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議事大堂, 眾人正探討災后重建事項。
恭州最高長前知州被皇帝以監管不利罷職,新任知州還沒選出來,這一行人中如今以二皇子李珉地位最高, 于是理所當然地坐在上座。
李珉眉目俊秀,氣質爾雅, 尤其自大皇子傷了后, 他主東宮的勝算又加了一, 眼下春風得意, 堂下員自然是都捧著他。
“馬上要到春耕時節了,此次開荒擴大農田,糧種也要跟上, 李大人,你拿著本殿的玉章,到閔州借三百石糧種來。”
閔州與恭州毗鄰, 從這里借再合適不過。
李大人趕起應是。
二皇子確實考慮周到, 底下人眼神無不佩服。
眾人又談論了幾個問題,巳時方散。
卻有一人留了下來, 正是之前齊存在屬下匯報時聽到的名字,張佐領。
李珉看著這個眼神略顯慌的張佐領, 微微一笑,讓人不自覺平靜下來。
“張大人,還有什麼疑義?”
張佐領左右看了看,語氣略帶懼意:“殿下是否知曉,鎮北侯如今已到恭州來了。”
如今誰不知道鎮北侯的威名,這殺神誰的面子也不給, 行事霸道,偏偏皇帝信任他, 對朝上彈劾鎮北侯的奏折一律視而不見。
若是真被他查出了什麼,張佐領可沒把握在這殺神手下全而退。
李珉方才安排事宜,口中干,抿了口茶:“鎮北侯被父皇特命調查賑災糧食貪污一事,若是真來了恭州,也沒什麼奇怪的。”
張佐領忍不住湊近了一點:“這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是上京來的賑災員中飽私囊,利用職務之便梁換柱,鎮北侯為何還要到恭州跑一趟?”
李珉慢悠悠道:“這個本殿就不清楚了,鎮北侯自有想法。”
他的語氣不不慢,帶著一貫的風雅。
張佐領心中著急,忍不住道:“殿下救命。”
他把前段時間買通刺客去刺殺鎮北侯的事說了出來。
他也是沒有辦法,怕鎮北侯到了恭州真會查出什麼,只能先下手為強。
李珉眼神一言難盡。
這個蠢貨,鎮北侯本來只是懷疑,他就急不可耐地□□,這不是明晃晃告訴別人恭州有貓膩嗎?
若是真能殺了鎮北侯倒好,如今看他這個樣子,顯然沒功。
李珉放下茶盞,清脆的撞聲把張佐領從恐懼中拉回來。
“山賊作,關張大人什麼事,如今首要的還是盡快找出鎮北侯的下落。”
張佐領眼神一亮,剛要恩,卻聽見下一句話。
“至于其他的,鎮北侯要查就查,本殿相信清者自清。”
張佐領心中一寒,殿下這是棄卒保帥,不管他了?
他看著這個一向以賢良著稱的二皇子,渾慢慢冷下來。
李珉仿佛沒發現他的失魂落魄,拍了拍他的肩,語氣和。
“本殿早就奉勸過張大人,莫要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算自己不怕,也要為家中老小著想。”
張佐領癱在椅子上。
*
大娘推開房門,正要喬沅吃飯,就看到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一個不倒翁玩。
不倒翁是一個胖乎乎的小孩子模樣,頭發扎一個小揪揪,臉龐紅潤,憨態可掬。
喬沅出白玉似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肚子,不倒翁向后倒去,彎到一個角度又彈回來,隨便怎麼都不會倒。
小人被逗笑,眼睛彎新月。
大娘憋著笑。
這不倒翁向來是哄小孩子玩的,哪家的小孩哭鬧了,大人就買這樣的小玩意兒哄一哄,小孩被吸引了注意力,就會破涕為笑。
第一次見大壯帶這種小玩意兒回來的時候,還覺得納悶,小肚子里的娃還沒生呢,哪里這麼早就準備這個。
現在看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哪是娃兒準備的,明明是給娃他娘買的。
人撐著腮,一只手撥弄著憨態可掬的小瓷人,袖子微微下,出一截瑩白的手腕,眼神純稚,眉宇間是純粹的無憂無慮。
一看就是被男人保護得極好,自己在外面勤勤懇懇種田,還怕待在家里的妻子無聊,想盡辦法哄開心。
大娘活了這麼大歲數,自認踏過的橋比年輕人走過的路還多,見過不的夫妻。
有一兩個閑錢的男子,就尋思著納小妾,若是沒錢的,更是恨不得把婆娘當男人使,不僅要持家務,田里的事也不能落下。
因此老頭去得早,自己守著一份還算殷實的家業,從沒想過改嫁,到時候從族里過繼個孩子養老也好。
大娘頭一次見到這麼奇特的夫妻,相公完全是把妻子當脆弱的水晶琉璃對待。
仿佛妻子是對外界沒有一點防范力的孩子,怕下地走幾步路就會被石子絆倒,恨不得連走路都抱著。
窗下的人,懶洋洋地趴在桌舊時整理,歡迎加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上,段風流,前鼓鼓囊囊,木桌的棱角與白的子相,在中出一道凹陷。
大娘是過來人,最清楚不過男人對這些地方的疼,再獷的男人,也恨不得沉溺其中。
大娘對這夫妻的孩子,又是覺得慶幸又是同。
慶幸的是,父親對母親的偏,意味著對孩子也能屋及烏,家中所有珍貴的資源都傾泄于他。
像那些富庶人家里,嫡子與庶子爭家產鬧出的腌臜事,大娘聽得多了。
同的是,以男人對妻子的占有,意味著即使是兩人的孩子,男人也不會允許他分走妻子更多的目。
大娘回過神來,無奈地笑了笑,著窗下懶洋洋趴著的人:“小,吃飯了。”
喬沅微微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在自己,臉一下漲紅。
都怪齊存取這麼奇怪的新名字,才不。
“來,來了。”
桌上,大娘突發奇想:“小,我要到三里橋那邊去辦點事,你要不要順便過去給大壯送個飯。”
三里橋有點遠,齊存中午是不回來吃飯的,據說那邊會管飯。
但想也知道,伙食肯定比不上家里,開荒是力氣活,要是吃不飽,哪里得住。
村里也有其他去開荒的男子,挑剔一些的,都讓媳婦兒中午過去送飯。
大娘家里有牛車,帶上小也是順便。
喬沅想了想,反正不用走路:“好啊。”
*
三里橋
掌管開荒事項的頭目,李威的,呈上一折子。
“屬下查到張佐領近些年陸續在上京購了幾房產,他是四品地方,以他的俸祿,可養不起這幾宅子。”
上京的宅子是出了名的貴,曾有小員打拼幾十年才買了一二進二出的院子,還寫詩嘆其中曲折。
齊存道:“一筆數量龐大的銀錢的去向肯定會留下痕跡,去查一下張佐領府近一年的流水。”
“另外,再去查查恭州府庫的稅收。”
張佐領在恭州扎多年,深諳細水流長,每次只撈一點點,積多,不至于讓人發現。
如今突然去打賑災糧的主意,肯定是哪個地方急需用錢,他急著填補,才會搞這麼一次大作。
齊存一目十行瀏覽折子,臉越來越沉。他材健碩,坐在威嚴的太師椅上,越發讓人不敢直視。
屬下垂著頭。
帳中氣氛深沉,外頭卻突然傳來一陣。
齊存臉上帶著被打擾的不悅。
李威小心翼翼地瞥著他的臉,趕招了一小兵過來,問他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小兵臉上抑不住興:“外面來了一位小娘子,給他相公送飯。”
李威知道這種事常見,這些日子地里大姑娘小媳婦就沒斷過,都是來給家人送飯的。
他雖然管著開荒事項,但也只是按照州府頒發的政令行事,這個時候恭州困難,上頭撥下來的經費有限。
這些天他跟著侯爺一起吃營里的伙食,自然知道伙食上的難。
但侯爺每次都面如常地咽下,李威知道侯爺不喜歡搞特殊,從前在軍中的時候就和將士們同吃同住,所以也就不好提要不要開小灶。
他對送飯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以往也沒鬧出這麼大的靜,正納悶,又聽小兵開口。
“那小娘子雖然帶著錐帽,但從姿看,絕對是個人。”
李威正要訓斥他,突然聽見后傳來靜,回頭一看,那把太師椅已經倒在地上,侯爺臉上看不清表。
李威一愣,他沒見過夫人,但聽同伴說起,是個大人。
“許是夫人來了,屬下這就去迎接。”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的侯爺,突然作急切地扯開服,從地上抓了一把灰抹在臉上。
李威眼睜睜看著威武的侯爺,一盞茶功夫不到,變了仿佛逃難過來的難民。
齊存一想到外頭不知有多人的視線要落在漂亮的媳婦兒上,簡直是抓肝撓肺。
他三下五除二裝扮好,急切地沖出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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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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