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許老爺子虛弱的魂魄,顧之桑最先應到的,是來自魂魄的憤怒和怨氣。
那些怨念最終都化為了魂魄被錮前最后的記憶,緩緩浮現在的腦海中——
許老爺子是老死的。
他已經七十多歲了,壽將至,各個部位的衰竭老化;
臨死的前幾天,他就有種微妙的預,自己大限將至。
妻子比他去得早,在這個世界上他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自己的養。
盡管這個兒已經50歲了,但弱多病、無兒無孤一人,格又多愁善有些懦弱。
自己死后,養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就沒有了。
盡管許老爺子閉眼之前已反復叮囑過,讓養不要聽老家那邊親戚掰扯,一定要自己立住;
但他一死,養還是費心費力把親戚朋友都請來,花重金辦喪。
放心不下的許父并沒有立刻轉地府回,而是化為一抹幽魂,停留在自己的靈堂。
看到養因為親戚和碎的鄰居所說的話而困擾,甚至花錢到找人給自己‘送靈’,他心中又無奈又覺得欣。
誰曾想下葬的那天,許老爺子都準備尸土后就去地府報道了,結果就被前頭扛招魂幡的‘送靈人’上的污穢之氣給沖撞了。
要知道一般扛幡的人都是死者家中子孫,脈相連的氣息,可以一直指引亡魂下黃泉。
若扛幡的人不是子孫后代,自然和亡魂間也就沒有了聯系。
之所以要‘送靈人’是子,就是因為子元正氣質純凈,天生有一把火吊在里。
這樣的人扛著招魂幡走在前面,其的元火氣,可以驅散黃泉路上的惡鬼;
新死的亡魂也能跟著那把火,不被迷神志。
可這自稱是子的小何,不僅不是男,還是個到留、給下藥強迫的人渣敗類;
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命格中就烙上了厚厚的業障。
并且此人還在混的私生活中,染上了難以啟齒的穢病,二者相加,他的靈魂比一些惡鬼還要骯臟惡臭。
扛著寫有許老爺子生辰八字的招魂幡招搖過市,他上的污穢之氣,都順著幡旗牽連到了棺槨中的死者尸、以及許老爺子的魂魄。
不僅不能驅散污穢和惡鬼,反而源源不斷地招來臟東西。
這不僅僅是詐騙欺瞞,已經是在害鬼了!
被小何上的污穢之氣所影響,許父的尸有輕微尸變,在棺槨中了一下。
察覺到棺中異常,抬棺的工人才因驚嚇踉蹌、不小心摔了棺。
原本若僅是如此,許父也還能忍;
這畢竟是老戰友的孫子。
他頂多就是覺得小何這個孩子長歪了,不尊長輩死者、騙人錢財還作風不檢點,一直強忍著怒意并沒有想過要報復。
誰承想夜半時分,飄在墳頭的許老爺子便聽到、看到小何開著直播,炫耀似得和他的朋友們說今天的經歷:
‘我和你們講,我現在在墳頭睡著呢,周圍都是墳堆真尼瑪刺激!’
‘我給一個老家伙守靈,就走這一趟我就能拿兩萬五!這他媽天上撒錢的事,不要我不傻了?新款手機、游戲機,還有約妹子出去吃飯開房的錢這不就有了。’
‘人都死了我慫什麼,總不能從墳墓里爬出來弄我?
要不是我媽說這家就剩一個快要病死的的,和親戚關系也不好也沒孩子,讓我在面前刷刷好,說不定能認做個干媽以后白得幾套房,不然我才沒這個耐心在墳堆里喂蚊子……’
‘……’
從小何毫無尊敬的話語中,許老爺子得知他是清楚‘送葬’禮儀的,但他并不在乎、明知故犯。
不僅如此,他還把主意打到了許士的產上。
由于許老爺子和何家的老人是戰友,當年許家因為生不生孩子、是否領養的問題還鬧過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何家的老人還沒去,也知道一些。
因此何家夫妻也是為數不多知道許士是許家養、并且和許家那邊的親戚并不親近的外人。
在當地‘送靈人’有半個兒孫的寓意。
至經過法師作法后,‘送靈人’和死者之間就建立了聯系,許多當地請人‘送靈’的人家在喪事結束后,還會和對方互相來往,過年過節互送節禮維持關系。
在何家人的眼里,許士是個得了肺病、病歪歪的獨人,自己有房有車,現在還有許父死后留下的產。
和許家那邊的親戚早就鬧掰了,肯定不愿意把財產都留給許家的親戚。
那麼兩家來往切后,相當于半個子孫的小何再對這樣一個孤寡之人多加關懷,認當個干媽。
只等病歪歪的許士幾年后一死,小何就能繼承的產。
何家人并不認為自己是在癡心妄想,反而覺得很有希。
畢竟許士自己就是領養來的,還是個孩兒。
總之親還沒認,小何已經坐在許老先生的墳頭,數起了自己以后能得到的產。
言語間眉飛舞,仿佛馬上就為富二代了。
許老先生越聽越冒火,心中已經生出了想替老友教訓一下這口無遮攔的孫輩了。
就在這時,寂靜幽寂的墳頭、被熒照亮的笑嘻嘻的青年男人手中,聲音外放的手機中傳出了一些污穢不堪的聲音。
他竟然在墳地播放群里傳播的小視頻!
許老爺子被震驚和氣憤沖昏了頭腦,一時半會兒都想不到斥罵此人的話語。
他強忍著惡心和不適湊近看了一眼小何的手機屏幕,結果便被群里的飛快刷新的圖片和消息,顛覆了七十多年的認知。
原來這個傳播視頻之人,只是一個無恥的拍迷//犯。
此人現實中看似唯唯諾諾,卻在公司聚餐時找到了機會,在同事的酒水中下了藥,借著送同事回去的名頭找到了機會,還把犯罪過程拍了下來傳播到群里大肆炫耀。
群里那些人一邊評判害者的材長相,一邊夸夸其談自己的功績。
有人在炫耀自己假裝富二代、欺騙了十數人;
有人在傳授自己如何通過不斷打友,一邊從朋友邊榨取錢財吃喝玩樂、到出軌,一邊讓友越來越自卑,甚至被他磨到自殘;
還有的人在教群里的‘萌新’如何拍邊的生,如何在公司的更間放置針孔攝像機……
他們在現實生活中或許是疼孩子的父親、道貌岸然的功人士、隔壁熱心腸的鄰居等等;而小何,就是學校里看似乖巧不惹事的好學生,家長面前的乖兒子。
表面上他和父母說自己居家備考公務員。
實際上他在學校里科科低分勉強通過;
同宿舍都在認真準備考研考編的時候,他在混日子,最后找不到工作還怨天尤人、覺得室友都是家里有關系,最后借著備考的名義在家啃老。
因著拍視頻的發出,群聊里的群友都像是聞見臭味的蒼蠅,跑去恭維另一個拍者,沒人再關注他的‘墳地之行’了。
深自己的風頭被搶、十分不爽的小何,便在群中‘怪氣’:
'酒桌上得手有什麼可吹噓的?爛大街的套路,沒意思,一點都不刺激。’
被小何這麼一刺,拍之人也十分不爽,囂著讓小何來點‘刺激’的;
其他毫無下限的群友也看熱鬧不嫌事大,跟著起哄。
這時有一個群友調侃道:‘我以前看過一個影片,一對小就為了尋求刺激在墳地尋歡,結果把墳里的喪尸給引出來了,最后世界末日了!要說刺激沒有比這個更離譜的了吧?’
'要是群主也能在墳頭整活兒,那啥話也別說了我真的佩服你一輩子。’
這話一出,頓時群里的人都開始刷屏,讓小何也在墳地搞個拍攝。
'群主不是說自己就在墳地守墓麼?這不巧了,天時地利!’
'我艸還從沒見過在墳地取景的小視頻呢,群主要是真拍了,不說國外肯定是國第一人!’
'這有點太損了吧?人家老爺子剛死尸還沒呢,搞這種事兒著實有點不應當……萬一真惹惱了亡魂,從地底爬出來報復咋整?’
總之在群里不斷的起哄、讓他在墳頭拍攝的聲音下,小何很是為難。
說實話這墳地里森森的,又黑又靜。
帳篷外一頭,就能看到遠林立的墓碑上的一張張黑白人相,乍一看過去還是嚇人的。
但他自詡膽子大、不信牛鬼蛇神,又被群里的人吹得飄飄然有些心。
正如群里人所說,全國有哪個圈子里的人敢在墳堆里拍視頻?
要是他做了第一人,就徹底在圈里火了,會變圈里的大神!種種想法和念頭的趨勢下,小何頭腦一熱在群里發了一句:
‘今天我就要拍墳墓里的小視頻!’
這話頓時在群里引起了軒然大波,有囂讓他快點錄制的,也有讓他直接開直播的。
小何咬咬牙,給通訊錄里的當地友打了通電話,說自己在為一個死去的親戚守靈,有些孤單害怕,想讓朋友過來陪陪自己。
這個在縣城當地的友,是小何大學畢業回家后找的。
朋友比他大四歲,高中輟學出來打工,現在自己經營一家甲店、生意在小縣城里很不錯,長得也漂亮的。
兩人是在當地的酒館里認識的。
因著小何看似斯文的外貌、文鄒鄒又道貌岸然的做派,再加上他非常會用話包裝自己,說自己在全心備考本市公務員,又是家中獨子前途無量……
本就對自己學歷有一些自卑的友,就更是覺得兩人之間有差距。
往之后,小何就把自己在群里‘學’得嫻的PUA大法,全都用在了友的上。
否定的品味、智力學歷、友穿等等,一切打著‘為你好’的旗號,讓友越來越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給他花很多錢。
饒是如此,小何并不滿足,還同時欺騙了幾個當地孩子。
同時他在網上也又有網、異地的朋友,用賣慘欺詐的手段,從不同的孩子上榨取錢財。
因為新鮮過去了,且開甲店的友雖然腦、也被他打得很是自卑,但還一直保持著底線和最基本的理智,便是無論小何如何賣慘、暗示,都堅決不抵押房產不挪用店里的貨款,來供養男友。
漸漸地小何覺得自己只能在這個友的上榨到‘小錢’,就開始冷暴力,想盡快甩掉孩兒找個更好控制的。
還沒來得及分手、新對象,就發生了‘送葬’守靈這件事。
于是他便給甲店友打電話賣慘、說假話,說自己這段時間因為家里和學業上的事心不好,冷落了友。
生本就因為人的冷漠而痛苦不已,忽然接到對方的電話、聽到了意的解釋,便被安了。
聽到墳地,雖然覺得害怕,但為了陪伴男友還是答應了趕過來,陪伴男友一起守靈。
可孩兒本就不知道,在同意過來之后,男友就在帳篷里安起拍的設備。
等強忍著心中的懼意來到墳地后,在帳篷里還沒和男友說上幾句話,對方就開始手腳。
想到外面林立的墓碑,孩兒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抗拒,反復推說不能在這里做這種事,對死者非常不敬,而且覺得很害怕。
但一心想著拍攝視頻、要去給群友證明的小何哪里會恤友,他直接不顧友的抵和抗拒,強迫地在許老爺子的墳頭發生關系、并在友不知的況下拍。
途中和事后生都非常崩潰,一直在瑟瑟發抖著哭泣。
認為男友本就不尊敬自己,更是一個基本的恥心、敬畏心都沒有的人,憤怒并且覺得非常失。
小何卻狡辯自己是因為太久沒見友,對過于想念,還想用各種話來PUA友。
但這一次徹底看清他孩子終于忍無可忍,對他提出了分手。
孩兒無法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當夜帶著崩潰的心獨離開了墳地,從那些墓碑中穿梭過去時,覺得那一雙雙眼睛似乎都在盯著自己,一邊哭一邊小聲說著‘對不起’。
就是這樣,小何還覺得已經了前友的甲店生太矯,并且對先提出分手這件事很不爽。
但一想到自己已經拍到了十分勁的‘墳頭小視頻’,又興不已。
他轉手把視頻發到了群里,當自己的功績和戰利品炫耀。
看著視頻在各個群里瘋傳,無數圈子里的人在群里刷著或震驚、或佩服恭維的話,獲得了巨大的滿足。
小何在糟糟的帳篷中打了個哆嗦,覺得夜晚的墳頭有些冷。
但他并沒有多想,心地一夜沒睡,一直在群聊里各種吹牛、聊天。
他本就不知道,就在他的前便飄著一個緒無比激、慢慢轉化為厲鬼的魂魄。
看完全部群聊、并聽到帳篷中孩兒抗拒哭泣的聲音的許老先生,氣得靈魂都在輕輕抖。
已經變鬼魂的它想要阻止小何。
他生前當過兵,一正氣,深固的觀念便是不能欺負他人,尤其是人和孩子。
可當它半明的魂魄沖進帳篷,卻絕地發現自己一個新死的普通亡魂,本就沒有能力去阻止!
它最多能夠吹小何的角,只能眼睜睜看著事發生。
許老爺子覺得非常無力、憤怒、痛苦。
它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以辱他人為樂,以散發傳播惡意為榮,但它痛恨并唾棄這種行為。
這一次它再也忍不了小何的畜生行為了。
它任由心中的憤怒發酵,不斷侵蝕自己的魂魄,將它原本普通正常的魂魄逐漸扭曲有執念的怨魂。
因為只有這樣它才能獲得能力,去報復這個畜生!
緩緩睜開雙眸的顧之桑從‘共’的狀態中離,面冷凝,而講述自己‘看’到的一切的聲音也隨之落下。
只是所講述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令人瞠目結舌。
許士的手掌死死攥住旁攙扶之人的手臂,因為憤怒而緒激、略顯氣短口不停起伏。
何母死活不愿意相信,顧之桑口中做出一切的人會是自己的兒子。
反復搖著頭說顧之桑是在造謠。
對于何母來說,一開始是真的不知道兒子并非子。
小何平日里偽裝得很好,家里人都覺得他聽話懂事,何母也沒聽說過他談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