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這話本子就是沈翠寫的,沒人比更希它被別人喜歡了。

　前頭到那麼多否定，沈翠自然是有些灰心喪氣的。

　有些灰心的同時，沈翠自己也分析了一下狀況。

　在現代的時候,小說分男頻,市場已經被開發出來了。

　看的就是頻小說,也是以這個出發點去創作的。

　而眼下這個時代，話本子雖然普遍,但能識文斷字,又能掌握家中經濟大權、買話本來看的，大多還是男子。

　至于寫話本的,就更是幾乎未曾聽過有子了——這時代的子教育程度普遍不高，即便是孫若薇這樣家境富裕的孩兒,知書識禮,自小就讀過不書的,也是整日被關在宅門里，見聞有限,讓們來寫話本子，們怕是也會被市面上那種男向的話本影響，寫類似的故事。更別說這種人家規矩比一般平頭百姓家大多了，并不會允許兒家做這種離經叛道的事。

　向話本的整市場是還沒被開發出來。

　現在的書局又不愁生意，墨守規也能賺的盆板缽滿，誰愿意去冒這個風險？

　至于他們建議的修改方向，沈翠也能改，只是心里不大樂意——畢竟眼下書院的財政又不像從前那麼吃,也并不是那麼缺銀錢了。改了去附和男人們制定的條條框框，這話本子寫的可就沒意思了。

　這兩天正為此事糾結著呢，正好今天崔五娘帶著孫若薇上門來做客了。

　“真的好？不是看在分上的？”沈翠認真地詢問。

　崔五娘和孫若薇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崔五娘更是認真道：“咱們的分歸分，雖然你前頭想的確實沒錯，假若你話本子寫的不好，我也會閉眼說好，愿意幫你出版。但這次屬實不是，我是真心覺得不錯，是別家沒有的。你別理其他書局的人怎麼說，誰說話本子都得照著他們男人規定的條條框框寫了？反正我作為崔家書局的當家，我是認可的。”

　孫若薇也道：“真要等出版了，我號召所有認識的姐妹一道買。大家的家中都管得嚴，平時不許我們看的東西，但這本子清爽干凈，沒有那麼些勾搭歪纏的東西，家里長輩想來也不會說什麼。”

　得了他們兩人的認可，沈翠也一掃前頭的灰心喪氣，點頭道：“好，那咱們就把它出了。”

　后頭崔五娘便帶著沈翠悉了出版的流程，眼下一般有兩種出版，一種是活字刻板印刷，這種本就比較高，賣的也比較貴。

　另一種就是雇人手抄了，一本話本只需要另外支付本低，定價也低。

　一般如果是大規模發行，能把活字刻板的本給攤薄了，書局都會選前者，若沒信心能熱賣的，便選后者。

　介紹完之后，崔五娘又道：“說這些也就是讓你知道而已，這些都不用你費心，下面咱們聊聊怎麼分賬。”

　分賬也有兩種，一種是作者直接把話本子賣斷給書局，得一筆銀錢。還有一種就是分模式了。暫時收不到銀錢，但是賣的好的話，賺頭就很容易翻幾番。

　“我建議你選后者。”崔五娘對這話本子是真的有信心。

　沈翠便接了的建議，說好用分模式，五五分賬。

　崔五娘也不含糊，讓阿姚娶了筆墨來，兩人當場就簽好了契書。

　事到了這一步，孫若薇提起道：“還有一茬呢，山長寫話本子得有個筆名。”

　沈翠道：“我想了一個‘芳草客’，不知道合不合用，若不合用，就還聽五娘子的。”

　崔五娘道：“這就好，芳草正對應你家‘翠微’嘛，合用的很！其實要我說，最合用的還是‘翠微山長’，不過書院山長寫話本子，好像有些不務正業。等回頭你再寫教書育人那類的心得書，再用那個不遲。”

　后頭便是商量其余細節了，崔五娘十分認真地詢問了沈翠的意見。

　沈翠對時下出版的東西懂的不多，就提了一些其他的建議。

　比如在現代的時候，有時候買書，只是單純的因為封面好看，合自己心意。跟有想法的孩也不在數。

　所以裝幀絕對是加分項。

　“另外還可以請人畫一些畫，做花箋、書簽那樣的……”想說‘周邊’，話到邊又換了個詞，“那樣的配套商品。”

　“這個簡單，我們書局出的話本子本就有專人幫著畫圖，花箋書簽更是書局里本也有賣。”崔五娘說著又道，“還有這個結尾，我想你改一改，不任何節，就是換種說法。”

　沈翠立刻會意，“你的意思是換開放式結局，若是賣的好，咱們再出續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崔五娘點頭表示自己就是這個意思。

　三人湊在一起一通商量，到了午飯時分，們也是邊吃邊聊。

　加上崔五娘也有心帶著孫若薇悉自家的生意，所以很多流程都會拆開碎了講給聽，孫若薇也沒有半分不耐，還幫著一道參謀了許多東西——畢竟本人就是這話本的目標客戶，所以的意見也是很有價值的。

　等沈翠回過神來的時候，外頭已經是傍晚了。

　阿姚從外頭進來給他們換茶水，見往外頭瞧，就說：“夫子和幾位公子都回來了，聽我說起山長正在商量事，才特地沒過來的。”

　此時課室里，眾人都已經在全神貫注地寫功課了，只有崔斐頻頻往外頭瞧。

　昨天沈翠跟大家說了今日崔五娘和孫若薇要來做客的消息，他本想著自己傍晚才下學回來，應該是見不上的。

　回來后聽說們還沒走，他便下意識地以為們留到這會子，是為了見他一面。

　不過他回來也有好一會兒工夫了，崔五娘和孫若薇卻都沒過來，崔斐心里就忍不住記掛著。

　好在崔五娘和孫若薇雖然此時正為一起出版話本子這個事兒而激，倒也沒有完全把他忘記。

　很快們商量好了全部的流程，沈翠就使阿姚過來，把崔斐喊了過去。

　上次崔斐跟孫若薇見面，也就是過年那會兒逛園子的時候了。

　如今隔了數月再見面，崔斐又不知道該怎麼和搭話了。

　好在孫若薇提起道：“阿斐哥怎麼看著好像又瘦了一些？是讀書太辛苦了嗎？”

　崔斐聞言便點頭道：“從前子太胖，在山長的調理之下每個月都會減一部分。再往后應當就不會瘦了。”

　孫若薇這才放心道：“胖的太過是對不好，不過太瘦了對子同樣也不好。我剛還想勸你幾句，不過若是山長幫著調理的話，則不需要我多言了。”

　從這三言二語里，崔斐聽出了對沈翠的孺慕之。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稀奇的，書院里頭他們幾個，就沒有不把沈翠當自家長輩的。

　“昨兒個聽山長提了一，說今日姐姐要帶你來做客。我還想著你們至多待半個上午就該回去了，沒想著能見上。不然我該從外頭給你帶點東西的。”

　孫若薇捂直笑，“前頭不是送了很多次嗎？”

　婚期定下來之后，崔家已經往孫家送去了聘禮，后頭崔五娘看到什麼好的，也會使人再送過去。

　崔斐看著笑就覺得高興，跟著笑道：“那是姐姐做主送的，我還沒送過你東西呢，就是怕不知道你的喜好，送錯了。”

　孫若薇說不會啊，“我不是那麼挑剔的人，而且是你送的，我肯定會喜歡。”

　崔斐又開始鬧紅臉了，孫若薇見他這般，也是忍不住咯咯直笑。

　兩人也就說了不到半刻鐘的話，天是真不早了，崔五娘還得在天黑之前把孫若薇送回孫家去。

　崔斐亦步亦趨跟在們后，和沈翠一道送們出了書院。

　崔五娘先讓孫若薇上了馬車，后頭看著崔斐那呆愣愣的樣子，忍不住拍了他一下，提醒他道：“還有半年你們就親了！”

　所以沒必要杵在這兒當‘妻石’。

　崔斐被他說得又是一陣臊，“姐姐說什麼呢？我就是想送送你們。”

　擱別人家，看到自己含辛茹苦帶大的弟弟還未親，滿心滿眼就只有自己的未來媳婦，當姐姐的可能還會有幾分不高興。

　崔五娘沒有，看到這樣反而越發高興，知道他倆婚后的日子肯定和！

　所以也不再說崔斐什麼，看向沈翠道：“我這傻弟弟就給你了，幫我看著他點。”

　沈翠也跟著笑道：“我給阿斐作證，他平日里可還是跟前頭一樣，一門心思撲在學業上的。今天只是特例。”

　這絕對是實話，崔斐自打定親后，反而比之前還刻苦了幾分。

　所以也難怪崔老爺子前頭看他瘦下來不后，就立刻為他張羅親事，實則是也看出來崔斐得失心不夠強。想給他增加點力呢。

　崔五娘笑著點點頭，揮手和他們道別，也坐上了馬車。

　這次分開后，沈翠和崔五娘又恢復了筆友的相模式。

　一直到初夏時分，崔五娘才親自又來了一趟。

　這次上門，是來送樣書的。

　裝幀的活字刻板刷書，用石榴紅的紙盒裝著，殼子外頭還有配了畫的腰封，寫著‘三年磨一劍，芳草客最新力作：寫給所有子的一個故事’。

　而殼子里頭更還送了一套花箋，一套書簽。書的本就更別說了，不論是紙張還是排版，都著一致勁兒。

　一套的定價是二兩銀子，崔五娘先讓人印了一百本試賣。

　“怎麼樣，還滿意嗎？”

　沈翠自然直呼滿意，只是看著腰封上的字也有些害臊——前頭確實和崔五娘說過這個話本子寫了三年，但是前頭起碼兩年半，都是在補文化課，而這話本子其實攏共也就寫了不到三個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