

　而沈傲霜租住的院子，則是鬧中取靜，格外的難得。

　早些時候牙人帶著他們逛過附近，說這附近也就那兇宅租金格外便宜，而其他離府學近一些的宅子，別看門臉小，一年租子都得不下百兩，而且有銀子也不一定能租上。

　若不是先認識了沈傲霜,看這小宅子，穆二胖很有可能覺得能租到這樣地方的人，一定手段十分了得或者財力雄厚。

　不過如果是沈傲霜的話,應該是跟別人合租？

　存著這個疑問，穆二胖跟著沈傲霜扣響了大門。

　小廝很快過來應門，里頭有且只有他一人，并不再見其他人。

　他又聽沈傲霜同小廝道：“我要去別的地方住，你幫我跟世叔說一聲，宅子可以另外租給別人了。家里那邊我稍后會寫信回去說明況。”

　小廝應諾一聲，什麼也沒問便去幫著收拾東西了。

　穆二胖從他的話里也知道了一些事兒，難怪沈傲霜說搬去翠微住完全沒問題，因為他家人本不在這邊，只一個小廝跟著。

　而這麼心大，只放他和小廝出來求學的人家，想來對沈傲霜也不會很上心。

　至于這宅子麼，則是沈家世看在上給他借住的。

　穆二胖也顧不得想宅子了，就是有點心疼他。同樣是姓沈的人家，他外祖家的長輩對晚輩雖然做不到一視同仁，但個個晚輩在他們心里可都是寶。

　沈傲霜家的長輩，怎麼就把他當草呢？

　就因為他負殘疾？可又不是他想這樣的。

　小廝手腳麻利，很快就把沈傲霜要的東西給拾掇出來，沈傲霜讓他不用送，他便不送，還是一句都不多問。

　穆二胖和沈傲霜一人背一個包袱回了翠微安置。

　安置好行李后，穆二胖就主問起沈傲霜中午想吃啥？

　今天算是沈傲霜學的第一天，自然得慶祝一番。加上方才看他和小廝的相，穆二胖猜到了他的境況，就越發想對他好一些。

　沈傲霜并不是要求多的人，但被問起后，他思慮再三還是道：“不知道山長今日方不方便親自下廚？昨日的湯羹實在味，所以……當然若是太麻煩……”

　“不麻煩。”穆二胖應承下來，“我娘本來就三不五時會做飯的，今天又是你初來翠微的第一日……你還想吃別的嗎？”

　沈傲霜搖頭道：“能得山長的一道菜就很好了，再不必為我費心什麼。”

　后頭沈傲霜便去尋了勞不語，給勞不語敬了茶水，又拜了圣人像。

　就在自家書院里行簡單的禮，穆二胖沒必要陪著了，去跟沈翠轉述了沈傲霜的想法，又提了一提跟著他過去的見聞。

　沈翠當然也沒有二話。雖然知道因為沈傲霜喜歡自己的手藝，是因為自己用了系統的食材，能讓他跟正常人一樣嘗出味道，但誰不喜歡被人肯定的覺呢？

　而且做頓飯也就幾十購點，對現在手頭仍然富裕的沈翠而言委實不算什麼。

　他們母子倆這邊說完話，那邊沈傲霜也從課室過了來，他給沈翠一百兩銀票，“這是我全部的銀錢，不知道夠不夠這里的費用，若是不夠，我回頭給家里寫信的時候再……”

　沈翠并不意外，因為從穆二胖的描述中，也設想出沈傲霜的背景——沈家應也是大戶人家，不然不至于有那種闊綽的世，但同時也對沈傲霜不怎麼上心。

　所以他能拿出百兩銀子并不奇怪。

　“阿恕他們一年給書院二百四十兩銀子，一半給我，一半給勞夫子。你這已經夠將近半年的了，不用急著再給。”沈翠這麼說著，就把銀票先收了起來。

　當天的午飯，沈翠又做了一盆沈傲霜點名要‘墨’湯，因為這次不是日常任務里的，所以并不需要所有人都喝，就都留給了他。

　沈傲霜用‘墨’泡飯，一口氣吃了兩大碗才停了筷子。

　這次他沒再紅眼睛了，只是轉頭寫了一首詩，既是聯系前頭教授給穆二胖的那套作詩方法，給穆二胖親自示范如何寫詩，也是他此刻的有而發。

　詩文里頭，沈傲霜把做的湯羹比作仙境里頭才有的‘瓊漿玉’，沈翠一邊害臊一邊把那首詩仔細收了起來。

　…………

　中秋節之前，沈翠收到了弘樂老山長的來信。

　這幾年兩家書院一直保持著通信，早些時候沈翠跟老山長并不算很深，還只是寫一些教育心得互相流。

　自打梅若初過來了，兩家的關系就越發好了，不止會流一些書面化的東西，有時候老山長也會像個長輩似的，跟沈翠嘮嘮家常。

　這次的來信容卻不是家常，而是老山長說新一屆書院大比就要開始了。

　沈翠這才恍然發現，原來距離上一次大比已經過去了三年。

　可惜的是，今年承辦大比的書院位于別的府城，若從青州府過去，一來一回得半個多月。而大比中又包含好幾場小比，又得辦上好幾日，加起來得月余工夫了。

　而現在的翠微雖然不是草臺班子，學生數量卻也是貴不貴多，‘’的過頭了，都在府學里呢，拿一個月的假出去參加書院大比，便不太值當了。

　老山長素來給翠微寄信都也會附一封給梅若初的，因此他也知道這個消息，他看東西一目十行，比常人快得多，因此沈翠這邊一封信還沒看完，他已經來詢問說：“不若我來請這個假，我去參比？落了一個月的課程，我回來后抓點也能補上。”

　沈翠說沒必要，“書院大比一是讓你們增長見聞，但你們都在府學里，并不缺這種機會，二則是給咱書院和你們自己博些名。你們都不是重名的人，而咱家書院的名……他日等你們都考出來了，咱家書院還能缺了那些去？”

　梅若初了想接著說，沈翠又道：“再說了，你只能算半個翠微人，老山長待咱家那麼親厚，我還能把你整個人占了來？安心在府學待著，等過幾年說不定就到咱家承辦了。”

　沈翠是真沒想再去參加書院大比，前頭削尖了腦袋想參加，也是系統給的獎勵太厚了。

　這次大比，可能是系統也檢測到翠微去參加太過舟車勞頓，本末倒置，所以在知道消息后，也并未發布相關任務。

　最后，則是前頭需要時間增益，是因為穆二胖開蒙晚，打基礎那種事兒又急不來。

　這三年的時間，穆二胖在增益效果下等于學了將近六年，打好基礎的同時，已經趕上了進度，時間增益也就變得不是那麼不可或缺，而了錦上添花的東西。

　老山長也知道翠微的況，想著翠微的學生都在府學里，不大方便去參比。所以最后在信里還提了一句，說翠微這邊如果學生不出空參加，沈翠或者勞不語可以去當評判。他已經提前跟其他書院知會過了，其他書院都沒有異議。

　翠微雖然一下子教養出了幾個秀才，一個小三元，但基實在太淺，立至今不過數年，而能出評判的其他書院，則至也是青竹書院那樣，辦學年限超過十年的。

　沈翠想著這應當是老山長幫著作的了，這樣即便翠微學生不下場，書院也能博點兒名。

　當然也確實是翠微學子足夠優秀，不然老山長再高的威，怕是也服不了眾。

　沈翠這‘文盲’肯定是不去的，而且書院也離不開，便問勞不語去不去。

　勞不語說到這個還有些不好意思，跟年人似的既期待又張，挫著手道：“我能去嗎？回想三年前，咱家書院連參賽的資格都差點爭不上，如今我居然能去當評判？”

　年們日常大多時間都在府學里，他最近也確實閑過了頭。而且他遇上喜事兒就想跟凌青明‘分’，如今正好借著書院大比，讓他們師兄弟親自見面。

　沈翠就鼓勵他道：“夫子想去就去，有咱二胖的事跡在先，誰能說你不夠格兒？”

　其他人紛紛附和。

　“就是，您是三年就教養出一個‘小三元’的人，這些經驗心得，旁人想聽還沒聽去。”

　勞不語本也是閑不住的子，得到了眾人的鼓勵，很快就出發。

　他打年輕時就在外頭游歷，倒也不需要人心。

　既然要出遠門，勞不語也準備在大比結束之后，回師門一趟，給先生掃掃墓，焚個香，說說自己這些年的境況，等到過年前再回來。

　送走勞不語后沒多久，年們便開始有些掛念他，連沈翠有時候都會覺得書院里了個人，而顯得有些冷清。

　但眾人也并沒有分心很久，因為九月之后眼瞅著就要冬了。

　而冬后不久，劉學政主持的歲試，它又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