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睡前,俞嫣讓姜崢幫全涂了一遍玉膏。也不是氣非要他伺候，而是姜崢欣然往之。

　后來到了榻上，俞嫣乖乖地又讓姜崢補了四回。

　姜崢抱著俞嫣合目躺下,聽著船外細碎的水聲。

　“不繼續了嗎？”俞嫣漉聲呢喃,“加上傍晚時的兩次,這也才六次，不足十次……”

　姜崢彎，眼底畔都是笑，湊過去親一親俞嫣的面頰。臉頰上出了一層薄汗,讓整張笑臉顯得更加水。

　姜崢以前竟是不知道……汗，是這麼香甜可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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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崢和俞嫣看上去就是富貴人家，偏偏邊只帶了一個小廝和兩個丫鬟。船上難免有心懷歹意的人,半夜起了盜的心思。

　俞嫣和姜崢登船的第三天晚上，盯梢三天的小賊終于忍不住半夜潛進去想要點貴重東西。

　“什麼聲音？”俞嫣尚未睡著，正趴在床上整理小巧的耳鐺盒。

　姜崢朝著側門的方向了一眼，道：“沒什麼事。你安心待著,我去看看。”

　姜崢出去沒多久，俞嫣就聽見了外面響起哭天喊地的嚎聲。尤其此時船上大部分人剛睡下,正安安靜靜的，小賊的哭喊聲尤其刺耳。不僅是俞嫣聽見了,船上大多數人都聽見了。

　俞嫣將耳鐺盒收拾好,起下床放在梳妝臺上,又把明日要戴的一副環拿出來,然后重新回到床上躺下準備睡了。剛下沒多久，姜崢便回來了。

　俞嫣看向他。姜崢主解釋：“一個想東西的小。沒什麼事。”

　姜崢彎腰,吹熄貝殼燈，朝床榻走過去,抱著俞嫣歇下。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船上的人陸續出去走一走，就看見一個男子被綁在桅桿上吊著。

　這正是昨天晚上的小，被這麼吊了一夜。

　船上的人議論紛紛。

　青葉蹲在船邊釣魚，竊藍坐在一邊看著魚簍。

　青葉將魚竿甩出去，悠閑道：“嘖，這就是當小的下場。”

　“對對。看誰還敢東西！”竊藍在一旁點頭附和。

　如此，船上的人都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想來這個小盯上了船上的“大魚”，被教育了。在船上竊，極有單獨行，大多都有組織。一個被吊起來，其他人過了一晚上沒來搭救，這是不敢來還是不能來搭救了？

　這出門在外，講究個低調行事。這不低調的，要麼是傻的，要麼是有本事無所畏懼的。船上那些盯著俞嫣和姜崢這一行人的歹心人，瞇起眼睛仰頭著綁在桅桿上的小，心里都打了退堂鼓，不敢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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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嫣頭一次走水路，也是頭一次乘坐這麼大的船。清晨，若前一天晚上沒有太折騰，會早早起來，拉著姜崢出了艙，立在船板上，瞭一無際的江水。朝和薄云映在粼粼水面，有影暈散。迎面吹來的風帶著愜意的舒適。每每，姜崢都會握俞嫣的手，時不時仔細觀察的神，擔心心里仍懼水。

　相攜立在船邊的兩個人，總能惹得船上其他人頻頻張。都是些羨慕、驚嘆的目，自從上次小那事兒，沒人敢再起壞心思。

　有個婦人瞧著竊藍年紀不大總是一張笑盈盈的笑臉，看上去很好說話。婦人湊過去打聽：“你們家郎君娘子是什麼人？這是要往里去？”

　竊藍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家郎君和娘子從天上來，要下凡來普度眾生！”

　青葉在一旁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婦人翻了個白眼，自討了個沒趣，灰溜溜地走了。

　“你笑什麼？”竊藍瞪青葉，“們沒好心的！”

　“是是是，你說的對。”青葉哈哈大笑。

　道理是那麼個道理，可是竊藍睜大眼睛一本正經那麼說話的樣子，真是太好玩了。

　·

　平云港。

　俞嫣扶著姜崢的手下了船，終于踩在了陸地上。回過頭，著寶船。天快黑，絢燦的彩霞漫天，是最后的傍晚彩。退了的紅溫地涂抹在天際，又映在江水中，將江水染一片稠麗的。遠天漸黑，暗已經渡著步子慢慢走來。

　問：“要停多久？”

　“兩日。”姜崢道。

　俞嫣小聲嘀咕了句：“居然這麼久。”

　抬眼問姜崢：“那我們現在去哪兒？找客棧住一晚嗎？快天黑了。”

　姜崢算了下時間，道：“先去找家酒樓，用晚膳。”

　下船的地方比較偏僻，要再走很長一段路才能到有人氣的城鎮。一行人也沒步行，雇了一輛小馬車駛進小鎮。

　車夫將一行人送到小鎮最大的一家酒樓，進了店里，青葉點了多道店里的拿手菜。春絨和竊藍仔細將桌椅拭一邊，俞嫣和姜崢才了座。

　俞嫣拿起一旁的食盒，里面裝著從船上帶下來的吃食。都是用船上的小廚房自己做的。自然不是吃，而是給姜崢準備的。將里面的東西一件件擺出來，放在姜崢面前。不過姜崢并沒有立刻用。他倒了杯清水先給俞嫣，再給自己倒了一杯來飲。等店家將飯菜端上來，其他人吃著店里的東西，姜崢吃著自己帶的食。

　一頓飯吃完，時辰已不早。

　“外面都黑了。一會兒走路又要提燈了。”俞嫣微微蹙眉。明顯是有點懷念在京都時，夜里也四一片明亮。

　姜崢但笑不語，視線越過俞嫣向窗外。

　俞嫣好奇地回頭過去，“咦”了一聲，發現外面亮著許多燈籠。

　“走吧。”姜崢起，朝出手。

　俞嫣將手遞給姜崢，和他牽著手走出酒樓。

　酒樓外面圍了很多人，個個稀奇地著停在酒樓門前的一輛“馬車”。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怪，三三五五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俞嫣還沒走出去，先聽見了外面的喧囂。噙著好奇邁出門檻，“馬車”忽的映眼簾，使腳步生生頓住。

　姜崢轉過臉來，含笑著，溫聲：“釀釀喜歡嗎？”

　俞嫣眨眨眼，再眨眨眼。

　小時候住在捧雪閣時，看書、寫手記，也會畫些七八糟的東西。小時候的遠沒有現在的畫技，可那時候畫的東西天馬行空，十分可。

　那日，姜崢在捧雪閣翻看小時候寫的小冊子時，不僅看見了小時候天真的言：“天藍藍云白白，鳥兒群結隊向南飛。紅墻綠瓦錦繡窩，可我也想當只小小鳥，出去看看外面的風景。江南的雨、九的山、還有岱北的大駱駝……”

　也看見了畫的那些奇思妙想的畫。

　這輛馬車，就是照著小時候的畫造出來的。

　圓形的馬車，全純金所造，紅、藍、綠和紫的寶石鑲嵌車，每一顆寶石都價值連城。七彩的□□蝴蝶鑲嵌在車四周。三面的窗戶是不規則的三角形，車頂一頂斜著撐開的傘，用料是晶瑩剔的琉璃，縱使是夜里，沒有日，也有彩的微浮。珠簾從傘周垂下來，一顆顆琉璃珠安靜垂著。一陣風吹來，晃出疊疊圓形影。

　一匹白的小馬拉車。白馬頸后的雪白長被變一條條小辮子。一個夸張的長兔子耳朵帽子戴在馬頭上，一雙藍的翅膀綁在馬背。

　白馬被圍觀了很久，一點也不顯得不耐煩，樣子閑適。

　“上車吧。”姜崢溫聲道。

　俞嫣這才慢慢回過神來，口而出：“這車能坐嗎？”

　姜崢輕笑，道：“釀釀試試就知道了。”

　俞嫣現在懵怔中。朝前邁出兩步，才意識到姜崢松開了的手。回頭向姜崢，問：“你不上來嗎？”

　姜崢含笑搖頭。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無數的目打量著這輛“馬車”和俞嫣。俞嫣輕咳了一聲，直了腰桿，抬頭地往前走，神倨傲地登上馬車。

　可是倨傲的神在看見車的布娃娃時，霎時變了燦爛的笑。各種各樣的布娃娃塞滿車里，在車里坐下，整個人都被布娃娃包圍著。這些玩偶很眼，似乎正是俞嫣小時候有過的那些。可是俞嫣仔細瞧了瞧，雖然一模一樣，可確定這些都是新做的。

　姜崢待俞嫣坐下，才走過去，牽了馬韁，帶著馬車往前走。

　人群主向兩側推開，給姜崢讓開路。圍觀的百姓哪里還看出來這是姜崢為了哄小娘子開心，一雙雙驚羨的目著這輛馬車。

　俞嫣坐在馬車里，隨手抓了一個大熊玩偶抱在懷里，眉眼彎彎的著前面姜崢牽韁的背影。

　不知道姜崢要帶去哪里，也不問。反正去哪里，都愿意和他同往。俞嫣整個人被巨大的喜悅包裹著。喜悅之余，還有甜。

　人群看著馬車朝白首街走去，不由議論起來。

　“那個地方不是被封了嗎？”

　“就是啊，都封了好些天了。什麼人都不讓進……”

　姜崢自然不擔心白首街被封，因為是他封的。

　他牽著馬車拐過一片高高的花墻，走進白首街。

　沒有了那片高墻的視線遮擋，白首街瞬間出現在俞嫣眼前。整個街道干干凈凈，沒有任何人影，可是鮮紅的花瓣鋪滿整條長街。

　一陣微風吹來，吹起鋪地的花瓣，花海微皺，卷起繾郁醉人的芬芳。

　街道兩邊支著白首圓燈，一臂一只，在清風里微微浮著和的影。

　馬車駛進長街，花瓣翩飛，幾片飛進車，落在俞嫣的手心。俞嫣慢慢將花瓣握在手心，凝著姜崢的背影，終于開口：“青序……”

　姜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