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半, 盛卉躺在床上想,今天就是9月23日啊。
不出意外的話,這場表演, 葉舒城會邀請他大學時期的狐朋狗友們, 青春重現。
盛卉毫無睡意,翻來覆去一陣, 又拿起手機開始搜索新聞。
萬恒......20周年晚會......
由于是企業部活, 網絡上能搜到的消息并不多, 更別提晚會的節目單了。
甚至,直到大半天過去, 盛卉帶著喬黛和小杏來到晚會現場, 從工作人員那兒拿到紙質節目單,上面居然沒有和姓葉的有關的任何一個字。
藏節目麼?
好像更期待了。
盛卉沒和葉舒城說來了, 有些不好意思, 說了要出差結果又跑來,所以打算看幾個節目,等他表演完就溜。
正好晚會全程他都很忙, 即使小杏來了, 他也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兒見面。所以, 盛卉沒什麼負擔地陪小杏玩到了晚會正式開場。
葉舒城給們安排的位置算是高管家屬區, 并不太靠前, 座位比較寬松, 還很蔽。
席間有個人問盛卉老公是哪位, 兒這麼漂亮,爸爸一定非常帥。
盛卉呵呵了聲, 不方便說。
過了幾分鐘, 有人老板之托, 特地跑來給小杏送熒棒。
是邵舟,他穿一花花綠綠的演出服,看起來似乎也要表演節目。
“那個是你老公啊?”人再一次湊過來問,“好年輕哦。”
盛卉尬笑:“不是......”
“他是我姐老公的書。”喬黛實在忍不住了,冒充盛卉妹妹替回答道,“不過,我姐老公也很年輕,又帥又會賺錢。”
喬黛自作主張說完,怕盛卉罵,結果盛卉好像沒聽見說話,或者聽之任之了。
會場天頂上的燈一層一層暗下來,主持人上臺控場,前兩個節目讓人昏昏睡,分別是歌頌公司二十年偉大的發展歷程,和對人工智能行業前景的分析與展。
第三個節目開始好看起來,喬黛和小杏賣力地揮舞熒棒,盛卉坐在靠后一排,突然收到葉舒城給發的消息。
【行程還順利嗎?】
盛卉兩眼發直,胡謅說:【順利的,G省很涼快】
葉舒城看著那行字笑。
剛才他打電話問邵舟,小杏那個位置會不會太,邵舟說不會,但是他拿了兩個熒棒,盛小姐沒分著。
他一邊笑,心底卻莫名張。玩搖滾是為了放松心,放肆發瘋,為枯燥忙碌的生活尋求一個宣泄口,所以他從不在意觀眾目,即便要在全員工面前展示另一面,也毫無心理負擔。
這是第一次,他好像有點偶像包袱了。
顧西辭走過來對了幾個和弦,拿兩瓶啤酒在他面前晃:“來一口?”
“好。”
和盛卉猜測的差不多,集團老總的節目安排在軸出場。
晚會大廳的燈驟然全熄的時候,全場員工都沸騰了,尖聲幾乎能劃破鋼筋鐵骨筑就的屋頂。
盛卉心臟咚咚地跳,好像隨聲浪飄上了半空中。
喬黛扛起單反,小杏捧起拍立得,盛卉也支起三腳架,安上的DV機。
上一次為葉舒城錄制影像,還是爸爸運會的時候,一心想要記錄下他出糗的模樣。
昏暗的場館,聲浪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只聽咔的一聲輕響,舞臺后方的led大屏閃現出黑底藍字的表演曲目,配冷郁又悶,就兩行字,也勾得一大片觀眾不要命似的好。
《Time is Running Out》
《Kill Or be Killed》
兩行歌名橫在屏幕上,猶如撕裂黑夜的深淵。
來自同一支英國搖滾樂隊Muse,兩首單曲的發行時間相差將近20年。
看來他們是這支樂隊的老了。
喬黛簡單翻譯了一下歌名:“快沒時間了,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好可怕,這難道就是IT公司卷生卷死的企業文化嗎!”
盛卉:......
漆黑一片的晚會大廳突然亮起兩盞燈,那一瞬間的尖震得盛卉的腦袋天旋地轉,手捂住小杏的耳朵,然后聽見這娃娃聲嘶力竭地大喊了一聲:
“爸——爸——!!!”
月般清冷的燈照亮臺上四個高長的男人,仿佛漆黑夜幕中從天而降。
們旁的人聽見小杏的嚷聲,震驚極了,因為臺上四個人里面只有一位部職工,準確的說,是部大boss。
盛卉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預期——搖滾嘛,就是這群大佬夢回大學時代發瘋的活——但沒想到能這麼瘋。
葉舒城站在主唱右手邊的位置,穿一寬松不規則黑襯衫,上領口解開幾顆,出一片若若現的膛,半截擺隨意地扎進牛仔腰,顯得長到逆天。
頭發似乎也做過造型,利落地梳到額上,三分凌,七分瀟灑,舞燈繚又狂野地閃爍在他們臉上,隨著歌曲進高,他們在舞臺上隨意行走,面對面屈膝,快速地弦搖把,制造令人震撼的音。
盛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但能猜到,他肯定微瞇著眼,目只盯著他那把泛著暗的藍貝斯,一臉冷酷,完全不看臺下。
或許偶爾抬一抬眼,順便笑一笑,有點壞的那種,勾得前排小姐姐們嚨著火、小哥哥們短暫懷疑取向。
又一遍副歌即將來臨。
盛卉看到葉舒城湊近他面前的話筒,跟著合了一句歌詞——
“You will suck the life out of me.”
你將會噬奪我的生命。
的心臟像被什麼重撞擊了一下。
臺下的觀眾在奔放的副歌中全部站了起來,跟著十足的音樂搖擺。其中搖得最瘋的那個,莫過于小杏同學。
聽到周圍有年輕阿姨對葉舒城激表白,立刻朝著人群激地大聲嚷嚷道:
“那是我爸爸!爸爸只媽媽!”
盛卉哭笑不得地來到邊,趁著一曲停歇,抓時間給喂水,擔心把嗓子喊啞了。
搖滾演唱會還未結束,很快進下一曲。
這一首比上一首還瘋。
歌詞不多,從一開始就是瘋狂的、炸十足的炫技。
吉他手和貝斯手向后仰去,雙手在樂上翻飛幻影,張狂又放肆,像一群今晚發泄完,明天就將死去的癮君子。
迷的燈讓觀眾們幾乎分不清是在照著他們,還是他們自己在閃爍。
聲浪推向又一個高,周圍所有人都在尖,包括盛卉在。
看見他們默契十足地跪下又站直,琴弦撥到要起火,甚至掰過話筒面對面地嘶吼。
盛卉有記憶里,自己從未喝醉過。這一刻的覺卻像爛醉,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魅力值沖破天際的男人,在歌曲最高時,空出一只手朝和小杏這邊送了一個飛吻。
搖滾的力量足以擊碎一切桎梏,在場的幾乎全是白領英,所有人為他們瘋狂,盛卉覺自己心里也有一塊堅的東西被擊穿,然后四分五裂。
觀眾們一浪接一浪地喊“encore”,葉舒城把貝斯轉到后,獨自留在臺上,拿起話筒,用微啞的聲音沉沉地說了句:
“明天還要加班。”
全場再度沸騰,每個人都聲嘶力竭,尤其是程序員們,“”得哭著嗷嗷。
喬黛也哭了,是激榨出的眼淚,一邊用指背眼角,一邊對盛卉說:
“領導,我可以胡說八道幾句嗎?”
盛卉:“今晚隨意。”
喬黛:“好他媽帥!我地都要走不路了!”
喬黛:“領導!你今晚回去必須辦了他!狠狠地辦了!”
盛卉:......
拿起旁的水壺猛灌了一口水。全世界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分開了,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任何親的舉。
按照盛卉原本的計劃,現在應該溜了。
小杏纏抱在上,吵著要去見爸爸,盛卉不方便直接給葉舒城發消息,便讓喬黛聯系他。
不等喬黛編輯完信息,葉舒城主找了。
【小喬,方便的話幫我把小杏帶到東區1號休息室,謝謝】
喬黛對盛卉說:“葉總好像還不知道您來了,您要不要現在過去給他一個驚喜?”
如果放在一個小時前,一定會拒絕,那樣也太掉份了。
可是現在,盛卉被蠱得不輕,思來想去,竟然點了點頭:“也不是不行。”
牽起小杏的手,穿過擁的會場觀眾席,走進安靜的后臺區域。
寶寶的嗓子真的喊了小煙嗓:“媽媽要去找爸爸表白嗎!”
盛卉一驚:“什麼?”
小杏:“剛才那些阿姨們不停地向爸爸表白,媽媽卻什麼都不說,肯定是因為媽媽要私底下和爸爸說!”
盛卉:......
你這小丫頭想象力未免太富。
來到東區1號休息室門口,盛卉和小杏迎面撞上一位來給葉舒城送咖啡的行政小姐姐。
盛卉記得,葉舒城的書助理清一全是男生,但是,現在在臺上貢獻彩演出的部門,好像正是總裁書室。
正好要進去找他,于是和氣地對行政小姐姐說:“我幫你拿進去吧。”
小姐姐:“您是哪位?”
“我是他朋友。”
“不行哦。”小姐姐好像不信,看到盛卉沒有戴工牌,盡忠職守地說,“我可以幫你傳話。”
盛卉眨了兩下眼。員工謹慎一點是好事,所以并沒有生氣。
但溫和地說了句:“我是他孩子的媽媽。”
話一出口,自己都嚇了一跳。
小姐姐更是嚇得魂都飛了。
盛卉接過那杯咖啡,只能先松開小杏的手,敲門,然后擰開門把手。
門打開,踏進室,下意識回頭找后的小豆丁。
就這麼一會兒,小豆丁沒了?
盛卉抬起眼,看到小杏正跑向們后的喬黛,然后抱住喬黛的,對說:
“小喬阿姨,我突然不想找爸爸了,我們先去看節目吧!”
話音落下,小杏轉過頭,朝盛卉眨了下右眼。
盛卉:......
現在的小孩心眼未免太多了些!
僵地站在門扉,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去,然后關上門。
休息室中間擺了兩張旋轉椅,靠墻位置還有一排沙發。
葉舒城坐在旋轉椅上,似乎剛打完電話,手里著手機,轉過來看。
眼眸深約含著笑,仿佛在奇怪——四歲的兒怎麼變媽了?不是在G省嗎,走任意門過來的?
盛卉將那杯咖啡放在前方的梳妝臺上:
“知道你今晚還有很多事,但是剛唱完歌,不要喝咖啡比較好。”
葉舒城:“那就不喝了。”
他的聲音很低,顆粒清晰,聽得盛卉心底一。
好像從來沒有這麼窘迫過:“G省的行程推遲了。”
可前不久還在短信里對他說G省天氣真好——思及此,盛卉頭皮麻了一片。
葉舒城還沒有卸妝,濃眉深眸,發型張揚不羈,無論走下舞臺的本人氣質多麼斂斯文,瞧著仍有些里氣。
他當著盛卉的面緩慢扣上黑質襯衫最上面的幾顆紐扣,盛卉坐在離他最遠的沙發上,臉熱到極致,再不說點話就要炸了:
“你們表演得不錯......大學的時候肯定有不吧?”
葉舒城:“還好,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玩。”
盛卉:“我們大學有不男孩子,經常在學校附近的街道上一邊彈吉他一邊勾搭生。”
葉舒城:“我記得我們的大學在一個城市?反正,那些人里面沒有我。”
盛卉想說“誰知道呢”,幸好最近對自己的怪氣有所防備,連忙住了,換一句話說:
“怎麼以前都不給我和寶寶展示一下?”
葉舒城:“沒機會。”
其實是因為,他認為對這些東西肯定不興趣。
“對了,小杏去哪了?”
“和小喬看節目去了。”
“哦。”
他們的對話一句比一句干,仿佛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被安上了不尬聊就會立刻炸的裝置。
盛卉的心非常混。記得瞿瑤表白,也記得小杏給創造環境,自己也有些心澎湃,現在已經騎虎難下。
“我......”
“你剛才......”
“你先說。”
“你先吧。”
“還是你先。”盛卉堅持道,“我還沒想好要說什麼。”
葉舒城:......
他抬起右手,修長指尖落到間,又把剛剛才扣上的紐扣解開一顆:
“你剛才說我以前沒有給你表演過,那我現在補上。”
話音落下,盛卉呆呆點了兩下頭,莫名到一陣發燒般的暈眩。
男人從椅子上起,走到房間角落。他那把華麗的暗藍貝斯就放在那里,但他沒有,而是打開另一個琴包,取出一把木電吉他。
盛卉咽了口唾沫,主問:“什麼歌?”
“Athletics樂隊的《IV》,純音樂。”
沒有歌詞。盛卉稍稍有些失落,覺得葉舒城的聲音也很好聽,雖然沒有顧西辭那麼狂野奔放會裝,但是他的聲線更有磁一些,當主唱也不會比顧西辭差。
男人將吉他掛到上,重新坐在剛才的位置上。
他溫和地垂下目,調了調吉他的旋鈕,單手輕撥琴弦,就這麼開始了。
非常平淡和緩的前奏,仿佛凌晨時分沉靜的海面,波瀾不驚。
幾段重復之后,來到清晨,太從海平面之下緩緩升起,日與水霧糾纏織,被烘熱的海浪一道又一道拍在海岸上,激起耀眼的浪花和水沫。
離開大海的水汽在砂石上蒸騰,上升,最后煙消云散,湮沒在明的空氣中。
盛卉莫名到了一悲傷。
越到后面,歌曲的節奏越發慢下來,男人修長干凈的手指極輕地波琴弦,之后又是幾個弦的作,到最后,甚至隔幾秒才撥一下弦,尾音悠長得像一聲聲嘆息。
他始終看著吉他,沒有抬頭和對視。
長睫在清冷的眸中投下一片影,淡的輕抿了下,一曲畢,終于抬頭看了一眼。
溫的弦聲音似乎還在室回,盛卉直視他的眼睛,心臟深那些堅的、早已四分五裂的東西,在這一刻化末,風一吹,了無蹤跡。
心里起了一陣風。
或者說,風一直刮著,曾經在風里飄,這一刻站住了,于是到風。
褚穆是最年輕的駐德外交官,霸道強勢、殺伐決斷、喜怒無形。舒以安幸運地見證了他從一個青澀的少年成長為成熟穩重的男人,可惜那些最好的時光,陪在他身邊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學姐陶雲嘉。陶雲嘉為了留學後能進入外交部就職,輕易接受了褚穆父親的提議,背棄了這段感情。所以當褚穆突然向舒以安求婚時,舒以安妄自菲薄地認為,或許他隻是想找一個合適的人結婚而已。在愛情麵前,理智早已無處棲身。縱然舒以安有著百轉千回的疑慮,都敵不過褚穆的一句“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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