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錚！？”馬車上一個姑娘驚喜地喊出裴錚的名字。

　裴錚驚愕轉頭,朝馬車上看過去，“你是？我們認識嗎？”

　胡夢十分地驚喜點頭，“你不記得我啦？我是葉慧慧的表妹胡夢,前年我們在大院見過。”

　裴錚聽到葉慧慧的名字本能皺眉,表淡淡,點點頭算作應答，“你好。”

　隨后和邊的老農攀談起來。

　驢車上的知青們心里嘲笑胡夢熱臉上冷屁,但胡夢對裴錚的態度不以為然，在看來裴錚對誰都是這般冷淡,除了他那幾個兄弟，胡夢還沒見過他對誰熱絡過。

　當初他的死對頭韓律還不是死對頭，是個想和裴錚當兄弟的人,裴錚看不上韓律仗著老爹有點權勢就興風作浪，拒絕了韓律的求和。

　韓律最終因生恨,和裴錚杠上了,當不哥們也要當死對頭。

　還有表姐葉慧慧，整天追在裴錚屁后面,也沒見裴錚跟多說幾句話。

　老農一邊趕著驢車一邊和裴錚搭話,“后生,你這是要去部隊探親？”

　裴錚手里沒了累贅,步伐輕松，也有了談興,“算是吧，大爺，我爸在部隊當兵,我來隨軍。”

　“你有十八九歲吧,你爹多大歲數了？還能留在部隊？”老農上下打量裴錚。

　裴錚笑笑,沒說家屬有資格隨軍的軍人歲數都不小，“我爸歲數……也還行。”

　裴錚突然就有些愧疚，原來是他自己歲數大了，才把老頭子襯托老了，嘖。

　不過老頭子娶陸濃，也算是中和了嘛，最起碼別人看陸濃年輕，會下意識以為丈夫同樣很年輕。

　后頭驢車上，張招娣好奇地問胡夢，“他也是京市人？你認識他？”

　胡夢小聲炫耀，表得意地說，“他啊，你們當然不認識，他是我表姐的青梅竹馬，裴錚。”

　“他長得可真神，比尚崇禮都好看，”張招娣紅了臉，“你表姐？就是你常說起的那個住大院的表姐？既然和你表姐青梅竹馬，應該也住大院吧？”

　“可他剛剛不是說來探親嗎？還說他父親在山里當兵，家世能有多好。”另一個知青說。

　胡夢面不屑：“你們知道什麼？他爸原來是參謀長，可能是被調到這里來了吧。”

　“神氣什麼？人家都不搭理你，看把你能的，有本事讓他對你熱點啊？”知青看不上胡夢得意洋洋的臉，別有意味地諷刺。

　“再說了，他是你表姐的青梅竹馬又不是你的，你高興什麼？別不是又看上人家了吧？前有尚崇禮。后有裴錚，胡夢，你本事不小啊，要是讓尚崇禮知道了，看你還有什麼臉在他面前獻殷勤。”

　知青點里的人都知道胡夢喜歡尚崇禮，尚崇禮卻不喜歡胡夢，其他喜歡尚崇禮的姑娘看不得胡夢追在尚崇禮屁后面跑，一有機會就會拿話刺胡夢。

　“你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胡夢張牙舞爪撲過去，和知青扭打在一起。

　胡夢從始至終只喜歡尚崇禮一個人，不喜歡裴錚，之所以用稔口吻談論他，不過是虛榮心作祟罷了，卻被人破臟水污蔑，氣惱極了。

　旁邊的人趕拉架，“快住手，住手！再打下去車就翻了！”

　驢車后車板鬧騰起來，老漢和裴錚轉看去，老漢大聲說，“娃娃們，別打了別打了。”

　裴錚：“……”

　好不容易把打架的兩個人拉開，驢車上氣氛降到了冰點。

　許月華和徐瑤互相對視一眼，這兩人雖不是姐妹，卻互相對對方的了解達到可怕程度。

　徐瑤知道許月華不甘心留在山村里嫁個莊家漢，一輩子當個農婦，但邊可供選擇的對象太了，除了男知青就是駐扎在玉水大隊不遠的軍人。

　許月華知道徐瑤因家里所有人都偏心，仇視著自己，所有想得到東西徐瑤都想要搶到手。

　許家的姑許彩霞嫁給了軍區里的后勤主任，許月華自小看著姑提攜許家，也產生了嫁人軍人的念頭，可惜至今沒遇到令許月華滿意的男人。

　但自從裴錚出現那一刻，許月華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后面胡夢說起裴錚的家世，許月華眼里的志在必得更是藏都藏不住。

　徐瑤僅僅通過一個眼神就看許月華，許月華回過神來已經來不及遮掩，下意識看向徐瑤，徐瑤眼里的爭奪意味明明白白。

　到了玉水大隊村口，老農把知青們放下，好心送裴錚去部隊，裴錚再三謝。

　幾個知青站在原地目送老農和裴錚走遠，張招娣咂咂，又說了一遍，“他長得真神，也不知道有沒有對象。”

　胡夢翻了個白眼，“別做夢了，他媽媽和我大姨是好友，他和我表姐青梅竹馬，也不到你。”

　“對了，我現在就去給表姐寫信，問問知不知道裴錚來青城了。”

　老農拉著驢車又走了好幾里路才到了部隊設置的崗哨，再往前不允許私人通過，老農把裴錚放下，掉頭走了。

　路旁停著一輛車，裴錚走過去敲敲車窗，司機搖下車窗，裴錚問：“同志，您是來接一個裴錚的人嗎？”

　“你就是？裴副師長的兒子裴錚？”

　裴錚高興地說，“是我。”

　司機也是當兵的，他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幫著裴錚把行李搬上車，“上車吧，咱們現在回去能趕上吃晚飯。”

　裴家晚飯吃得早，陸濃喂完小夏崽母，抱著消嗝，小夏崽哼哼唧唧非要媽媽抱，換了吳媽就大哭，沒辦法，陸濃只好親自上陣。

　顧小淮眼瞧著被媽媽抱著的妹妹，今天媽媽只抱了他兩次，抱了妹妹五次，顧小淮是個聰明至極的小孩兒，對數字非常敏，他還等著媽媽抱完妹妹抱抱他呢。

　可妹妹老是哭，真傷腦筋。

　看來一時半會兒還不到他，顧小淮帶著小白走到門口，小白現在已經長大狗了，顧小淮抱著吃力，不過小白是條講義氣的好狗狗，不論崽崽去哪里，它永遠都會跟在崽崽后。

　顧小淮坐在門檻上，兩只小手撐住下，妹妹總哭，笨笨的不會說話。

　他想哥哥了，哥哥在這里的話，一定會把他抱起來玩飛機，還會帶他吃好吃的點心，還會陪他玩球……

　這時，一雙大腳出現在顧小淮面前，“小老二，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門檻上？”

　戲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顧小淮抬頭仰，張大了，眼睛瞪得渾圓，白的小臉看得裴錚心，他手了崽崽的臉頰。

　“才幾天就不認識哥哥了？”裴錚笑著把顧小淮抱起來。

　顧小淮的視線開闊起來，他歡喜道：“哥哥！”

　小白狗圍著裴錚轉圈圈。

　“哎，好小子，還算你有點良心，沒白疼你。”裴錚掂了掂手里的顧小淮，“就是幾個月不見，我們家老二又沉了不，再過幾年你哥我就抱不你了。”

　顧小淮摟裴錚的脖子，“不沉，哥哥抱我。”

　“走嘍，回家啦。”裴錚單手抱著顧小淮，另一只手提著行李推開門。

　進了門，吳媽最先看到裴錚，驚喜得忙從沙發上做起來，“小錚！？”

　裴錚也不客氣，放下顧小淮和行李，門路走到餐桌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喝完后可憐兮兮地對吳媽說，“吳姥姥，我了，有沒有吃的啊？”

　“有，當然有，我這就去端來，你先坐著。”吳媽進了廚房，端出一碗水餃和醋，遞給裴錚筷子。

　裴錚把顧小淮抱到凳子上坐好，打量起家里，一頓咋舌，他絕對相信家里的擺設裝修都是陸濃刀，不愧是永遠過得有格調的大小姐陸濃，試問誰不想住在這種漂亮又致干凈的地方？

　“今個兒家里吃餃子，豬餡的，吳媽親自調的餡兒，你有口福。”吳媽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裴錚接過吳媽遞來的筷子，挑起一個餃子大口吃起來，“好吃，還是吳媽做飯對味兒，您不知道我在京市做夢都想吃您做的飯。”

　“好吃就多吃點，”吳媽聽了捂笑，“瞧你小兒甜的，這次來是過年還是不走了？”

　裴錚又塞了一個餃子里，“不走了，我畢業了。”

　“好，好，好。”吳媽一連說了三個好，欣地看著裴錚，又說，“你不在小淮天天念叨你，吃個點心也要給你留一份，哥哥長哥哥短的，這回好了，兄弟倆又在一起了。”

　小淮乖乖坐在凳子上，見哥哥和吳姥姥提到自己的名字，歪頭，“小淮想哥哥，給哥哥留點心。”

　裴錚顧小淮的小腦袋，朝他眨眨眼，“哥給你帶了禮，一會兒給你。”

　崽崽乖巧點頭。

　“對了吳姥姥，我爸和陸濃呢？還有老三，他們出去了？”裴錚問。

　吳媽擺擺手，“你爸他有任務，不在家。濃濃在樓上哄小夏睡覺，等娃娃睡了就下來。”

　“對了，”吳媽一拍大，“濃濃給你和小淮準備了一間屋子，說等你來了就讓你和小淮住一起，你肯定喜歡，我先帶你去看看？”

　裴錚懷疑，“有那麼好心？”

　又來了，真真兩個冤家，聚在一起就打，不在一起還想，搬來南方這麼些天，陸濃里就沒落下過裴錚。

　“這孩子，”吳媽白了一眼裴錚，“你不在，不但小淮念叨你，濃濃也不逞多讓，吃果子的時候會想到你，收拾花園的時候也會想到你……”

　裴錚才不上當，看破一切，撇說，“恐怕是吃到酸果子想到我，有我在就有人吃酸的，這樣就能吃甜的吧？”

　“收拾花園……缺人當苦力，所以想到我吧？”

　吳媽：“……”

　這孩子，不該聰明的時候瞎聰明什麼？

　裴錚見吳媽一臉震驚被拆穿的表不，深吸一口氣，不可思議地說，“竟然是真的！？”

　吳媽：“……”

　“哈哈，怎麼會，沒這個道理，當然不是。”吳媽尷尬解釋，可惜之前臉上的表太過明顯，裴錚已經不信了。

　“裴錚？”

　陸濃站在二樓樓梯口，十分意外，“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我前腳收到信，你后腳就來了，還以為你要明后天才能到。”

　裴錚耷拉著臉，滿臉怨氣地瞪著陸濃。

　陸濃：？？

　看向吳媽。

　吳媽用口型說，說你想他。

　陸濃恍然大悟，臉上立馬掛出驚喜神，“小錚啊，你不知道，家里人可想你了。”

　“小淮天天念叨你，說要找哥哥，連點心都要留一半給你。”雖然最后被吃了。

　“還有吳媽，也想你，給你做了一床厚實的被子，就等著冬天你來的時候蓋。”

　“你爸也想你，他自己出任務，都不忘特意派人去接你。”

　“啊對，我也想你，前幾天吃到好吃的果子還想著給你留點呢；還有咱家的花園，建的時候也想要是你在就好了，哎呦，還有那天趕集……這些我都跟吳媽說了，不信你問問吳媽。”

　說到前面的時候，裴錚的臉漸漸和緩，吳媽在一旁笑著點頭。

　待說到最后幾句，裴錚木著臉轉頭看向吳媽。

　“……”

　吳媽抬手捂住臉。

　造孽啊，可以預見，接下來這兩人又得掐了。

　陸濃：？？

　“怎麼了？”陸濃臉，“我臉上有東西？你干啥這麼看著我？”

　“不，”裴錚深吸一口氣，“你臉上沒東西，是我臉上有東西。”

　陸濃疑，仔細瞧了瞧裴錚的臉，英俊帥氣，除了在家捂白了點，啥東西也沒有啊？

　“有啥東西？”陸濃好奇問。

　裴錚：“有字。”

　陸濃不著頭腦，“字？”

　一旁的吳媽瘋狂給陸濃使眼，陸濃頓住，不是吧？裴小錚在怪氣？

　“對，”裴錚假笑，“三個字。”

　陸濃沒有傻乎乎問出哪三個字，但直覺告訴，不會是好話。

　果然就聽裴錚說，“冤！大！頭！”

　陸濃：“……”

　雖然但是，還有自知自明哈，怎麼開竅了？

　陸濃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震驚道：“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聰明？我有點不適應，你真的是裴小錚嗎？”

　裴錚：“……”我謝謝您嘞。

　吳媽在裴錚邊嘆了口氣，又開始了又開始了。

　啊，這悉的一幕。

　姑爺還不在家，老婆子一個人能同時制住兩個混天魔王嗎？

　算了，還是回屋睡覺吧。

　吳媽打算走開，小淮看看媽媽，又瞧瞧哥哥，扯了扯吳媽的袖子。

　吳媽抱起小淮，祖孫倆帶著小白狗從陸濃和裴錚中間緩緩走過。

　于對峙當中的陸濃和裴錚：“……”

　“都怪你！”他倆同時指責對方。

　“是你，看把你吳姥姥氣的。”陸濃先發制人。

　裴錚：“怪我？你還好意思說，吃棗的時候想起我？是吃到酸棗的時候想起我吧？建花園的時候想起我，是沒人當苦力的時候想起我吧？”

　陸濃又又又震驚了，裴小錚是在京市進化了嗎？這都能猜到！

　裴錚卻被陸濃的神氣到，“你有本事就承認，別否認！”

　“我不否認啊，我就是好奇你咋變聰明了？”陸濃實話實說。

　裴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