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摘月亮
李裕也不知道他自己在胡說些什麼,但這中尷尬的場景總要說些什麼,最后腦子一混沌,才莫名冒出了‘年關好’三個字。
溫印輕聲,“還沒到年關呢……”
突然被穿,李裕支吾,“我,這是提前說的。”
溫印看他:“……”
李裕只能繼續著頭皮,問道,“我是不是最早說年關好的一個?”
溫印如實道,“黎媽剛才也說了。”
李裕:“……”
“那,黎媽不厚道。”李裕也不知道自己在語無倫次什麼了,尤其是到了這一句。
溫印輕聲道,“你起來……”
李裕才忽然回過神來,他還扣在上,方才一直都是。
李裕撐手起,溫印這的被子也終于被松開。
溫印看了看他,牽了被子一角轉過去,輕聲道,“睡了。”
“嗯。”他也牽了被子一角,背對著躺下。
兩人誰也沒說話,也清楚,此時說話只會更尷尬。
方才就是意外。
兩人在鬧騰著搶被子,李裕不小心倒,而溫印正好轉,兩人的位置正好對上,誰也不是特意的……
只要不提,都可以當沒發生過。
兩人心中都如是想。
只是很快,兩人的背后都開始風,風就會冷,暖意也會慢慢散開,但此時兩人誰都不好開口,尤其是李裕。
但終于,李裕忍不住,“阿茵,風了。”
溫印其實也知曉,李裕一提,輕聲道,“那,還是一人一床……”
溫印話音未落,有人似泥鰍般直接轉,像早前一樣從后抱著,打消了剛說的一人一床被子的念頭。
“這樣暖和,阿茵,別分被子了。”李裕說這句的時候,溫□□里還是有歉意的,但很快,“你晚上還會搶。”
溫印:“……”
趁沒,李裕又靠在頸后,同往常一樣,只是又換回了剛才那句話,也換了溫和認真的語氣,“年關好,阿茵。”
他還是埋首在頸后,說完之后,便沒再出聲了。
溫印指尖微頓,輕聲道,“睡,不是明日晨間還要放鞭嗎?”
他輕嗯一聲。
這次攬著的時候,心里有些東西在一點點融化。
這里很好,很好。
他有時候會想,如果他當時昏迷醒來的時候,離院沒有溫印,只有冰冷的四面圍墻,他眼下除了恨意,還會有什麼?
興許沒有……
他攬,闔眸道,“睡了,阿茵。”
溫印應好。
……
李裕確實沒胡說,第二日晨間要早起放鞭。
長風國中有年關要放幾鞭炮的習俗,以前在宮中,諸事都有大監照看著,父皇和他都不需要親力親為,他很留意這些。
但其實長風國中的世家很看重年關習俗,譬如永安侯府,從卯時起,就要年關的第一鞭炮竹。
原本應當是溫兆點卯時這的鞭炮。
卯時為一日之晨。
晨寓意朝,希翼,所以在這些世家當中,大都是由下一代家主點卯時的鞭炮。
溫兆不在了,就是瑞哥兒。
瑞哥兒年,小孩子雖然喜歡煙花竹多些,但要他們自己點竹危險,而且多半會怕。瑞哥兒年紀尚小,點鞭炮的時候要大人抱著,永安侯要點辰時的鞭炮,所以老夫人和世子夫人商議后,想讓李裕幫忙,李裕是侯府的姑爺,李裕抱著瑞哥兒比府中旁人都更合適。
李裕應了老夫人,所以晨間不能遲。
昨晚李裕就同寶燕待過,卯時前兩刻務必喚他起來,寶燕準時提醒。
聽到寶燕的聲音,李裕微醒,但溫印還睡著。
昨晚他是從后抱著睡著的,但今晨醒來,整個人靠在他懷中,手也在他襟里,這樣的場景早前也有過,不算特殊,但不知為何,許是經過昨晚的一幕,總覺得好像有些不同……
溫印也略微醒了,但沒有睜眼,迷迷糊糊往他頸邊蹭了蹭,慵懶的聲音問道,“什麼時辰了?”
這樣的聲音很容易讓人浮想,李裕盡量平和,“還有兩刻到卯時,你再睡會兒?”
放鞭的事他就去好。
溫印卻抱著他,明顯不想彈,這樣他也起不來。
李裕解釋:“阿茵,我答應了祖母,要抱瑞哥兒點卯時的鞭炮,不能遲了。”
“嗯。”沒睡醒的時候都這樣,只應聲,不彈,所以還著他的手還是沒松開。
“溫印……”他只能手將的手從他背上拿下來,又迷迷糊糊將手攬上他脖頸。
李裕奈何,又手放下攬在他脖子上的手,但的手順勢去了他腰間。
李裕看了看,實在有些沒辦法,再耽誤下去真的要誤時辰了,李裕低頭看了看,循著昨晚的記憶,俯吻上畔。
這次,不是意外……
他俯親,心怦怦跳著,帶著慕和虔誠。
有些急促的呼吸里,溫印緩緩睜眼,李裕在親,整個人半夢半醒,不由攥他袖,輕聲,“李,李裕……”
間著氣,李裕這才松開間,盡量平靜,“你再攥裳,不讓我去,祖母那就真遲了……”
溫印懵懵看著他,迷迷糊糊意識到雙手還攥著他手臂上的襟。
緩緩松開,他也松開,俯吻了吻額頭,又撐手起,下了床榻。
溫印只覺腦子里嗡嗡的,應當,是在做夢。
但轉頭看向一側時,見李裕在屏風后寬,也似是不避諱了,裳逐一寬下,出而壯的后背,也越發覺得,是在做夢的,小狗不會當著的面換服。
肯定是在做夢,雖然是做夢,也不應當看,溫印牽了錦被,連頭一起蓋過,這麼睡總能安穩了。
等李裕穿好裳轉,已經見整個人都裹在被子里,連頭都裹了進去,李裕忍不住笑了笑,溫聲道,“我先去了。”
被子里沒人應聲。
他怕悶著,上前稍許扯開些被子讓氣。
溫印再次睜眼,這夢好長……
他看了看,在惺忪眼神中,俯吻上眉心,“再睡會兒,我出門了。”
渾渾噩噩輕嗯一聲。
待得李裕起簾櫳出了屋中,溫□□中再次嘆,怎麼會做這中奇怪的夢,醒了就好了。
溫印重新將被子攏過頭頂……
李裕去到侯府大門時,老夫人,永安侯,還有莊氏帶著龍胎都已經到了。
龍胎都還沒怎麼睡醒。
早前溫兆在,是不需要龍胎來的,眼下一個在娘懷中趴著,另一個在莊氏懷中抱著。
老夫人問起,“阿茵呢?”
李裕應道,“還沒起來,這兩日回家中睡得踏實,讓多睡會兒,這里我在就好。”
永安侯看在眼里。
“瑞哥兒,姑父來了,去姑父那里。”瑞哥兒聽到母親的聲音,睜眼見是李裕,沒抗拒,手讓李裕抱。
李裕抱著他,他老實靠在他肩頭,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差不多到吉時了,劉媽上前,將火星子遞給李裕。
李裕接過火星子,又朝瑞哥兒道,“姑父也沒點過,我們一起?”
瑞哥兒著眼睛笑道,“你也沒點過啊?”
“嗯。”李裕應聲。
瑞哥兒這回徹底醒了,“那你別怕。”
李裕輕笑,“好。”
李裕握著他的手,一道拿著火星子。
莊氏在一側囑咐道,“瑞哥兒,不怕,到時候點了引線,就趴姑父肩膀上,姑父會抱著你跑開的,你捂著耳朵就好。”
“嗯。”瑞哥兒聽母親的話了,但轉頭,悄聲告訴李裕,“姑父,你別怕,到時候點了引線,我就趴你肩膀上,你就跑,但是我要捂自己的耳朵,沒有辦法替你捂耳朵了。”
李裕角微微上揚,“我知道了。”
悄悄話說完,管家上前,“吉時到了。”
隔壁府邸已經開始有放鞭的聲音傳來,陸續,整條街上都開始熱鬧起來,李裕也抱了瑞哥兒上前,“不怕,我們是男子漢,要勇敢,。”
瑞哥兒使勁兒點了點頭。
等火星子將引線點燃,瑞哥兒果真第一時間趴在李裕肩膀上,捂著耳朵;李裕抱他離開的時候,護著他的頭,確保不會有鞭炮繃在他上。很快,后都有噼里啪啦的竹聲響起
瑞哥兒也從早前的害怕,到驚險刺激,再到眼下歡喜看著竹聲聲辭舊歲,嘻嘻哈哈笑起來;小鹿也在一側捂住耳朵笑。
許久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年關了。
宮中沒有,東宮沒有,但這里有……
嬉笑聲中,鞭炮聲音過半,李裕莫名轉眸看向角落,見溫印捂著耳朵,一面打著呵欠,依舊怕冷,還帶著的大耳套。
李裕不由笑了起來。
“來娘這里。”等鞭炮放完,莊氏上前。
但瑞哥兒抱著李裕不放。
李裕笑道,“沒事,我抱他回去。”
瑞哥兒得逞笑了。
莊氏責備看他。
瑞哥兒抱李裕。
點了卯時的鞭炮,便意味著年關正式開始了,李裕循禮問候,“祖母,岳父,年關好。”
老夫人欣笑道,“年關好,時辰尚早,回去休息會兒。”
永安侯也看他,永安侯早前就認識他,但那時的李裕是東宮,自跟隨天家和太傅,年紀雖小,也有東宮氣度,但這幾日所見,李裕是天之驕子,卻不驕縱……
“祖母,晌午就要回離院了,多呆會兒。”李裕應聲。
永安侯解圍,“聽裕兒的。”
李裕是初次聽永安侯他裕兒。
溫印才從角落上前,方才一直躲在角落里,家中都以為沒醒,“祖母,爹,大嫂,年關好,哦,還有小鹿和瑞哥兒,年關好~”
李裕想笑。
溫印好些年沒在府中過年了,卯時的放鞭怎麼會不來?
溫印扶了祖母回府。
這三兩日的時間一晃就過,老夫人仿佛還沒同說夠話,這都要到了回離院的時候。回苑中的一路,永安侯同李裕在一說話,老夫人則在一叮囑了溫印不話,溫印一一聽著。
等送祖母回了苑中,溫印加了年關除塵行列。
這幾年都不在家中,應當替家中掃塵的。
在,李裕便也一,龍胎也跟著一道。
這些清潔的活兒,早前下人就做過了,眼下只是象征墻角和浮灰。龍胎都做的簡單的活兒,譬如用撣子掃掃桌面的浮灰;溫印和李裕做難些的,譬如墻角新增的浮灰,也偶爾遇到夠不著的地方,溫印正想著去哪里找凳子,李裕抱起,“這樣快。”
溫印:“……”
李裕嘆道,“快,一會兒抱不了。”
溫印趕,而且,溫印也確實這麼掃完了。等后來李裕再抱的時候,也不拘謹了,反倒問,“能再高一些嗎?”
李裕輕聲嘆道,“等我多吃兩碗飯的……”
溫印啼笑皆非。
等打掃完,回了祖母苑中,差不多都快到晌午了。用過晌午飯就要離開侯府,越舍不得時間便過得越快。
溫印和李裕這次不能留在府中一道用年夜飯,午飯就是一家人的團圓飯。
飯菜很盛,溫印也罕見得喝了好酒,最后幾杯喝得有些急,李裕怕喝多,提醒了幾聲,但明顯覺溫印已經有些喝過了。
晌午飯一過,再不舍,也要到了離開的時候。
溫印眼中氤氳,但仍笑著擁了擁父親,“爹,新年好。”
永安侯了的頭,像小時候一樣,也叮囑道,“照顧好自己,諸事順遂。”
輕嗯一聲。
知曉,最擔心的莫過于爹。
“岳父。”李裕拱手。
永安侯扶起他,和來時不同,這次永安侯叮囑,“照顧好阿茵。”
李裕頷首。
依次同祖母,大嫂還有龍胎道別后,溫印終于上了馬車。
馬車行出很遠,溫印還一直起車窗上的簾櫳,看著窗外,直至永安侯府和所有人都消失在眼簾盡頭。
李裕以為會哭,連寬之詞都想好了,但等溫印放下簾櫳,卻聽輕聲道,“我想睡會兒。”
他知曉溫印又恢復了平日的模樣,泰然,鎮定,把事藏在心里不說。
他也不穿,溫聲道,“睡我肩膀上,來的時候那麼睡的,還記得嗎?”
李裕沒說完,已經聽話靠在他肩頭,真同馬車來的時候一樣,連位置都相差無幾。
“大氅蓋上,我有些冷。”是真的喝多了,闔眸說的話,也沒睜眼。
“好。”他從善如流。
也一樣調整著肩的高度,遷就。
這次溫印沒有耷拉著腦袋,而是手環上他腰間,是親昵,也是呢喃,“魚寶寶,年關好。”
很輕聲,但他還是聽到。
是喝多了,“魚寶寶”三個字都出來了。
他也仰首靠在馬車,今日的雪有些大,來時的一個時辰,恐怕要兩個時辰才能回離院了。
思緒間,懷中的人說著囈語,“不準趁我睡著親我,做夢也不行……”
李裕:“……”
他親都親了,還親了兩次。
李裕低聲,“那下次,我明正大?”
睡著了,沒有再應他。
他也不惱。
這趟回侯府,他們之間好像多了一些東西,無論是同府中的人在一,還是兩人在一,都不一樣了……
李裕估量得沒錯,原本一個時辰的路程,走了兩個時辰才到。
到的時候,溫印還沒醒。
今日晌午喝了不,他都在想會不會連軸轉,將年夜飯睡過去,但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阿茵,到了。”他出聲。
鮮有的撒,“我還想睡會兒……”
“聽話,回去再睡。”他輕聲。
今日起太早了,又喝了好些酒,眼下靠在他肩頭很舒服,全然不想彈,繼續呢喃,“我不想走。”
馬車在院外停下,一直再等,李裕溫和道,“我背你,大氅披你上,很暖和,不會冷的。”
果真,這次沒拒絕了。
李裕無奈。
大氅里帶著兩人的溫,他取下給披上,不吱聲了。而后他背下了馬車,又背回的離院。
黎媽等人遠遠跟著。
溫印應當是很舒服,沒折騰,一直安靜趴在他肩上,都快至梅苑了,忽然輕聲,“哥哥,我的月亮呢?”
李裕愣住,是尚未酒醒,也應當是想溫兆,夢到溫兆了……
李裕在想他要怎麼應聲。
背上,溫印又開口,只是這次帶著輕微的哭腔,“我不要月亮了,你回來……”
李裕微怔。
繼續哽咽道,“哥哥,我不要月亮了,你快回來……”
李裕心中似是了一枚利箭般,剜心蝕骨難著。
李裕沉聲道,“溫印,我給你摘月亮……”
再等等。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這里,說明這章補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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