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學校組建了沖刺班, 把所有報名參加高考的學生都集中在一起，讓專業的學科老師帶著復習，并且加設了兩節晚自習, 把考前的張氣氛給制造了出來。

　但是, 由于大家這十年來基本就沒怎麼學習，習慣了松散無序的課堂紀律，所以即便心里都想考大學, 但也沒辦法一下子就認真起來聽課復習。

　老師倒是想把他們都送進大學, 怎奈能力扛不起想象。

　課上認真不起來時不時打瞌睡是一方面，聽不懂則是另一方面。

　大家找復習資料的時候倒是很有勁頭，搜集了一堆, 再加上老師搜集整理的, 所有的復習資料全部全員共, 目標只有一個——在高考中考出好績！

　但面對復習資料的時候，班里很多人都是撓頭懵的狀態。

　哪怕老師在講臺上講的唾沫橫飛，很多同學仍然是一臉懵的表。

　懵著懵著就困了，然后慢慢便會倒下一片，在老師的驚呵中又抬起頭一片。

　每次看到帶復習的老師被氣得拍講臺砸黑板，頭發和眉都要氣得豎起來，阮溪都會忍不住想要笑。但笑出來怕被老師揪出去打，所以都是拼命忍著。

　帶著這樣一幫學生沖刺高考, 真是苦了這幫老師了。

　別看這些學生都是應屆畢業生，一點不夸張地說, 有的連小學水平都沒有。

　有的學生連乘法口訣都不能一秒反應過來，得順著背一下, 老師卻跟他們講二次元方程, 講直角三角形, 講勾定理，講開號，那不是對牛彈琴嗎？

　他們連勾定理名字都記不住，只記得住屁定理。

　每次從學校放學回家，阮溪走在路上都要笑半天，給阮潔再表演一遍復習老師那吹胡子瞪眼被氣得要升天的表，阮潔便也要跟著笑半天。

　但跟著沖刺班復習了幾天下來，阮溪阮潔心里自然更有底了。因為老師帶著復習的東西，們聽起來都沒有太大力，說明們自學的果確實很好。

　再有一個多月來一次系統整的復習，考上大學問題不大。

　沖刺班組織起來約莫一周的時間，真正進復習狀態的學生仍然不是很多。

　這一天老師到班級里沒有講課，而是給大家介紹了一下各大高校。高校有好有不好，有一等名校二等名校，更多則是普通的師范學院。

　介紹完以后，老師讓班委把志愿表分發下來，自己站在講臺上用手指輕輕敲著講桌說：“你們按照自己的興趣，還有平時的績，把想考的學校填報一下。”

　這是第一年恢復高考，大家對填寫志愿本沒有什麼的概念。阮潔拿到志愿表也是一臉懵，小聲問阮溪：“這怎麼填啊？隨便填嗎？”

　阮溪跟說：“不要隨便填，填自己有把握能考上的學校，如果填的學校太好，而自己考的分數不夠，即便夠去其他學校，那也沒有學校可上。”

　阮潔聽懂了志愿不能瞎填，但還是沒有概念，自然也就沒有貿然下筆填。

　而其他學生拿到志愿表后也在激烈地討論——

　“你填什麼？”

　“我填清華，你呢？”

　“你填清華的話，那我填北大吧。”

　“那我填個復旦？”

　“那我就選個南開吧。”

　……

　在學生頭接耳填志愿的時候，老師在教室里走了一圈。走到一個男生旁邊的時候他突然站住，然后啪一掌扇在那個男生的頭上，問他：“你去劍橋大學？”

　男生捂住腦袋，老師又看看他旁邊學生的志愿表，上去又是一掌。

　“他去劍橋你去牛津，你倆干脆一起上天好了！”

　這話一說完，教室里瞬間發出一陣笑聲。

　阮溪和阮潔也忍不住跟著笑，但阮潔其實不是很懂，便笑著看向阮溪小聲問了一句：“劍橋和牛津，是什麼大學啊？很好嗎？”

　阮溪笑著回答道：“外國的。”

　阮潔聽懂了，就是國的高考上不了，于是又跟著笑上一會。

　老師打完那兩個男生，一邊走在走道里看學生填志愿，一邊又繼續說：“也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全是清華北大復旦南開，你們以為這些都是什麼地方？就你們那臭狗屎一樣的績，清華北大的一塊磚你們都不到！”

　不過老師也并不著急，大概他心里比誰都清楚，這些學生里能考上大學的寥寥無幾。既然都考不上，填清華北大和填一些普通高校，又有什麼區別。

　阮溪一邊笑一邊在志愿上填上了北大。

　如果在自己的那個時代，倒是不敢這麼囂張的，雖然學習績很不錯。但是穿越到這里以后，帶著阮潔一起學習四年多，算是把所有知識都吃了。

　尤其今天高考試卷簡單，一直以來的目標就是——要考就考最好！

　這四年多的時間扎扎實實把小初高所有的知識全部重新鞏固了一遍，費這麼大勁做這麼多的努力，不是為了隨便考個普通高校的。

　如果只打算考個普通高校，那和其他人一樣復習個一兩個月就可以了。

　阮潔看填的學校，抿抿問：“這是最好的大學吧？”

　阮溪點點頭，轉頭看：“你有信心嗎？”

　阮潔想了想搖頭，“沒把握。”

　阮溪和阮潔一起琢磨了一氣，最后阮潔填了個人大。

　志愿填好老師給收上去，便不能再改了。

　晚上到家在飯桌上聊到這個話題，阮長富問他們都填了哪所學校。

　讓阮溪意外的是，葉帆沒有填清華北大復旦南開這四所名校中的一所，他填了本省最好的大學，只比這四所名校稍差一點二等名校，考上了就留在本市。

　阮長富聽了似乎也覺得有點意外，便問他：“怎麼不填那四個最好的？”

　葉帆回答說：“沒有那個把握，不一定能考上，不想冒這個險。還有就是想離家近一點，離你們近一點，以后都好有個照應。”

　心里沒有十足的把握是真的，同時他也覺得家里其他幾個孩子沒有能靠得上的。阮長富和馮秀英慢慢都會老，這個家總要有人撐一下，不然他們就太累了。

　他不是他們親生的，了他們太多的付出，又算是長子，理應如此。

　阮長富似乎得到他的心思，抬手拍拍他的肩，他：“好好復習好好考，咱們這個也算是實打實的名校，比那四所差些，但也并不好考。”

　葉帆點點頭，“我會的。”

　問完了葉帆的志愿，阮長富又看向阮溪阮潔。

　阮溪現在不想說，直接道：“能考完結果出來了再說吧。”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免不了要說一堆廢話，說不定還要聽一堆質疑。

　看阮溪不想說，他也就沒再繼續問阮潔，他知道阮潔什麼都聽阮溪的。于是他又看向葉秋雯，問葉秋雯：“秋雯你呢？你報了哪個學校？”

　葉秋雯半點不含糊，直接道：“報了北大。”

　阮長富聽到這話微愣，然后忙道：“不錯，理想遠大，一定要好好考！”

　葉秋雯嗯一聲，“我會的。”

　阮溪低著頭默默吃飯，角牽著淡淡的笑意——以為自己夠狂的了，結果沒想到更狂的在這里，平時績一般，復習短短三四十天的時間，居然敢報北大。

　葉帆都不敢，敢，不服都不行！

　沖刺班里其他人報清華北大，基本都是稀里糊涂鬧著玩的，不知道填志愿的重要。而葉秋雯明顯不是，是真的要考北大，覺得自己可以上北大。

　當然到底能不能上，很快就能見分曉。

　阮溪不知道別人的復習生活怎麼樣，總之的復習生活過得很快。每天到學校早讀背書，跟著老師的步子走做系統復習，課余時間再刷題，如此反復。

　三四十天的時間實在算不上長，很快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在高考開始的兩天前，老師把每個學生的準考證拿到教室里來分發。分發完準考證，又百般強調去考場上考試的注意事項，什麼帶好文，帶好準考證。

　到了考試的那一天，學校自然也變了考場。

　考場外面除了有歡迎考生的牌子，還有寫著“一顆紅心，兩種準備”的橫幅。

　兩種準備是錄取和落榜，大部分考生進考場的時候，那心里想的自然都是錄取。管他平時績好不好，既然來考了，自然都想能考上，想要揚眉吐氣。

　阮溪和阮潔背著書包隨著人流一起進考場，分別去自己考試的教室。

　在這呵氣霧的冬日里，所有考生坐在考場里筆疾書，覺得手冷就放在邊哈口熱氣，兩只手握在一起一，然后繼續往下寫。

　考試總共考了兩天，考完最后一門出考場，外面飄起了簌簌小雪。阮溪揣著手在外面等到阮潔一起出考場，阮潔抱著的胳膊問：“姐你覺怎麼樣？”

　阮溪笑著說：“反正該答的都答了。”

　阮潔挽著的胳膊往家回，“我也是，而且全都檢查了一遍。本來以為會很張，但也沒有怎麼張，我覺發揮得還不錯，希不是我的錯覺。”

　阮溪揣著兩只手在棉口袋里，圍巾上落了雪后顯得越發艷紅，“反正已經都考完了，好不好都定局了，別多想了，放松放松，安心等結果吧。”

　阮潔看阮溪淡定，自己也跟著安心踏實。

　因為考完試了，這一次再回到家，兩人就沒再坐在桌邊看書學習。

　晚上吃飯的時候阮長富問他們都考得怎麼樣，這種憑自己覺的事不好說，阮溪便還是敷衍兩句就過去了。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而剛考完試的時候，阮潔好像覺得上卸了個大擔子，放松了兩天。但是兩天后想起不久之后要公布績，便又開始不自覺地張起來。

　這種等績等錄取結果的覺，倒比考試還要難熬。

　阮溪看出來慢慢變得有些焦慮，便每天都帶一起出去玩。

　之前因為忙于學習沒有時間，每天除了學校就是家里，都沒有在城里好好轉一轉玩一玩，于是們便趁等績的這段時間，把城里每個能玩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這樣玩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下來，忽有一天們在街上到了沖刺班帶數學的那個老師。數學老師還認識們，和們說：“唉喲！高考結果下來啦！”

　阮溪和阮潔聽了這話很激，打完招呼便忙背著書包就往學校跑去了。

　但在跑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阮潔忽又停下來，一把抓住阮溪的胳膊，另一種手捂著口說：“不行了，我太張了，我覺我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阮溪自己其實也張，尤其到了這揭曉結果的時候。

　但畢竟是經歷過高考的人，所以沒有張阮潔這樣。

　手給阮潔口，跟說：“深呼吸深呼吸，你不張了我們再進去。”

　阮潔深呼吸調整了一小會，覺心跳的速度稍微慢下來了，然后慢慢把手從阮溪的胳膊上下來，抓住阮溪的手，和阮溪手牽手往學校里去。

　阮潔一路上都在深呼吸，但走到辦公室外面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心臟好像都跳到了嗓子眼里，咚咚咚每一下都很重，好像要從腔里蹦出來。

　因為張，阮溪和阮潔在辦公室門外還站了一會。

　而其他同學里張的人并不多，他們聽到結果出了十分高興，來了學校直接就沖進辦公室，興得兩眼放問老師：“吳老師！聽說高考結果出來啦！”

　吳老師笑瞇瞇地很是溫說：“是的呀！你們都落榜啦！”

　眾同學：“……”

　落榜了你笑個錘子！

　不過轉頭出來，互相問問大家都落榜了，于是全都嘻嘻哈哈笑起來。

　阮溪和阮潔看著兩撥人進去問過出來，又深吸一口氣，才著彼此的手往辦公室里去。進了辦公室繃著神，走到辦公桌邊問：“吳老師，聽說高考出結果啦？”

　老師抬起頭看到是倆，那眼神立馬就亮起來了。

　他片刻沒猶豫，連忙出聲道：“出了出了出了，你倆都被錄取了！”

　阮溪和阮潔聽到這話，激得把彼此的手都掐了，差點掐進彼此的里去。

　吳老師低頭拉開辦公桌的屜，從里面找出錄取通知書，拿在手里又反復看了好幾遍，然后遞給阮溪和阮潔，高興又驕傲地說：“我們學校總共就考上了十個，阮溪你是最好的！我們市所有錄取的考生當中，你也是最好的！”

　他們市參加高考的當然不止他們學校的應屆畢業生，還有外面工作的人。比起他們這些應屆畢業生，那些早些年畢業工作的人考上的倒是多了很多。

　因為他們嘗過了辛酸苦累，想要改變未來改變命運的心更迫切。也因為他們曾經上學的時候，四年中學不是完全混過來的，什麼都沒有學。

　別的人不管，阮溪看著寫著自己名字的錄取通知書，抿住卻掖不住角和眼睛里的笑，高興得簡直想要跳起來。

　以后，也就是個有名校背景的人了！

　吳老師說完了阮溪又說阮潔：“阮潔你也很棒，能考上人大也是特別優秀的人才了。我們學校考得好的都在你們家了，葉帆上的是我們這最好的學校。”

　阮潔也沉浸在萬分的激與高興中，覺整個人都飄忽忽的，像踩在云頭上，拿著通知書跟老師鞠躬說：“謝謝吳老師！”

　因為倆考得好，所以老師便和們多聊了一陣。

　等阮溪和阮潔出辦公室的時候，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其他的同學。看到阮溪阮潔手里拿著錄取通知書，他們全部都瞪著眼，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但等自己興沖沖進去問結果，得來的只有一句：“你落榜啦！”

　“你也落榜啦！”

　大家一起全都落榜啦！

　轉頭看看，大家今天都是落榜人，也就不難啦！

　太斜落在大院西側的墻邊樹梢上。

　馮秀英從屋里出來，到外面來收晾干的被單。

　剛把被單疊起來扯下晾繩，鄰居趙大姐忽出現在面前。趙大姐今天看著的時候眉眼帶著很濃的笑意，很是熱，讓很是有些意外。

　然后沒等開口問，趙大姐便說：“唉喲，馮妹妹你真是好福氣啊。今天高考結果出來了你知道不，聽說你家的大兒啊，考上了北大呢！”

　聽完這話，馮秀英驀地一怔，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趙大姐看著又繼續說：“瞧你喜呆了，不止你的大兒，你大兒子也考上了我們市最好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全都發下來了，考得好的全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