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在男生家留宿了......

　一想到這個既定事實, 盛卉就覺頭皮發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出這個決定的，因為葉舒城看起來很可靠？還是被他那張溫又漂亮的面皮迷了......

　不對不對，是因為小杏。

　和姓葉的完全沒有關系, 之所以愿意留在這里，只因為孩子也在, 孩子才是令安心的唯一因素。

　對, 就是這樣。

　“你干嘛呢？”

　盛卉聞聲電般哆嗦了一下，轉頭瞪旁邊的人：“你又干嘛！”

　葉舒城：“紙條遞你半天了，都不接。”

　一邊說一邊無辜眨眼，眼神里還藏著一句臺詞：教你寫作業還要被瞪, 我真慘。

　“噢。”盛卉恍然回神, 道了聲謝, 接過葉舒城遞過來的草稿紙。

　書桌前方, 全景落地窗的遮簾已經完全拉下，不風, 隔絕了暴雨和閃電, 唯有雷聲時不時鉆進盛卉耳朵里, 攪得心神不寧, 就連葉舒城一筆一劃寫得清清楚楚的解題思路，也看得斷斷續續, 連不上邏輯。

　僅堅持了半小時，盛卉便放棄了，實在學不下去。

　更不想在旁人面前怯。

　每次因雷聲戰栗, 即使作非常微小，葉舒城都要扭頭看一眼, 確認沒事之后, 再回頭寫他的代碼。

　只聽隔壁傳來窸窣響, 盛卉收拾好自己的書和電腦，朝葉舒城頷了頷首，匆匆道一句晚安，便鉆進了最靠里的一間客臥。

　那間客臥不帶浴室，盛卉在房間里休息了一會兒，又開門出來，抱一條新浴巾去洗澡。

　公寓的隔音很好，只要不豎起耳朵認真傾聽，一般聽不見不同房間里的聲音。

　室外風雨不歇，葉舒城留在客廳寫作業，打算一直學習到睡前。

　他今天心不錯，原本沒有健的計劃，此刻卻忽然關了電腦，心來跑頂樓健房舉鐵去了。

　練得滿大汗，回家洗澡的時候，主臥旁邊的兩間次臥安安靜靜，里面的人想必都已經睡了。

　他的生鐘似乎也提早了些，到一陣困意籠上腦海。

　這一夜，十點剛過，所有房間都熄了燈，陷徹底的靜謐。

　午夜時分，又一集的電閃雷鳴降臨。葉舒城睡得很淺，被一聲轟雷驚醒之后，他到口舌發干，便掀開被子下了床，去外邊倒點水喝。

　打開臥室房門，等待他的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客廳方向過來的許暖。

　他緩步向外走，惺忪睡眼逐漸清醒，著蜷在沙發的，納悶地問：

　“怎麼不睡覺？”

　盛卉上披著臥室里抱出來的空調被，因為沒有換洗，洗完澡穿的還是白天那套，淺紫雪紡上和黑牛仔，但葉舒城看不見穿的什麼，因為全都包裹在被褥中，只出一顆腦袋，警惕地對上他的目。

　“睡不著，曬會兒太。”

　這麼回，同時撐著坐墊坐起來，因為裹得像個蟲，作十分艱難。

　曬太？

　葉舒城走到沙發附近，轉頭看向電視機。巨大的電視屏幕里展示的畫面，確實是普照的明場景。

　他心里大約確定，真的很怕雷雨天。

　不僅僅是單純的孩子膽子小，而是發自心的恐懼，好像這些東西曾經給帶來多麼可怕的心理影。

　所以在這風雨如晦的深夜里，爬起來看一部充滿的電影。

　盛卉是有些認床的，洗完澡后強迫自己躺了一會兒，實在睡不慣，又跑到小杏房間尋找安。孩子睡得特別安穩，怕自己一驚一乍的吵醒，終于還是離開了，卷著被子窩在客廳，通過電視機尋找。

　葉舒城去廚房倒了兩杯溫水出來。

　他將其中一杯擺在盛卉前的茶幾上，裝作不經意問：

　“這是什麼電影？”

　盛卉：“《托斯卡納艷下》，一部意大利文藝片。”

　說話間，男生自然而然在邊坐下。

　他坐得離很近，雖然沒有到，但只隔著一拳左右的距離。

　盛卉裹被子，不聲地向另一邊挪了一丟丟。

　來自地中海的明亮又和煦，隔著遙遠的空間和時間照耀在他們上，整個客廳似乎都被那好的芒染上了暖調。

　盛卉發覺自己并不抗拒他在邊，但還是習慣地開口趕人：

　“你不回去睡覺嗎？”

　葉舒城：“我也曬會兒太。”

　盛卉心里暗罵一句有病，下埋進被褥中，角忍不住向上揚了揚。

　到自己的心境出乎意料地安寧，室外那惱人的風雨聲仿佛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隔絕到了很遠的地方。

　是魔法吧。

　用余瞥一眼旁的年，見他正襟危坐，致的側像雕塑一樣沉靜，仿佛看電影看得了迷。

　盛卉有點這樣的覺。旁邊的人沒有任何多余的作，也不會去刺探心里的傷疤，只這樣靜靜坐在側，陪一起曬午夜的。

　盛卉的變得很放松，過了許久，暖乎乎的腳丫子忽然掉到被子外邊，到冰涼的皮質沙發坐墊，凍得一哆嗦。

　連忙把腳回來，同時慢吞吞地拉扯上的被褥，想把自己包得更嚴實些。

　很快出現了一個小問題。

　被子的一角被旁邊的葉舒城坐進去了。

　盛卉先是嘗試地扯了扯，發現扯不出來，這才出聲他：

　“喂，你把我被子坐住了。”

　幾秒后，無人回復。

　“喂！”

　“葉舒城？”

　......

　盛卉難以置信地抬眼觀察他的臉。

　竟然坐著睡著了嗎？

　男生細的長睫垂下來，斂去幾分英氣，呼吸舒緩悠長，神瞧著安靜又乖，睡著的樣子真有點像小杏。

　盛卉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能慣著他。

　單手按住葉舒城手臂，另一只手使勁拉拽被他坐在下的被角。

　終于把被子拉出來的時候，年睡中的也晃了晃，那顆形狀漂亮的腦袋向右邊歪過來，咚的一下砸到了盛卉肩上。

　隔著一層空調被，盛卉倒沒有被他砸痛，但是心里已經連著罵了好幾聲“有病啊啊啊”。

　年濃又蓬松的短發掃過臉側，后又在頸窩。

　他的頭發并不，或許是盛卉的皮過于的原因，偏偏覺得扎得慌。

　盛卉實在推不他，雙頰染上一片，大聲喊他：

　“葉舒城！”

　他好像聽到了，又好像以為自己在做夢，眼皮了，是沒睜開。

　的下頜幾乎在他額上，垂眼就能看見他清俊的眉骨和高鼻梁，就連睫的也盡收眼底，這樣的近距離接讓盛卉非常張，心跳快得幾乎要躍出口。

　“葉舒城，你給我起來！”

　這一回，不僅喊他，還掀了被子用力搖晃他的手臂。

　看到男生終于睜開眼睛，慢吞吞地從肩上直起腰來，盛卉已經鬧了個大紅臉，干脆拉起被子把臉也捂住，只出一雙眼，整個人蠕到沙發最遠端，憤憤瞪他：

　“你是豬嗎？”

　葉舒城眨了眨眼，眸顯得迷茫，懶聲答：“好像是？”

　盛卉：......

　這話沒法接了。

　“真睡死了。”他強調道，抻開肩膀長舒一口氣，“夜里曬太睡覺實在太爽。”

　盛卉咬了咬牙，聲音隔著被子傳出來：“沙發是我先占的，你必須回房間睡覺。”

　葉舒城好像沒聽清：“你干嘛捂著說話？”

　電視機暖橘的亮映照在白的臉上，從被子下面出來的一只耳朵小巧致，耳垂紅的像過了晚霞。

　“你管那麼多？”

　盛卉隔著被子用腳踹他，一下又一下，“快回你自己房間去。”

　葉舒城輕眨了眨眼，仿佛在說，這里是我家，我說了算。

　這年意氣很快被其他緒取代。

　他乖乖從沙發上站起來，溫聲說了句：“我家就是你家，都聽你的。”

　語畢，臨走前，還不忘溫地給盛卉掖掖被角。

　年拔的背影消失在客廳轉角之后，盛卉猛地躺到沙發上，被子蓋住頭，徹底包了一個球。

　他說話真的很奇怪！

　誰稀罕他家啊！誰要他聽話啊！

　......

　可是他不聽的話好像也不行。

　......

　那他默默地聽話就好了，干嘛要說！出！來！

　盛卉悶在被子里滾了半圈，險些從沙發上掉下去。

　用手背探了探臉頰，溫度高得像鍋底。

　連忙將腦袋放出來，希外邊的冷氣能給降降溫。

　直到睡時，雙頰的溫度都沒有徹底降下去。

　盛卉把這種況歸因為——電視機里的太曬的。

　不曬太就好了。很確定。

　-

　一邊學習一邊帶娃的生活別提多充實，因為娃娃的存在，盛卉和葉舒城同時也要犧牲掉很多東西。

　比如課余時間，比如娛樂活。他們的同學都開始在背地里暗暗討論，他們是不是在執行什麼見不得人的工作，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

　盡管如此，他們隔三差五還是能出現在外人的視線中，但是小杏小朋友就不一定了。

　小杏在家里憋得都快發霉了，正好這天爸爸媽媽都在，發出強烈的不滿：

　“我要出去玩！什麼時候能帶我出去玩呀！”

　“明天，明天就帶你去公園玩，那邊還有很多小朋友，你可以和他們一起踢球。”

　葉舒城連忙安道。

　他記得小杏英文說得很好，和國小朋友肯定也能玩得來。

　說罷，他又問盛卉明天有沒有時間，要不要一起。

　盛卉答應了。然后他們又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小杏的份。沒到人都好，到人就很難解釋了。而且一個五歲的孩子，管兩個十幾二十歲的學生喊爸爸媽媽，實在太奪人眼球。

　盛卉：“小杏和我長得比較像，對外就稱作我的堂妹吧。”

　葉舒城同意：“可以，剛好也和你姓。”

　聽見他的話，盛卉掃過去一眼，看出姓葉的確實一點也不在意孩子和誰姓。在國，能這樣想的男人真的很。

　計劃了這周末的活，葉舒城順勢計劃下周，他打算帶小杏去附近的旅游景點逛逛，爬爬山玩玩水什麼的，一邊計劃，一邊又問盛卉的時間。

　盛卉想了想：“下周的話......周六我有事，有個認識的學姐過生日，男朋友給辦游艇趴，我之前說好了會去的。”

　那個學姐和盛卉的關系還不錯，是盛卉的高中校友，出國前就認識。

　“好的。”

　葉舒城在備忘錄里做備注，指尖忽地一頓，問盛卉，“你學姐姓張嗎？”

　盛卉一驚：“你怎麼知道？”

　葉舒城把手機放下：“我有個兄弟下周末給他朋友辦生日趴，就在游艇上。他朋友姓張。”

　盛卉：......

　留學圈子就那麼大，同市的留學生們談都喜歡部消化，盛卉驚訝了一瞬，很快就覺稀松平常。

　“那你也要去？”盛卉問。

　葉舒城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當然了，是最好的兄弟之一。”

　其實他已經在群里拒絕老蔣的邀約幾百次。

　“那小杏怎麼辦？”盛卉有些擔心，“我們必須留一個人照顧。”

　葉舒城了眼不遠膽大到用手在蠶寶寶的幫助它們蛻皮的小杏同學，輕描淡寫說：“帶去唄。”

　“啊？”

　葉舒城：“老蔣肯定沒意見。而且，他們不會搞太低俗的東西，小朋友過去該吃吃該喝喝，要是晚點結束不了，我讓老蔣給我留一間套房，你可以帶小杏上去休息。”

　“好吧。”既然這樣，盛卉也沒意見。

　看到蠶寶寶就頭暈，閉著眼把小杏從茶幾那兒抓過來，和排練說：

　“以后出門在外，要我卉卉姐姐。一聲聽聽？”

　小杏是個聽話的孩子，知道現在的爸爸媽媽不方便在外人面前把當做兒，于是乖乖說：“卉卉姐姐。”

　盛卉笑起來，同時又有些心疼。

　“那我呢？”

　葉舒城把小杏翻過來，“舒城哥哥？”

　“舒......”

　“沒事你干嘛？”

　盛卉打斷他們，了小杏腦袋，“現在是我的小堂妹，和你有什麼關系？到了學姐的生日會上，咱們裝不認識最好。”

　葉舒城：......

　小杏眨著大眼睛，看見爸爸有些失落地走開，坐到他的顯示屏前開始做作業了。小杏走過去，扯了扯他的擺，讓他跟自己去房間里說悄悄話。

　趁盛卉沒注意，兩人溜進主臥。葉舒城把小杏抱起來，聽在耳邊給他支招：

　“我剛才突然想起來，媽媽好像很喜歡聽爸爸彈貝斯，吉他也可以。”

　葉舒城有些驚訝：“真的？喜歡聽什麼歌？”

　小杏：“當然是真的啦。我也不記得喜歡聽什麼歌，只要是爸爸彈的都很喜歡吧~”

　葉舒城：......

　你確定你說的人是盛卉？

　得知了這個重要信息之后，葉舒城拿出手機，點開他們的兄弟群聊，里面正好在討論下周游艇趴要不要樂隊亮相。

　顧西辭：【我不去，不想唱歌啊】

　蔣至：【我主唱，又沒讓你唱】

　顧西辭：【反正我不去，老葉都不來，湊不齊人很尷尬】

　葉舒城在這時突然冒泡：【表演什麼歌？】

　蔣至：【你又不來，問那麼多干嘛？[菜刀]】

　葉舒城：【來】

　葉舒城：【所以，什麼歌？】

　蔣至：【我妹子喜歡Taylor，去年新專挑幾首吧】

　蔣至：【等等，你剛才說來？】

　葉舒城：【嗯】

　群里登時一片狗，罵他把他們當猴耍。

　為了平息眾怒，葉舒城在群里裝慫，發了十幾個大紅包。

　之后幾天，晚上在葉舒城家頭的時候，盛卉總能看到一把銀藍的貝斯。有時擱在客廳角落，有時背在葉舒城肩上和他一起放學歸來，但都沒見他彈。

　“你玩樂隊啊？”盛卉好奇問了句。

　葉舒城點頭，反問：“你喜歡聽什麼歌？”

　盛卉聳肩：“我不喜歡聽歌。”

　葉舒城：......

　小杏這娃該不會提供了一些錯誤信息？

　不過，他現在除了相信寶貝兒，好像也沒其他辦法了。

　-

　到了游艇派對這天，天將晚，盛卉帶小杏打車到港口，一下車便看到一艘豪華的大型游艇停靠在岸邊，遠的夕還未退去，艇上的燈與霓虹已經閃爍不停，連了一片璀璨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