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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小食堂》 第91章 臘味煲仔飯

 孟宅院的正堂,孟桑和葉柏相對而坐。

 婢們收拾好坐床和桌案,奉上糕點餞和熱茶,又給暖爐里添了炭火,然后才躬退至一旁,眉眼含笑地盯著葉柏瞧。

 孟桑瞥了一眼面紅耳赤的小表弟,下意識回想起方才瞧見的熱鬧場景,不由笑。

 今日算是親眼瞧見,什麼做“純小書生誤”了。

 心中發笑,面上到底顧念著小表弟薄薄的臉皮,朝婢們使了個眼神,示意們先下去。

 婢們會意,故意擺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來逗小郎君,款款離去。

 至此,堂僅留下葉柏和孟桑姐弟二人。

 葉柏好生松了一口氣,將手里頭的布包袱放到一邊,抱著杯子小口抿著。

 孟桑好笑地看著他,佯裝嚴肅:“杜昉已經去國子監幫你買暮食,四下也無旁人守著。眼下你可以說說,究竟為何要離家出走了吧?”

 聞言,葉柏喝茶的作一頓,濃的眼睫眨啊眨,嘟囔道:“是阿翁太過蠻不講理。”

 “自從前些日子,他得知我和阿耶早就與阿姐你相認之后,就一直郁郁于心,挑阿耶的不是。”

 “今日用完朝食之后,阿翁子好了不,就將我和阿耶喚去書房。期間,阿翁一直在貶低阿姐,然后又訓斥幫阿姐辯解的阿耶,說他目無尊長。我一時氣不過,就好聲好氣地與阿翁爭辯幾句。”

 說到這兒,葉柏氣鼓鼓地皺鼻子,振振有聲:“阿翁實在是太過分了!他后來竟然說我被阿姐帶歪了,認為我不守孝道、尊卑不分,還厲聲說什麼‘不是你阿姐’!”

 小郎君的雙眼之中,浮現出委屈:“可是桑桑你就是我的阿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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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我覺得,桑桑你教我的‘人人平等’‘就事論事’并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雖然我只聽了一些外頭傳的閑言碎語,但也能明白過往之事牽涉太深。無論是姑姑,還是阿姐你,都有權利去選擇回不回葉家。”

 “可為什麼阿翁聽見之后,就像……嗯……”

 葉柏卡了一下,一時間沒搜刮出適合的描述話語。

 孟桑想了想,挑眉補充:“像是被踩中痛腳后,張牙舞爪的貍奴?”

 葉柏眼前一亮,先是用力點頭,然后面帶苦:“唉,阿翁為何變如今這副模樣了呢?”

 “或許是他原本就這般獨斷專行,又或者他老了,所以脾變得更執拗……這不是你的錯,”孟桑莞爾,他的頭頂,“那你怎麼直接離家出走了呢?”

 “阿柏,這可不像是你會想出來的法子,也不像你會干的事。”

 聞言,葉柏抿,顯然有些不好意思,老老實實道出——

 他的一番言論頂撞了葉懷信,后者罰他回院子閉門思過,還揚言暫時不讓他回國子監。午后,葉簡去到他的小院,又是安,又是肯定他的想法,然后講了一些裴卿卿當年的事跡,說是給他解悶……

 葉柏有點,又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我從姑母的事跡中得到啟發,一等阿耶離開,就收拾一些要件,仗著個頭靈活、對府中悉,加之守門的閽人犯困打瞌睡,神不知鬼不覺地逃了出來。”

 孟桑腦子一轉,立馬就尋出其中的不對勁來,不失笑:“傻阿柏,這分明是阿舅攛掇你離家出走的!若是我沒猜錯,只怕阿舅還一路暗中護著你來務本坊。”

 “啊?”葉柏睜大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可是我很小心,一直留意是否有人追過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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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桑莞爾,揚聲招來守著孟宅的婢,問道:“葉小郎君過來時,可有人跟著?”

 一名圓臉婢笑道:“小郎君進門不久,幾乎是前后腳的工夫,葉侍郎就送了兩個大包袱過來。”

 “葉侍郎特意叮囑過,不讓我們立即告知葉小郎君,說是難得見小郎君這般興歡喜,不想過早擾了小郎君的興致。他還讓我們代為轉告郎,讓郎不必擔心葉府那邊帶小郎君回去。”

 “方才郎回來得急,我們沒來得及稟告……”

 聞言,葉柏一腔的得意之都被澆滅,小肩膀都耷拉下去了。

 小郎君從小到大都努力在做一個乖孩子,從未干過如此出格的事兒,但他畢竟只是一名七歲男,骨子里暗藏著一點調皮勁兒。他本以為今日突破束縛做了一樁大膽的事,必然讓阿翁和耶娘大吃一驚,沒都在葉簡的掌控之下。

 忽然品嘗到如此高低落差,他不由失極了。

 孟桑聽完后,便明白過來葉簡的意思。示意婢退下,覷了一眼低落的葉柏,一時間也不知要如何安他。

 好在,辦事利落的杜昉下一瞬提著食盒從外頭回來,立馬解了孟桑的燃眉之急。

 孟桑松了一口氣,連忙招呼葉柏用暮食:“這兩日你回了葉府,既沒吃上月考宴席,也沒能嘗到食肆的新吃食,著實可惜。來,趕試試這臘味煲仔飯對不對胃口。”

 接過杜昉手中的食盒,親自將里頭的吃食一道道取出來,擺到葉柏面前。

 除了一小鍋臘味煲仔飯之外,還有一盅老母湯、一小碟清炒時蔬等等,分量都不算多,但勝在種類富、營養齊全。

 葉柏原本正郁悶著,抬眸瞧見孟桑將小砂鍋的蓋子掀開之后,全部注意力都被鍋中的煲仔飯所吸引。

 特制的砂鍋十分小巧,里頭被各吃食鋪得滿滿當當。頂部灑了許芝麻作點綴,切片的臘腸與臘整齊碼涇渭分明的兩塊區域,中間臥著一只蛋,潔白的米飯從這些食材之間的隙里出。

 孟桑斟酌著葉柏喜歡的咸淡口味,將醬打圈淋砂鍋中:“拌勻了吃。”

 “嗯!”葉柏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先將拉到一旁,練地攪拌起鍋中吃食,隨后轉而用勺子舀了一些,張口吃下。

 有砂鍋這利在,即便冬日寒冷如斯,煲仔飯也沒有變得太涼,眼下還熱乎著。

 米飯粒粒分明,被拌勻后不僅裹上一層淡褐,還泛著,口而不爛,香氣沁人。

 經過小火慢焗,兩種臘味所特有的香已經浸到米飯之中,為其增添一抹獨特的風味。而臘和臘腸在切片之前,先后經過焯水、蒸制,吃著剛好,咸甜人。1

 孟桑看他吃得起勁,笑著提醒:“底下有鍋,也很好吃。”

 聞言,葉柏從善如流地拉出底下的鍋

 底部的米飯已經結塊狀,底部泛著焦,口,嚼著甚至微微有些粘牙。偏偏就是這種口和香味,嘗著卻讓人覺得比先前的米飯更香、更能勾起食

 臘味伴著米飯一起用,當真是在不過的一件事了。

 葉柏警覺,哪怕來到孟宅,也不會輕易吃婢遞給他的吃食,故而早就腹中空空。眼下,他埋頭拉著煲仔飯,時不時喝上一口湯,吃得很香。

 陪坐一旁的孟桑剛在食堂用過吃食,并不覺得,就隨意拈起糕點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見葉柏專心致志地吃飯,本以為小表弟已經將方才的郁悶悉數拋之腦后。

 沒想,葉柏將肚子填了個半飽之后,忽然氣鼓鼓地抬起頭,憤憤然開口。

 “阿耶真是太狡詐了!”

 說完這一句,他低下頭,繼續與味的煲仔飯作斗爭,勢要將其全部吃

 孟桑一愣,終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

 與此同時,永興坊的葉府之中,葉懷信與葉簡已經對峙許久。

 二人一站一跪,葉簡腰板直地跪在桌案前,面自然,瞧不出任何的異樣緒。

 葉懷信微微瞇眼,眼底蘊藏著無數風暴:“你近來當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竟然縱容葉柏離家出走!”

 聞言,葉簡紋地跪著,半垂下眼簾:“阿柏只是去了他阿姐家中暫住,并不算……”

 話音未落,就被葉懷信打斷。

 葉懷信一拍桌案,怒道:“何來的阿姐?哪來的阿姐!”

 葉簡仍由他怒喝完,方才不不慢地開口:“桑桑是認了阿柏的。”

 這一句話,就像最銳利的刀子,直直到葉懷信的心窩里,氣得他手都在抖。

 他怒極反笑:“好啊,認了你這個阿舅,認了葉柏這個弟弟,偏生到我面前扯什麼姓裴不姓葉。真不愧是卿娘生出來養大的郎,與阿娘一樣子的無法無天!”

 葉簡神不變:“桑桑是阿姐的親生兒,自然事事都護著阿姐。”

 “父親,您何必一直不愿承認,許多事是您……”

 “啪”的一聲!

 上好的筆洗被葉懷信揮手擲過來,直直砸中葉簡的右肩,淋了他半的洗筆水。

 葉懷信咬牙道:“放肆!”

 葉簡發出一聲悶哼,但仍然堅持將話說完:“是您做錯了呢?”

 “于國事,您近些年來愈發瞧不見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捉錢之弊端,您視而不見;的訴苦聲,您置若罔聞,只執著于朝堂權謀、爭權奪勢。”

 “于家事,您對阿柏過于嚴厲、苛刻。國子監監生一般都在十三四歲才監,您卻要與圣人求來恩典,讓阿柏一個七歲小兒監苦讀。遍數長安各個人家,這個年歲的孩有哪個如他這般辛苦!”

 今日葉簡是做好心理準備來的書房,本就打算要將積多年的話說出來。因而,即便葉懷信的面越來越難看,葉簡仍然堅持說完想說的話。

 “您教阿柏詩書,教他士大夫之道,他繼承您的缽。桑娘卻教會阿柏何為五谷雜糧、喜怒哀樂,何為做人之道,何為真正的民生疾苦。”

 “如若說,剛國子監的阿柏心中只有尊卑禮儀,如同一個被刻意打磨的木偶,渾刻著父親您的所思所想。那麼眼下的阿柏,才真真正正像是一個能獨立思考、有他自己行事準則的人。”

 末了,他行大禮,不卑不道:“今日兒子為勸父親,行為無狀,任憑責罰。”

 葉懷信面青白加,半晌沒說話。他難得失了葉相的從容,甚至在微微氣,仿佛陷極致的怒火之中。

 良久,他幾乎是從牙出話來:“出去領二十鞭,然后滾回你的院子!”

 葉簡不喜不怒,淡淡應了一聲“喏”,然后起走出屋,去到外頭堂下。

 寒風中,他去上半的厚實冬,僅留薄薄一層里,面不改地跪下領罰。

 鞭子打到后背,發出一下又一下的聲響。

 這種懲罰于葉簡而言,著實算不上什麼,甚至有些習以為常。他咬牙完這二十鞭,隨后氣地穿好冬,朝著屋行了一禮,朝著院外走去。

 走出院門,沒走幾步,葉簡就瞧見了站在拐角的張氏。

 葉簡暗暗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如平日里那般輕松自在:“夫人怎得來了?”

 “就曉得你會被罰,我哪里能坐得住?”張氏沒好氣地瞪他,手上作卻很輕,扶著葉簡的左臂,“疼不疼?”

 葉簡笑道:“有夫人疼我,自然是一點也不疼的。”

 張氏睨了他一眼,猶豫道:“若是只為阿柏的事,父親不會如此生氣。你是不是……”

 “是,”葉簡倒也不否認,手將鬢邊碎發攏好,語氣很是輕快,“這些話下我心中許多年,今日總算全部說了出來,十分暢快。”

 “夫人莫要擔心,為夫皮糙厚,那點責罰就跟雨似的,本算不得什麼。”

 二人婚多年,張氏如何不曉得自家夫君的脾?慣是個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的子,每回都是報喜不報憂。

 暗嘆一聲,沒有再糾結于被罰之事:“對了,阿柏離家出走的事,父親是什麼態度?可是要將人追回來?”

 走時,難免會扯到傷口。葉簡強忍著痛意,含笑道:“他不說,便是暫時不計較的意思。若是夫人不放心,我陪你去務本坊看他?”

 “哪有什麼不放心的?”張氏搖頭,面上終于添了一抹笑,“這麼些日子以來,桑娘將阿柏照顧得那般好。如今這孩子會笑會跳,子骨也結實許多,全然是我早些年想都不敢想的樣子。讓他們姐弟待在一也好,互相有個伴。”

 提起這個,葉簡不悠悠一笑。

 夫人哦,可不僅僅是互相做個伴,還能防著某些登徒子做出冒犯之舉。

 張氏忽而記起一事,問道:“哎?阿姐是這月回來吧?”

 “嗯,長公主府傳來消息,應當是下旬抵達長安。”

 張氏蹙眉:“……父親那邊?”

 葉簡搖頭,嘆道:“再看吧。父親自有耳目,必然也曉得這事。阿姐于我有救命之恩,父親于我有養育之恩,兩者沒有高低之差。在這樁事上,咱們什麼都不必做,也不能做。”

 張氏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夜沉沉,婢打著燈籠,葉簡夫婦互相攙著往前方走,輕聲細語說著話。

 “對了,夫人千萬嚴實些,莫要將罰之事告訴阿柏,免得他自責。”

 “好好好,我不說!哼,什麼自責不自責,明明是你不想損了兒子心里高大威猛的模樣!”

 “嘿嘿,還是夫人懂我。夫人放心,我只在你一人面前虛弱……”

 “葉端之,你不正經!”

 -

 葉府中的喜怒哀樂,反正孟桑是不得而知了。親自照料葉柏住下,翌日小寒,又帶著葉柏一起去昭寧長公主府。

 說來也有趣,小寒那日,是謝青章親自來孟宅接

 謝郎君這些日子以來,也不知了哪位神仙的指點,越發懂得如何討人歡心。來時,他手里還抱著一捧半盛開的梅花,要贈與孟桑。

 沒想,孟宅的門一打開,眉眼含笑的謝郎君沒見著心上人,卻瞧見了面無表的葉表弟。

 按孟桑當時所想……那場面尷尬的,就差有一行烏在謝郎君頭頂飛過,順便奏一曲《二泉映月》了。

 等去到昭寧長公主府上,不自在的人就換了葉小郎君。

 無他,這孩子人不大,對外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加上相貌俊俏,很是討人喜歡。無論是年輕婢子、風韻猶存的昭寧長公主,還是頭發花白的皇太后,瞧見葉柏之后都忍不住想逗逗他。

 即便是如謝瓊那般溫潤持重的君子,克制地考校一番葉柏的學問之后,也對其夸贊好幾句,惹得小郎君那臉蛋越發紅了。

 眾人聚在一,熱熱鬧鬧過完小寒。然后該回宮的回宮,該回國子監的回國子監,第二日繼續忙碌起各自的事

 孟桑本以為接下來除了臘八之外,應當沒旁的事要忙。

 沒想,第二日就被沈道喚去廨房,商量起本月的幾樁要事——

 其一,明日鄉貢舉子宮朝見完,會在本月十一日來國子監中謁先師,監須得為一眾鄉貢舉子供應吃食。

 其二,關于勤工儉學之事,國子監一眾員已經商議完。沈道會在明日朝參時,在朝中提出此事。不過,即便這項舉措在朝中順利通過,想要施行也得等到來年開春。

 其三,經監中商議,待到中旬歲考結束之后,二十日會舉辦家長會,邀請諸位監生家中的一位長輩來監中。屆時,必然要讓這些監生長輩嘗一嘗食堂的吃食,此事也得孟桑多心。

 總而言之,年前要忙的事還有很多,孟桑暫且是沒法歇息了。

 對此,孟桑只能長嘆一聲,然后一抹頭,繼續斗志昂揚地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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