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錚集四人之力買的早點果然很盛, 有油條、豆漿豆、豆腐腦和米粥、茶葉蛋、咸菜疙瘩。
吳媽給崽崽泡了一杯,陸濃吃咸豆腐腦,就著它吃了好幾個蔥花炸餅, 裴寂安的口味偏淡, 喝的粥和咸菜,吳媽喝豆兒吃茶葉蛋, 裴錚什麼都吃什麼都能吃, 最后吃剩的都歸了他。
大家各有各的口味偏好,一頓飯吃的既和諧又不浪費。
吃完早飯, 陸濃和裴錚要去上學, 裴寂安放下筷子說, “我送你們吧。”
陸濃猛然意識到昨天到底忘記什麼事……忘告訴裴寂安自己辭掉工作, 重新回學校工作這檔子事了。
雖然說和裴寂安頂多算搭伙過日子的表面夫妻, 但連最起碼的職業轉變都忘記告訴丈夫,是有那麼一丟丟過分了。
陸濃打量裴寂安的神, 他的臉上一如既往地平靜,其實從嫁進來,就沒見過裴寂安真正發脾氣,可小周和裴錚在面前向來規規矩矩很害怕裴寂安的樣子,說明裴寂安還是在他們面前發過火的。
有時候裴寂安面無表,他們會瑟瑟發抖, 明顯是看出了裴寂安心不好, 換陸濃自己來判斷就白搭了。
譬如現在,實在看不出裴寂安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喜怒不形于, 在心里記著賬本, 等攢多了秋后一起和算總賬。
陸濃嘆了一口氣, 但愿不是后者。
原本裴寂安打算親自開車, 但裴錚怕了他的傷口,打電話用吳媽做了好吃早點的借口把小周騙來開車。
不一會兒,小周來了,他手,笑嘻嘻地拍著裴錚肩膀說:“錚啊,哥沒白疼你,有好吃的你是真能想到我,吃的呢?”
小周探頭往裴錚后兩只手覷了覷。
裴錚:“沒有。”
“??”小周抱有最后一希,掙扎問道,“點心呢?”
裴錚:“沒有。”
小周:“……”
“裴錚!又騙我你又騙我,你說說你一天天的騙我多次,對得起我嗎?”
裴錚才十六歲個子已經快比小周高了,他一手攬過小周的肩膀走向吉普車旁,一邊從他口袋里掏出車鑰匙商量道,“哥、哥別生氣,等回頭我請你去國營飯店里吃好吃的,咱先把我送去學校行不?”
小周:“……”我信你個鬼。
這時裴寂安和陸濃一前一后從小紅樓里走出來,裴寂安拉開車門淡聲說:“廢什麼話,上車,送他們去學校。”
此話一出,小周和裴錚立刻停下斗,一個乖乖開車,一個乖乖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乖得不能再乖了。
“嘖。”陸濃覺得自己對四個警衛員還是不夠有氣勢,看看人家真正的大佬,一句話發話沒三秒鐘,小周和裴寂安已經準備就位了,不行,看來這個臨時首長還要更嚴格一點。
陸濃下定決心后也上了車,車上的裴錚不知道一念之間,將來自己的學業任務和生活任務又又又加重了。
這回車上沒了吳媽和一堆行李,陸濃和裴寂安即使都坐在后座位置上也顯得綽綽有余,兩人的胳膊、不再時不時蹭撞到一起。
汽車一路風馳電掣到了學校門口。
剛停下車,裴錚酷酷地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往學校里走……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住腳步,腳下磨蹭猶豫幾秒,咬咬牙回過頭走到吉普車后車門旁。
……學著小周有時給他爸開門的姿勢,拉開車門,等陸濃下車。
陸濃從車上走下來,朝裴錚點點頭,意有所指地說,“還不錯嘛小裴同志,幸好你及時剎住腳步,不然會為第一個獲得黑叉號的警衛員同志。”
語氣聽上去還有點憾。
裴錚:“……”
車里,裴寂安住陸濃裴,“晚上來接你們,不要錯過。”
“哦,好,”陸濃懂事地點頭,“謝謝您特意來送我們,裴首長。”
啥也別說了就是,是誤會裴寂安了。
陸濃心想,看來他并不是不在乎唯一的兒子,上次沒有陪裴錚報名可能純粹是工作忙,這不一有時間,了傷都親自送兒子上下學。
連帶著自己都跟裴錚沾,車接車送的,這年頭有輛自行車都能吹一吹,更別說被汽車接送了,雖然陸濃沒覺得能吹,但是方便啊,不用自己走到公站點。
裴寂安奇怪地看了一眼,讓小周開車回家。
等吉普車走后,陸濃欣地看向裴錚,真是后媽的好大兒,放心吧,姐姐一定帶你一起卷死。
……
十米開外,一個穿著面,容貌雅致的三十多歲人站在學校門口一側,凝視著剛剛發生的一切,神復雜而難堪。
人旁不遠,站著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同樣瞪著從車上走下來陸濃和裴錚,只不過比起人的復雜神,的表更顯直白——赤/的嫉妒與恨不得取而代之的野心。
如果仔細觀察便能發現,歲數略大的人目除了在裴錚上轉了幾圈,更多的則是不斷往車里探尋,神態急切而雀躍,仿佛在看自己的人一般,小兒心態盡顯。
至于掃過陸濃時,人似乎也在疑到底是誰,目落在上時會淺淺皺眉,看起來對和裴錚的親近姿態很不喜歡。
而歲數小的大姑娘,也就是錢雨,就沒人這麼多難解的心思了。
錢雨是特意在這里蹲裴錚的,那天回家以后越想越難,越想越抓耳撓肝。
幾次三番阻礙陸濃的前程,可陸濃混到現在仍舊比過得好,而且是越混越好,痛恨老天爺不公平,到底比陸濃差在哪里?
錢雨不甘心也沒法甘心。
知道自己那個只會伺候人的親媽和陸濃關系好,按道理陸濃嫁進有權有勢的人家,不說接媽去福,也肯定會帶點吃的用的去看看,于是抱著打聽陸濃消息的心思,錢雨去了李園一趟。
誰承想李園鎖了大門,老不死的竟然不在家,錢雨一連去了三天,這才真正確定媽真的被陸濃接走了。
錢雨的第一反應就是狂喜,不是個目短淺的,老不死的只可能被陸濃接去裴家,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錢雨也能和裴家扯上關系了,畢竟和親媽、陸濃都有那麼一層關系,只要有這層關系在,憑著的樣貌和心機,就不信會混的比陸濃差。
欣喜過后,錢雨又開始發愁,因為不知道裴家在哪陸濃住在哪,而且猜測,即使知道陸濃住在哪,那地方也不是輕易能進去的。
單憑一個人肯定進不去,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還是先知道們在哪住,至于后面的事,日后再細想辦法。
于是錢雨想到了上次在北大到陸濃的事,不認為陸濃回學校是偶然,猜測揣度半天,覺得陸濃很可能是想回學校繼續讀大學,所以這幾天早出晚歸在學校門口蹲陸濃。
果然真的被蹲到了,錢雨看著穿著時髦裳、打扮洋氣麗的陸濃,心里不住地往外冒酸氣兒,裴錚親自給開車門,哪來那麼大的臉?
憑什麼啊,都是一樣的人,怎麼陸濃走到哪兒都有人喜歡有人?
連一向不搭理人的裴錚都被收服了,就憑那張狐子一樣的臉嗎?
酸了半天,錢雨又有了新發現,從站的位置能清楚看到吉普車后座坐著一個男人,雖然看不清樣貌,但能看到男人姿直如松,行間穩重卻不遲緩,不似老年人的垂垂老矣態。
錢雨心臟砰砰直跳,這就是陸濃二婚的對象、裴錚的爸爸嗎?
咬著,下了某種決心,只不過目前時機并不,錢雨決定晚上再來,到時候跟在陸濃后清楚裴家在哪。
陸濃和裴錚朝學校走去,一路上裴錚時不時地瞄陸濃,搞得陸濃差點以為他上自己了。
等裴錚再一次朝看來的時候,陸濃抓住時機和裴錚對上視線,鄭重地說,“說吧,看我干嘛?是嫌作業太了嗎?給你布置點怎麼樣?”
裴錚大驚:“??你說的作業不會是真的作業吧?”
“那還能是假的?”陸濃呵呵一笑,就是借著這個由頭讓裴錚陪一起卷起來而已。
裴錚聽后極力反對,“我就算暫時是你的警衛員,你也沒權利給我布置作業!況且我都大學生了,你懂我的專業嗎就要給我布置作業?”
陸濃:“也是,作為臨時首長我是沒道理給你布置作業……”
裴錚松了一口氣,“就是就是。”
“……可我以后媽的份給你布置作業,這該合理了吧?”陸濃大氣接上句話,“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懂你的專業,你看你又小瞧了我不是?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句話嗎?”
裴錚:“……”
“不要小瞧任何人。”裴錚滿臉絕地說出這句話,深深覺得和陸濃說話費勁,你不知道你哪一句話說錯了又會掉進了的陷阱里。
要是陸濃知道他心里這麼想,一定會說:小伙子,我會力爭讓你明白,從此以后你走過最遠的路,就是后媽的套路。
“哎,這就對了,你看你,一沒了教訓又把這句話忘了,說明還是沒吃夠虧。”陸濃搖搖頭說。
裴錚咬著牙,一字一句往外蹦,“我真的……謝!謝!你!”喪心病狂的后媽。
陸濃:“不用客氣,對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在大食堂等我,順便把你的課表帶來給我,我好研究一下怎麼給你布置作業。”
陸濃覺得既然都要帶著裴錚一起卷了,還是有必要知道一下他的課程表的,即能防止他逃課,又能有效增加學習時間。
“哦。”裴錚垮著個批臉有氣無力地答應。
“對了,你剛才老看我干嘛呢?”陸濃終于想起了裴錚瞄的事。
“沒什麼,是我活該……”裴錚差點要哭出來了,他不就是想問問陸濃和他爸這種天山上的冰塊在一起相累不累嗎?
陸濃瞇了瞇眼睛,“小裴同志,你不說實話我可有點不開心了,我一不開心就想給別人多布置點作業……”
“……”
裴錚:“……姑我說,我不該不好奇你和我爸的生活,我錯了,我再也不問了,放過我吧。”
原來是這樣,陸濃心想我和你爸有什麼生活,小題大做,當然這種事不足與裴錚道來,高深莫測一笑。
倒把裴錚看得一愣一愣,剛想說點什麼,目偶然掃到某,神突然一凜,整個人繃起來。
陸濃不解,朝他視線所及之看去,只見幾步之外,一個打扮文雅,面容帶著書卷氣息的人朝他們走來。
陸濃在心里猜測著人和裴錚的關系。
待到人停到他們面前,裴錚抿著率先開口說,“你怎麼來了?”
人皺眉,微嗔道,“你這孩子,我是你媽,你今天第一天開學我不該來嗎?”
人竟真的是裴錚的親媽沈以梅,在此之前陸濃聽到過的名字不下三次。
沈既明在裴家聽沈既明提起過,裴明霞怪氣過自己,說這位是裴寂安的白月心頭痣,讓別白費心機,不要以為嫁給裴寂安就萬事太平了,話里話外沈以梅以后都會殺回來的。
……說實話,一則對裴寂安本就沒進一步的打算,對目前不走心的夫妻生活很滿意,所以不在乎裴寂安有沒有白月朱砂痣。
二則,依渣海王的經驗來看,什麼做白月?只能看不能吃,掛在天邊得不到的才白月。
沈以梅和裴寂安之間有什麼相卻不能在一起的阻礙嗎?
并沒有,要真有的話他們當初結不了婚,既然沒有阻礙,不管男人還是人,不可能在相的況下抑自己十幾年不去靠近的人,除非不。
最最讓看明白的還是裴寂安的態度,裴寂安聽到裴明霞提起沈以梅時的神,連這個看不懂裴寂安臉的人都能看出些許不耐煩和厭煩,沒有一丁點的溫繾綣或是復雜,陸濃搞不懂們到底從哪看出裴寂安心里有沈以梅。
或許是不懂這個年代的?電視劇里演的這個年代的故事都狗的,什麼沉默的誤會啊,在心口難開啊,一個人卻娶了別人啊。
要真是這樣……那也沒關系,反正和無關就是說,茍好小命活到世界比較重要。
分析來分析去,陸濃和沈以梅之間本就沒利益糾葛,所以面對沈以梅時格外坦然。
不過坦然是坦然,沈以梅明顯沖著裴錚來的,站在中間是不是有點不合適了?
正當陸濃思索是不是該打個招呼先走的時候,裴錚的語氣并沒有親媽來看他就放緩,仍舊冷著聲音說,“看完了,然后呢?”
“小錚!”沈以梅也沉下臉,看了一眼裴錚旁的陸濃,責怪他在外人面前不給自己這個親媽面子,“你就是這麼跟媽媽說話嗎?你的家教哪里去了?”
裴錚深吸一口氣,“媽,謝謝您來看我,我還要趕著去參加開學典禮,等過些天再去看您,可以嗎?”
“好,”沈以梅抿,躊躇片刻,起頰邊的頭發挽到耳后,似是不經意地說,“我聽說你爸爸傷了,他傷的嚴重嗎?家里照顧的怎麼樣?他新娶的妻子……”
對于親媽拐著彎打聽消息,裴錚面無表,連聲音都機械了,“我爸很好,他結婚了,有后媽關心,不會不好,媽你不用心。”
沈以梅的臉有一瞬間扭曲,好在余看到漂亮的像仙兒一樣的陸濃,又恢復了正常,但剛才的話題卻不適合繼續聊下去。
“小錚,這位是你同學?怎麼不給媽媽介紹一下?”沈以梅自以為很和藹,實則頗為居高臨下地說。
裴錚想捂臉:“……”說出來怕嚇死您,這就是您拐著彎都要打聽的人。
陸濃尋思著,到底是表明份還是不表明份呢?
這會兒也算看出點道道來了,就沖兒子第一天開學,還抱著打聽前夫消息的心思開看,余未了的人恐怕是沈以梅,這就有點難辦。
陸濃不是個優寡斷的人,既然到了也沒必要掩藏份,又不是見不得人,索大方地對沈以梅說,“沈士你好,我陸濃,是裴寂安的妻子。”
沈以梅:“……”
裴錚:“……”就沖這淡定心理素質,狠還是后媽狠。
沉默、尷尬。
“你、你是誰?”良久過后,沈以梅差點破音,像見了鬼一樣瞪著陸濃。
陸濃耐心地重復一遍,“我是陸濃,裴寂安的現任妻子。”
“你、你你……”沈以梅你你你了半晌,愣是沒說出一個字來,現在回想起自己在敵面前打聽的樣子就一陣頭暈目眩,優雅了一輩子,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丟人過,既氣又惱,氣的是自己,惱的是裴錚和陸濃。
果然是個壞心眼的,故意等出丑才說出份來笑話,沈以梅十二分克制才沒有尖出聲,咽下這口氣,保持了最后的風度說,“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兒,改天有機會咱們再聊。”再過招。
“裴錚,媽媽先走了,你要好好學習知道嗎?”說完,沒等裴錚回,匆忙離開了。
陸濃看向裴錚,裴錚攤攤手,他媽就是這樣的人,總覺得自己很厲害,實則一就破,不過看的樣子,回去以后有的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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