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致禮連忙抱住,安道:“是是是,他們該死……我們一定會為姐姐報仇的,我會幫你……”
但是最初的極致憤怒過去之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極度的自責,和自我厭棄。
一把推開溫致禮,一掌甩在自己臉上,啪的一聲,一邊臉瞬間腫脹起來,溫致禮當場愣住。
“都怪我,我就應該陪著去療養院,這樣就不會出事
了。”
“我不該談什麼朋友,我來容城,是來看的,怎麼能夠只顧自己的事……”
“要是我再耐心一點,再多陪陪,再多問幾句,說不定就會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就可以帶走了……”
“要是我再警覺一點,就能發現梁家的狼子野心……是我沒用,不敢相信我,才會什麼都不肯說,只是讓我回家去……”
其實一切早就出端倪,也早就懷疑,只是一次又一次停下來,才會沒能及時推開真相的大門。
佘雨的眼淚很快就流得滿臉都是,哭聲漸漸變大起來,驚醒了吃驚錯愕的溫致禮。
他連忙手要抱住,“不是的,小雨,你沒有錯……誰也沒想到會這樣,你已經盡力了,不要埋怨自己……如果你有錯,那誰都有錯,你姐姐不求救,你怎麼救?是一個裝睡的人,你不過是沒及時發現在裝睡而已……”
可佘雨本聽不見他說了什麼,一味地嚎啕大哭,直到他說,他會想辦法幫查明一切,或許是累了,終于大哭變了啜泣。
將送回學校附近的住,溫致禮陪了許久,因為放心不下,晚上第一次留宿在這邊,就睡在隔壁的主臥。
夜里又下起雷雨來,溫致禮被轟隆隆的雷聲驚醒,約聽見有哭聲傳來,他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是鬼,然后才想起佘雨就在隔壁。
他急急忙忙地起去看,看見坐在客廳里,披頭散發,啜泣聲傳來,臺外有閃電的照進來,襯得如同鬼魅。
“小雨!”他奔過去將抱在懷里,著的臉問,“怎麼不睡啊?被雷聲嚇醒的?”
佘雨的聲音幽幽響起,“學長,我想殺了他們。”
“你知道我的姐姐有多重要嗎……我只有一個姐姐……爸爸媽媽知道后,會不了的……”
至今都沒敢告訴家里這件事,但也知道本瞞不住,所以想要在回去之前把事真相弄清楚,人沒了,總要死個明白吧?
溫致禮抱著,不停地安,勸冷靜,“我們是玉石,他們是瓦礫,難道你要和他們一起碎掉嗎?不值當的,小雨,你沒必要和那些人渣同歸于盡……”
天亮了,雨也停了,空氣都是新的,可是佘雨卻覺得,這座城市在眼里,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好。
溫致禮帶去見一位中學同學,對方現在在市公安局工作,咨詢過后,對方道:“人都已經火化了,很難取證了,醫院的醫生未必肯說,就算說了,只有證言,也很難將他繩之于法,你們不如想想別的法子,這樣的人,總不至于只有這一樁事,其他方面都清清白白吧?”
溫致禮和佘雨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彩。
找梁家的麻煩,佘雨或許沒辦法,但溫致禮卻可以。
小梁太太死了,周圍的人家既意外,又不意外,畢竟這位福薄的太太,已經幾次傳出過病重的消息了。
溫致禮回家吃飯,溫致仁也在,他興致地議論起梁家這起喪事來,冷嘲熱諷:“我就說梁彥不是什麼好鳥,嫁給他,那就是跳進火坑里,他那個人,什麼都不會,就特麼會裝,裝得跟個正人君子一樣。”
“他那老婆八是被他騙來的,死了?真的是病死的,還是被玩死的,還兩說呢。”
說著又抱怨溫董事長和溫太太:“看看人家爹媽,多會在外頭給兒子造勢,不就曬命,讀書時說兒子考第一名拿什麼獎,后來說兒子多孝順,就算是個豬,都被他們吹了天蓬元帥,再看看你們,就會在外頭壞我名聲!”
溫董事長冷笑,“我那實事求是,領袖同志都說了,實事求是才能干大事,我祖上三代正苗紅,一心跟黨走。”
溫致仁剛要罵街,就聽
溫致禮問道:“大哥,什麼被玩死的?梁家的事……你哪兒聽來的?”
溫致仁轉眼看向他,哦了聲,一臉見慣不怪地道:“你說這個啊,很多都知道啊,不止我一個。”
他列舉了幾個人名,全是一個圈子里各家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紈绔子弟,平時跟他一起廝混的。
“梁家生意做得好是有原因的,他們送人送得多,總有那麼一兩個是送到人家心坎上的,他們那伙人,玩得可花了,葷素不忌,還換著玩兒。”
“你知道梁家跟人合作辦了個什麼鬼療養院麼?在正那片,哎,一看你就不知道,你說你一天天的都干嘛去了,干活干不利索,消息還不靈通……”
要看他要擺大哥架子,溫致禮立刻煩躁地嘖了聲,“說重點!”
溫致仁冷哼,嘀咕一句求人沒有求人態度,接著道:“那個療養院可不是普通的療養院,里頭那些護工全都是年輕善良的姑娘,你知道干嘛的吧?那就是能出臺的小姐,療養院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包裝罷了,那些人去那兒說是去泡溫泉,實際上……哎,也是泡溫泉,溫香玉組的泉水吶——”
在他拉長的聲尾里,溫致禮瞳孔驟。
他能聽懂溫致仁的話是什麼意思,如果那里是個窟,那梁彥把自己的妻子帶去那里,是想做什麼?
溫致仁談興上來了,正給家人講自己見過梁彥如何玩弄人,毫不顧兒在場。
大家也并不搭理他,唯有溫致禮聽得認真,還問他:“療養院的事,真的假的?”
“假的我剃個頭給你當球踢。”溫致仁嗤了聲,“不要質疑我的消息來源,鼠有鼠道,不要看不起我們這些紈绔子弟嘛,優秀大學生。”
他聲音嘲諷,似乎故意在刺溫致禮。溫致禮充耳不聞,吃完飯后就說有事,又出去了。
佘雨沒想到會從溫致禮這里聽到更加駭人的幕。
臉煞白,手腳冰涼,抱著最后一希向他求證:“有沒有可能……你大哥是在夸大其詞?”
溫致禮面沉地搖搖頭,“不會,他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梁家可能……真的不干凈。”
“這是不干凈嗎?”佘雨眼圈瞬間就紅了,“這是太臟了!”
霍然起,“我要去剁了這幫敗類!”
只要想到佘云有可能遭遇的事,就忍不住渾抖,甚至覺得惡心。
溫致禮連忙抱住,低聲快速道:“你一個人去有什麼用,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只有傳言,能讓梁家和他進行權易的人,哪一個是簡單的?更何況,那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
佘雨被他抱在懷里,惡心的覺一陣接一陣,咬著牙關,卻阻止不了牙齒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恨,太恨了。
恨梁彥背信棄義,明明娶了佘云卻不善待。
恨梁家狼子野心吃人不吐骨頭,連親人都能拿去做易,盡管這一點存疑,但梁家夫妻二人確實對佘云的境袖手旁觀,但凡他們能管束教育好梁彥,佘云都不至于自殺。
也恨佘云弱,就像苔狄蒙娜,對丈夫無條件的順從和退讓,是的弱和識人不明讓自己陷絕境。
更恨自己,恨自己弱小,恨自己顧著忽視了姐姐,恨自己不能親手殺了梁彥給報仇!
趴在溫致禮的懷里,安安靜靜,這讓溫致禮更加擔心,他拍著的背,溫聲道:“小雨,我們緩緩圖之,爭取將他們一舉擊潰,耐心點,好嗎?”
“好,我聽你的。”聲音平靜地回答道,手抱住了他的脖頸,低聲繼續說,“我有點害怕,你今晚別走,好嗎?”
溫致禮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晚上佘
雨說睡不著,想喝點酒,溫致禮原本不同意,但還是去買了幾瓶啤酒。
不會喝酒,是喝了一瓶,然后借著酒意放肆痛哭,哭累了,就抱著他不放。
酒意壯膽,第一次大膽地主吻向他,溫致禮也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很容易就被勾引,放棄了原則。
春風一度,濃時他匍匐在上,低聲在耳邊呢喃:“小雨,我們結婚好不好?”
“……好。”
下輩子我會嫁給你。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在確定溫致禮睡著了以后,悄悄起,從他口袋里找到車鑰匙,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要去殺了梁彥那個狗雜種!
殺氣騰騰地剛出門,溫致禮也驚醒了,愣了幾秒,臉大變地沖下樓。
剛好攔在發的車子前面,他不知道佘雨什麼時候學會的開車,氣得直喊:“佘雨你下來!下來!不然你就從我尸上軋過去!”
“你讓開!我要去殺了他!”
“你瘋了!你這樣是跟他同歸于盡嗎?你是去送死!你以為開著我的車進了海棠園就可以功了?發生那樣的事,你就是通緝犯!”
“那我也要殺了他!”
“那你父母呢?你就不為他們考慮考慮嗎?佘雨,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要考慮后果!”
“可是我能怎麼辦?我恨他,恨他啊!”大哭起來,哭聲在停車場如鬼魅一般回。
溫致禮拉開車門,將拉了下來,抱著,不停地親吻的頭頂,后怕得渾發抖。
“我也恨他,可是小雨,是恨是沒有用的,我們可以用合適的手段報仇,你信我好不好,我一定會幫你的,別怕,別怕。”
佘雨不理智的舉被溫致禮及時攔了下來,第二天,溫致禮和他又去見了之前見過的那位同學,意外的從他那里得知,其實有關部門已經在盯著某位領導。
“這個人被匿名舉報,說他接過梁氏的賄賂,有關部門正在查他,你們這個線索來得很及時。”
“我們可以幫忙的。”佘雨連忙道,又看溫致禮,“對嗎?”
溫致禮點點頭,“當然。”
和國家合作的好就是,很多普通人查不到的消息,他們都有辦法查到。
佘雨和溫致禮甚至通過他們,找到了當初幾次佘云流產的主治醫生,從他們那里得到肯定答案,佘云的流產每一次都是因為外力作用,而非本質問題,或者胎兒本存在缺陷。
換言之,是被毆打流產的,能毆打還不被人知道的人,除了梁彥再沒有第二個。
在追查佘云死因的過程中,佘雨將這件事通過電話告訴了父母,在聽聞梁家的惡行后,父親沉默許久,對說:“你一定要將梁彥繩之于法,爸爸等你回來,我要親眼看到他遭報應!”
后來,佘云在父親的幫助下,向學校請了兩個月假,請完假沒多久,某位領導就被約談,很快到了應得的罰。
消息傳出,坊間議論紛紛,而這時,街頭上忽然有人披麻戴孝的在派發傳單,傳單上印的并不是促銷信息,而是梁家人的罪行。
從賄賂員,到汗工廠,再到梁氏東打妻子致其多次流產,最后自殺亡,每一條都賺足人們的眼球。
當然并不是所有事都有證據,有一些只是捕風捉影的傳聞,但佘雨和溫致禮不管,一腦將它們全都印上了,越聳越駭人聽聞越好。
佘雨甚至跑去報社,掏空口袋里的錢,買了一整個版面的廣告,將傳單容登報示眾,務必要讓梁家的事街知巷聞。
報社主編高興得不得了,這種新聞本來就容易搏版面多人看,居然還是付費刊登,簡直是兩頭賺錢,不要
太好哦,當即就決定連登兩天。
這讓梁氏出盡了風頭,公司價應聲下跌,本來就焦頭爛額的梁家人很快明白過來,這是佘雨在搗鬼。
溫致禮提前收到風聲,說梁彥要找誣陷梁氏的賤人報仇,連夜將佘雨從自己住帶走。
“我現在讓人送你離開,這里的善后給我,小雨,保護好自己,你的安全比幫姐姐報仇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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