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購車里進口的番茄薯片已經堆小山——
雖然涂初初現在吃不了,但是,給買一點吧。
往前走,他同樣一件一件地,往購車里裝海鹽曲奇、草莓小餅干。
涂初初這個人,小時候被父親慣壞了。
后來父親去世,沒人管,學生時代手里的零花錢實在太有限,住校的生活費還要計算著用來應付一日三餐,零食才買得了。
上次生病,也不知道是夢見什麼,醒過來之后混混沌沌的,拽著裴墨的襯袖子哭喊:“沒有啊,爸爸很好,爸爸會給我買很多媽媽不讓吃的小零食。”
所以……
裴墨在自助結賬機前駐足,冷淡的臉龐被投上來的白燈照亮,在心中無聲嘆息。
反正也不長不長個兒了,垃圾食品就垃圾食品吧,吃一吃怎麼了……
如果這些東西,能讓高興點的話。
總覺得。
涂初初現在,不是很喜歡他了。
裴墨垂眼,掃碼付錢。
所有零食都裝好,魚單獨拎出來提著。
后面兩三個排隊的人,隊尾是個孩兒,見他要走,連忙湊上前:“你好。”
裴墨沒什麼表,起眼皮。
生臉一下子紅了:“你、你好,我觀察你一路了,你能不能留一下聯系方……”
“我結婚了。”裴墨說著,平靜地舉了舉左手的尾戒,云淡風輕打斷,“不好意思,我有家室。”
裴墨在愕然的目注視中退場。
返程路上,穿路邊高大的白楊,落到眼睛上方。
裴墨微瞇了下眼,收到涂初初的電話:“喂?”
聲音還是輕輕的,有點啞,很小聲,問他:“你去哪里了?”
裴墨低聲:“醒了?我出來買魚,馬上就到家了。”
涂初初有點驚訝:“你真的去買魚了?”
“嗯。”
“你不是……”
話起了個頭,涂初初忽然頓住,不再往下說。
裴墨腔微震,輕笑,其實知道要說什麼。
你不是不會做飯嗎?你不是煮東西超難吃的嗎?你不是自從上次差點炸了廚房之后,就發誓再也不下廚了嗎?
“怎麼。”裴墨挑眉,“才一會兒,想我?”
“沒。”涂初初不假思索,撓頭,“我剛剛才發現你竟然真的出門了……我怕你是被我氣跑的,然后因為倒時差沒有好好睡覺,昏倒在路邊。”
“……”
“你不會這樣的,對吧?”
“初初。”裴墨輕聲提醒,“我不是一個腦殘。”
“……”
結束通話,他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關于涂初初生病時喜歡喝魚湯這個事兒,也是上次生病,他才知道的。
很多事,不跟他說,他也沒別的渠道可以了解。
涂初初一向很對他提要求,他想學一些東西,不知道從何學起。
他是真的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從小到大,他有人管的時候來手飯來張口,沒人管的時候跟著商行舟玩搖滾睡街頭。
在遇到涂初初之前,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氣又可的生,會哭會笑會生病,需要他做出一些改變去哄。
回家進小區上樓,裴墨按碼進門。
嘀嘀輕響,他走進屋,換服換鞋。
然后,拎著魚和一堆零食進廚房,零食分類塞進儲柜,魚倒出來放到盤子里洗干凈備用。
倒油切菜,裴墨隨手打開油煙機,回頭想關廚房門,一眼瞥見站在門外言又止的涂初初。
他順手關掉油煙機:“初初?”
機聲消失,小空間一下子靜默下來。
涂初初咬咬,猶豫:“你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需要。”裴墨想都沒想,眉峰微聚,“你回去躺著。”
“但是,你上次切菜,把手指給切破了。”涂初初燒還沒退,臉頰紅撲撲的,特較真特憂心忡忡地指出,“你這次萬一更嚴重點,把手給切了,怎麼辦啊。”
“……”
裴墨一言難盡,瞥一眼:“那也沒事,切了就切了吧。”
“嗯?”
“一只手。”他云淡風輕,“不耽誤我夜里跟你一起,單手做俯臥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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