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老實了

晚些時候,趙暖來了苑中。

京中有事，岑清今晨就帶了岑小清啟程回京，柏大餅沒有貓一起玩了,閑得黏著趙暖不放，最后趙暖帶了柏大餅一起來。

趙暖同溫印一道說話,柏大餅同新朋友下下在一玩耍,不亦樂乎。

“阿茵，這次回長風你要多小心。”趙暖也知曉這趟李裕和溫印回長風,李裕就會同李坦正面沖突上。

李坦當初能宮，將天家在宮中，東邊遇到災害舉旗造反，還有李恒討伐……這些事，李坦都能應付，從宮中出事起到眼下,李坦把控朝政,清算了天家和李裕的勢力，也扶植了不自己人,眼下李坦手中的權利比起兩年前只會更穩固。而國中早前還搖擺不定的世家中,有越來越多的人也漸漸站到了李坦這,承認了李坦。

這是現實……

即便趙暖對國中的況清楚得不多,但這些邏輯是能想得明白的。

溫印能同李裕一道來,那李裕的事，溫印一定會管,那回了長風之后,也一定會為李裕的事奔走,即便不是溫印,是婁長空,那同李坦沖突的也是婁長空。一旦撕破這層薄紗，婁家很難再。

只能小心。

“我知道的，放心吧，我心中有數。”溫印寬。

趙暖微微牽出一笑容，不在長風，即便能有消息傳來蒼月，也是滯后的。這一次兩人見面過后，還不知以后要什麼時候再見……

趙暖輕聲道，“其實，我還擔心父兄。”

因為趙國公的死，趙家一門流放，趙暖的父親和兄長都到了寧恕……

流放之地偏苑，途中更是遙遠，流放的人大都會死在流放途中，到不了流放之地，也不會真的有衙役能耐著子將人安穩送到寧恕。

溫印悄聲私語，“我拆了穩妥的人跟著，路上使了銀子，沿路也找吏，眼下，人都已經安穩到寧恕了，你放心。”

趙暖雙目微紅，聲音里輕輕打著，“阿茵……”

“趙國公一死，東邊又是災荒，又流民造反，而后在是李恒討逆，李坦自己都應接不暇，沒那麼心思放在趙家這，所以這一路有驚險，但最終都平安，可還是旁支和年，子差的子弟，路上沒熬住，眼下時局如此，做不了旁的，但等時局穩定下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趙暖一面頷首，一面輕嗯，“阿茵，謝謝你，我知道這些事聽起來容易，其實不容易……”

溫印又道，“能做的都做了，但不一定周全，你父兄這里算是命無虞，眼下看來，更多得也預估不到，但總會守得云開見月明。”

“嗯。”趙暖頷首。

溫印看，“你也照顧好自己……”

即便柏靳對再好，這里也不是長風。無論多順風順水，也總有委屈的時候，也只能委曲求全。趙暖的子又，肯定時常哭，也只能自己躲被子里哭。

溫印輕嘆一聲，盡量不去想。

反倒是趙暖眸間還掛著氤氳，也笑著安，“把心揣回肚子里，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溫印忍俊。

趙暖也轉頭看向一側，認真道，“柏大餅，不要欺負下下，你不害嗎！”

大餅果真了回來。

下下反撲。

柏大餅惱了，但下下反撲也是它。

柏大餅想了想，還是躺平吧。

溫印看著趙暖托腮笑著的模樣，忽然想，不在長風，其實也好……

***

另一苑落中，柏靳與李裕一道。

雖然柏靳不怎麼相信榆錢昨晚的鬼話，但潛移默化里，他看李裕的時候，還是多多有了些說不清的別扭在其中。也說不好是什麼，就是有些不自在，也不怎麼想看他，但也不想讓李裕覺察。

于是李裕說話的時候，他端著茶盞聽，也聽得認真，但放下茶盞時，大都看了李裕一眼，目又落在別。

最后，李裕問道，“殿下覺得如何？”

他也輕嗯一聲。

李裕是約覺得柏靳今日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但他也說不好，興許，昨日談得投機之后，今日是特意換了態度試探他的？

李裕早前沒有遇到過，所以即便察覺柏靳不同，也沒有輕易顯。

柏靳也收起思緒，將榆錢那些七八糟的話拋到腦后，抬眸看他，沉聲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面？”

李裕昨晚才同江之禮和抿月商議過此事，也如實道，“眼下是四月初，等回到長風差不多是四月中下旬，五月，預計五月我會公開面。”

“好。”柏靳目落在他上，沒有移目，“我會在四月中下旬向東陵施，基于濱江八城，也基于東邊形勢，但與你同李坦之間的事無關，與長風的.政無關，這一條，是今日要談妥的，蒼月不會站在你這，你我之間只有君子協定，沒有一紙盟書。”

李裕心中清楚，柏靳要在他與李坦公開對峙之前，施東陵，是要同長風撇開關系，也不會讓人留有口舌，更不會讓他有一機會柏靳的對他和對李坦的態度。

柏靳很厲害，也清楚界限在何。

李裕鄭重道，“好，你我之間的君子協定，就是一紙盟書。”

亭中無酒，兩人將茶盞倒于側。

事后，柏靳才道，“靜候佳音。”

李裕笑道，“借殿下吉言。”

柏靳也角勾了勾。

“既然如此，也不在蒼月久留了。”李裕請辭。

“什麼時候走？”柏靳問起。

“今日。”

柏靳笑了笑，李裕的目的很強，而且很清楚他自己要做什麼，規避什麼風險，能承擔什麼損失，清楚自己能拿出什麼，也清楚自己想要的，不拖泥帶水，也深思慮過。這樣的魄力，在這樣的年紀實在太見了。

柏靳展眉，“上婁長空，用頓便飯，算是送行。”

李裕些許意外，很快反應過來，“好。”

兩人在暖亭中談事，旁的暗衛和侍衛都在外圍，近側只有榆錢和彭鼎在。

柏靳吩咐朝榆錢吩咐聲，“讓人準備，我替殿下踐行。”

“是！”榆錢應聲。

柏靳又道，“上趙暖和婁長空，就在暖亭這里。”

榆錢：“……”

榆錢呆住，又是趙姑娘，又是婁長空，還有李裕，這頓飯怎麼想怎麼詭異，榆錢還是著頭皮應是。

榆錢轉，后傳來李裕的聲音，“多謝殿下。”

柏靳也道，“家宴。”

李裕微頓，很快，角一抹笑意。

榆錢則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這種時候怎麼不是榆木在這里！要他在這里！

榆錢頭疼！

***

溫印怎麼都覺得這頓飯……用得有些奇奇怪怪的，當也說不好哪里別扭。

同柏靳不，除卻柏靳主問話，很接話，而柏靳也很問，旁人說話，提到這里，才會應聲。

李裕心中在想旁的事。

柏靳不時看看溫印，又看看李裕。

每個人都各懷心思，不想讓旁人看出異樣，所以也都沒留意旁人的異樣，反倒是只有趙暖在快快樂樂，高高興興得吃飯。

很久沒同溫印一道用飯了，雖然是踐行，但能一，至眼下趙暖是開心的。

趙暖：“這個好吃。”

柏靳：“讓人再做。”

趙暖：“這個咸了。”

柏靳看向侍，“去換。”

“這個涼了。”

“去熱。”

溫印和李裕看得目瞪口呆……

最后，趙暖燙到了舌頭，“這個好燙！”

柏靳輕聲，“怎麼這麼不小心？下次吹一吹。”

趙暖果真開始吹。

李裕/溫印：“……”

李裕和溫印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汗。

誠然，這種場景下，很難讓李裕不自覺。

但在李裕要拿一側的公筷給溫印夾菜前，趙暖也開始給溫印夾菜，“你嘗嘗這個好吃！”

李裕：“……”

柏靳：“……”

飯桌上的氛圍開始向另一種詭異得奇怪中偏移。

然后李裕開始給溫印夾菜。

這種時候，怎麼能不僅被柏靳比下去，還被趙暖給比下去，李裕拼命夾菜。

溫印看他。

然后柏靳開始給趙暖夾菜，溫和儒雅，“你多吃些……”

嗯，吃，就顧不上給旁人夾了。

溫印覺得這是一頓吃得最詭異的飯，但分明每個人都很高興的樣子。

最后，吃得最多的是溫印，因為每個人都關注，關注到只能低頭吃飯，不怎麼說話。

終于，這頓飯吃完。

溫□□中長舒一口氣，總算吃完了，但真的吃撐了，需要飯后散步消食才能舒緩寫到，但方才的場景，不吃實在尷尬了些。

同趙暖都是在定州時，同外祖母一起養了飯后散步消食的習慣。

溫印同趙暖走在前面，兩人低聲說著話，李裕同柏靳走在后側，隨意說著長風和東陵之外，臨近諸國的事，也有相互之間的客套在。

馬上要離開了，趙暖再次輕聲叮囑，“阿茵，你自己千萬小心。”

溫印知曉趙暖擔心。

溫印笑道，“放心吧，我是婁長空啊。”

趙暖一幅想笑但又已經開始哭的模樣，這句話不陌生，在定州的時候，就時常說，尤其是每次遇到麻煩的時候，總是這句“放心吧，我是婁長空啊~”

看著趙暖含淚，溫印輕聲，“別哭了，我給你眼淚不好，不也不好。”

趙暖耷拉著角，強忍著眼淚笑了笑。

溫印一聲輕嘆，“阿暖。”

最后，趙暖還是沒忍住，上前擁抱了，因為實在不知道這次分別之后，什麼時候會再見，甚至，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

趙暖低聲泣，“你，你要好好的。”

溫□□底好似揣了只兔子一般難，“我知道了，你也是……”

柏靳和李裕都駐足。

李裕垂眸，他其實是能理解趙暖的心，那個時候聽說趙暖離開長風的時候，溫印也難過了許久。

原本就是世，這樣分別，有一次便一次。

等李裕抬眸，才見柏靳目中稍許有些驚訝，李裕才忽然意識到，柏靳，可能誤會什麼了……

他早前也忘了，溫印眼下是婁長空。

趙暖這麼突然哭哭啼啼撲過去，很難不讓柏靳……

但溫印這麼明顯。

李裕轉念一想，不對，他早前不也一樣。

婁長空這個份太敏，再加上溫印扮作的婁長空，年輕俊逸，翩若謫仙，相貌堂堂，又干練多金，還是溫印和趙暖的表哥，從小親近，青梅竹馬，不讓人誤會都難……

李裕忽然覺得平衡了。

不止他一個人吃這種醋就好。

不僅平衡，李裕心中還舒爽了，他，至是沒見過婁長空本人的時候吃得一飛醋，柏靳是見過婁長空本人，那心里的醋意同他比應當是只多不。

好……

李裕忍不住想笑。

柏靳轉眸看他，他調整禮貌笑意，也溫和息事寧人，“殿下別介意，人在異鄉，久別重逢，總會如此……”

柏靳也禮貌笑了笑，“怎麼會？”

柏靳探究看他的時候，他一臉誠懇。

恰好，榆錢也折回，朝柏靳拱手道，“殿下，都準備好了，可以上路了。”

李裕來蒼月這趟一直都是柏靳邊的暗衛跟著的，要確保李裕這一路安穩，也不被旁人發現蹤跡。

柏靳和李裕都駐足。

“期待下次再會。”柏靳看他。

李裕輕笑，“會的。”

他會不會記錯，當長風局勢穩定之后，柏靳會發起朔城會盟，不僅有蒼月，南順，長風，東陵，還會罕見得將爾拉進會盟中。

他的記憶就是在這次朔城會盟前，他在南巡途中截止的……

他也好奇，同柏靳的下一次會面。

如果說這次會面還有討巧的分在，那下一次會面，就真正是全新開始。

這是柏靳同李裕這，而溫印同趙暖那，榆錢說完，趙暖眼眶忽然就紅了，雖然沒有再要上前去抱溫印，但大有要去攆路的趨勢。

柏靳和李裕也看向他們兩人。

“我走了。”溫印輕聲。

趙暖一臉舍不得。

“好好的，我日后來看你。”溫印寬。

趙暖輕嗯一聲，也跟著點頭。

“聽話，不哭了。”溫印看著趙暖眼眶和鼻尖都紅的模樣，也忍不住叮囑。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趙暖嚶嚶自語。

榆錢越聽越不對勁，這很不對勁兒啊……

果真，婁長空和李裕離開的時候，趙暖跟著攆路了。

榆錢頭都大了，“殿，殿下……”

柏靳溫聲道，“讓去送送吧。”

“哦。”榆錢心中唏噓，連忙朝著趙暖的方向跟去。

柏靳轉。

他沒吃點醋，他為什麼要吃醋？

送別親人有不舍不是人之常嗎，這麼久沒見，他也就稍許，有那麼一點不大肚而已。

但大抵，心里都是舒服的。

送瘟神了。

溫印莫名噴嚏。

……

良久，柏靳一面看折子，一面問起側的侍，“趙暖回來了嗎？”

侍應道，“趙姑娘剛才回來了。”

柏靳看他，“人呢？”

侍尷尬笑道，“趙姑娘說先不來了。”

柏靳：“……”

柏靳微怔，放下手中的筆，不知怎麼了。

等到柏靳踱步到屋外，正好見趙暖抱著大餅說話，“柏大餅，我是不是眼睛都哭腫了，不了？”

柏靳好氣好笑。

很快，趙暖又清了清嗓子，換了一個方向抱起大餅，也換了幅嗓子，模仿道，“你你你最了~”

大餅的臉都要皺爛了。

柏靳笑開。

***

“我說柏靳一定吃你的醋，你信不信？”快上馬車的時候，李裕同溫印道起。

“嗯？”溫印才回過神來。

險些以為自己聽錯。

李裕笑道，“柏靳竟然會吃你的醋，趙暖同你要好，他一臉再正常不過，什麼都沒說，但吃飯的時候明顯不勁，尤其是趙暖忽然抱你的時候，柏靳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有，有嗎？”溫印.心中唏噓。

李裕湊近，“婁長空，你厲害了！”

溫印輕嘆，“難怪我覺得早前那頓飯吃得奇奇怪怪的……”

李裕笑道，“不奇怪啊，我以前不也吃婁長空的醋嗎？我那時還沒見過真人，都這樣，他這是見過真人，你的婁長空扮相，還有趙暖同你說話的時候眼睛里都有。”

溫印遲疑，“他應當，沒在意吧……”

溫印也想起趙暖擁抱的時候。

李裕篤定，“誰說他不在意，他只是不在旁人面前顯罷了。”

溫印：“……”

李裕還是想笑，“嗯，誰讓婁長空同誰都青梅竹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