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暃還在糾結要不要合作。
要說合作, 前幾年他倒是跟牧孟白一起與年秋雁合作過,從此對年秋雁這個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后來他才知年秋雁與梅良玉關系不錯,常常能看見這兩人勾肩搭背走一起。
剛來學院那兩年, 盛暃還會注意下鐘離山。
以前在國院時,二哥蘇楓就常跟鐘離山一塊玩,連帶著他也一起。
盛暃和鐘離山關系說不上壞也說不上好,但肯定沒有大人們想象的那麼“壞”。
因為二哥蘇楓的原因, 盛暃對鐘離家的孩子沒有太大的惡意,哪怕知曉兩家是政敵關系,但盛暃看他爹的作風也不是事事都順眼的。
南宮明也沒有強求過盛暃一定要如何對待鐘離家的人才行,他來學院注意鐘離山,完全是因為修行的緣故,盛暃不自覺地去跟認識的人比較。
直到他自己為甲級弟子后,盛暃也就很關注鐘離山了。
盛暃在太乙學院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子, 偶爾能聽到有關鐘離山的靜, 從黑胡子那邊傳來的消息, 也知道南宮家和鐘離家在帝都斗得厲害。
對南宮家來說,有威脅的只有鐘離辭一個人。
就算他的兒子鐘離山天賦再好, 在盛暃看來,鐘離山也不會是父親南宮明的對手。
隨著他自己的修為提升,也越發明白了父親的強大。
這次斬龍窟,主要還是為了還牧孟白去年的人。
盛暃拉著虞歲在巨石的左邊沉思,燕小川也蹲在旁邊, 小小聲地跟虞歲說話,問水里的兵甲陣是什麼樣。
鐘離山幾人站在巨石的右邊, 等盛暃的結果。
蘇桐跟鐘離山碎碎念這一路發生的事, 又把文輝翻出來罵了一頓, 鐘離山點頭附和。
石月珍看了眼梅良玉,輕聲道:“我看你五行之氣……”
“沒事。”梅良玉也低聲回道,“得住。”
石月珍點頭,輕聲嘆道:“你們怎麼把錢瓔打出局了。”
梅良玉看憾的模樣,就知道肯定是想自己手。
站在中間,背對眾人擰水分的薛木石不敢回頭。
他等著虞歲選哪邊然后直接站隊。
石月珍卻溫聲他過去,幫他治療傷口。
薛木石乖乖去了。
面對溫的醫家師姐,他心中的天平因此有了傾斜。
薛木石希虞歲選石月珍這邊。
畢竟盛暃那邊沒有醫家弟子。
虞歲也建議盛暃跟著師兄的隊伍走,贏面比較大,但他不想跟也沒關系。
這會虞歲想的是得找個機會跟薛木石單獨談談。
燕小川勸道盛暃:“盛師兄,跟良玉師兄的隊伍合作,能走許多彎路,贏面更大,要穩一些。咱們要是不合作,那就是敵對關系,他們人多,敵對不是好事。”
盛暃擰著眉看他:“你什麼時候跟梅良玉關系好起來了,他是良玉,你是什麼不良玉?”
燕小川:“……”
虞歲聽笑了。
“我們關系一直好的啊!”燕小川悻悻然道,“他跟我師尊很,經常能在我師尊院里看到他。”
盛暃瞥眼看虞歲。
梅良玉作為的師兄,兩人估計在鬼道圣堂沒接,那地方別的人又進不去,現在整個太乙就只有他倆能進。
盛暃問虞歲:“你覺得如何?”
虞歲乖巧道:“那自然是跟著師兄他們比較好。”
盛暃見答得干脆,還有些不樂意:“你跟梅良玉關系這麼好了?”
虞歲說:“師兄人很好的,他幫了我許多。”
梅良玉人好?
盛暃心說就連刑春都罵他是沒良心,怎麼到你這就人很好了。
梅良玉這個人如何,大家各有看法。
拋開各種偏見,和個人行事作風不談,盛暃只覺得梅良玉實力很強,看不清路數,雖然是鬼道家的弟子,又是常艮圣者的徒弟,但卻能習得不同流派的九流,還辟謠過不是神機。
是個深不可測、也猜不的人。
從前各種試煉,盛暃就因為他的危機意識,沒有和梅良玉對上過,通常他只跟顧乾和錢瓔打起來。
所以他和梅良玉的關系,倒還算得上是相安無事。
昨天晚上打起來也是頭一遭,剛試探地打了兩個來回,顧乾就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梅良玉打顧乾做什麼。
難不是幾個月前法家裁決那事結上的梁子,現在還記著?
盛暃陷沉思,問虞歲:“你師兄是不是也看不慣顧乾?”
虞歲愣住:“師兄嗎?我不知道呀。”
盛暃心想一定是的。
既然目標一致,那合作也不是不行。
盛暃朝巨石另一側的梅良玉幾人看去,神倨傲道:“可以。”
梅良玉也沒廢話,道:“那走吧。”
被巨石隔開的兩撥人走到一起,朝相同的方向離去。
他們要回第九節的傳送點。
*
顧乾在龍腹第九節,等季蒙和霍霄幾人來匯合。
他算著時間,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夜將這一片山林籠罩,河水平緩,因為昨晚的降雨,水面上漲,將部分墊腳的石頭都淹沒。
片刻后,守在河邊的李金霜抬眼朝對岸看去,季蒙等人在吞影的掩護下,從夜中悄無聲息地走出。
季蒙氣吁吁,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卻也第一時間朝顧乾招手打了聲招呼。
霍霄拿出文輝之前給的機關卷軸,施展投影畫,在河面上建起紅木拱橋,帶著項菲菲與舒楚君從橋上過去。
舒楚君看見對面河岸上站著的李金霜,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心里有些不服氣。
從前圣辦事,都只帶一人,如今卻帶上李金霜一起。
李金霜的劍靈如此強大,若是讓圣認為李金霜可以當心腹使用就糟糕了。
圣基尚不穩定,南靖那邊還有不人盯著的位置,李家早已不比當年,更別提李家還有異心,若是把李金霜帶在邊,反而會讓他人編排些有得沒得,說圣奪位心切。
陛下雖然要圣來奪浮屠塔,卻也不是全心信任。
太乙學院里,南靖國的人千上萬,其中就有各家眼線。
李金霜若是一直保持從前的沉默,聽從迂腐守舊的祖母扮作男裝放逐自己才好。
要是變得清醒,有自己的想法,又擁有強大的力量,只會變得越難掌控。
舒楚君全心為荀之雅考慮。
站在荀之雅旁,盯著李金霜,不讓靠太近。
李金霜也不是第一天到舒楚君的敵意,別過眼去,沒當回事,保持沉默,當自己不存在。
“你們沒事吧?”季蒙從橋上下來后,霍霄便將投影畫又收回卷軸。
季蒙著額上汗意,抬頭看靠樹站著的顧乾:“我聽渡水之音傳話,說郡主被金雷劈了,就在第八節。”
他表示震驚:“郡主竟然走到了龍腹第八節,這麼快的時間。”
“聽起來也不是一個人在闖斬龍窟。”項菲菲雙手抱,也倚著子靠樹,轉眼珠子,腦子活絡地分析道,“是跟師兄,梅良玉那邊的人一起吧,他們那邊基本都是甲級弟子,又是斬龍窟的手,從龍腹進場,這個時間到這邊也不奇怪。”
霍霄看了一圈,則問:“錢瓔不在?”
荀之雅道:“被鐘離山打出局了。”
霍霄皺起眉頭:“你們遇到了?”
荀之雅點點頭。
季蒙呆了一瞬,嘆氣道:“錢瓔不在,我可是沒什麼信心啊。”
雖然同是醫家弟子,但季蒙自認天賦比不上錢瓔。
錢瓔早早為甲級弟子,他卻還在掙扎沖甲挑戰。
有時候季蒙會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適合醫家。
“別小看自己。”顧乾起走到季蒙旁,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接下來若是有需要醫家九流的地方,就得靠你了,打起神來。”
季蒙手抹了把臉,點點頭。
“按照龍尸云游的時間,要等十五才到法家,那天也正好是‘天機一線’,能從中窺見浮屠塔顯形。”顧乾思考道,“我們還有不時間,盡量在那之前到達龍腹十二節,名家的逍遙池水域可以連通法家倒懸月,走那里是最安全的。”
“在十五之前,我們要先到逍遙池。”
顧乾說著,抬頭看了眼夜,卻轉道:“你們先繼續往前,我去南邊的傳送點。”
“你去那邊干什麼?”季蒙疑道。
顧乾說:“不用管,我會跟上來的。”
項菲菲沒好氣道:“還能是去干什麼,南宮歲傷,他不得去看看?”
“你過去不是會遇上梅良玉他們嗎?”季蒙喊道,顧乾卻沒聽,風消失在夜中。
季蒙撓頭嘆氣。
霍霄則蹙眉道:“顧乾這樣會壞事的。”
說著目朝荀之雅看去,希能制止一下。
荀之雅卻輕輕搖頭,若是顧乾對南宮歲傷的事不為所,反而覺得顧乾冷心冷,不是認識的那個顧乾。
“他自己有分寸的。”荀之雅說。
*
顧乾推測梅良玉他們仍舊被困在之前的傳送點,那邊也是距離第八節最近的,若是返回去找虞歲,再從第八節回來,肯定也要經過該傳送點。
所以他只要在第八和第九節相連的傳送點附近等著就行。
拖到現在才去,也是要確認季蒙他們沒出事。
顧乾將形黑暗之中,悄無聲息地來到樹叢后,遠遠地就看見山崖下的淺水灘,龐戎跟牧孟白還在外等盛暃。
刑春也在。
三人安靜等了片刻后,無聊地拿起石子在淺水灘上打水漂。
顧乾:“……”
他無視三個稚的男人,耐心等著。
后半夜時,傳送陣中走出一行人來,瞧著都是些眼的,顧乾打起神來,在遠凝神看去,遠遠就瞧見走在盛暃旁的虞歲。
虞歲上沾了點跡,是之前在龍中魚里,薛木石被兵陣傀儡砍了一劍時濺出的。
因為之前哭過,眼眶還有些紅,眼眸清澈水潤,此刻不好的緒褪去,正眨眼好奇地朝四周看去,也朝顧乾躲藏的方向瞥了眼。
顧乾見虞歲微紅的眼眶,想必是哭過,這一路走來沒苦,他心中也不是滋味。
這麼些年,他見虞歲哭的次數屈指可數。
大多數是在小時候,虞歲被素夫人罰跪,又或者被南宮明冷臉嚇倒,才當著他面可憐地哭過兩次。
虞歲一哭,顧乾就不了,想著法逗開心,帶出王府去玩,也不管南宮明同不同意。
顧乾也習慣去哄虞歲,這時候虞歲委屈哭泣,應該是他站在虞歲旁替眼淚,跟說話逗樂,揚言給報仇,可不知為何,此刻他卻只能躲在暗,遙遙著虞歲被其他男人擁簇著。
這讓顧乾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盛暃去前邊跟龐戎和牧孟白談話,虞歲被留在后邊。
手了眼睛,好像是疼著哪了,梅良玉問怎麼回事,虞歲著手說了什麼,梅良玉便握住的手,低頭看掌心。
顧乾看到這幕腦子里一聲嗡鳴,怒從心起。
緒在瞬間有所外泄。
遠的梅良玉回頭,顧乾狼狽地側躲去樹后,強制冷靜。
虞歲知道那邊有人,無論是異火的應,還是斬龍窟地圖上的紅點,都告訴了暗有人的事實。
剛出傳送陣時就丟了顆五行核,此刻一邊跟梅良玉說著話,一邊以控魂二重縱核繞路過去,看看是誰躲在那邊。
若若現的小小點,仿佛山林中飛舞的小小螢蟲,在夜晚中著枝丫葉片將自己藏,緩緩來到樹叢上方,看見了躲在樹后的顧乾。
虞歲了聲師兄,梅良玉才收回視線。
梅良玉拖著虞歲出的手掌,看掌心流著的掐痕嘖了聲:“把手掐得這麼狠。”
虞歲說:“當時太疼了,我以前也沒被金雷打過。”
梅良玉從自己的機關盒里拿出白的藥布給手掌纏上。
虞歲著雙手,任由師兄幫忙纏藥布,第二意識盯著顧乾那邊。
來的路上就聽盛暃說在這遇見顧乾打了一架,顧乾隊伍損失了醫家甲級弟子錢瓔,他這會回來是想跟錢瓔報仇?
顧乾瞥見梅良玉拖著虞歲纖細五指的一幕,兩人指間每一瞬的互都讓他看得心煩意。
他說服自己,有盛暃看著虞歲,至不會讓梅良玉對做什麼。
盛暃絕對不會讓梅良玉跟歲歲走太近的。
顧乾如此想著,才平復心緒,悄無聲息地離去。
五行核也悄無聲息地上了他的,隨之而去。
盛暃這會想的可不是防著梅良玉。
他和牧孟白、龐戎,在淺水灘上站位形三角形。
盛暃十分冷酷且果斷地對龐戎說:“散伙吧。”
牧孟白:“啊?”
龐戎冷冷地看著他,緒蓄力中。
牧孟白一個步,直接來到盛暃邊。
虞歲還在看梅良玉給雙手纏藥布,突然聽見男人的怒喝聲嚇了一跳,扭頭朝前方看去,看見龐戎氣急敗壞地出一手指頭,虛空狠狠點著盛暃腦門大罵他你有病吧!
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對盛暃罵罵咧咧,好奇地睜大了眼。
龐戎邊走邊罵,盛暃也忍了。
鐘離山幾人這會也沒有手,讓龐戎安全離開。
盛暃面無表地朝虞歲走來,牧孟白熱地跟虞歲打招呼。
虞歲說:“三哥,他怎麼罵你呀?”
“讓他罵。”盛暃冷笑,“回頭再見到就能明正大地手。”
說完他看拿著藥布給虞歲纏手的梅良玉皺起眉頭,總覺得哪不對勁,片刻后,盛暃一把奪過梅良玉手中藥布,把人開,自己手。
梅良玉不輕不重地呵笑聲,就站旁邊看盛暃包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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