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八九歲大些的孩子，沖許沁玉靦腆的笑著。

　許沁玉也沖孩子們笑了笑。

　三盆魚賣的非常快，都是桂花巷里的人家買走的。

　那羅老婆子家，門戶閉，也沒出來買魚。

　許沁玉挨著的兩戶人家，趁著鄰里們買魚的時候，把羅老婆子晌午跟下午做的事跟大家說了說。

　巷子里的人家都很生氣，把羅老婆子罵了一遍，最后跟許沁玉說，“小娘子白日要是忙，家里孩子也可以過來我們家，咱家也有兩孩子，一起作伴玩耍好的，要是孩子們不愿意來，家里有個什麼事兒，讓孩子大喊幾聲，我們都能聽見，肯定立刻就去幫忙的。”

　許沁玉自然應好然后道謝。

　賣完魚，許沁玉跟裴危玄回了家。

　這次聞氏依舊等到暮蒼蒼才回家，這日聞氏也依舊賺了三十文錢。

　許沁玉也把今日發生的事兒跟聞氏說了說。

　聞氏一聽閨差點讓人欺負，心疼得不，打算明日先不去東家漿洗，留在家里看著幾個孩子。

　裴嘉寧卻已沒多懼怕，但知道四嫂心疼娘，不希娘出去給人漿洗，所以也就沒說什麼，正好可以讓娘待在家里。

　……

　且說羅老婆子拿了八文錢回了家，心里很是高興，但見到兒媳帶著兩個孫在干活，臉立刻垮了下來，罵道：“你這天殺的賤人，又磨磨唧唧做些什麼，看見你心煩，滾到后面去。”

　林氏被婆婆罵，也只低著頭不說話，起進了廚房燒火做飯。

　生了兩個閨，一個八歲，一個六歲，生小兒時傷了子，這幾年一直沒有再懷孕，婆婆越發不喜，輒打罵。

　羅老婆子罵罵咧咧，見兒媳進了廚房，兩個小孫也嚇得瑟瑟發抖，白了兩個孫一眼，喊兩丫頭過來給肩膀的。

　兩個孫才八歲四歲，是打算再給養養，再大點就能嫁出去收錢了，要收不到彩禮，還不如賣去窯子里。

　等以后拿到錢，還能讓兒子休了這不下蛋的賤婦，再給兒子娶房媳婦生個兒子。

　兒媳在廚娘忙著做飯。

　很快，老漢跟兒子也從外面回來。

　羅老婆子的兒子是貨郎，老漢就是整日趕著個驢車，在城中轉悠，看看有沒有人需要用車的地方。

　最近天冷，兩人的生意一落千丈，忙活一天也就賺了二十個錢，好在之前生意不錯，家里也有些積蓄，過日子是夠的。

　羅老漢一進屋就跟兒子說，“巷子里全是魚香味，一會兒下點豆芽豆腐在里面，萊菔跟菘菜吃的有點夠了。”

　又朝羅老婆子喊，“老婆子，今天早上喊你下午記得買魚，買了沒？我聞見巷子里全是香味，家家戶戶的炊煙都冒著煙，那小娘子做的魚還真是好吃，也虧得咱巷子都是鄰里，才得了便宜。”

　羅老婆子出來喜滋滋跟羅老漢跟兒子說，“老頭子，兒啊，你們不曉得，我把那家小娘子做魚的配方學到了，今天就沒買魚，還把昨天買魚的錢給要了回來，你們放心，等明日我就出去買魚沒香料，回來做給你們吃，要是好吃，咱也出個攤子，去城東城西賣，一條魚賣個幾十上百文錢，還不賺翻？”

　“你說啥？”羅老漢還以為自個聽錯，“你怎麼學得配方？人家愿意教你？”

　羅老婆子自然沒說自己去人家家里耍無賴，只說道：“下午時候我去小娘子家里看到的，老頭子你放心，今天晚上咱們就將就下，吃點煮豆腐好了。”

　覺得許小娘子不僅用那些香料燉魚，還用來煮豬下水做夾饃，一個夾饃賣八文錢，等會了，也去賣。

　準備買點香料，魚跟豬下水回來試試。

　羅老漢跟兒子皺皺眉，到底沒多說，要真是得了方子也好，以后自家就能做著吃，還能賣大錢。

　賣了大錢，就換大宅子去，再也不住這破屋子了。

　廚房里面的林氏聽見，眼神嘲諷，晌午跟下午，這婆婆是怎麼去別人家里鬧的，可是清清楚楚，知道肯定是老婆子故意借著退錢跑去人家家里看的。

　次日，許沁玉繼續去碼頭出攤。

　這次鹵的腸多，差不多有一百一十個夾饃的份量。

　早上被夏家老爺買去七個，邵哥兒一個，自家吃了六個，那也還剩下九十多個，勉勉強強應該是夠賣的。

　到了碼頭，夾饃果然賣的很快，連另外一艘掛著個大大沈字的商船上的伙計們也忍不住這香味，想買來嘗嘗，可攤子前排著長長的隊，每個人都是買三四個，等到他們早就賣沒了，所以這些沈家伙計就朝著另外艘商船上的商量，厚著臉皮想要買一個嘗嘗。

　誰知這些人聽聞要買他們手上的嘗嘗，立刻捂著夾饃跑上船。

　見他們不愿賣一個，沈家伙計就想著嘗一口也行啊，繼續厚著臉皮去跟買到的人商量，能不能給他們嘗一口。

　結果這些人還是一樣反應，捂著夾饃就跑。

　笑話，小娘子今日出攤也才比昨日多一倍，也就勉強夠他們商船上的人買，要是給沈家商船的人一腳，給他們知道這夾饃有多好吃，趕明豈不是要跟他們搶？人家小娘子還說了，今天這九十多個夾饃就是極限，再多可做不出來了，更加不更給其他人嘗到味了。

　卻不知越不給沈家商船上的人吃，他們就越好奇，也越發被這香味勾的不住，全都打算明天早起，早早的跑來排隊！

　還不信排不過這些韓家商船上的人！

　今日又是早早收攤。

　許沁玉收了攤買了菜回去，不知道羅家老婆子今日也跑去買了魚，買了一副豬下水，然后跑去藥鋪買了那幾樣香料。

　那幾樣雖是香料但也是藥材，一般都在藥鋪有得賣。

　羅老婆子也不敢一口氣買太多香料，每樣買了一點點，但也花了差不多一兩銀子，這就給心疼壞了，但想到以后能賺大錢，心里便得意的很。

　為了顯擺，還特意等到晚上兒子和老漢回來后才開始做暮食。

　本是會做飯的，但手藝非常一般，沒什麼味道。

　這次為了做的好吃些，還特意多給了豬油，加了一鍋水，把食材全都丟在鍋里，加了香料，生姜，醬油，鹽開始煮。

　一口氣買了五條魚，一鍋燉的，因為見許小娘子就是這樣一鍋鍋的燉。

　用家中鐵鍋燉魚，小爐子上燉的豬下水，跟燉魚的做法差不多。

　這腸買回來后忍著惡心用清水洗了兩道，然后就這麼丟在了砂鍋里開始煮著。

　而這時候，桂花巷其他人家早吃上許小娘子燉的魚。

　就是不知為何，巷子里總彌漫著一子很難聞有點腥味又很奇怪的藥味。

　有人忍不住道：“這什麼味道，也太難聞了吧，難不是煎藥？”

　可就算煎藥，也只全是藥味，不像這子味道帶著腥臭，聞了胃里有點翻江倒海的。

　而羅家，羅老漢跟羅大的臉都不太好看，羅老漢忍不住罵道：“老婆子，這配方你真沒看錯吧？那小娘子真是這樣煮魚煮豬下水的？怎麼這般難聞，人家煮的時候明明是滿巷子都是香。”

　羅老婆子臉訕訕的，“指不定就是煮的時候難聞，煮好后好吃，等了嘗嘗看。”

　羅老漢黑著一張臉不說話。

　等鍋里冒出咕嘟咕嘟聲音，開始收的時候，這子味道就更加難聞了。

　羅老漢臉更黑了。

　終于鍋中的收的差不多，羅老婆子迫不及待的揭開鍋蓋，結果味更加沖了，首當其沖，被鍋里的魚熏的忍不住干嘔了一下，到這會兒，羅老婆子終于意識到做的魚不對，等夾了一筷子魚一嘗，臉都青了。

　這魚吃起來又苦又腥，還帶著一子藥材味，吃進里難極了。

　比平日做的東西還難吃，且難吃多了。

　羅老漢一見老婆子的臉不對，也走過去夾了一筷子嘗了口，嚼了兩下呸的一口吐在地上，照著老婆子臉上就是一拳，“這就是你說的學到了配方，可以自己做來吃？可以擺攤賣給酒樓賺大錢？你嘗嘗這是什麼味，端出去喂野狗，怕是連野狗都不吃！白白浪費老子的一兩銀錢，知不知道一兩銀錢要我跟大要跑多久？”

　羅老婆子被一拳打到眼睛上，慘一聲，發著抖說，“不，不是還有一鍋豬下水？說，說不定……”

　不等說完，羅老漢走到爐子邊揭開蓋子，他覺這味比鍋里的魚還沖，忍著惡心夾了一截子大腸出來，切了一塊塞到里，這次沒忍住，羅老漢直接被熏吐了。

　羅老婆子徹底傻眼了。

　羅老漢再也無法忍，把羅老婆子給打了一頓。

　羅老婆子一邊哭一邊喊，“老頭子別打我了，我，我這就去找那小娘子說道說道，讓把銀錢賠給我。”

　“你個蠢貨！”羅老漢罵道，“你怕不是想進大牢吧，你這配方如何來的？還不是看人家的！”

　羅老婆子徹底說不出話來了，是啊，憑什麼去找人家要這一兩銀子，萬一人家報了，怎麼跟差說，說自己看人家配方，結果學的四不像，人手藝可是要被關大牢的。

　之所以能把買魚的八文錢要回來，是那小娘子自己承諾的，學配方的事可不是小娘子承諾的。

　羅老婆子心里郁悶極了。

　“哎。”羅大嘆了口氣，“那咱們家是不是再也吃不到那麼味的魚了？”

　羅老婆子捂著給打腫的眼說，“兒你別慌，大不了明天讓你媳婦去跟許小娘子買魚，娘知道錯了，等眼睛好點就去跟許小娘子道歉。”

　是想著許小娘子看著也的，去好好道歉，緩和下關系，等以后兩家關系好了，在套話紅燒青魚跟鹵大腸到底怎麼做的。

　……

　裴家也已經吃完暮食，許沁玉剛準備鹵大腸，早些忙完就能早些歇息。

　結果剛把大腸下到鹵水鍋中，就聞見這子難聞的味道。

　許沁玉面古怪，大概猜出怎麼回事兒，那羅家老婆子肯定是看了擺在灶臺上的香料，記了去，然后去買了香料跟食材回，又不會做，以為跟普通煮菜一樣，全都丟在鍋里一鍋煮，魚跟腸也沒弄干凈，還加錯誤的香料配方比例，味道就了這般。

　要說，這老婆子就是活該，哪有這麼奇葩的人！

　好在其他鄰居都很好，也很好相，今天有幾戶人家還怕羅老婆子來們家鬧事，出來看過幾趟，不過今日聞氏在家，聞氏也擔心閨兒子跟孫在家被欺負。

　裴危玄坐在灶臺邊看著火，聞著這難聞的味道他表也只是淡淡的。

　好在沒多大會兒，玉娘開始鹵腸，整個廚房又滿是香味了。

　聞見悉的香，桂花巷的家家戶戶也終于安了心，伴隨著鹵腸的香氣睡。

　第二日一早，許沁玉去碼頭出攤。

　還沒到攤位上，就見到這幾日擺攤的地方排著長長的隊伍。

　原來是另外一艘商船上連著兩日沒買到夾饃，今天早早就下來排隊。

　這些商船上的伙計大多都是二十來歲三十來歲的壯勞力，又能吃，力旺盛，這會兒排著隊都有點起爭執的覺，推推搡搡的。

　不過他們瞧見許沁玉跟裴危玄時，都立刻停了下來，開始喊，“小娘子，你可算來了。”

　后面排隊的人也開始喊，“小娘子，今日的夾饃有沒有我們的份兒啊。”

　許沁玉看著長長得隊伍，沒辦法，就道：“今日還是只有一百個左右的夾饃，不過今日每人只能買兩個。”這樣大家基本都能買到了。

　隊伍前面的一聲哀嚎，排在隊伍后面的拍手稱快。

　今日又是半個時辰不到，所有的夾饃都賣完了。

　那些船上的兵也琢磨出點什麼來，要說之前是覺得這些商船上的人沒吃過好東西，把豬下水當好東西，可這都吃了幾日，他們怎麼還沒吃夠？吃的時候還一臉的模樣。

　可這玩意真的好吃嗎？香倒是真的很香。

　但之前他們說豬下水連狗都不吃，也沒法厚著臉皮跟這些商船上的人排隊。

　下午時候，許沁玉也差不多是相同時間在桂花巷賣紅燒魚。

　各家各戶也悉了章，等小娘子一喊，就端著盆出來了。

　許沁玉每日就做十幾條紅燒，暫時沒打算加大紅燒魚的數量，鍋不夠大，每次都得分三鍋才能做好，要是再加量，也累得慌。

　許沁玉剛一喊了兩聲，家家戶戶都推開院門端著盆出來。

　等許沁玉忙得差不多，魚也賣出去大半，有個材消瘦，臉蠟黃的婦人結結說，“小娘子，我也要條八文錢的紅燒青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