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的,宋泠泠被江逐這句話取悅到。

　無聲地彎了彎，撒輕哼，“那行吧。”

　忍著笑,一字一句說：“那我就再陪男朋友聊一會。”

　兩人的對話其實很日常。

　他們的,和大多數也差不太多。唯一不同的是，兩人不會吵架。

　宋泠泠不是會沒事找事的人,江逐也不是直男。

　他是很能知曉宋泠泠緒變化的一個人，即便是異地,只要宋泠泠開口，他就能察覺出今天的心。

　一個人真的喜歡另一個時，任何細微的語氣變化，他都是可以發現的。

　聊了會白天的戲,宋泠泠忍不住跟江逐八卦了一下拍戲空隙里在網上吃的瓜。

　因為是圈的,還特意問江逐知不知道。

　江逐不僅不嫌棄吃這些沒頭沒尾的瓜，偶爾還會告訴一些謠言的真相。

　就例如前段時間,盛云渺吃到一個瓜，問宋泠泠知不知道真假。那是一位常常把掛在邊的小豆，唱跳都不錯,盛云渺還很喜歡他。

　網上出,他不僅有小朋友,還是兩三個那種。

　盛云渺跑來問宋泠泠，宋泠泠一頭霧水,只能詢問江逐知不知。

　江逐說知道，告訴謠言是真的。

　宋泠泠懵懵的，反問他：“你為什麼知道？”

　江逐時常一本正經地和說,“圈人基本都知道。”

　這個時候，宋泠泠腦袋上總會冒出一連串問號,“那我為什麼不知道？”

　“……”

　兩人這樣的對話常有發生。

　但細細想想，宋泠泠不知道也很正常。在這個圈子里悉的，且會聊八卦的朋友不多。之前和徐滿關系不錯，但徐滿是個男人，也不會老和說八卦。

　現在認識喬亦瑤，偶爾會說點，可也常常因為戲份多，接收消息慢。

　等知道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都知道了。

　至于江逐，他是導演，導演知道的一些私事，本就比演員多。

　江逐雖不八卦，可時常會在飯局聽到，甚至看到一些外人看不到的畫面和聽不到的八卦。

　……

　再次聽宋泠泠問自己八卦，江逐沒忍住問：“宋小姐。”

　宋泠泠挑眉：“什麼？”

　江逐了鼻尖，“你現在是把你男朋友當狗仔了嗎？”

　“……”聽到這話，宋泠泠彎了下眼睛，理直氣壯反問：“不可以嗎？”

　江逐啞然，“可以。”

　他抬手了眉心，低聲道：“是吧。”

　宋泠泠瞪圓眼，“真的假的？可是那位演員不是有老公了嗎？”

　問江逐的，是網上最近料出來的一對劇組夫妻。演員已婚且有孩子，男演員雖沒結婚但也有朋友，且是公開的狀態。現在兩人合作在拍一部戲，有人便料說他們倆在劇組很親，不僅親，還有點肆無忌憚的覺。

　江逐：“……嗯。”

　他對這種事，倒是見怪不怪。

　這種事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里，很常見。

　宋泠泠驚呼，“他們好……會玩。”

　慢吞吞把后面兩個字說完。

　江逐低笑，“你問這個做什麼？”

　“就是下午時候刷到了，我想確認一下。”小聲，“我以前還看那個男演員拍的戲，以后不看了。”

　這種出軌的男人，不值得貢獻收視率。

　江逐倒沒想到會有這麼稚，卻又可的想法。

　他笑笑，“那以后不和他合作。”

　宋泠泠點頭，“一定。”

　說到這，想起來問：“你對這種事好像見怪不怪，你不會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吧？”

　江逐：“……嗯。”

　宋泠泠瞪圓眼，忙不迭追問：“那你之前怎麼不和我說。”

　江逐沉默。

　這種事和他們無關，貌似沒什麼可說的。

　他一個大男人整天八卦這些，也不見得多有意思。

　問完，宋泠泠自己也反應了過來。

　江逐就不是那種會主跟說八卦的人，除非八卦的人和他們很。例如江逾白和沈蝶。

　他只會主地和宋泠泠八卦他們倆。

　當然八卦的容一般是，他今天去他哥那邊蹭飯了，兩個人吃飯拌，把他當形人等等之類的。

　偶爾還會跟宋泠泠說，他哥給沈蝶買了什麼，問需不需要。

　宋泠泠雖然也買東西，也逛街。

　但真的沒有沈蝶那麼逛，也沒有沈蝶那麼能買。

　兩人安靜半晌，江逐無奈嘆了口氣，“你想知道這些，以后我會記得跟你說。”

　宋泠泠被他的話逗笑，“也不用。”

　也沒那麼閑，今天只是話趕話趕到這兒了，就問了。

　江逐抬眼，“確定？”

　“非常確定。”

　宋泠泠說，“我還是更想知道我男朋友一天都在做什麼。”

　江逐失笑，如實告知，“今天一天都在忙《小巷》片花，還看到了一個目前來看還不錯的劇本。”

　宋泠泠眼睛一亮，“你要拍的下一部電影？”

　江逐：“可能。”

　劇本他還沒看完，暫時沒辦法肯定地告訴宋泠泠。他看了一小半，目前來說是興趣的。

　如果整個劇本他覺得不錯，那他應該會有想法執導拍攝。

　宋泠泠哦了聲，眨眨眼，“什麼題材的？”

　江逐：“暫時保。”

　聽到這話，宋泠泠故意撇撇，“江導的怎麼這麼嚴，連朋友也不能告訴嗎？”

　江逐顯然不吃這套，很是直接地回答，“嗯。”

　“……？”

　宋泠泠懵了瞬，“你嗯什麼？”

　江逐：“前一句。”

　宋泠泠眨眼，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江逐低語，“題材可以，容不行。”

　圈有圈規矩。

　劇本目還未完全型，也只是遞到了江逐這邊。那麼江逐就有義務，也有責任保。不過什麼題材，他可以告訴宋泠泠。

　宋泠泠也知道。

　追問江逐，也就是為了逗一逗他。

　聽到江逐這個回答，心滿意足。

　撲哧一笑，“回答滿分。題材我就先暫時不聽了，等你真的打算拍，我再來了解一下怎麼樣？”

　江逐自然說好。

　“你想什麼時候了解都行。”

　兩人慢悠悠聊了一個多小時。

　掛斷時，時間明顯不早了。

　一掛斷，宋泠泠便給江逐發消息催促，讓他把剪輯好的《小巷》預告片花發給看。

　江逐給回了個句號，立即發了過來。

　-

　其實像《小巷》這樣的文藝片，又還夾雜著一點青春疼痛風格的，不像是江逐會選擇拍攝的電影。

　但因為余丹的緣故，他接了。

　剛開始余丹找上他時，他第一回是拒絕的。

　后來余丹和他說了個故事，江逐才有了想法。一方面是他相信余丹說故事的能力，更何況這是一個真實故事的改編。另一方面，江逐也覺得做導演就是要有不同的嘗試。

　科幻片要拍，懸疑片要拍，喜劇電影要拍，那青春文藝的故事，也并不是不能拍。

　他從做導演那天起，就沒有限制過自己只能局限地拍某一類題材的電影。只要劇本是自己有點興趣的，故事不錯的，他都會有想法。

　可能有人說，文藝片的票房不會高，口碑也很難逆襲等等。

　甚至還有可能會有各種吐槽挑刺。

　可萬一呢。

　再者，就算沒有萬一，江逐也不后悔拍一部《小巷》這樣的電影。

　開機前，他或許有所擔心。

　開機后看過徐滿和宋泠泠的表現后，他心的擔心消失。到前段時間把電影片段全數過了一遍后，江逐對這部電影有了自信。

　票房或許不會特別高，但它會為徐滿和宋泠泠演戲道路上的代表作之一。

　至，江逐目前是這樣認為。

　……

　把視頻接收。

　宋泠泠沒再和江逐聊天，第一時間點開。

　去點播放鍵的時候，心跳忽而加快，手指也不控地抖了一下。

　有點兒張。

　片花開頭。

　是一段陳弋跟其他人玩游戲輸了的問答對話。

　有人詢問他，第一次和朋友接吻在什麼時候。

　陳弋勾著角笑著，修長的手指玩著牌說：“在未來。”

　他這個回答一出，包廂里所有人嘩然。

　有人笑罵：“你他媽的匡誰呢？你跟你朋友接吻在未來？你還不如說在下一世。”

　話音剛落，陳弋挑了下眉頭，“有可能。”

　“……”

　一室寂靜。

　驀地，畫面一轉，落在了宋泠泠在小巷行走的背影上。

　小巷看上去還算干凈，樹蔭擋住了大部分的，長長的一條巷子。

　手里拿著盲杖，穿著白的連，扎著高馬尾，不急不緩地往前走。灑在上，拉長著的影。

　忽地，有聲音響起。

　腳步微頓了頓，卻并未停下。

　直至走到小巷的中間位置，才緩慢地轉頭，去尋覓跟在他后的人。

　看不見，但耳朵很靈。

　沒再，后的人也在第一時間跟著停了下來。

　“你——”抿著角，任由灑在頭頂，“我有點兒累了，想在這兒休息一會。”

　后的人在聽到這話時，神有片刻的松。

　他緘默須臾，說道：“想怎麼休息？”

　“蹲一會。”指了指墻角。

　陳弋嗯聲，和隔著不遠的距離，率先蹲了下去。

　蹲下后，落在他們上的消失不見。

　兩人一前一后，尤為安靜。

　這條小巷尋常時候有人經過，是屬于他們的一小片天地。

　安靜了會，蘇挽問：“墻角的苔蘚還在嗎？”

　陳弋側頭，看向兩人中間的墻角位置。

　那兒，有一株苔蘚。它常年汲取不到任何的，因為在它的兩側，有石頭把它的擋得嚴嚴實實。

　很多人都覺得，苔蘚是不需要的。

　但其實，苔蘚是需要的。

　它們和所有生命一樣，需要水，需要。

　石頭把它所需的擋住，為了生存，它努力地往外生長，攀爬。

　漸漸的，它能看見些微的從隙滲下來的。

　陳弋盯著那株苔蘚，注意到它缺了一角后，眉頭微皺了皺。

　他抬起眼看向不遠的人，微微頓了頓說：“還在。”

　“真的？”

　“嗯。”陳弋著，“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蘇挽想了想，乖乖點頭。

　“我相信你。”揚起笑臉，說：“你說過，你永遠不會騙我。”

　陳弋說是。

　他陳弋，永遠都不會騙蘇挽。

　忽而，鏡頭轉到漆黑的，大雨滂沱的深夜。

　蘇挽一個人的眼睛恢復了，能看見這個世界，看見這個了。第一時間，跑來了這條和陳弋走過無數次的小巷。

　大雨清洗著夜空，清洗著街巷，也把那一株，一小片苔蘚，清洗了。

　盯著那幾個挪不走的石頭許久，“兩次。”

　你說你永遠不會騙我。

　可實際上，你騙了我兩次。

　一次是離開我，一次是帶著苔蘚離開我。

　忽而，罵罵咧咧的聲音鉆宋泠泠耳朵。

　是劇中嬸嬸的聲音。

　跟著，是被推出家門的鏡頭。站在門口罰站，著城中村居民樓的小窗戶，眺著外面的世界。看不見，但聽到了樓下孩歡鬧的聲音，聽到了遠傳來的電視機聲音，還聽到了悉的腳步聲。

　轉頭，看向樓梯口。

　“要聽歌嗎？”

　掏出mp3，把一只耳機遞給旁邊的人。

　旁邊人出手，一言不發接過。

　兩人并肩而站，看窗外，他看。

　聽完歌，他默不作聲抬腳離開。

　回到家剛打開門，他聞到了滿室的酒味和煙味。

　陳弋低垂著腦袋，看了眼門口丟的幾雙鞋，眉心重重一跳。

　聽到聲音，里頭的幾個大男人看向他。

　倏地，坐右側的男人重重吸了口煙朝他喊，“去做飯，老子都要死了你才回來。”

　陳弋扯了扯，一言不發進了臥室。

　沒過多久，砰的一聲，男人把他臥室門踹開。他手里還拿著喝完了的酒瓶子，直接朝他上丟，“老子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翅膀了，連老子的話都不聽。”

　說這話時，他丟出去的啤酒瓶被陳弋準確無誤地接住。

　他緩慢而有迫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神冷峻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男人被他鎮住。

　他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他一旦生氣，是真的能把他往死里打。他這個人，從來不會考慮，他是他父親這件事。

　畢竟從頭到尾，他也沒把他當自己兒子。

　兩人對峙半晌。

　男人自知就陳弋現在的格，他在他這兒撿不到便宜。他轉，罵罵咧咧的往外走，“真晦氣。”

　他罵自己的兒子：“克星。”

　陳弋抓著啤酒瓶的手了，青筋凸顯。

　他克制著，再克制著。

　他想到了蘇挽。

　他不能沖。

　可有些事，他又不得不沖。

　許久后的一天，他踹開男人的房門，扣著他的脖子問他，“你對做了什麼？”

　他將人從床上拖下，拽至窗邊威脅。

　可男人知道，他如果不說實話，他這個兒子是真的做得出，把他從窗邊推下去的這種事。

　甚至可能做得不會惹任何人懷疑。

　他只能實話實話。

　江逐剪輯出來的預告片花不長，但也不短。

　一分多鐘的時間，兩人的背景代了，故事代了。大家想看到的，都有。

　最后三十秒的鏡頭。

　是蘇挽和陳弋的。

　陳弋帶著去想去的地方，告訴，他一定會治好的眼睛，讓看見他，看見這個世界，看見。

　蘇挽堅定不移的相信他。

　憾的是，見到的那一刻，他不在了。

　片花的最后兩個鏡頭。

　一個是陳弋視角的，是蘇挽躺在病床上睡著時，他小心翼翼地，想親的畫面。

　他低著頭靠近。

　可在即將到角時，他猛地克制住了自己。

　他這麼臟。

　怎麼配吻。

　另一個，是蘇挽視角的。

　在陳弋低下頭的那一刻，搭在兩側的手指微微蜷了起來。在等他親自己。

　可他沒有。

　他更沒有發現，其實是，他親自己的。

　……

　宋泠泠一直都知道，江逐剪輯的能力很強。

　但還真的沒想到，這麼一個俗套的青春疼痛故事，他也能剪的如此跌宕起伏，令人為之容。

　宋泠泠看完時，腦海里浮現演過的那些片段故事，出現了蘇挽和陳弋一路扶持走過的，經歷過的那些事。

　莫名其妙的，再次紅了眼眶。

　大概是特意計算過時間。

　看完不過半分鐘，江逐就給發了消息，問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