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易

趙暖是真的驚呆了,整個人都楞住，一面咳嗽，一面還沒反應過來。

婁,婁長空……

阿茵？

柏靳也愣住。

不是旁的，是趙暖方才噴了他一臉。

趙暖是國公府的嫡,平日里大聲說話的時間都,更勿說這樣的舉。

柏靳不知道婁長空三個字怎麼了，讓驚訝這幅模樣。

趙暖也確實是驚訝了,所以第一反應是手捂自己的，因為詫異。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拿了手安排替他臉，歉意道，“殿下，沒,沒事吧……”

柏靳溫聲,“我自己來吧。”

趙暖自覺將手帕給他。

雖然柏靳沒說旁的，也沒生氣,但趙暖眸間還是歉意,也是方才嚇倒了……

但還不好說。

柏靳神沒什麼波瀾,只是淡聲問道,“婁長空怎麼了？三頭六臂,還是天賦異稟？”

他還沒見過這樣呢。

不是驚喜，就是驚嚇。

但無論驚喜還是驚嚇,能到這種程度,都說明在趙暖這出,婁長空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

他仔細品了品剛才忽然想到的這幾個字,約覺得,不是什麼好次。

沒聽趙暖出聲，他又抬眸繼續看了趙暖一眼，趙暖臉上是有稍許驚慌，錯愕，難以置信，但也夾雜了些許出乎意料的驚喜在其中。

嗯，是驚嚇，也是驚喜。

還真是與眾不同……

柏靳放下手帕，繼續問道，“那是長相俊，還是有過人之？”

聽到這句長相俊還是過人之，趙暖才從剛才婁長空幾個字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也沒顧及留意柏靳的神，下意識應了一聲，“嗯”。

溫印是很好看，所以婁長空是長相俊；溫印是很厲害，這麼短的時間就能一個人接手和照看婁家這麼大攤子生意，所以婁長空的確是有過人之……

趙暖應完，才見柏靳一臉似懂非懂的表。

趙暖回過神來，改口道，“沒有。”

柏靳繼續看，“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

趙暖：“……”

柏靳湊近，“哦。”

趙暖眨了眨眼睛看他，“哦，什麼？”

“哦，好奇。”柏靳探究看，“一會兒三頭六臂，天賦異稟，一會兒相貌俊朗，有過人之，這婁長空，何方神圣啊？”

趙暖知曉他是調侃，“不是，沒有三頭六臂，但確實很厲害，也生得好看……”

如果真的是阿茵，他總會見到的，胡謅沒有意義。

“多好看？”

不知柏靳今天怎麼了，趙暖改口，“不算很好看，就是絡了，覺得他看起來溫文爾雅。”

這樣總不會錯。

柏靳輕聲，“多絡？”

趙暖：“還行……”

柏靳頷首，對這個回答很‘滿意’。

趙暖再次眨了眨眼睛，總不能說阿茵是的，趙暖似是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大餅，是不是了，小魚干要被人收走了。”

聽到小魚干幾個字，大餅和岑小清果然都激了，都喵喵著，圍上趙暖這里。

趙暖俯抱起岑小清，朝柏靳道，“晚些再說，先把大餅和岑小清喂了，一會兒等阿驕回來，岑小清又瘋了。”

“嗯。”柏靳知曉這招和稀泥用得爐火純青。

趙暖抱著岑小清，大餅不滿跟上。

看著趙暖背影，柏靳笑了笑。

婁長空，看來真的有“三頭六臂”……

晚些時候，柏靳在邸的書齋看奏折。

雖然來朝郡巡視水利，但朝中有要的折子還是會送來他這里，他每日都要固定時間將折子看完，棘手的置了，旁的暫留。

今日的折子不算多，只是看著看著，腦海里就會浮現趙暖早前那幅既驚慌又驚喜的模樣。

該不會……

表哥表妹？

柏靳指尖沒有規則得輕輕敲著桌面，這個年紀，早前也是青梅竹馬，有些相互傾心沒什麼，他也不在意。

只是繼續落筆時，又莫名想起早前從長風回蒼月的一路，趙暖的那些‘渾解數’，他還是有些介意的。

稍微有些介意……

***

今日的折子不多，柏靳很早回了屋中。

明日李裕就會到雙城，榆錢一路跟著，不會有意外……

他其實還好奇，李裕早前一直被著，是怎麼扳回這一局，讓李恒同李坦斗的？

李裕才是年紀不大，但在他看來，有過人之。

這個年紀就遭遇這麼大的變故，從云端的天之驕子被人踩在泥濘里，他能活命，沒有自怨自艾，已經比同齡人要厲害。

他在長風京中那段時日，聽說過離院大火，李裕那時還全然在李坦的掌控中，人為刀俎。但就這樣，不過一年半載的時間，他就避開了李坦的耳目逃出，李坦還蒙在鼓里，的確有些讓他出乎意料。

他以為以李裕的年紀，怕是要四年，五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慢慢磨礪，但沒想到他能當機立斷，暗度陳倉，將李恒從背后推出來，看李恒和李坦斗，他自己尋到他這，不得不說，是讓他意外……

李裕年紀不大，如果假以時日，長風恐怕要出一個厲害的帝王。

思緒間，柏靳踱步回了屋中。

邊侍奉的侍都在屋外，他在想李裕的事，只看了一眼，沒說旁的。

等進屋，才見趙暖穿著睡袍，懷中抱著引枕，青墨發隨意垂下，又著腳丫子坐在小榻上發呆。

柏靳微楞。

仿佛也聽到他腳步聲，趙暖才轉頭，果真見是柏靳，眸間也有詫異。

他平日看折子都會到很晚時候，怎麼這麼早？

柏靳上前，“你怎麼來了？”

趙暖仰首看他，支吾道，“睡，睡這里呀？今晚該睡這里……”

柏靳也才想起來，他早前忘了。

趙暖也有些張，“你今日不看折子了？”

“看完了。”他輕聲。

那就是，沒事了？

這，這麼早他就沒事了……

趙暖臉微紅，明顯張，見他上前，趙暖愣住，再開口前，柏靳看了一眼，溫聲道，“你先睡，我去沐浴。”

趙暖：“哦……”

“那我睡了。”趙暖牽了被子躺下，懷中還是抱著那個抱枕。

后，柏靳輕嗯一聲，而后踱步去了耳房。

趙暖才又轉，想起上次，又不由抱了懷中的抱枕一些……

耳房的水聲傳來，趙暖哪里睡得著。

但柏靳在耳房實在呆了太久，等他出來，趙暖又轉，繼續裝睡。

柏靳折回的時候，見同早前一樣躺著，睡沒睡著他很清楚，“趙暖。”

柏靳輕聲。

趙暖沒應聲。

柏靳上前，明顯見都僵了，柏靳忍著笑意，“自己回去睡，還是我抱你回去睡？”

趙暖：“……”

趙暖這才抱著抱枕慢慢轉，“今晚不是該睡這里嗎？”

趙暖委屈，“是不是我說錯話了，你生氣了？”

柏靳原本不想逗的，但是看著抱著抱枕，著腳丫子，看他的模樣，柏靳心里有莫名燥熱，想逗，“嗯。”

趙暖果真怔住。

楞的時候是真楞，但的楞，也有讓人招架不住之……

譬如懷中抱著抱枕，抱枕遮住一半的臉，一雙眼睛里寫著委屈，是又要哭了，腳尖輕輕點他，“哪句說錯了？”

柏靳微怔，輕聲道，“逗你的，沒生你的氣，回去睡。”

趙暖起，上前坐在他側，“可是我想在這里睡……”

趙暖臉紅，改口，“今日不是該在這里睡嗎？”

柏靳看了看，忽然抱起。

趙暖懷中的抱枕落地，柏靳在屏風前親，心砰砰跳著，也有些發抖，想起上次也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柏靳松開間，低聲道，“趙暖，我再說一次，回去睡。”

點頭。

柏靳松開，抱了抱枕溜走。

柏靳不由松了松領，還不知道下次又鬧哪出，想起剛才親，他不是不想……

***

翌日，柏靳同岑清一道繼續視察水利。

在朝郡這開鑿運河是計劃，河流大多自西向東，但南北的運力很。

朝郡開鑿的運河，能讓河流連同，形縱貫南北的運輸，因為有些地方崇山峻嶺，現有的條件能難能開通陸路，但運河能彌補。

岑清對這些事悉，也知曉這麼做的意義。

在的時候，這些事可以有人商議。

但要做，就要清楚投的時間長，也不會有立竿見影效果，所以換了旁人興許會以折中的方式，但岑清知曉怎麼做利于長遠。

等這一看完，運河之事也大致有數。

“趙暖呢？”岑清問起。

柏靳應道，“等著見婁長空。”

柏靳補充了一句，“表哥。”

“哦。”岑清從這聲聽出了罕見的醋意，尤其是柏靳這里。

柏靳繼續，“聽說三頭六臂，天賦異稟，長相俊，青梅竹馬……”

岑清嘆，“那你小心了，一個什麼青梅竹馬之類的就最難辦了，而且，對方還有三頭六臂，天賦異稟，長相俊。”

柏靳看，“勞你心了。”

岑清笑道，“不敢不敢，我這是心趙暖，然后，還想見見婁長空。”

“你知道婁長空？”柏靳意外。

岑清頷首，“你沒印象了，當時朝郡災，缺一筆藥材，當地的藥商都沒存余了，正好婁長空正好來蒼月做生意，收了一批藥材，當時價錢都沒談，就讓先用，等日后再說，我對這個人好奇。”

柏靳倒是沒說起過。

正好侍上前，“殿下，人到了。”

柏靳和岑清都駐足，正好見暗衛領了兩人上前，一個是李裕，另一個是婁長空。

岑清輕聲，“哪個是李裕，哪個是婁長空？”

岑清話音剛落，就聽到趙暖的聲音，“長空！”

岑清：“……”

柏靳：“……”

岑清嘆，“喲，就這幅模樣長相，恐怕也不需要三頭六臂，天賦異稟了，溫文爾雅，相貌堂堂，一看就是妥妥的話本男主角。殿下，微臣還有事，先行一步。”

柏靳頷首，等收回目往前走去，見趙暖見到婁長空，眼淚都包在眼眶里，說不出的親厚。

“殿下。”李裕問候。

他也上前，“一路可還習慣？”

李裕應道，“有暗衛照顧，一路順利。”

“那就好。”李裕笑了笑，目順勢看向李裕側的溫印。

溫印拱手，“婁長空見過殿下。”

柏靳不由多打量了他幾眼。

李裕怕他看出端倪，解圍道，“長空同我一道來的。”

“聽說了，你是暖暖的表兄。”柏靳口中的暖暖兩個字讓趙暖詫異看他，柏靳也正好看，“我同殿下說會兒話，你替我招呼婁長空。”

替他招呼，趙暖：“……哦。”

溫印聽出了些許端倪。

柏靳看向李裕，“殿下，這邊請。”

李裕頷首，也朝溫印道，“你先同趙暖一，我晚些來。”

“好。”溫印應聲。

溫印話音剛落，趙暖笑道，“走呀！”

柏靳余看向，他是讓招呼婁長空，也真是招呼婁長空去了，一眼都沒多看他。

等人都走遠，趙暖才輕聲道，“阿茵，你的是你！你沒事就太好了，你不知道我聽到你出事的時候哭了多久。柏靳告訴我太子來蒼月了，我還想問問你的事，結果聽說你來了，我激得一晚上都沒睡著！”

溫印輕聲，“我也是……”

趙暖這才笑了起來。

溫印也道，“當時的況有些，永安侯府又在京中，怕府中牽連，所以正好將計就計。溫印死了，但婁長空的份可以再回來。”

趙暖看，“那你是不是不打算做回溫印了？”

溫印微怔，其實也沒想好……

趙暖笑道，“你以前就想做婁長空，說不想做京中貴，現在因禍得福，如愿以償了。”

溫印沒有應聲。

“外祖母怎麼樣了？”趙暖問起，“我早前聽說病了。”

“放心，外祖母的子骨朗，上次，是李裕有事要去定州一趟，外祖母想的借口，外祖母好好的，我讓人告訴，這一趟來長風見你，不僅高興，還讓我給你送封信。”溫印取出信給。

外祖母的信？

趙暖接過，眼眶和鼻尖都忍不住紅了，一面看著信，一面又哭又笑，前一刻還在哭，下一刻又笑起來，然后又哭，最后，整個人似是看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般，僵住，闔上信，一臉震驚模樣，稍許，又重新打開，繼續看信。

許久沒有看到趙暖這幅模樣，溫印忍不住笑。

最后，趙暖看完了，耳朵都紅了。

“外祖母寫什麼了？”溫印好奇，湊上前。

趙暖趕收起來，“沒，沒什麼……”

“哦~”溫印頷首，“你沒事吧？”

“沒事呀~”趙暖笑道，“倒是你，快同我說說，你和太子的事，之前柏靳說李裕跳崖了，婁家著火，你死了，眼下你們倆都好好的，是不是一起逃出來了？”

溫印點頭。

“哇~”趙暖湊近，“老實代，太子是不是對你很好？剛剛同你說話的時候，他那眼神都不一樣。”

好似忽然之間就回到了早前在京中和在定州的時候，溫印看，“你連他眼神都見過？”

“當然見過，快讓我給你說說！你很在宮宴面，但我見過太子啊，每次宮都能見到他，天家在主位，他在側位，同朝臣說話問候的的時候都是太子氣度，每次宮的貴都會悄悄議論他，也會趁機往跟前湊，各種各樣往前湊，他一直很禮貌，頷首致意，但下次再見的時候，他本連印象都沒有……”

趙暖說完嘆，“哪里像剛才，明知道我同你一，他也要待一聲，他晚些找你。那個眼神，溫。”

溫印還會沒應聲，趙暖湊近，“阿茵，你老實說，他是不是我表姐夫了？”

溫印看，“他什麼時候不是了？”

趙暖：“……”

***

另一，柏靳同李裕一道在暖亭中落座，雙方的侍衛均勻分布在暖亭周圍，并未有厚此薄彼。

“殿下有事來蒼月尋我？”落座后，柏靳問起。

“是。”李裕開門見山，“不遠千里，其心可見。”

李裕言罷看他。

柏靳也不由看了他一眼，李裕比他想象中沉穩不，不似這個年紀當有的沉穩。

柏靳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面給他斟茶，一面繞開話題，“上次去長風，殿下還病著，未曾見面，殿下這次來蒼月，不知我有什麼能幫忙？”

李裕記憶中柏靳不是這樣的開頭，這樣的開頭不算有迫，早前的開頭讓他記憶猶新，因為記憶中見柏靳的時間線是在幾年之后，他那時和李坦到了白日化的階段，也到了孤注一擲的時候，但這次早了幾年，而且在柏靳眼中，他還年，所以柏靳沒有上來就咄咄相，讓他有迫。

但李裕是按早前準備的，他還在斟茶，李裕沉聲道，“我想和殿下做筆易。”

柏靳的手微微滯了滯，有些意外，但很快，角又微微牽了牽。

李裕特意強調易，易是平等的，弦外之音，他不是來找他幫忙的。

柏靳不由多看了李裕一眼，倒是有些想起早前見南順元帝的場景，莫非，眼前的是條小狐貍？

柏靳放下茶壺，溫和道，“說來聽聽？”

柏靳端起茶盞，放在邊前，又特意漫不經心說了聲，“還是要提前同殿下說一聲，蒼月不干涉他國.政，長風國中之事，莫能助。”

柏靳說完，輕抿了一口。

整個過程都很溫和，也帶著笑意，但偏偏帶了說不出的迫。

柏靳以為李裕要深思慮，李裕卻徑直開口，“李坦的事我能應付。”

柏靳意外，但很快，柏靳斂起眸間意外，抬眸看他，“那殿下找我，想談什麼易？”

李裕沉聲，“東陵的事。”

柏靳目微凌，輕聲道，“長風的事還未落聽，談東陵的事，是不是太早了些？”

李裕笑道，“不早啊，同殿下談，怎麼能談眼下的事？當然是談以后的事。”

柏靳也不由笑起來，探究得看了他一眼。

不置可否，但沒有回絕。

李裕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淡定，他知道柏靳眼下一定在猜測他，但方才他那句話，是早前時候，柏靳同他說的。

他這麼說，柏靳一定意外，而且，有興趣。

但在柏靳開口之前，都沒有定數。

果真，柏靳緩緩放下茶盞，“殿下想談什麼？”

李裕心中松了口氣，繼續低聲道，“蒼月同南順談了什麼，長風就同蒼月談什麼。”

柏靳再次看向他，眼前的李裕，的的確確讓他意外了。

如果說早前他只是覺得李裕不像這個年紀當有的沉穩冷靜，那眼下的李裕，就是有些有些讓他刮目相看了，尤其是最后這兩句。

“有意思。”到眼下，柏靳才好似認真同他說話，“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