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依依只能憾地繼續守住龍腹十二節的傳送點,耐心等著鐘離山幾人過來匯合。
薛木石一路占卜出奇跡,帶著虞歲和梅良玉直傳龍。
眼前綠樹蔭,郁郁蔥蔥,是梅良玉沒來過的傳送點,周遭靜謐,連風聲都沒有,像是沒有活存在,只有這些花草樹木和碎石山路靜默無聲彼此仰著存在。
梅良玉回頭看了眼藏匿傳送陣的山口,再看前方蜿蜒的青石小路,偶爾有幾縷從枝椏隙中落在地面,形柱,斜斜地照耀著,乍看竟覺有幾分慵懶。
在斬龍窟里最常見的便是林高山。
此刻他們的位置便是在龍山腳。
薛木石站在青石小路中央,抬頭看那道柱,雙眸微瞇。
梅良玉看著他說:“這地方也沒人來過。”
虞歲把話接過去:“薛神算真厲害呀!”
薛木石沉默,不敢說話。
“師兄,我們是不是到龍了?”虞歲好奇地往前走著,頭也沒回。
梅良玉應了聲,掃視著四周,保持戒備道:“龍山,翻過山頂,就到龍頭。”
“爬到山頂就可以了嗎?”虞歲問。
梅良玉說:“上山途中,你的五行之氣會流失,守不住,所有人都這樣。”
“誒?”
走在前邊的虞歲和薛木石同時轉過來。
梅良玉仍舊面不改道:“山腳下到的影響小,越往上爬,影響越大,所以最好一鼓作氣直接沖到山頂,但到半山腰,大家五行之氣就耗盡了。”
薛木石聽完,目帶著幾分猶豫地看向虞歲。
龍沒有傳送陣到龍頭,哪怕只是翻座山的距離,途中卻會流失五行之氣,難怪大家爭搶著最先過來。
原來是趕著爬山。
虞歲佯裝不知地問道:“山里會有別的危險嗎?”
“有。”梅良玉說,“這座山可以說是一座兵甲陣,山里有類似兵陣惡鬼的傀儡出沒。”
說完他補充道:“晚上。”
虞歲:“那白天有什麼?”
“蟲子、幻、毒。”梅良玉簡單概括,“還有卦陣。奇珍異寶也多,看你們能不能遇到。”
薛木石覺得這話不對勁,問他:“你不跟我們走嗎?”
梅良玉站在原地沉思片刻。
他最初的打算是要幫鐘離山攔人的,最佳攔人地點就在進龍的傳送點,山下五行之氣流失慢,他倒是能攔不人。
要是讓薛木石跟虞歲兩個人獨自前行,梅良玉也有點不放心,都走到這里了,要是遇上什麼蟲子毒陣和幻迷被淘汰就真的太可惜了。
被困在淺水灘之前,他就到找鬼道家的那三位弟子,把他們三淘汰后,年秋雁的卦陣就基本沒人能破。
鐘離山那邊人多,實力強,危險也就小。
這兩個新人第一次來斬龍窟,境界也不高,真遇到兵陣惡鬼群攻,著實令人把汗,放不下心。
何況他已經放出了傳音,蒼殊和石月珍都能知道他走的路線,年秋雁收到他墜崖的消息也會占卜看他死活。
按照梅良玉的計劃,十天之就能帶鐘離山到龍頭,花五天時間回去找虞歲。
誰知道虞歲來得比他想得還要快。
斬龍窟這地方,梅良玉第一次來的時候看哪都新鮮,可來的次數多后,反倒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走吧。”梅良玉邁步往前,面不改道,“我們
先上去。”
虞歲問:“不等蘇師姐他們了嗎?”
“他們會趕上來的。”梅良玉目虛點,“他們不是第一次來斬龍窟,又都是甲級弟子,走一起幾乎很難傷。倒是你倆,讓你倆就這麼走了,我怕我午夜夢回想起來會后悔到牙疼。”
虞歲側過去,站在青石邊緣,一副我給師兄你讓路的懂事模樣。
梅良玉往前走了沒兩步就道:“風走。”
三道影瞬間風遠去。
山容易,登山難。
山后才覺距離之遠,三人沿著蜿蜒的青石道往上趕路,核中的五行之氣不控制地在流失。
路上能遇見掛在樹上的毒蟲們,虞歲會好奇地多看兩眼,梅良玉便會囑咐別靠太近。
虞歲趕路的同時在看數山象化的斬龍窟地形,他們是最快到龍山的人,鐘離山和盛暃他們已經過龍腹十一節,顧乾等人倒是還在第九節。
距離顧乾等人計劃倒懸月還有十天。
應該來得及。
虞歲再看地圖,這邊的天然景太集了,本避不開。
薛木石風落地的瞬間,腳下踩著一塊平平無奇的青石板,虞歲卻看得眼角輕,來不及出聲提醒,青石碎裂,地面震,出盤踞圈的冰霜白蟒形。
周遭氣溫驟降,寒霧四起。
薛木石和虞歲同時風起退開。
冰霜白蟒張著盆大口朝薛木石咬去,被梅良玉喚出的第二條冰霜白蟒咬住七寸,橫空將其撞飛落地,砸出巨大的地坑,倒無數花樹。
兩條冰霜白蟒同時碎裂散去。
薛木石虛驚一場,剛剛落在平地,卻到頭皮發麻,抬頭看去,樹上正有幾條倒掛著的黑蛇在盯著他,見薛木石有所作,吐信聲兇猛,脖子兩旁的蛇鱗張開震,發出蠱人心的聲音。
毒濺出,薛木石周燃起金的五行之氣護,卻被蛇鱗震的聲音定住無法彈。
虞歲風而來將他抓走,毒濺在兩人的護之氣上,立刻讓金的五行之氣散去。
黑蛇游的速度很快,眨眼便藏茂的樹叢之中,虞歲和薛木石各自退開去更遠。
薛木石剛退到梅良玉旁,就覺脖子發,他低頭側目看去,眼難見的蛛在不同的線角度下若若現。
他指尖輕,周天火瞬燃,將纏繞他脖頸的蛛燒毀,黑眸中倒映順著蛛離去的紅點。
放養在林中的鬼甲天蛛。
梅良玉以雷蛇碾碎試圖跑走的鬼甲天蛛,回頭看站在后邊的薛木石,神莫測道:“你的好運用完了是吧?”
薛木石來不及回話,已有蛛過他的臉側,若是回頭,可以看見后方青綠枝葉上,全是麻麻的紅點,約有百上千只鬼甲天蛛在盯著他們。
梅良玉當機立斷道:“走。”
三人同時風避開,被明的蛛迫地不斷瞬影換位。
蛛追不舍,明的蛛上還附有晶瑩剔的毒,令人防不勝防。
梅良玉招手掐訣,金的五行之氣散去。
家·咒火。
零碎星火落在蛛上,順著蛛來到鬼甲天蛛本,星火眨眼便傳染至所有鬼甲天蛛,將其燃燒。
這一路毒太多,遇上幻還能輕易解決,毒卻有些費時費力。
除了農家弟子,其他人對不毒都有天然的懼怕心理,毒也自帶與生俱來的迫。
虞歲在風趕路中看了眼前邊的薛木石,他看起來倒是一點不怕,雖然幾次被毒盯上,反應卻很快。
不知為何,虞歲想起第一次見到薛木石時,在云車飛龍上,衛仁悄無聲息地留了只蝎子在薛嘉月上,卻被薛木石抓到了。
此刻薛木石也像是捅了毒蟲窩,一會是蛇,一會是蜘蛛,還有數不清的飛蚊、蝎子、毒蟻等等,三人幾乎一刻不停,風始終保持懸空和瞬影狀態。
好不容易把追著他們的蜘蛛燒完,已是深夜,天上繁星,地上螢蟲。
虞歲停在山谷溪河邊,抬頭朝遠的山峰看去,這才走了不到一半。
這一片風景倒是不錯,山谷兩旁都是花樹,白和深紅錯著,溪水潺潺,的巖石奇形怪狀,有水流從山石上方墜落,而數不清的螢蟲都圍繞著山谷中的水流起舞。
薛木石了外,拉上死去的毒蟻,麻麻一片,他一拍就掉落數不清的黑毒蟻。
梅良玉正盯著他,目古怪道:“你怎麼這麼倒霉,這一路不說毒蟲追著你咬,就連發幻的都是你。”
“你的避兇占吉卦呢?”
薛木石也有點哭無淚,耷拉著腦袋,悶聲答:“來不及。”
確實來不及,毒蟲攻勢來得迅猛。
他話音剛落,又忽異樣。
水中的倒影被一縷星火點燃,幻化出兵陣惡鬼傀儡的模樣,持劍從水中躍起。
薛木石反應也快,后撤的同時,余已見一抹影攔在前邊。
梅良玉手中長劍與兵陣惡鬼的長劍相擊,拼出星火四濺,雙方各自斬出數道劍氣。
名家的字言,加兵家的,可以五行之氣象化你想要的武,鬼道家能做到同時使用兩種九流,卻只有鬼道家的梅良玉能做到同時使用不同流派的九流。
虞歲和薛木石的注意力卻在兵陣惡鬼上。
這簡直跟特級兵甲陣·修羅地獄里的惡鬼一模一樣。
梅良玉速戰速決,拼劍的同時碎惡鬼的死符,沒了五行之氣支撐象化的兵陣惡鬼便破碎散去。
薛木石呆在原地。
站在溪邊的梅良玉回頭看他,面無表的臉上寫滿了“你為什麼這麼倒霉”幾個字。
虞歲走過來,岔開話題道:“師兄,剛才的兵陣惡鬼看起來好厲害,它是什麼境界的?”
梅良玉才別過眼去,看回溪水,卻有幾分沉思:“以前都是十三境的兵甲陣傀儡,今天這個倒是比從前的還要厲害些,也沒見過。”
虞歲和薛木石心中同時一沉。
他們深藏的力量太過強大,在一些試煉之中,總是難以避免出現特殊況。
好在梅良玉沒去多想兵陣惡鬼的事,仍舊在問薛木石為什麼這麼倒霉。
因為虞歲靠著斬龍窟地圖,能避開一些危險,薛木石就沒辦法了。
對梅良玉的追問,薛木石起初還猶猶豫豫,但他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解釋,便干脆閉,沉默是金,說錯。
山谷中的螢蟲和滿天星辰點亮了漆黑的夜晚,三人都沒有靠周天火照明,并且打算繼續前進,時間耽誤的越久,五行之氣流失的也多。
虞歲順著溪流往前走了沒一會,看見立在溪河中間的扇形巨石。
巨石連接山谷兩旁升起結界,白的流在天地間閃爍,攔住了前進的道路。
黑的扇形巨石上寫著“生”與“死”兩個字,石面有幽藍的星辰芒閃爍,看起來像是方技家的卦陣力量。
虞歲手敲了敲
結界,說:“過不去。”
“這是方技家的陣嗎?”薛木石也在看結界。
梅良玉卻盯那塊寫著生死的黑巨石。
黑澤亮,一眼瞧著就覺是冰涼的。
虞歲也走過去,手在石面敲了敲,聲響沉悶,還有點綿,說:“這石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
“因為它不是石頭。”梅良玉說,“是方技家占卜常用的神木。”
一聽是方技家的占卜神木,虞歲不聲地收回手,和它保持距離。
梅良玉也走上前,手在神木團上敲了敲,帶著點稀奇道:“方技家的神木林生生不息,死了又長,玄古大陸上,近九的神木都出自太乙。聽說是有一棵永遠不死的種子在,看樣子它就是那顆神木種子。”
不死不滅的種子。
聽起來就很厲害,虞歲和薛木石都不打算跟這顆神木種子有所集。
方技家的占卜,誰知道它能占卜些什麼出來,還是不要跟它玩。
虞歲說:“這麼厲害的神木種子把前路攔住了,我們肯定過不去,師兄,不如我們繞路走吧。”
“為什麼要換,闖過去就是。”梅良玉可沒有一點退意。
繞路走太費時間了,這條路是占出來最近的,那就走這。
若是大家五行之氣都被調完,再遇上毒和那比往年都要強悍的兵陣惡鬼,風險可比闖陣還要大。
虞歲和薛木石站一塊,眼地著他。
意思很明顯,我倆不闖。
梅良玉笑道:“沒說讓你倆闖,你倆也闖不過去。”
“師兄,它是會占卜嗎?”虞歲躊躇問道。
“只占闖陣的人。”梅良玉目在生與死之間轉,“應該是必須有人被神木占卜才能撤除結界。”
虞歲抿,這神木怎麼還強制占卜。
薛木石建議道:“選生吧,也許占卜出的結果能解未來的危機。”
梅良玉的目卻落在死字,慢吞吞道:“我倒是想知道有什麼能讓我死。”
他希占出來的是過去。
過去為何在生死一線徘徊,又或者邊死了些什麼人。
梅良玉將手掌放在“死”字上,輕輕劃過,金的五行之氣在山谷間飛舞聚集此,掀起巨大的風浪,讓站在旁側的虞歲和薛木石都下意識抬手抵擋。
山谷中的五行之氣失衡,引發雷鳴閃爍,原本守在暗,等待時機的毒蟲們紛紛逃離此。
梅良玉的意識墜黑暗,無盡下墜。
神木種子只占與他本人有關的事。
連接他大腦和神魂核的金五行之氣線,忽明忽暗地閃爍,意識深窺見的畫面也明明滅滅。
神木種子要他看見的是未來,并非過去。
烏云頂的天幕,像是即將塌陷。
在高懸的山崖平地上,站滿麻麻的人群,圍在遠的大軍,守在中間的十三境大師們,以及站在最前方的諸多大陸圣者。
他甚至能認出不人來。
無論是從軍隊中,還是十三境的九流士,又或是圣者。
山崖平地寬闊,一路延生出去的尖角停在懸崖邊上,從高看去,有一抹搖搖墜的影。
梅良玉看見被至絕境的虞歲。
已是傷重狀態,呼吸都難以捕捉,平日明亮的眼眸,卻有水盈滿眼眶,傷痕累累。
虞歲仿佛剛從某件事中緩過來,神微怔。
著前方的人們,目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無數影倒映在眼眸,片刻后,低聲說:“燒吧。”
這兩個字說出口的瞬間,任何緒都沒必要,也不存在了。
從天地間鉆出的黑火焰吞噬了一切。
烏黑的天幕中也有星火墜落人間,人們四散奔逃。
這片天地將在毀滅中新生。
梅良玉睜開眼,同時抓住試圖向他的手腕,沉冷的目對上虞歲驚訝的臉。
虞歲蹲在梅良玉旁,手要幫他將吹到頭發上的花瓣摘去,卻被抓住了手,于是輕輕了聲:“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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