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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撩人》 第28章 第28章

 “什麼好東西?”花綢垂眼。

 “不能告訴您。”他神莫測地笑一笑。

 “什麼好東西我不能知道?呸、不告訴我,我還不稀罕曉得呢。”

 “反正不能告訴您。”

 嬉鬧間,奚桓把膝蓋分得遠遠的,手不自覺地握著的腰,像方才那個親吻,一場驚濤駭浪不知不覺地歸于大海,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

 他多想讓滿腹的像一陣狂風卷出來,洗凈他們舊時的關系,讓他與有全新的聯系,比這遠遠的親戚更親,比此刻的距離更近。

 但他還沒有堅壯到、有足夠的能力為抵抗世間喧嚷,因此他還不能將世俗流言的漩渦,只能靜待時機。

 待著待著,錦鱗浮沉,北雁南歸。話無繁絮,到十二月初一這日,奚家門戶大開,廣迎貴客。

 奚府里鋪陳綺筵,男人們在外頭正廳款敘聽曲,奚甯領著奚巒奚桓奚澗與相來的賓客見禮。六部五寺二監二院大小員皆來道賀。閣首輔喬淳遣了婿孫前來,人還未到,先到的卻是次輔潘懋的兒子。

 潘懋之子潘,時任工部侍郎,正因前幾日湖南荊州府上請修堤的一百萬銀子奚甯沒批而頭疼,父之命,前來周旋。

 迎頭進門,先拜了禮,拽著奚甯企圖避客書房,“子賢,荊州那堤,你們戶部也是派人去查過的,還是淳化十八年的時候修的,如今都七十個年頭了,再不修繕,過幾年如何能擋春汛?那條河下頭,可有十八個莊二十村,千畝良田,要是淹了,下至荊州府臺,往上布政司、我們工部、你們戶部,全都難辭其咎!”

 二人避走長廊,奚甯瞥一眼來往賓客,剪著一只手笑,“銀子既不是戶部的銀子,更不是我奚家的銀子,哪里說是我想批就能批的?每年往各州府撥下的修路修橋費用已經不,荊州府要修橋,自然該從那些銀子里出,怎麼又朝上頭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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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被他一堵,轉到面前來,留著兩撇八字須,急得胡子直跳,正開口,奚甯又笑,“這話兒可是鐘老說的,自收到你們工部請銀子的票擬,他老人家就我們從惠德一年開始查賬,到如今,每年放到荊州府的銀子,已經累計有五百萬兩,怎麼如今卻拿不出一百萬兩修堤?”

 潘早有說辭,“淳化四十年,荊州發大水,惠德八年又是大旱,跟著惠德十二年,黃洲端午訊又發了一場大水,還是管荊州府借的銀子,如今還沒還上呢!就是金山銀山,也都吃空了,何況五百萬兩銀子。”

 “這樣兒吧,”奚甯緘默片刻,隨口應付,“我再回去查查賬,與鐘老說和說和,看他老人家的意思。實在不行,你們工部請旨,奏到皇上那里,讓皇上與鐘老說,說定了,閣自然會擬票。”

 查不清帳,戶部不放銀子,就是皇上也無法。潘心知他推諉,開口辮,誰知他巧見仆從引著兵部侍郎場院里過來,忙迎過去,“吳大人,稀客稀客,什麼時候從南京衛回來的?”

 “子賢大喜啊,我昨兒剛到京師,子賢風呀!喲,潘大人也在,難得咱們同聚,一會兒可得痛飲幾杯!”

 奚甯在廊下一揮袖,揮來奚桓,“這是吳大人,與我是同科,你快見過。”

 來往爵眾多,奚桓從晨起便開始見客,早彎得腰酸,趁著畢至閑集的功夫,走出外頭散悶。正是冤家路窄,迎面便撞上小廝引著單煜晗前來。

 趕巧這日冰雪化盡,曛日之下,單煜晗冷目含星,穿著件貂鑲滾月白圓領袍,配一頂白玉雕花冠,襯得人相貌不凡。奚桓瞧一眼,心里恨無所恨,橫豎不是滋味兒,站在門上,拿眼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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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煜晗循靴而,冷冰冰的面里登時迸出個溫文笑意,“許久不見世侄,好像又長高不。上回見,還是在喬閣老府上,不過一年,世侄瞧著沉穩了許多。”

 “單大人客氣。”奚桓吐出一口冰冷的霧氣,走下石磴兩步,歪著眼在他上不大端正地打量,“聽說單大人即要高升太常寺卿?恭喜恭喜。”

 他的眼里自有一片寒天凍地,單煜晗瞧見,有些不著頭腦,客套著接話,“還沒個準兒,喜從何來?倒是聽說世侄明年要參加秋闈,不過幾年朝為,前途必定無可限量。”

 奚桓心里經久蘊著些怒意,卻沒個發作的緣由,只得瞧一眼賓客如云的廳上,與他笑一笑,“單大人一向不趨炎附勢,與我家也有往來,今日怎麼想著來湊這個熱鬧?”

 有一晦暗眼很快由單煜晗眼中過,他跟著轉臉朝里頭一眼,頃刻又化得爾雅從容,“滿京都來賀奚大人榮進閣,我若再不來,豈不是有些太過無禮了?”

 說著,他調回眼,與奚桓和睦對目,“況且,我與貴府有親,家母也想趁此來瞧瞧花家小姐,在貴府一向可好?”

 “好……好。”奚桓沉著嗓子,冷不丁擺出袖,“大人請進去吧,你多同僚在里頭呢,不耽誤大人應酬。”

 目送半程,奚桓冷臉轉回來,往前走出幾步,北果便迎上來搭訕,“我知道爺瞧不上他,覺得他配不上咱們表姑媽。可人家好歹是侯門之家,眼下又做著,滿京里冷眼一看,姑媽嫁到他們家,也不算委屈。”

 正到奚桓心窩子上,說得他怫然不悅,可他沒立場發火,扭回臉,朝方才單煜晗站的那棵禿禿的垂楊瞥一眼,“單家就剩個侯爵撐了這些年,往上三代皆不過是在些沒要的衙門封個蔭兒。到他這一代,好容易科舉仕,你覺得,他能甘心嗎?”

 “爺什麼意思,小的有些沒明白。”

 “沒什麼意思。”奚桓啟步,緘默片刻,又凝起眉沉,“當今這世道,既做了,就難免與人打道,就是父親這麼個不應酬的人,也難免要與人周旋。可他單煜晗,甚與人來往,瞧著是高風亮節,卻未免太不近人。”

 “大約……人就是這麼個子呢?”

 “如此獨善其子,在場竟能平步青云,你信嗎?”

 “小的不知道,小的不懂這些。”

 奚桓緘默一陣,抬腳輕踹他,“你個蠢驢倒掛腸子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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