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宜順著聲音往回看, 看見一個穿著水綠紗、梳著公主頭的年輕郎,紗的擺上裝飾有層疊的玫瑰花朵,看起來致又浪漫。
如果不是無名指上那枚鴿子蛋, 裴冬宜完全看不出來是已婚。
這人裴冬宜倒也認識,章嵐芷嘛。
項蕓見章嵐芷往這邊走過來了, 立馬飛快地看一眼裴冬宜, 臉上出看熱鬧的表。
朋友是朋友, 但瓜還是要吃, 熱鬧還是要看的,跑來這里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看看章嵐芷見到溫二跟裴秋秋會做什麼。
裴冬宜秒懂的意思,心里覺得簡直日了狗了,以前都是吃別人的瓜, 萬萬沒想到今天自己了那顆瓜。
真是瓜人者, 人恒瓜之。
心里的吐槽一句接一句,但面上卻始終保持著那副茫然中帶著點好奇的表。
甚至主出擊, 面遲疑地問項蕓:“我好像聽到有人說溫二,是說的溫見琛麼?”
項蕓一邊在心里哇靠這人真TM會裝, 一邊笑著調侃道:“你說呢,除了你家溫見琛, 還有哪個溫二?”
“嗯嗯,也是。”裴冬宜笑瞇瞇地點點頭, 眼睛都彎了起來, 一副不識人間疾苦的天真樣。
章嵐芷看到這副樣子, 心里霎時間涌起一陣憤憤不平, 明明當初和溫見琛談婚論嫁的是, 如果不是放棄, 哪里得到裴三在這兒得意洋洋!
——全然忘了,是一開始就嫌棄溫見琛是私生子,而且還是二房的私生子,這輩子都不了小溫董的。
人總是在自己過得不夠好時去回想從前,如果我當初如何如何,現在肯定如何如何。
但那有什麼用呢?裴冬宜深知這個道理,主笑瞇瞇地跟章嵐芷打招呼道:“章小姐想要認識我不用這麼麻煩,畢竟我早就認識你了,雖然我從前出來際得,但章小姐名遠揚,我還是知道的。”
話說得漂亮,明亮的眼睛里出誠懇的目,好像真的是在夸贊對方,周圍幾位年輕太太都連聲附和:“是啊,章小姐沒嫁的時候,我們私底下還打過賭呢,不知道要便宜誰家了。”
“我懷孕了,要是生個兒,以后像章小姐這麼漂亮又聰明,還幸運就好了。”
“哎呀,你懷孕啦,怎麼不早說,恭喜啊!”
大家的話題轉向了生孩子這件事上,還有人問章嵐芷什麼時候生,都已經結婚兩三年了,該要孩子了,云云。
裴冬宜就這麼看著章嵐芷一句話都沒說就被這群人你一言我一語氣得直掐手心,心里嘖嘖稱奇。
這些人啊,怕不是隨便一個放出去都是大殺吧?
章嵐芷聽著這些表面夸贊里嘲諷的話,咬咬牙,看向裴冬宜,勉強出一個還算好看的笑容來。
“我怎麼覺溫二對我好像……不太歡迎?不會是誤會什麼了吧?”
裴冬宜眨眨眼,一臉疑,“沒有呀,我不是剛夸你了麼,怎麼會不歡迎,雖然……但我還是印象不錯的,我媽媽還夸過你,說你彈鋼琴都能彈到大舞臺上去,不像我,只能給小朋友彈。”
適時地出個慚愧的表。
章嵐芷一眼就看出的言不由衷,心里冷笑,面上也出跟一樣的慚愧來,“那是我多心了,不好意思……主要是我們以前沒有來往,互相不了解對方,加上我家發生的事,所以就……裴三小姐,實在是對不住,你不會怪我吧?”
用有些怯生生的目睇著裴冬宜,裴冬宜當然搖頭說不會啦,都是小事嘛。
章嵐芷松口氣,拍拍心口,道:“我還以為你會因為我和溫醫生……就……幸好你沒有,裴三小姐的格真好,要是我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面憾,不停地夸著裴冬宜,好像還想和做朋友,裴冬宜笑瞇瞇的一邊聽著說,一邊嘬杯子里的酒,偶爾看一眼不遠的甜品臺。
旁邊那些本來想看熱鬧的年輕太太們,見倆你來我往說客套話,覺得很沒意思,對視一眼,就各自去找自己的人了。
項蕓肯定是不走的,在一旁噙著冷笑聽,話說得好聽,稱呼卻是裴三小姐,也不知道是有意呢,有意呢,還是有意呢?
裴冬宜等章嵐芷說完,不贊同地搖搖頭,“我可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相親而已,有沒有,這有什麼,再說了——”
笑瞇瞇地看章嵐芷一眼,“我還要多謝章小姐呢,要不然我也沒機會認識溫見琛呀。”
章嵐芷臉上的笑頓了頓,隨即點點頭,“看來裴三小姐跟溫醫生心意相通,很好。”
“心意相通談不上,湊合過吧,他那人忙起工作來能半夜回單位看病人的,本沒時間陪我,也不懂浪漫的,沒有趣,遠比不得章小姐的先生知識趣啦,你不選他很正常的。”裴冬宜擺擺手,做出嫌棄的樣子。
章嵐芷臉上的笑容終于有點凝固了,裴冬宜好奇地看一眼,覺得自己是不是哪里說錯話了。
嗯,這次是真心實意地覺得疑的。
項蕓舉起酒杯擋住自己的,垂下眼簾遮住眼里的笑意。
雖然之前圍觀的人都走開了,但不代表這里就沒人關注了,畢竟章嵐芷本來就份特殊。
一個假千金過真千金的樣子,章家還為了找上老溫董,想讓嫁進溫家,沒想到自己不愿意,倒是讓裴三撿了個,現在又跟裴三對上,不知道是后悔了,還是有別的打算。
周圍的人明里暗里關注著裴冬宜和章嵐芷,溫見琛當然也注意到了,他和裴春時代了一聲,轉向裴冬宜邊走去。
走到不遠,剛好聽見對自己的吐槽,溫見琛頓時愣住。
原來他在心里就是這樣的形象嗎?工作狂,沒趣,比不上別人?
他咬了咬牙,調整好臉,走到裴冬宜后,頭往前一,笑瞇瞇地問:“是嗎?我這麼差勁啊?那可真是委屈二呢。”
男人低醇的嗓音拂過耳廓,輕笑夾雜著呼吸的余溫從后傳來,裴冬宜一愣,全的孔都在這一瞬間栗起來,的大腦也跟著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啊啊啊啊!果然不能背后說人,正主這不就來了麼?!!
裴冬宜在心里尖,咽了口唾沫,轉抓住溫見琛的胳膊,心虛地口道:“不委屈不委屈,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說完這話,溫見琛都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先漲紅了臉,抓著溫見琛胳膊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張得指間都在抖,神懊悔又尷尬,似乎在埋怨自己的口不擇言。
見這副樣子,溫見琛忍不住笑起來,愉悅的笑意爬上他的眼角,他點點頭嗯了聲,手替扶了一下另一邊手上的酒杯。
他溫聲提醒道:“小心點,酒要撒了。”
他的聲音依舊那樣溫和,不不慢的,裴冬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下,了,“……對不起。”
“你說了我壞話,對不起就算了?”溫見琛一面逗,一面拉住的手腕將帶離原。
項蕓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些失地嘖了聲,多好的劇啊,怎麼就不能持久一點,好下個甜品啥的。
章嵐芷則是看著他們走遠后,臉不快地也轉離開了。
至于其他人的反應,無非是覺得他們的關系不像他們以為的那樣冷淡,又覺得裴溫兩家這次合作肯定穩了,這兩家看來又要掙大錢了,羨慕。
裴冬宜被溫見琛帶著走,一門心思放在他的話上,本不看路,“……對不起不能算嗎,那你要怎麼才不生氣?”
其實溫見琛不過隨口一說,要是像平時那樣糊弄兩句,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但偏偏突然認真,認真到溫見琛都覺得,要是自己不提點什麼要求,就太對不起他太太了。
巧有侍應生端著托盤經過,溫見琛看到托盤上的酒杯,靈機一。
“給我來杯香檳吧,要你親手倒的。”他笑瞇瞇地看著道。
裴冬宜一愣,“……你不是不喝酒?”
“沒關系,你倒就是了。”
溫見琛干脆將帶到了香檳塔前,桌上還有沒開的香檳。
裴冬宜見他堅持,也就答應了,還裝模作樣地問:“你要五分滿的,還是七分滿的?”
溫見琛笑瞇瞇地問:“有區別嗎?”
裴冬宜嘿嘿一笑,“五分滿的是正兒八經干干凈凈的香檳,七分滿的是倒酒的人覺得你難伺候所以往里面吐了口水的。”
好家伙,口水占兩分。
溫見琛頓時笑出聲來,“那來杯七分滿的。”
以為能將到他軍的裴冬宜:“???”
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不干凈?!
偏偏他還要催在倒酒的侍應生,“麻煩給我太太開一瓶新的香檳,謝謝。”
語氣可以說是相當歡快,充滿期待了。
裴冬宜不由得努努,趕鴨子上架呢這是。
侍應生忍俊不,拿出一個新的香檳杯,開了瓶新的香檳,遞給裴冬宜。
裴冬宜哼哼兩聲,先把自己手里的酒杯遞給他,然后接過酒瓶,右手握著酒瓶底部,左手控制著酒瓶的平衡,輕輕一傾斜,金的酒沿著杯壁汩汩流進酒杯里。
溫見琛接過倒的酒,欣賞著舞的氣泡,夸:“太太親手倒的酒,果然是更香的。”
這得意洋洋的模樣……
裴冬宜角一,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吐槽道:“你把子穿上,別了!”
溫見琛眉一抬,出好奇的表來,“那我以后改穿你的漂亮小子?”
裴冬宜:“???”你最好不要我的子!!!
“噗嗤。”
一旁的侍應生也沒忍住,笑出了聲來,他們倆一起轉頭,用相同的茫然臉看著他。
侍應生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現場的賓客都非富即貴,他居然敢笑話對方,這下工作看來是保不住了。
溫見琛回過神來,笑著問了句:“你也覺得有趣啊,我太太很可對不對?”
對方愣了一下,連連點頭應是,又說了好幾句好話,裴冬宜聽得臉都紅了,忍不住瞪一眼溫見琛。
溫見琛沖眨眨眼。
裴冬宜剛想說什麼,就聽見一陣熱鬧,原來是章老爺子要下來了,立刻看向溫見琛。
溫見琛把酒杯放下,快步穿過人群走到樓梯口,等著接老溫董下來。
老溫董是助理小彭扶著下來的,溫見琛有些不高興地問:“爺爺要下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們?”
“你別怪小彭,是我不讓他通知的。”老溫董溫聲解釋道,“我還沒老到要兩個人來扶才走得的地步。”
溫見琛反駁道:“我沒怪他。”
老溫董嗯了聲,“你是怪我。”
溫見琛無語,“……爺爺您別抬杠!”
老溫董又嗯了聲,“我們在講道理。”
溫見琛:“……”
裴冬宜咬著低下頭,肩膀抖了兩下。
總算是明白了,某人總是能一句話噎死人的本事,實屬隔代傳。
這是裴冬宜和溫見琛婚后第一次結伴出席這種場合,對他們好奇的人不,畢竟看他們就能知道現在裴溫兩家關系怎麼樣了。
老溫董畢竟輩分在那里,不人過來問好,溫見琛不得要留下來跟人打招呼,他走不了,也不讓裴冬宜走,扣著的手,有難同當啊!
裴冬宜覺得這人簡直有病,但是又不能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甩開他,只好站在他邊當個會笑的木偶算了。
別人一看就覺得,嗯,他們真好,不管是真好假好,反正看起來好,嗯,裴溫兩家果然還在月期。
裴冬宜站了沒多久就說:“我腳疼。”
溫見琛這才松開手,“去歇會兒吧,再過一會兒爺爺就該走了。”
裴冬宜忙點點頭,本來是對章嵐芷有點好奇,才想要來壽宴,現在人也見過了,倒覺得沒什麼意思了,不得走開。
壽宴是自助餐形式的,章老爺子講過話,子孫送過壽禮之后,賓客們就繼續四散寒暄際去了,裴冬宜看到大哥裴春時被幾個人圍著,只能慨這就是名義上的壽宴,實際還是在談生意拉關系。
溫見琛挑了兩塊甜品端給老溫董,讓他墊墊肚子,裴冬宜那邊也挑了點心去找項蕓。
項蕓正在和兩個經常一起喝下午茶的塑料姐妹聊天,見來了,便讓開一點位置喊坐下,調侃道:“怎麼,你老公終于舍得放你走啦?”
裴冬宜挖了口蛋糕塞進里,“不然呢,我都站麻了。”
說完又問:“你們在聊什麼?”
項蕓意味深長地看一眼,“說章嵐芷,你知道章家這次……你剛才怎麼會夸老公知識趣,嘖嘖嘖,老公臉都黑了,你可以啊。”
裴冬宜一愣,“……什麼意思?”
項蕓盯著的臉問道:“你真不知道為什麼?”
“廢話,我要是知道,能不跟你說?”裴冬宜給了一個白眼。
項蕓嘿嘿一笑,低聲音道:“老公確實知識趣,但不是對一個人啊,外頭姐姐妹妹多著呢,聽說還有人把肚子都鬧大了,想要把下來呢,又沒兒子傍,幾年了腳跟都沒站穩,這不回娘家搬救兵來了麼,借壽宴給婆家拉點合作,也好讓他們看看章大小姐有多重視咯。”
裴冬宜這次總算恍然大悟,忍不住唏噓:“還真是表面鮮啊。”
接著又疑道:“怎麼不離婚?”
“大小姐,你真當聯姻這麼好離,兩家的利益糾葛很深的,而且離了這家,想找差不多的人家可不容易。”項蕓撇撇,“不知多人私底下覺得章家腦子不清楚呢,你知道麼,他家那位真千金,是進了中科院化學研究所的,人家可是科學家,要是沒趕走,章家就有個科學家兒了,不比什麼天才小提琴有排面?”
這丟了西瓜撿芝麻的……
裴冬宜聽得目瞪口呆,但又有些慶幸:“幸好我跟溫見琛沒這麼多麻煩事。”
項蕓哼了聲,“你在這里嘚瑟,秀恩死的快我告訴你。”
裴冬宜沖吐吐舌頭,略略略。
本來還想問什麼,結果項蕓手機響,走開去接電話,然后就再也沒回來。
裴冬宜很好奇干嘛去了,想找問問來著,可是沒等找到人,溫見琛就過來說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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