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早先沈翠接到青州府那‘兇宅’時,系統就說過，這不是一個鬼神世界，沒有那些個東西。

　所以法則不可能直接在穆云川面前現，但沈翠好歹也看過一些網文——很多金手指古言里,主角能做各種預知夢,趨利避開,化險為夷,但又不會被劃分到靈異志怪那個系列里。

　盡管原書肯定是沒有這種節的,但法則狗急跳墻，不擇手段，做出這種事可一點都不稀奇！

　沈翠心頭一陣狂跳，藏在袖子下的手都不由握了拳。

　但在穆云川跟前,還是盡量保持面不變,只是轉了話頭問起說：“做的什麼噩夢,都能把你魘著了？”

　周氏這才恍然地想起，半上午過去了,顧著擔心穆云川的況了，并沒有去問他夢境里發生的事。

　是啊,他夫君心智堅定，又遠比常人聰慧,能把他魘住,且讓他醒來后緒反常的夢境,一定是非同尋常。

　們們兩人都看著穆云川，等著他回答。

　穆云川本可以隨口對付過去,但那夢境確實古怪，雖沒必要和盤托出，但也可晦地提上一二——夢里那個聲音告訴他了,阻止周氏離家，夢境中的事就都會發生。

　那麼他可以反過來推斷，若讓周氏按著和沈翠商量好的，離家住上一段，也大概就意味著周氏的不會落到那般境況了。

　穆云川依舊對和從前判若兩人的繼母持保留態度，且他素來也不喜和人袒心事，但到底關乎周氏的命，便也不妨一些，拜托繼母在這方面看顧周氏一二。

　所以穆云川沉半晌，還是道：“我是夢到半年以后……”

　剛說了這麼幾個字，穆云川頓時止住了話頭，腳下還踉蹌了一下。

　周氏尚未反應過來，早就做好準備的沈翠已經手扶住了他一條胳膊——因為有經驗，早些時候剛有系統還不適應。加上在二胖面前格外放松，有幾次在二胖面前禿嚕說出了‘違詞’，那會兒系統也是這麼弄的，讓頭疼的跟針扎似的。

　不過穆云川到底是能當男主的人，劇烈的疼痛伴隨著錯愕和驚異，各種緒只在他眼底一閃而過，在周氏也要手來扶他之前，他便已經調整過來，不以為意地笑道：“就是怪陸離的夢，剛還記著的，這會兒卻突然忘了。”

　若不是沈翠特地上前關注著他的微表，這會子怕是也要被他騙過。

　說著他又不神地推開了沈翠的手，“讓母親擔心了。”

　周氏一臉的糾結和為難，又是看他，又是看沈翠，顯然此時又開始猶豫今日要不要離家了。

　沈翠肯定是要帶周氏走的，正要開口勸他，穆云川已經說道：“既母親來了，周氏就拜托你了，我剛服了藥，還有些困倦，走路都有些不穩當，便回去歇著了。”

　沈翠也頷首附和道：“服了藥最需要安靜，我正好把周氏帶走，晚上之前把送回來，那會兒你也休息好了。”

　周氏最聽沈翠和穆云川的話，他們二人都這般說了，所以周氏也道：“那夫君再回去睡會兒，我先陪著娘去選地方。等忙完我就回來。”

　穆云川微微頷首，又對沈翠行了禮告辭，走之前還出一個荷包，“京城百騰貴，一點銀錢，還母親不要嫌棄。”

　沈翠打定主意不惜銀錢也要把書院立刻規制好的，所以也不同他客氣，直接接過了。

　上了馬車之后，周氏因為還有些有心穆云川的，所以不如前一日那般話多。

　沈翠也正好在心里盤算一下眼下的況——穆云川大概就是做了預知夢，雖然法則不讓他過多的東西，他也未必愿意跟自己底，但他出來的寥寥幾字中，有一個很關鍵的‘半年后’。

　半年后，大概就是他提前被派出去賑災，差不多回來的時間點。原書里他也是去了半年左右。

　那麼那會兒發生了什麼事，以至于把他都給嚇住了？怕是周氏已經沒了。

　但法則肯定不會蠢到只給他看壞的一面，必然也給他看好的方面，也就是周氏死后，他續娶了高門之，加進爵那些。

　都預知那些了，穆云川卻還是讓周氏按著計劃離家。可見他并不準備聽從法則的安排。

　沈翠想完這一通，在腦子里和系統磨牙說：【我越來越覺得，法則跟系統是一樣的，你們本不通人。周氏對穆云川那麼好，就是塊石頭，掏心掏肺地捂了這麼些年，也捂熱了。至于法則許諾的那些，穆云川必然是心的，但怎麼可能為了那些，眼睜睜看著周氏在他面前沒了？穆云川可以說是法則一手創造出來的男主，但是法則卻也不了解他！】

　系統立刻爭辯道：【我跟這個位面的法則可不一樣！不過宿主說的也沒錯，我們更類似于宿主所在的那個時代所有的程序和編碼。】

　沈翠好笑道：【我罵它呢，沒罵你，順帶提一而已，怎麼還急眼？總之還是按著咱們的計劃，選新址，考會試。等我通關了，哼哼……】

　后頭沈翠直接讓車夫往牙行去了，還是找上次那個牙人。

　那牙人對沈翠還有印象，見了就無奈道：“夫人不是昨兒個才來過嗎？我這還沒開始蟄呢。”

　看那牙人把自己當錢事兒多的難纏主顧了，沈翠也不惱，只解釋道：“不是來催你的，是我家計劃變了，前頭的預算不作數了，但要求不變，還是只要清幽、適合讀書和休養的一二進宅子。所以特地來知會你一聲。”

　“那新預算……”

　沈翠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和周氏、穆云川提供的贊助，“二百兩之吧，還是租半年。”

　預算直接翻倍，方才還蔫蔫的牙人立刻神煥發道：“那夫人就不用再等了，我們牙行正有好幾適合的宅子。”

　京城的牙行比青州府的牙行做事還麻利，不帶著沈翠一間間去看，而是拿出了幾幅堪輿圖。讓沈翠看過圖之后選出幾個中意的，他再帶著們去看。

　畢竟京城這樣的地界兒嘛，他們牙人的時間也很寶貴。

　堪輿圖上，每間宅子的規劃布局和所在的街道、附近的設施都畫的十分清楚。

　不過沈翠是外來人，此番才是第二遭進城，所以看圖也是一知半解。

　這就是一定要把周氏帶來的原因了——周氏早就能識文斷字和看圖了，又在京城待了三年，所以沈翠自己囫圇看過一遭之后，就讓周氏幫著參謀。

　很快周氏單獨拿出了三幅圖，說：“這三間宅子都很好，第一間有三進，雖然離京城中心有些遠，但只做讀書用，便也無礙，那街巷食住行的店鋪也都不缺。”

　“第二件間雖然只有一進，但每間屋子都大，且地段更好，到時候二胖他們考學去往貢院更方便一些。”

　“這第三間兩進的，地段不好不壞，屋子不大不小，每樣都中規中矩。”

　牙人沖著周氏比了個大拇哥，“您真是眼尖，我私心里也覺得這三間最適合做讀書用。那我就領您二位看這三間去？”

　沈翠點了頭，路上又問起三間宅子的租金。

　三間宅子的屋主所要的租金都差不多，一年三百兩到三百五十兩不等，三年起租。

　但如果沈翠愿意吃點虧，二百兩租半年，又是正經讓舉人讀書之用，牙人很有信心可以說服屋主。

　一通忙到下午，沈翠覺得都還行，轉而問起周氏道：“第一間寬敞，第二間地段大，第三間中規中矩，但我觀你看圖紙的時候，卻瞧的最多，原因是……”

　周氏有些赧然地抿了抿，解釋道：“什麼都瞞不過娘，我忍不住多瞧了幾眼，是因為最后一間，離我現在住著的小院和鋪子都近。當然書院選址這樣的事兒肯定還是聽您的，沒必要因為我……”

　沈翠擺擺手，讓不必接著再說什麼。

　本來三間就都還不錯，而且中規中矩的那間雖然兩方面都不出挑，但同時也代表著不會出錯。

　‘不出錯’這個意頭就格外好，只要自家的學生們不出錯，后頭的考試績就差不了！

　定下之后，牙人樂呵呵地說自己去跟屋主談，沈翠又另外給了他五兩銀子的賞錢，拜托他務必要快。

　牙人收了銀錢也爽快，打下包票說明天一早就能給回話。

　下午晌周氏帶著沈翠去的小鋪子逛了一圈，又在附近隨便對付了一口吃的。

　天黑之前，沈翠如約把周氏送回了穆家的小宅子。

　因還要趕著出城回驛站，所以周氏沒有相留。

　那會兒穆云川已經休息好了，再不見半點不虞，周氏也就放下心來，接著收拾自己的行李。

　翌日，那牙人就去了驛站給沈翠回話，說和屋主已經商量妥了。

　有錢好辦事，是自古以來都通行的道理，沈翠當天就去牙行跟屋主了頭，簽了契。

　又過一日，翠微書院的京城新址便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