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海城中心國際私立兒園放學。

　但小一班的孩子們卻不像其他班一樣在外面集合找爸爸媽媽，而是圍到了第一排的小桌子前，紛紛從自己的小包包里把玩和零食拿出來：“棉棉，我把佩琪送給你,明天不上學,你可以跟我去公園玩嗎？”

　“這是我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零食,我先給你帶過來了，先跟我玩吧。”

　……

　第一排被圍著的是一個雕玉琢的小姑娘，扎著兩個小辮子，頭頂戴著黃的向日葵發夾，漂亮得像個洋娃娃，面對自己桌上擺著的這些小禮，都沒有收，而是搖搖頭：“不要不要,明天我有事。”

　被拒絕的小男孩小孩們都不是第一次了,紛紛表示失,但坐著的小洋娃娃又從自己的小書包里拿出了巧克力,稚聲稚氣地說：“對不起呀,這些給你們吃。”

　有個小男孩兒問：“棉棉，你書包里一大包是什麼呀？”

　小洋娃娃聞言,拉上自己的書包，抱住：“是娃娃。”

　說著就站了起來：“我要回家啦，再見。”

　“棉棉再見。”

　小洋娃娃云棉是兒園里最好看的孩子，也招人喜歡，大家都想跟玩，但都要排排隊，有時候還排不到,因為小云棉還有好多哥哥，也要跟哥哥一起玩。

　穿著白小公主的小云棉這時候已經抱著自己的書包走出了教室，私立兒園小孩子并不多，走出去只要去每個班規定的出園口排排隊，有家長過來接就可以回家了。

　小云棉今天還是小一班第一個跑到門口的，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媽媽，高興地揮著手：“媽媽！”

　等在外面的林喜見狀，臉上的神也和下來：“棉棉，媽媽來接你啦。”

　老師都認識家長，再看到接送證后很快就讓小云棉出去了。

　小云棉離開前在老師們面前乖乖鞠躬：“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老師們笑著同道別：“棉棉下周見哦。”

　功跑到媽媽邊的小云棉一下子就撲到了自己媽媽懷里：“媽媽，今天老師教我們跳兔子舞，回家我跳給你和爸爸看！”

　“好好好。”林喜去接的書包，溫地說，“媽媽最喜歡看棉棉跳舞了，今天想吃什麼，媽媽親自給你做？”

　“問哥哥叭。”小云棉沒有松手，“我們今天要去接哥哥放學的。”

　“你記倒是好。”林喜抱著上了車，好奇地看著一直抱在手里的包，“里面裝了什麼，這麼鼓？”

　小云棉往旁邊坐了坐：“給哥哥的禮。”

　“哥哥還有禮呢？”林喜了的臉，“媽媽怎麼沒有？”

　小云棉立刻坐直：“媽媽的禮在家里。”

　林喜知道兒不會忘了自己，也知道兄妹好，也就隨去了。

　沒一會兒車停下來，小云棉地跟著媽媽，眼地說：“媽媽，我也想下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林喜把抱下車，但小云棉抱著個鼓鼓的小書包，不好抱，只好牽著：“這里人多，你要牽著媽媽，知道嗎？”

　“嗯嗯嗯！”林喜常來接孩子放學，跟兒子班里的許多家長也都悉，這會兒已經聊了起來，大家也都知道小云棉是云家的小兒，是被捧在掌心的小公主，紛紛逗：“棉棉今天又來接哥哥放學呀？”

　“嗯嗯！”

　“長得這麼招人喜歡，不像我家那個小子，整天跟個小大人似的，太不可了。”

　這人正是裴清樾的媽媽。

　聽到這話，小云棉搖搖頭，著急地說：“不不不，新略哥哥很好的。”

　裴媽媽失笑：“也就你把他當個寶了。”

　沒一會兒，小學生陸陸續續出來，小云棉探著脖子往校門口看，但太矮了，只能從人里左看右看。

　直到聽到媽媽說：“出來了。”

　小云棉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地盯著哥哥們一般出來的方向。

　很快，三個格外惹眼的影就一起走了過來，小云棉晃晃媽媽拉著自己的手：“媽媽～”

　林喜明白的意思了，看這距離也不遠，于是放開手：“去吧。”

　小云棉頓時邁著小短就跑了出去，小火箭似的，沖到了三個哥哥面前。

　云憬早就看到了，一把按住了往前沖的頭：“跑這麼快做什麼？”

　一旁的鄭宇洲揪著小云棉的兩個小辮子：“這是哪家的小公主啊，是來接宇洲哥哥的嗎？”

　云憬拍了拍鄭宇洲的手，后者這才意猶未盡地把手放下，小云棉在哥哥的手掌心下扭頭看向唯一一個沒有出聲的人，眼睛微微一彎，得很甜：“新略哥哥，下午好～”

　鄭宇洲：“哎呀哎呀新略哥哥，棉棉你真傷宇洲哥哥的心。”

　云憬又按了按妹妹的頭：“你哥在你面前呢！”

　小云棉這才把頭轉過來，把小書包背上，牽住哥哥的手：“知道啦知道啦，哥哥我來接你們回家。”

　云憬這才滿意一點，牽著妹妹的手往前走，

　而小云棉又地轉向另一邊，出另一只手，“新略哥哥，要拉手手嗎？”

　一旁的小男孩表沒有尋常小孩兒的那麼富，他只是看了小云棉的手一眼，一板一眼地糾正：“清樾，跟我念，清樾哥哥。”

　“親樾哥哥。”

　“后鼻音，清樾哥哥。”

　“親，清…”

　云憬聽不下去了：“你又不是老師！別給他牽了，我們走。”

　裴清樾垂眼沒說話，但下一瞬，一只小手地了過來：“牽手手，這里人多，哥哥別走丟了。”

　裴清樾默了片刻，看著謹慎又期待的眼神，勉為其難地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拉住了那只小手。

　沒一會兒，那小手又不安分地勾了勾他的指尖都像是覺得很好玩似的，裴清樾微微皺了下眉，但扭頭看著一臉無辜的樣子，又忍了下去。

　小孩，不跟一般見識。

　因為小云棉到了車前還沒放開兩個哥哥，兩個家長也習以為常的讓裴清樾一起坐了云家的車，反正也住在同一個地方。

　上車后，小云棉把自己的小書包又拿到前面，剛才臨走前給了宇洲哥哥一盒巧克力，現在幾秒還有其他的。

　把小手放到書包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個小怪的玩偶：“新，親，清樾哥哥，這個是送你的禮。”

　云憬一把搶了過去：“我的呢？”

　“哥哥是一家人，回家送。”小云棉沒有放手。

　云憬也沒用力，哼了一聲就讓把那個怪搶過去了：“一個丑兮兮的怪。”

　“不是。”小云棉抿抿，“哥哥你們不是在看奧特曼嗎，我可以把這個給清樾哥哥打，清樾哥哥也可以做奧特曼。”

　把頭歪到裴清樾面前，把小怪遞過去：“清樾哥哥喜不喜歡？”

　喜歡什麼？

　這麼稚的東西就適合云憬。

　裴清樾面無表地看著，云憬已經在一邊瞪著自己瞪得眼睛都要冒火了：“回去我也要奧特曼！”

　小云棉點頭：“哥哥也有，哥哥也是大英雄。”

　裴清樾視線掃過這個丑不拉幾的小怪，還是把它接了過去：“謝謝。”

　小云棉一下子就笑起來，小臉紅撲撲地：“不客氣～清樾哥哥，明天我跟茹茹來找你玩好不好呀？”

　裴清樾有一下沒一下地著小怪：“我要寫作業。”

　“我們不打擾你的。”小云棉說，“我們可以自己玩。”

　裴清樾不理解小孩的腦回路：“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小云棉：“因為看著你好看。”

　說得格外真誠：“我們玩一會兒看你一會兒。”

　裴清樾：“……”

　云憬在另一邊幽幽地問：“我不好看嗎？”

　“好看的。”小云棉應付哥哥已經輕車路的，“但哥哥每天都能看到，我要看看其他人，然后再看哥哥，哥哥就有不一樣的好看了。”

　云憬覺得匪夷所思：“這話你哪里學的？”

　小云棉：“電視上。”

　云憬：“多看點小豬佩奇和汪汪隊，陪媽媽看那些七八糟的電視劇。”

　前排的林喜：“你這小孩怎麼說話呢！”

　小云棉還是在等裴清樾的回答：“清樾哥哥？那我們可以去你家看小豬佩琪嗎？我可以給你帶小豬佩奇的玩偶。”

　裴清樾家的電視里就沒有出現過那種東西，但禮都收了，又不好拒絕，這小孩也不是第一次了，于是他點頭：“好。”

　臨下車前，小云棉努力坐直，拍拍裴清樾的肩膀，趴到他耳朵邊：“清樾哥哥，小怪里面還有禮哦。”

　裴清樾很跟人這麼接近，他默了默，著小怪沒說話。

　下了車后，小云棉從車窗那里探出頭給他揮揮手：“清樾哥哥再見～”

　然后被按著頭給就揪了回去。

　等車消失后，裴清樾想起小云棉的話，低頭將小怪舉起來了一些，重量似乎有些不同。

　他站定，索了一會兒，在后面發現了一個小拉鏈。

　他輕輕將拉鏈拉開，里面嘩嘩嘩掉出來好多糖果，五六各種牌子。

　裴清樾：“……”

　這小孩有多喜歡吃糖果他是知道的，平時家里人控制得嚴格，就自己藏，這是藏了多久的，都給了自己？

　這時裴媽媽走過來，驚訝的問：“哪來的糖果？”

　自己兒子不吃糖果還是知道的。

　裴清樾：“棉棉送的。”

　裴媽媽笑了：“這小丫頭對你真好。”

　裴清樾將糖果撿起來，又一一塞好，問：“我們家，有小豬佩奇嗎？”

　第二天。

　妹妹要去玩，云憬自然也跟著去了，還帶著鄭宇洲一起，但裴清樾平時就喜歡看書寫作業，所以很快云憬和鄭宇洲就自己在院子里撒了歡的玩，而小云棉和孫茹就坐在小客廳里看小豬佩奇。

　這是給小孩們單獨準備的小客廳，里面什麼都有，裴媽媽平時在兒子這里驗不到做媽媽的快樂，還很喜歡照顧這些經常來玩的小孩。

　裴清樾自己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書，小云棉和小孫茹靠在一起看畫，時不時就抬頭看一眼，自己的清樾哥哥還在不在那里。

　小孫茹比小云棉還大兩歲，看了會兒小豬佩奇就不想看了，聽到外面打鬧的聲音，也忍不住想要出去一起玩。

　小云棉不愿意出去，就老老實實坐在小客廳里。

　于是裴清樾就看著這小孩兒每隔一會兒就往自己的方向挪，越挪越近，還覺得自己沒發現。

　直到挪到了自己邊。

　裴清樾放下書：“不看佩奇了？”

　“看的。”小云棉坐直，想了想又道，“現在是看清樾哥哥的時間。”

　裴清樾：“……”

　許是無奈，他角多了一笑意：“你還會時間管理。”

　小云棉就喜歡看他的臉，也喜歡他笑，看出來他心不錯，也不管聽不聽得懂什麼時間管理，問：“清樾哥哥，你在看什麼？”

　那書上的字都看不懂。

　裴清樾看著手里的歷史書，道：“故事。”

　“媽媽睡前講的那種故事嗎？”小云棉好奇地問，“現在看故事，清樾哥哥的作業做完了嗎？”

　“…做完了。”

　小云棉立刻亮著眼睛，指著那本歷史書：“那清樾哥哥，可不可以也給我講講這個故事呀？”

　裴清樾哪里給人講過故事，他問：“你的小豬佩奇不看了？”

　小云棉搖搖頭：“你好看。”

　小孩兒心思是最純凈的，純凈到裴清樾看著那麼期待，就說不出什麼話來，他拿起歷史書，問：“昨天的糖果，藏了多久了？”

　“你看到啦！”小云棉掰著手指頭數，但數不過來，只好道，“好久好久，糖果好吃嗎？”

　裴清樾沒回答，隨后翻開了其中一頁歷史書，而后輕輕啟，說起了故事。

　小云棉聽得云里霧里，眼神逐漸迷茫，但還是努力地認真聽，但小臉還是有些發愁，過了會兒，邊突然多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自己給清樾哥哥的糖果之一。

　裴清樾也不知道是從哪里變出來的，遞到邊：“只能吃一顆。”

　小云棉：“這是我送你的。”

　“嗯，都一樣。”裴清樾舒服，“還有很多，再不吃你哥回來了。”

　小云棉頓時把糖咬了下去，臉上發愁的表也散了：“以后，我還給你存！”

　裴清樾垂眼：“自己都不夠吃。”

　吃完糖，小云棉雖然緒高了點，但還是聽不懂那些深奧的詞，最后腦袋一點一點，靠著裴清樾就睡了過去。

　裴清樾的話音戛然而止，他歪頭看著自己旁的小孩，可能是覺得姿勢不舒服，小云棉蹭了蹭，往下，找到他的，枕著睡得很香。

　裴清樾在原地呆呆坐了會兒，最后才想起來合上書。

　笨拙地從一邊拉過毯子，蓋在了上。

　人類小孩，應該還弱多病的。

　蓋上后，他又輕輕起了眉：好像不喜歡聽？

　是自己的方式出問題了？

　故事要怎麼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