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大婚及超甜日常(五)
李裕有些后悔。
前兩日就應當臉皮再厚些,多留溫印在宮中幾日,晚些再放回永安侯府去,但他確實見想家了。早前那麼艱難的時候,溫印都一直陪著他,他再舍不得,也應當讓回家中見見祖母和父親。
但婚事將近了,如果大婚前真的要有一月見不到溫印,那他至想在生辰宮宴時遠遠見……
翌日,早朝剛下,崔恒志同禮部的員一道離宮。
途中,利安快步攆上前,“崔尚書,請留步。”
崔恒志駐足,側的禮部員也跟著停下等他。
“利安公公。”利安是天子邊的侍,是替天子辦差的人,崔恒志見了利安也客氣。
利安朝崔恒志拱手,“崔尚書,陛下在明和殿等您,有事同您說。”
天子?
崔恒志估著是要麼是大婚,要麼是生辰宮宴的事,這兩件事都急,崔恒志同側的人待了幾聲,便隨利安一道往明和殿去。
崔恒志知曉陛下同永安侯府二小姐年夫妻,困境時相互扶持,眼下得平,國中漸漸步平穩,陛下想隆重辦大婚,是想表明心跡,也是彌補早前的憾。
誠然,陛下同二小姐之間的誼毋庸置疑,但崔恒志想起昨日天子一臉震驚,不知曉帝后大婚前一月不能見面的事,崔恒志心中也奈何,指不定今日還有多突發奇想。
從早前天子讓禮部籌備大婚起,天子就對大婚期限不滿,想方設法提早日子,到眼下,終于大婚的日子提前,但要一個月不讓陛下見二小姐,看陛下那幅模樣,昨晚是肯定不會消停,指不定又琢磨出了什麼新點子。
崔恒志想想都頭疼。
等到明和殿,戶部的人已經在殿外等候了,大監見了他,快步上前,“崔大人,陛下在等您了,稍后還有戶部這要見。”
崔恒志快步。
李裕見了他,也不說旁的,一面看著手中的折子,一面開門見山,“崔卿,朕昨晚思來想去一晚上,想起宮宴了一個人,要加上。”
崔恒志:“……”
這名單他審過好幾次,不僅是名單,座次,這些都很重要。
而且,昨日送到天子這,天子也親自過目了,除卻問起二小姐的事之外,沒提旁的,眼下,這又是忽然想到誰了?
崔恒志問起,“陛下是說?”
李裕一本正經,“婁長空。”
“婁,婁長空?”崔恒志自然知曉婁長空是誰。
婁家是永安侯府的姻親,婁長空同二小姐是表兄妹,也很得天子信賴。
天子在繁城起事,不資都是婁家在背后籌備。
如果沒有婁家,天子當初在定州沒那麼容易,這場仗也興許不會這麼快就結束,天子對婁家恩,這些朝中都清楚。
所以天子才想在生辰宴上邀請婁長空。
“朕也許久沒見他了,讓他來。”李裕一語帶過。
這本沒錯,但是,崔恒志嘆道,“陛下,這次宮宴來得都朝中和軍中之人,婁長空來會不會不妥?”
李裕不假思索,“什麼時候不是了?”
剛說完,李裕補充道,“朕只是覺得這樣的場合在合適,實在不行,就以皇商的名義邀請他。”
崔恒志確實為難,皇商也勉強說得過去,但更重要的是,“婁長空應當不在京中吧,明日就是宮宴了,怕來不及吧。”
李裕淡聲道,“在京中,你去問問溫印,溫印知曉在哪里,你就說朕說的,宮宴上想見。”
崔恒志微楞,既而應是。
等崔恒志離開殿中,李裕才放下奏折。
他怎麼這麼聰明,不見溫印,見婁長空就好了!
反正同他大婚的人是溫印,又不是婁長空……
明日是他十九歲生辰,在當然重要,遠遠見一見也好。
李裕笑了笑。
他是真想了,但又仿佛才兩日,好似隔了很久。
……
晌午前后,崔恒志折回。
李裕正好見過何相,在看紅城這抵上來的折子。
早前為了讓他順利北上,紅城這承了近乎所有的進攻,傷亡很大,黃煾石手下的人折損了很多。
一個紅城,給長風贏得了時間,但滿目瘡痍。
李裕看著折子,許久都未說話。
李坦之結束,但要做的事很多,其實也才剛剛開始而已。
往后,更任重而道遠。
“陛下,崔尚書來了。”大監。
應當是溫印這的事,李裕頷首,崔恒志了殿中,“陛下,微臣見過娘娘,同娘娘說起陛下邀婁長空明日宮赴宴的事了。”
“怎麼說?”李裕放下手中折子。
崔恒志愁眉,“娘娘說婁長空前兩日就走了,怕是趕不回來了。”
崔恒志說完,李裕良久才輕嗯一聲,“朕知道了。”
他生辰,溫印都不想見他。
崔恒志又同李裕說起了明日宮宴和大婚之事安排的進展才走,李裕都耐聽著,等崔恒志離開,大監了殿中,問要不要布飯。
李裕搖頭,“朕不,再看會兒折子。”
大監應是。
但大監敏銳,也分明看出天子有些失。
晌午過后,李裕同吏部的吏在明和殿看了吏調名冊。
李坦之結束,李坦在各的黨羽都需要時間拔出。正月到眼下才月余,此事要從長計議過,沒那麼快。
吏部這草擬的冊子,他逐一看過,很快就至黃昏前后。
大監來了殿中,“陛下,永安侯府來人了。”
李裕微怔,永安侯府,但很快反應過來,肯定不是溫印……
他生辰都不愿意來,眼下更不會來。
來得也不是永安侯或老夫人,岳父來,大監不會這麼說,祖母近來子不好,不便外出,都不是。
李裕淡聲,“誰來了?”
大監笑道,“陛下,是永安侯府的小公子和小小姐。”
李裕倒是意外,龍胎?
大監笑容可掬,“利安帶著,在寢殿東暖閣。”
……
龍胎來了宮中,倒是讓李裕心中的霾掃去大半。
“姑父!”
“姑父!”
遠遠的,龍胎就開始喚他,也朝他撲過來。
利安原本想開口的,大監朝他搖頭,“沒看陛下親厚嗎?”
利安會意。
“你們倆怎麼來了?嗯?”李裕手刮過兩人的鼻子,瑞哥兒和小鹿古靈怪笑了起來。
瑞哥兒先開口,“我們想姑父啦,就問大監能不能來看姑父,大監說可以,我們就來了。”
“哦。”李裕笑道,“那讓大監時常帶你們來。”
小鹿和瑞哥兒又都笑了笑。
小鹿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其實不是,是姑父生辰,姑姑讓我們來送生辰禮給姑父。”
阿茵?李裕角微微牽了牽。
“禮呢?”小鹿問起。
瑞哥兒才從后手,拿了一枚錦盒,“姑父,生辰快樂!”
李裕笑了笑,手接過,然后拆開。
龍胎都湊上前一道看著。
李裕沒忍住笑,是一個鯉魚的木雕,坦白說,還有些丑……
嗯,竟然是溫印送他的生辰禮。
瑞哥兒湊上前,“姑父,那個魚眼睛是我畫的!”
李裕:“……”
小鹿也笑道,“魚的是我圖的!”
李裕笑起來。
然后瑞哥兒道,“鯉魚是姑姑刻的,從回家起就在刻了,手都刻傷了。”
李裕看他,“嚴重嗎?”
瑞哥兒趕捂,“姑姑不讓說的,說了。”
李裕換了方式問,“疼嗎?”
小鹿點頭,“開始喊了一聲疼,后來就好了。”
李裕看著手中的鯉魚擺件,莫名心疼。
“還有信,姑父。”小鹿給他。
李裕接過,拆信看著。
——朝中諸事繁忙,百廢待興,宮宴不來見陛下了,人多眼雜,怕留口舌,陛下生辰大吉。大婚在即,盼見君。
不知為何,短短一句,他早前心中的不愉悅近乎全掃而去。
龍胎陪著一道在宮中用了晚飯,大監才親自送了龍胎回永安侯府去。
李裕看了看那個有些丑的鯉魚雕塑,溫印的手不巧,哪里會做這些,不知怎麼忽然想起這麼一出……
但忽然間,李裕似是想起什麼一般。
早前在離院他翻爛的那本話本子里,主角就是送了男主一個小木雕——我時時刻刻都記著你,才能刻出你的模樣。
李裕笑開。
是真的手不巧,刻不出他,所以刻了一條鯉魚。
還有誰比聰明?
李裕莫名翻了翻,底座還有字。
——年年有‘裕’。
李裕邊一抹如水笑意。
***
生辰宴一過,禮部便鑼鼓準備大婚和立后大典之事了。
因為賜婚的詔書是一早就有的,也確實蓋過早前天家的金印,所以眼下的納采(提親)、問名(合八字)、納吉(吉利,正式決定締結婚姻)、納征(下聘)、請期(告知婚期)【注1】都比旁的時候要快很多,也近乎是走個儀式,就剩最后的迎娶大婚。
尤其是納征時,大箱小箱的聘禮往侯府中送來,沿街都在圍觀天子下聘。
府中,龍胎更是沒見過這麼熱鬧隆重的時候。
到回禮,也就是將方的嫁妝清冊呈遞至宮中給天子過目。
大監抵上,李裕原本沒想看,只是順手放在一側,走個形勢而已,但大監提醒,“陛下,不看看嗎?”
李裕這才放下手中的筆,拿起一側的嫁妝清冊,映眼簾只有短短三行,李裕笑不可抑。
鐵礦一座。
貓一只。
狗一條。
大監也跟著抿。
就這些點滴,讓人越發對大婚有了更多起來。
待得大監離開殿中,李裕又重新看了看清冊,這也只有想的出來!
而且……
——你怎麼總惦記婁長空的礦啊~
李裕笑開,他真的要到婁長空的礦了,他瞄了這麼久,竟然真的四舍五算是他的了。
……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禮部持大婚,李裕忙著朝中之事,溫印則在安心養病,也會空陪著龍胎一道寫字。
但也閑不下來,還要配合禮部大婚的準備。
日日都有宮中和禮部的人出侯府,原本將近一年的事到一個月,是之前大婚的五個步驟就前前后后好些時日,還都是過的,等這些都過了,就是大婚的流程,宮中的禮儀,中宮的瑣事,通通都在一了。
但都知曉溫印還病著,天子又特意囑咐了,都不敢催得太。
日子就這麼忙忙碌碌,一眨眼就是一日。
等到二月底的時候,開始有喜娘送喜冊來。
喜冊,顧名思義,就是大婚當日要行得喜事,也就是男之事。
喜娘沒有多說,喜冊也大抵都是新人自己看的。
溫印頭疼。
怎麼這麼厚一冊?
溫印手抖了抖。
……
李裕回寢殿,那本喜冊就在殿的案幾上了,他沒怎麼留意。
沐浴洗漱完,李裕才在案幾上看到喜冊。
因為沒留意,所以隨意翻開的時候,愣住,而后才回了封面,原來是喜冊……
他,不用看了吧。
李裕心中唏噓。
他同溫印……還用看嗎?
李裕放下。
只是剛放下,看看也不是不可以,看一眼就行了。
李裕眼睛都直了。
他早前還真沒看過類似的,這種……
李裕又看了兩頁,臉都紅了。
他是想不看了,但手中還一頁頁翻著。
他日理萬機,朝中諸事繁忙,很難得出時間看這些,干脆就一次看完,不用日后再多花時間了。
對,應當如此。
他一頁一頁翻著,莫名聽到自己心跳聲,尤其是其中兩頁的時候,指尖莫名停住,翻過去了又返回來,仔細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
等這本喜冊翻完,他是臉紅到耳子,而且,他還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這麼久以來,他都在橫沖直撞……鬧騰溫印。
他,他……
李裕又重新翻了一遍,越發覺得臉紅,也有一燥熱在心底升起。
他有些想溫印了。
什麼都想……
想眼下就把扣在寢殿,一頁一頁得試,一一得試。
李裕放下喜冊,忽然覺得,不能再看了。
再看,他怕會想見。
但又似乎看明白了,他早前真的是什麼都不懂,只懂鬧騰……
***
接下來的時間,于李裕而言,過得實在有些慢。
但與溫印來說,過得卻太快。
除卻每日應對大婚的準備,眼下也開春了,空去踏青了一趟,陪著龍胎放紙鳶了一趟,還去游船了一趟。
開春之后,似是病漸漸好了,迎風也不怎麼咳嗽了,就想到走走。
這一走,就不上回李裕的信。
李裕還不好說什麼,他想,又開始不理他。
這種滋味,簡直……
他又不能自己去見,于是大監每日都說,看過了,娘娘去踏青了,放紙鳶了,游船了……
李裕窩火。
但好在,他還有數不完的事要忙,也能將腦袋暫時放空。
持續了兩年多三年的結束,留給他的不輕松,早前搶回的時間,一天都不能浪費。
大監看著李裕,天子如此勤勉,天家知曉,定然欣。
***
就這樣,日頭一晃,都到了喜袍三改的時間。
大婚的喜袍一般會三改,每次改都不一樣。
一改只是看大概,因為卷軸上的和穿上的總會有差距,會細致看看圖案在上會不會有不合適的地方,做略調整,一般都不會搭配首飾。
“娘娘抬手。”永安侯府這,司制細心,一過目。
而宮中,李裕也正好回了寢殿,準備試大婚的喜袍。
——你第一次見我什麼模樣?
——嗯,那麼厚的,又白又紅,有些瘆人。
李裕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你夫君才不是這樣的……”
等這喜袍穿在上,李裕看著銅鏡中的人,忽然覺婚期是真的漸漸近了,他已經盼著了,也越發靜不下心來了,不知是不是。
耳房里水汽裊裊,溫印靠在浴桶邊緣,想起今日試的喜袍。
剛好合的,寬松一些的,一些的都有,等到大婚前一日,喜娘會挑選最合適的給。
今日是喜袍一改,那喜袍穿上的時候,就似早前在卷軸上的一個個圖案,紛紛鮮活了起來。
連帶著這場大婚在心中也漸漸鮮活了起來。
真的要同李裕親了。
不是像早前一樣走一個過程,全程都只有一只沖喜的公,心中沒有憾是假的,但這種憾,仿佛也在慢慢淡去了。
也盼著這一日。
快了……
***
等到二改的時候,喜袍就要搭配著首飾一起看,一起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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