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醉了。

　姜予眠想。

　“陸, 陸宴臣。”姜予眠試圖從他懷里掙，對方卻作對似地按住腦袋不讓起。

　好不容易從他手中逃，姜予眠先起后彎腰, 卻見陸宴臣閉著眼睛，真睡著了。

　男人的睫濃又長，好看到令人嫉妒。

　姜予眠輕輕嘆氣, 心想他今天肯定是太累，又喝了酒, 困得只想睡覺。

　搬不陸宴臣，好在豪華套房里的沙發夠寬敞, 也很舒適，姜予眠去房間拿了條毯子給他蓋上。看到地毯上的痕跡, 又覺現在不方便讓酒店來理，好在水是干凈的，沒什麼大礙。

　忙完這里，姜予眠才拉開房門出去。

　姜予眠走后，男人緩緩睜開眼, 掀開上的毯子，起去了浴室。

　頂部源源不斷的水流沖刷凌的發, 珠子似的水滴掛滿臉，男人赤揮灑, 待在里面的時間比平時更長。

　“滴——”

　淋雨聲唰唰耳，蓋住了刷門卡的聲效。

　迅速卸妝洗完澡的姜予眠重新回到了房間。

　以前生病, 陸宴臣總會照顧一整夜，他這突然睡過去, 萬一半夜突然不舒服怎麼辦？

　思來想去, 還是決定守著看況。

　卻不料, 沙發上空無一人。

　臥室房門敞開，里面也沒人，姜予眠靜下來，約聽見浴室里傳來水聲。

　循著聲音找過去，“咔噠”一聲，男人裹著浴巾拉開門。

　二人是意外。

　他剛洗完出來，浴巾系在腰間，其余部位清晰可見。

　滴水的發梢，的結，腹的線條明顯到讓人想尖。

　男人抬遠眸，眼底因酒而產生的那幾份迷離還未完全散去，這會兒竟朝笑，“好看嗎？”

　“……”姜予眠抿著，生怕自己說錯話。

　曾在青山別墅撞見過陸宴臣躍出泳池的，又又好奇，這回更直觀，他的材一直很好，甚至比從前更好。

　姜予眠退回客廳，指著桌子結結，“宴臣哥，解酒藥在客廳桌上，我，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陸宴臣回應，再次奪門而出。

　男人不不慢來到客廳，看到桌上的藥。

　那時他拉住姜予眠是想說，解酒藥，他有。

　誰知差點摔倒，又撞進懷抱。

　到底還是膽小了些。

　之后幾天，姜予眠一直不敢看陸宴臣的眼睛。闖進別人房間看到那一幕，算起來是自己莽撞，眼睛玷污了陸宴臣的“清白”。

　于是在心里默念幾遍“是哥哥”，警告自己不要起賊心。

　出差第三天，陸宴臣在酒店跟總部接會議視頻，姜予眠行程空空，偶爾跟進一下策劃部對‘逐星’發布會的安排進度。

　出差第四天，陸宴臣帶去榕城這邊的實驗室，又給上了堂課。

　第五天，這場特殊的“旅程”終于結束，同時迎來大家最喜歡的國定假期——國慶節。

　這就意味著，‘逐星’發布會即將到來，相關人員都開始為此做準備。

　‘逐星’幾經輾轉落在天譽，備期待。又聽聞，天譽總裁陸宴臣將親自出席發布會，并且到時候研發‘逐星’的人也會面。

　這一消息傳出，業界記者紛紛開始搶名額，都想進現場拿到頭條新聞。

　而此刻，話題中的主角正站在鏡子前，試了一套又一套服。

　“眠眠，再試試這條。”

　姜予眠扭頭看去，宋夫人雙手拎著一條香檳氣質長，要繼續換上看效果。

　宋氏跟陸氏近年來有兩次合作，宋夫人是為數不多知曉姜予眠是‘逐星’核心研發人的行外者，所以這次發布會，宋夫人提前了一周過來。

　參加發布會是其次，主要是過來看看姜予眠。

　姜予眠長這幾年，兩人一直沒斷聯系，宋夫人幾乎為的事業，就想看看這個像極當初的孩能走到哪一步。

　事實證明的眼很好，姜予眠比以為的更有才能，當初知曉在計算機上的天賦，宋夫人直呼自己撿到寶。

　件系統發布會不同于宋夫人經常參加那些時尚珠寶發布會，不能太張揚，但也不能太普通。最終選定一款偏氣質風的熏紫，優雅又致。

　只是，這條子的肩帶也細，鎖骨的蝴蝶印暴無。

　從未在公眾面前出過自己天生的印記，倒不是于見人，而是對某些事帶有執念，覺得這是屬于自己的，不想被眾人所知。

　聽聞的顧慮，宋夫人立馬拍手：“這簡單。”

　從首飾盒里找了一枚質地較輕的花形針別在肩帶上，剛好將蝴蝶印遮擋住。

　姜予眠心滿意足。

　宋夫人繞著轉了兩圈：“這打扮好看，不過還是低調了，下個月我生日，你來寧城，我再給你試試別的風格。”

　姜予眠笑著說好。

　發布會當天需要提前到場，沈清白說要自己開車，順便載一程，姜予眠正要答應，老趙的電話先一步打進來：“眠眠小姐，陸總讓我接你去發布會現場。”

　這麼多年，老趙對的稱呼沒變，好像還是當初那個十八歲的高三生。

　為了全老趙的工作安排，姜予眠謝絕了沈清白的好意。

　沈清白繞了條街，去接了距離不遠的小趙。

　小趙帶著電腦和相機上車，小心翼翼護著倆寶貝，生怕磕到到。

　沈清白向來沒什麼表，大多時候頂著一張冰塊臉，小趙找過招呼就安安分分地窩在座位上。

　車子行駛到途中，沈清白突然開口：“帶相機去拍照？”

　“嗨，也不知道待會兒方不方便，我先戴著吧，到時候姜姐肯定要單獨上臺發言，有機會我給拍兩張。”小趙的重點不在于拍貌，而是想把‘逐星’輝煌時刻記錄下來。

　沈清白似不經意間提起：“上次的照片怎麼沒見你發。”

　捧著相機撥弄的小趙停下來，問：“啊？你說哪次？”

　沈清白輕悠悠道：“森林茶室。”

　小趙終于想起：“哦你說那個啊，他們店不是不讓拍嗎？我覺得發出來不好，就沒弄。”

　沈清白：“……嗯。”

　沈清白先開了口，小趙以為他今天心好，開始找話題閑聊，最后發現沈清白又變惜字如金的模樣，他只好抱著自己的相機繼續沉默。

　說起森林茶室，小趙打開相機又翻了一遍當時拍的照片，發現茶室那組照片中夾著一張沈清白跟姜予眠的抓拍合照。

　小趙驚喜：“呀，找到一張你跟姜姐的照片。”

　當時他只記得茶室不讓拍，把這一組全部忽略了。

　“沈哥，這照片你還要嗎？你要的話我導出來發你。”

　“嗯。”沈清白應了聲，卻被旁邊車子鳴笛聲蓋住。

　小趙沒聽見，又問了一遍：“你要嗎？”

　沈清白目不轉睛注視前路，“發微信。”

　小趙立馬連接藍牙導出照片，發送到沈清白微信號上。

　車子駛進發布會現場樓下的停車庫，沈清白找到車位停進去。正要離開時，前面來了輛車。

　那串車牌號碼很是眼，沈清白突然想起什麼，點開跟姜予眠的聊天記錄查找圖片，一直翻到八月去森林茶室那天。

　姜予眠口中“一家三口”的車牌號，竟跟這輛車一模一樣。

　準確來說，就是同一輛車。

　這輛車的主人也是來參加發布會的？

　沈清白站在原地，非要一探究竟。

　“咔噠——”

　車門從里面緩緩推開，難得正兒八經穿起襯的陸習走了出來。

　老爺子督促他干點正事，再加上這次發布會跟姜予眠有關，他裝模作樣地穿襯打領帶。

　兄弟倆格不同，買車風格也不一樣，他特意借了大哥的車來開，顯得沉穩重些。

　陸習一下車，犀利捕捉到沈清白投來的視線。

　敵見面分外眼紅，沈清白是冰凍三尺的寒，陸習是紐扣扣到頂端也鎖不住的。

　今天是陸氏的主場，陸習扯扯領帶，大搖大擺從他面前走過。進了會場，陸習在東晃一眼、西晃一眼，沒找到想見的人，在前排隨意找個了位置坐下。

　沒過一會兒，沈清白就來攆人：“起來。”

　陸習抄起手：“怎麼？想找茬？”

　沈清白冷哼一笑，手拿起座位牌，轉了掛面：“這是我的位置。”

　“……”看清名字，陸習一下子彈起，給自己找臉面，“坐坐而已，別那麼小氣，沈冰塊。”

　沈清白鄭重地把座位牌放回原位，當著他的面，坐下來。

　陸習“嘖”聲，打電話給姚助理，問他該坐哪里。

　姚助理可怕了這位不服管教的祖宗，“您的位置在陸總旁邊。”

　屆時有記者錄像，兄弟倆當然不能隔太遠。

　陸習找到自己的座位，視線最佳的第一排。

　他回頭沖沈清白比了個手勢，卻看到，沈清白旁邊的座位牌正是姜予眠。

　靠，他現在換位置還來得及嗎？

　‘逐星’研發小組員的座位排在一起，姜予眠跟沈清白作為關鍵人，自然挨得近。

　當姜予眠出現，陸習的眼神第一時間鎖在上。旁邊也有不人議論，提到的才能，以及不可忽視的貌。

　平時吊兒郎當的陸習擺出一副嚴肅臉：“哥，你要提防沈清白。”

　陸宴臣：“嗯？”

　“沈清白對小……姜予眠有意思。”見大哥不溫不火的態度，陸習正道：“姜予眠從來到咱們家到現在已經好幾年，算半個陸家人吧，我總不能看著往火坑里跳。”

　陸習思索形容詞，“長了一張冰塊臉，看起來就很不好相的。”

　“他在學校就我行我素，不近人，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聽說有生跟他表白，拒絕就拒絕吧，還特毒，說人家長得丑不配。”

　“像沈清白那種冰冷冷的子，搞不好還是家庭冷暴力選手。”

　陸習用盡畢生所學把沈清白描黑。

　“放心。”陸宴臣承諾，“他不會如愿的。”

　陸習知道陸宴臣從不說大話，見他聽進去，陸習拍著脯表示相信：“大哥辦事，我放心。”

　發布會正式開始，主持人請他們上臺發言。

　當這幾位關鍵人上場，記者連連抓拍，網上都夸天譽集團是行業的門面擔當，從董事長到研發人，全長了一張比明星還出眾的臉。

　“現在詐騙方式層出不窮，‘逐星’APP特意劃分出幾個小板塊，除了常規設置的公告，還設有詐騙案例公布區。他們會通過數據庫收集各種新型詐騙案例，經理后公布在上面，以提醒大家注意。”

　“除了最基礎的電話和信息攔截，‘逐星’還設有錄音和追蹤系統，只要用戶同意，這兩者不僅能有效減騙的概率，還可以通過件記憶查找詐騙電話的來源。”

　孩的聲音溫和有力度，流利地為大家介紹‘逐星’。

　記者提問環節，陸宴臣跟姜予眠的站位越來越近。商業的問題陸宴臣負責，專業的問題姜予眠負責，兩人只需要一個簡單的眼神就能明白對方下一步行。

　啪啪鼓掌捧場的陸習笑著笑著，突然拉下角。

　臺上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和諧好，甚至有人竊竊私語，說到“般配”二字。

　陸習眉頭皺，忽然想起爺爺那天給出的選擇題。

　他跟陸宴臣，姜予眠會選誰？

　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姜予眠不一定選大哥，但肯定不會選他這樣的人。

　隨心所生活了二十幾年的陸習第一次反思自己，活得不像個可靠的男人。

　發布會結束，一名男記者看著臺上臺下抓拍到陸宴臣跟姜予眠的合照，以及手機里那張超市日常，心滿意足地出去打了通電話，“照片都拍到了，這次的料一定猛。”

　天譽的陸宴臣潔自好多年，回國不久收購‘逐星’，而‘逐星’的研發者又是大學生姜予眠，樁樁件件的事合在一起，這場戲就有看頭了。

　散場后，陸習在人群中尋找姜予眠的影，卻被告知‘逐星’研發小組單獨舉辦慶功宴。

　陸習抄起胳膊站在大哥邊，酸溜溜吐槽：“倒是忙。”

　陸宴臣睨他一眼，什麼都沒說，走了。

　-

　夜幕降臨后，一輛低調奢華的轎車停在路旁。

　霸占后座的秦舟越了記懶腰，“到哪兒了？”

　他在窗口往外，見周圍悉的環境，嘆：“還在這兒呢。”

　傍晚跟陸宴臣一起吃了飯，秦舟越死賴著不走，在車里打盹。這會兒醒過來一看時間，都八點半了。

　秦舟越抬手打了個呵欠：“不是要接人，怎麼還不去？”

　陸宴臣抬起腕表：“再等等。”

　秦舟越嘖嘖兩聲：“你就慢慢等吧，等你家那姑娘把男朋友牽到你面前喊你一聲大舅哥。”

　話音落，他聽到了開關車門聲，副駕駛位置的男人已經不見蹤影。

　姚助理扭頭：“秦總，您真毒。”

　秦舟越拱手，謙虛道：“過獎過獎。”

　自己淋過雨，勉勉強強給兄弟撐把傘吧。

　慶功宴上，大家紛紛敬酒，姜予眠喝了不。

　小李一番人演講，嘆一路走來的心酸，讓人熱淚盈眶。

　酒會散去，又剩姜予眠跟沈清白留在最后。

　姜予眠踩著高跟鞋站在走廊上吹風，夜里降溫覺得冷，下意識抱住雙臂，卻發現鎖骨前那枚針不翼而飛。

　今天盤起發髻，只有臉側兩縷細長發被風吹，窈窕的姿顯得單薄。

　沈清白站在后：“姜予眠。”

　聽到有人喊，下意識回頭，角浮著笑：“學長。”

　慢慢轉過來，跟沈清白面對面。

　沈清白上前一步，下自己的外套從后往前給披上。

　這時，姜予眠垂在側的手忽然被握住，下一秒，外套重新回到沈清白懷中。

　沈清白錯愕地抱住外套，看清來人，眼底涌現濃濃不悅：“陸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宴臣的注意力都落在姜予眠上，見鎖骨前的針不知何時已經掉落，反手把人扣向前，再看沈清白，“謝沈工對眠眠的關照，不過現在該回家了。”

　回家？

　沈清白毫不示弱地盯著他，“陸總就這樣帶走醉酒的員工不好吧。”

　“抱歉，或許應該向你解釋一下我們的關系。”他沒有直接告知，而是以行證明。

　陸宴臣用自己的外套把小的姿籠罩，姜予眠在他前搖晃腦袋，男人寬大的手掌，控住頸窩，低聲哄：“乖點，帶你回家。”

　被他捂在懷里，姜予眠迷糊糊的，“哪個家？”

　陸宴臣順后背，“你想回哪里？”

　真是暈了，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候，不記得公寓，只記得，“青，青山別墅。”

　“好。”男人臉上笑容漾開。

　這番對話，沈清白還有什麼不懂的。

　可他不甘心。

　“姜予眠。”

　“嗯？”聽到名字就給反應。

　“你跟他……”沈清白問不出口。

　他悄然握拳，目移到陸宴臣臉上，眸清絕：“我跟認識三年，從未聽提到過跟陸總有私。

　“眠眠向來低調，很對外提起家里事。”他字字有禮，句句誅心。

　沈清白一口咬定：“現在喝醉酒不清醒，我絕對不允許你把帶走！”

　“這可由不得你。”男人角噙笑，輕飄飄的語氣釋放著迫的力量。

　他輕松抱起姜予眠，轉離去。

　沈清白追上去，陸習卻突然沖出來，攔住他的去路。

　沈清白心里冒火：“讓開！”

　陸習哼聲：“不可能，要是我今天放你過去了，我就不姓陸！”

　談不攏，不知道是誰先的手，兩人扭打團。

　路過的員工來保安，兩人站起來拍拍灰塵，坐在臺階上吹風。

　沈清白忽然問：“陸習，八月份你去過郊外的森林茶室嗎？”

　“什麼什麼茶？”陸習沒聽清，只為阻攔功得意洋洋。

　沈清白冷笑，罵了他一句：“傻子。”

　他恍然大悟，那輛車的主人不是陸習，而是陸宴臣。

　陸習把他當做最大的敵人，殊不知自己信任的大哥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匹狼。

　陸宴臣把人抱上車，秦舟越早已識相地消失。

　姚助理想問是否需要幫忙，還沒開口就聽到姜予眠摟著陸宴臣喊了聲：“學長……”

　姚助理眼觀鼻鼻觀心，一副風雨來的趨勢，趕升起后座隔板。

　姜予眠坐在車上，外套散落，堆在腰間。

　車有十幾秒的沉默，吸吸鼻子，想起自己的花丟了，角彎不開心的弧度。

　陸宴臣托起下，聲音無比溫：“你剛剛，在喊誰？”

　眼睛眨，認真地回想了一遍，不確定似的重復：“學長？”

　男人不怒反笑，扣住肩膀，張開的拇指移向鎖骨，按向那枚蝴蝶印：“小眠眠，看清楚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