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黎羨南從未對講過，只知道他那陣子真的很忙，常常說，“也還行，以前沒個正行，現在這不還得養你麼，忙點兒也行，總不能讓我們緋緋當個普通公主唄。”

　那時葉緋沉默，好多安的話不知如何講出口。

　黎羨南一會又撥過電話專程來哄，而那時掛了電話轉頭去看書，忘記了自己剛才沉默的原因，其實是擔心他太累。

　黎羨南那天夜里給發過來一條語音——

　“緋緋，我是年人，我只是想跟你有一個很好的以后，我可不想讓你的生活掉個檔。”

　他從不對抱怨或者展疲態，也從不要他擔心，說自己在倫敦很好，常常給他分一些東西，盡管因為時差、因為公事，兩人很有機會真正好好聊天。

　但黎羨南也一定會每天留出一點時間，給發一些信息，要是不困，還會打上一通電話。

　——“黎羨南，倫敦現在黑天好早啊，下午三點半天就黑了。”

　——“怕黑啊？”

　——“不是，今天月亮下午早早就出來了，我要早點開始想你了。”

　黎羨南就笑，葉緋問他笑什麼。

　他說，“我還以為博士都冷酷著呢，我怎麼瞧著我們緋緋這麼可呢。”

　葉緋想想，然后突然他，“黎羨南！”

　“嗯？”燕京還是常年的霧霾天，他在辦公室里坐著，柯棋手里拿著好多文件送進來。

　他神不變地做了個手勢，讓柯棋出去。

　“黎羨南，我二十六了，你要三十六了，你三十八我就不要你了！”

　黎羨南哭笑不得，回憶好似瞬間被拉回了多年前。

　喝醉的葉緋抱著他，跟他回憶過去的事，為此還生氣了。

　黎羨南輕笑一聲，“緋緋，就明年，好不好？”

　“你說的！”

　“我答應的。”

　在那時，黎家，黎羨南一個人忙不過，趙西政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來湊活一下好歹湊個人氣。

　趙西政有加葉緋微信。

　那陣子黎羨南每天都要忙活到深夜，投資的幾個項目都被他爸從中手，賠了不，最近吳千茹那邊也不安生，本就是籍華裔，黎瀚的手也不到那里去。

　吳千茹今年年紀也有五十多了，到了這年紀，求財求名利已經反而次于了，也不知道誰吹了風，吳千茹近些天跟黎瀚也不太愉快。

　21世紀資本發展的這樣快，同一時期跟21克拉上市的網絡產品公司倒閉了很多，唯獨21克拉一枝獨秀。

　而這一年也不只是網絡在興盛發展，還有一個詞在2017年被提了出來，“共”為年度熱詞。

　當時趙西政還琢磨著問黎羨南，“要不我投這兒試試？”

　“不太看好，”黎羨南說，“流行不了幾年的東西，這東西迭代快。”

　“怎麼呢？”

　“現在出的幾個公司，做押金模式，押金，耐不住數量多，現在有共單車，明天就出共電車，誰知道后來會不會出共汽車呢？共變獨，平臺萬一推卸責任，損耗是你擔的，制度也不健全，現在階段，我不太看好p2p，現在有p2p，誰知道以后會不會出b2c4。”

　黎羨南一邊簽合同一邊回，趙西政不明覺厲，比了個大拇指，繼續刷著朋友圈，看見葉緋正好不久前發的一張九宮格。

　趙西政點進去，葉緋的朋友圈簡潔的，都是分生活和景。

　他咋舌，“南哥，你說。”

　“嗯？”黎羨南頭也沒抬。

　“嫂子現在好厲害啊，燕京大學畢業，港城中文大的研究生碩士，又去英國G5讀博士……這要是回來，南哥，你現在有點慘，萬一有別人喜歡嫂子呢？”

　趙西政想委婉問問的，結果這話題一點兒都不委婉。

　黎羨南淡笑，仍舊如以往的運籌帷幄。

　“我在這兒是滿分的，沒有人能比我更，葉緋也不是任何人，我也相信。”

　——后來有人問葉緋，你怎麼能真的接這樣一段有些長的，他不在你邊的日子呢？

　葉緋一定會想，因為有一個人，在的心里是滿分的存在，所理解的，都是圍繞他而展開的。

　哪怕不在他邊，也能覺察到每一天都被他著，很安心，很平和，永遠都不用慌張不安。

　-

　2017年，英國發生了好多次恐.怖.襲.擊。

　3月22日，有人開車在西敏寺大橋上撞擊行人。

　5月22日在A妹曼徹斯特的演唱會上發生了一次.炸。

　6月3日，在英國bhmarket持刀襲擊，倫敦橋.炸，vauxhall附近也發生襲.擊。

　6月19日，Finsburypark發生撞人恐.怖.襲.擊。

　9月15日倫敦地鐵發生炸。

　整個城市都蔓延在一種提心吊膽的氛圍中，朋友圈里的朋友同事都在刷屏的發#prayforlondon#，有幾個同學正好經過事發地，驚魂未定地發了長篇大論。

　葉緋那陣子正好在忙一個營銷項目，還要寫論文期刊的選題，整個人深居簡出，6月3號那天夜里，聽到下面的火警警報聲，葉緋嚇了一跳，接著有公寓的工作人員來敲門叮囑大家不要出門。

　葉緋站在落地窗那兒，看見了不遠閃爍的警車燈。

　手機也震起來，有人問還好嗎，說你不是住在vauxhall附近？

　葉緋說沒事，我在家呢。

　也給黎羨南報了平安，那天黎羨南給打電話，急切地好幾個電話。

　葉緋正在寫論文，看見的時候手機屏幕上已經提示了7通未接來電。

　“黎羨南，我沒出門的，你不用擔心我，我家里冰箱里還有吃的，我能兩周不出門！”安他，還笑笑說，“黎羨南，你你起床了呀？早安啊。”

　黎羨南這兒才清晨，他看到早間的國際新聞，一顆心提起來，還想如果不接電話，他干脆什麼都不管了，直接去找。

　那瞬間的急迫，好像差點讓他回到多年前被顧鳶跳樓折磨的影夢魘之下。

　黎羨南聽到的聲音，就覺得安了好多。

　下意識想拿冰塊，拉開冰箱的屜，里面還有葉緋沒吃完的冰淇淋，已經過期了。

　黎羨南每天都回西郊，忙到再晚都會回，只是了那些喂魚賞花的時間，回來也就是睡一覺第二天再趕去出差。

　這會早起，他甚至覺得有些恍惚。

　墻上的開關是葉緋買來的裝飾，鳥籠似的，要拉開門才能打開開關。

　地上還放著葉緋買來的卡通坐墊。

　冰箱里還有沒吃完的冰淇淋，已經過期了。

　葉緋走前，細心給他整理了書房，整理了CD架子，了標簽：要一起看的，過一陣子在看的，已經看完的……

　那些明明很好的回憶開始攻擊他繃的神經，仿佛將心口進一把并不鋒利的石子，在心最的地方絞痛。

　“緋緋。”黎羨南站在客廳里。

　落地窗外的繡球花大簇大簇的綻放著，向日葵也仍然熱烈的。

　只是六月天，海棠木謝了，白的花瓣，被風一吹，就落了滿池。

　那時葉緋彎腰蹲在地上撿起一朵完整的海棠花，笑著跟他說，“黎羨南，地上不要掃了，好浪漫啊，滿地都是花瓣。”

　碎碎的日常。

　沒了，這里仿佛不是西郊。

　西郊無，再無春意。

　那些抑的思念像是繃的彈簧，就在這麼一瞬間被到極致開始向上反彈，黎羨南鮮有心如刀絞的時候。

　那一定就是現在。

　真正地意識到，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面了。

　而他還一如既往地著，而也是。

　“你要說什麼呀……”葉緋握著手機聽著那邊的靜默，了聲音跟他說，“我真沒事，我在家呢，我好幾天都沒出門了，過幾天我也請個假好了，誒……我們導師發了郵件，給我們放假一周！”

　仿佛還藏著一點開心，被他清晰的察覺到，是為了讓他安心。

　“緋緋，你等我，就明年。”他說，“緋緋，我是真的，你。”

　“好端端的你告什麼白啊，”葉緋說，“今天又是什麼節日要被黎老板當人節啦？”

　“沒有節日也你。”

　黎羨南對一直很堅定，起先還有些不安，結果有一天他回書房拿東西，瞧見臨走前兩人一起拼的那個樂高樹屋。

　樹屋那個小門似乎被人打開過了。

　黎羨南有點直覺——

　他當時藏在這，還想著葉緋不一定能看見，沒看見也好，五年后再看也一樣。

　但那天葉緋看到了，還把卡片放回了原位。

　黎羨南拉開那個樹屋的小門，那張片的背后被寫了一行小字，娟秀的小字，有些俏皮，后面還畫了個小心。

　Mrs.Li：Ido。

　-

　在2017年底的時候，倫敦終于是恢復了一些正常。

　倫敦很，不太出門，常年在公寓宅著。

　黎羨南每個月的一號都會給寄一份禮，永遠都是鉆石。

　葉緋輕笑，跟他說，你要真破產也沒關系，你送我這麼多，我賣一個，夠我們下半輩子了。

　仿佛在真的做計劃。

　黎羨南說：你賣一個試試。

　葉緋：就怎麼？

　黎羨南：等你回來后我好、好、陪、你幾天行不行？

　明明是文字，還是把葉緋看的臉頰一熱，懶得理他，繼續刷微博。

　也是那天，葉緋刷到一條微博。

　關于國的經濟發展，仍然是熱點話題，尤其是這兩年燕京圈兒那些以前玩的花的爺都不見蹤跡，總引得網友八卦一番。

　宗鈺現在立了好男人收心人設。

　趙西政由奢儉低調很多。

　齊明遠家里宣布了商場被收購。

　閆濯遠赴國留學說進修。

　有人黎家獨子可能要聯姻了，聽說也是燕京名門。

　葉緋刷到那條熱評，手指頓了頓，今早才剛起床，在梳妝臺那里選了好半天，黎羨南送了太多戒指，這人大概花錢，還總要選點兒寓意，送的全都是某些大牌的婚嫁系列，好像隨便拎一個戴上就能去結婚了。

　但還是最喜歡那枚紅鉆戒指，中間一顆紅鉆在最中間，周圍幾顆白鉆簇擁花型，并不算夸張，最主要的，跟他手上戴的是一對對戒。

　葉緋最喜歡這一枚，也最常常帶著這一枚。

　有點壞心，截圖過去發給黎羨南，同他開玩笑說：黎老板，有人說你要聯姻啦。

　黎羨南發過來一個表包，汗。

　葉緋看著這表就笑的不行，仿佛也能想到他無語的模樣。

　其實想聽聽黎羨南會說什麼，可他天生不太用語言去解釋什麼。

　但他即便不說，葉緋也會好安心。

　那天的下午，也是葉緋第一次在一場發布會的新聞上看到黎羨南。

　他以前說，他很不喜歡上新聞，那些年網絡上對他沒有任何的消息，僅有的一些報道，還是港的捕風捉影。

　而唯一一次他臉的畫面，還是那年在葉桐的病房，恰好看到了一場什麼會議的直播，也只剪了他的幾個鏡頭進去，一晃而過。

　的心就起來。

　那天的新聞只是一段發布會，黎羨南好像并沒有什麼變化，時間從未在他上留下半分痕跡。

　他穿了一件淺藍的的襯衫，黑的暗紋領帶規整，外面一件深的西裝沒有扣，整潔又清冷，他總是表不太多，說話的時候也公事公辦的樣子。

　眉眼依舊如常的深邃，天生優越的骨相，含眼不笑的時候總冷冷的。

　像蒼遠佛剎中悠悠燃著的檀香古木，仿佛皚皚覆雪的寂靜孤原，無人來，無人至，他也不會憐憫任何人。

　可也只有知道，這樣一方雪山又是如何為洶涌浪漫。

　葉緋沒有聽懂他講什麼。

　他手里拿著一份會議章程，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上，那枚戒指好顯眼。

　葉緋坐在電視前，無端笑笑。

　后面的記者提問環節，在最近的中，他仍然冷靜自持，端方且冷冽。

　“黎先生，請問，最近一直有傳言您要聯姻了，是否屬實？”

　其實發布會的問題都是篩選過的，跟記者對過稿子的，大部分的問題都是圍繞著公司的未來發展而打開，黎羨南獨獨留了這一條有點桃.的八卦問題，與今天的發布會格格不。

　葉緋遠在倫敦看著屏幕，竟然發現自己從沒有張落空，只是笑著坐在沙發上，等他的回答，想，他可千萬別在面前告白。

　黎羨南豎起左手，左手上一枚素戒，那銀質的戒環戴在他的手上，好像讓他終于多了一份溫意。

　“我已經有未婚妻了，我在等畢業回來結婚。”

　那天葉緋坐在沙發上，邊一直挽著笑意，黎羨南從來都不肯在一切新聞上面的，他的生活仿佛山高水遠與世隔絕，卻愿意為來一回人間。

　那時葉緋要去找一句形容，那大概就是——

　這一生山高水長，字不值一提，城市擁，人來人往，你要我做來去自如的風，可我相思千百回，卻只想看你這雪山為我皚皚。

　有你常在，我才能在里盛開。

　任世間鼎沸喧鬧，我獨最在你邊看月落日升，月亮落下，緋黎明，那時我開始你，直至夜幕垂垂，漫天繁星也有你送我的一顆，因為你，才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