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還有人等著, 這會兒子功夫也不夠齊存做什麼,哼哼唧唧地抱著小媳婦兒蹭了好一會兒,還是不甘心地放開了。
錮被松開, 喬沅紅著耳尖飛快地爬下榻,生怕再慢一步又會被拖回去。
齊存看著這幅如避洪水猛的樣子, 忍不住了輕笑:“媳婦兒, 你頭發了。”
喬沅頓住, 半信半疑地了頭發。
懵懵懂懂的樣子, 像極了被引.著上前,但是之前被騙的次數太多,現在不敢完全相信, 只能試探地探出腦袋的小羊羔。
齊存招了招手:“快過來,我幫你理理。”
小人是很講究的,不允許自己儀容不整地出現在外人面前。
喬沅猶豫地打量他一會兒, 慢慢地挪回來。
齊存大馬金刀地坐在榻邊, 好整以暇地出手,直到完全把香香的小媳婦兒抱在懷里。
喬沅看著瘦, 實際上抱起來綿綿的,臉蛋白白, 像是泛著香氣的致糕點,抱著抱著就讓人很想咬一口。
懵懵懂懂,明明被保護在溫室里,涉世未深,卻又帶著一不自覺的勾人。
小人簡直就是完地踩著他的喜好造出來的,齊存看著的每時每刻, 都會疑,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合他心意的人。
就像是放著糖的陷阱, 齊存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是上天給他開的玩笑,哪天老天突然反應過來,輕飄飄地就把眼前的一切都收回去。
齊存埋在頸邊,遮住自己發紅的眼珠,惡狠狠地深吸一口氣。
呼出的熾熱氣息打在耳邊,慢慢染紅那一片的雪。
喬沅覺得有點,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膀。
齊存回過神來,閉了閉眼,再睜開又恢復如常。
喬沅仰著臉看他,玉捻膩,心安理得地等著伺候。
齊存把鬢邊的碎發夾到耳后,又扶了扶發髻上的簪子,慢條斯理地給整理好。
*
等兩人收拾好,齊苓已經在花廳等著了。
今日的打扮很清爽。
頭發全挽起來,發上也沒有首飾,著簡單,袖口和都扎起來,看起來干凈利落。
齊苓看見漂亮的小嫂子,揚一笑。
依稀著喬沅初見時候的年氣,卻又仿佛了很多,眉眼都沉靜下來。
齊苓看到他們過來,站起來行禮,不是福禮,而是拱了拱手:“兄長,嫂嫂。”
人被逗笑,眉眼彎彎。
齊苓也不拖沓,直接表明來意:“兄長,嫂嫂,我是來辭行的。”
喬沅驚訝:“你要去哪里?”
齊苓解釋道:“過幾日有一趟鏢隊要去璃州,里頭有我以前結識的朋友,我托了他們帶上我。”
爽朗一笑:“當了這些時日的大家閨秀,我覺得,還是適應不了這樣的日子。”
從一個野丫頭搖一變,為鎮北侯的妹妹,任誰聽了也要驚掉下。
齊苓現在跳出來,回顧這段經歷,慨良多。
貴的禮儀可多了,連怎麼走怎麼笑都要管,齊苓以前扮作男子在外頭跑,漸漸也養了不喜拘束的子。
各種宴會,還有各種逢年過節的際,是記那些人際關系都頭疼了,得按照份和喜好準備禮,一點差錯都出不得。
尤其是經歷了王氏的冷待,齊苓更了些,明白人生一世,不該為別人的看法而活,自己最重要。
想去看看別的風景,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等到合適年齡,相看一個門當戶對的郎君嫁過去,相夫教子,過完一生。
齊存自己不守規矩的事做得多了,也不用條條框框限制別人。
齊苓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都不干涉,或者說是不在乎。
其實可以說是涼薄到極點。
除了喬沅,他不想負責其他任何人的人生,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妹妹。
他看向坐在欄椅上的小人。
欄桿外是一叢海棠,春日里,一樹白。
一條帶著花苞的細枝丫從鏤空花紋里探進來,虛虛地垂在旁。
齊存傾摘下一朵,別在耳后。
正準備離開的齊苓看到兩人角纏的一幕,羅艷不可方,玄沉默斂,無聲地鎖著這風。
仿佛永遠不可分,永遠赤熱滾燙。
……
盡管喬沅看上去沒有到落水的影響,但齊存還是強地把按在榻上休養幾日。
子骨弱,現在看不出什麼,到老了各種小病小傷痛就出來,到時候又要哭著怪他年輕時候不管。
直到宮中舉辦春日宴,喬沅才擺了各種補藥。
上京講究風雅,春日宴的習俗由來已久,賞春景,踏春山,同時因為春是四季之始,也有激勵之意。
宮中匯集能工巧匠,各種名花異草競相開放,紛繁惹人眼。
君臣和樂,言笑晏晏。
誰也沒想到,皇帝會突然提出讓鎮北侯兼任參知政事。
在大霽的政治結構中,軍事權和行政權互不干涉。
參知政事位同副相,屬于行政之列。
鎮北侯如今已是武將頂峰,兵權不必上,天下兵馬盡可調,如果兼任了參知政事,可以說是一手攬盡軍政大權。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這才是真正的簡在帝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齊存面自若,淡定地上前謝恩。
堂下百神各異。
驚嘆,艷羨,嫉恨,忌憚。
喬沅坐在位子上,抬眼向上看。
高階之上的皇帝,氣勢威嚴,舉手投足間的老態卻是怎麼遮也遮不住,日漸消瘦的軀逐漸撐不起明黃的龍袍。
聽說皇帝近日染了風寒,勤政殿藥味終日不散。
大皇子傷了之后,意志消沉,之后就不怎麼現于人前。
現在皇帝下首第一個是二皇子李珉,獨占鰲頭,其下是幾個年的皇子。
李珉一向完的神出現了一裂痕,但是很快又恢復。
本來李珉自覺眼前形勢一片大好,皇帝快要倒下,那個位子簡直近在咫尺。
偏偏這個時候皇帝加領鎮北侯,想讓他們兩人互相牽制,達到平衡。
老不死,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抓著權利不放。
李珉眼神鷙。
*
皇帝病越來越嚴重,朝堂之上各派系掐得如火如荼。
雖然齊存在面前表現如常,但喬沅還是約到了幾分硝煙味。
這陣子齊存待在書房的時日越來越長,每日府上來客不斷。
這日到了晚膳的時辰,齊存還是沒有回來。
小人起了興致,讓丫鬟裝好飯菜,送到書房去。
書房中燃著燭火,小廝遠遠看到夫人提著燈籠過來,趕迎上去。
“侯爺和幾位大人在書房待了一天,午間送進去的飯菜都沒怎麼過,那幾位大人剛走呢。”
他一點也不忌諱,把侯爺的行蹤了個遍。
府上誰不知道,夫人就是侯爺的心尖尖,討好誰都不如討好夫人有前途。
喬沅皺起眉頭,從丫鬟手中提過食盒,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
齊存低著頭理折子,心有靈犀一般,抬頭看過來。
像是慢速播放。
喬沅眼睜睜看著齊存臉上的神由不耐煩轉變為驚喜,黑眸中星點點。
想,齊存總是夸眼睛好看,他自己的眼睛也不錯。
像黑曜石,又仿佛有流閃過。
齊存勾起角,一點點看著走進。
人如花隔云端。
像是從月中走來,披著芙蓉金枝斗篷,雪花貌,像是縈著香氣的蒼蘭。
喬沅把食盒放在書桌上,見攤著一本折子,上頭寫滿了墨字。
拿起來看了一會兒,似乎是員任命的事。
齊存也不阻止,懶洋洋撐著頭:“有些麻煩。”
核心員的人事調,牽一發而全,位子總共就那麼多,不是你的就是他的,尤其在這個關頭,更要謹慎。
喬沅看不太懂,只好安他:“沒事,多找些人一起想辦法,總能解決的。”
的水眸瀲滟,比窗外的月還要人。
齊存悶笑:“怎麼,相公的能力你還不清楚?”
這人正經不了一刻鐘就要原形畢。
喬沅把折子扔到他懷里,纖白如玉的手指上食盒,正要打開,卻被他摟著坐在上。
書房里的陳設冷肅簡潔,淡淡的紙墨香盈在鼻尖,墻壁上還掛著一幅“端正嚴明”的大字。
但是齊存的行徑可一點也不端莊。
這幾日經常有員在這里議事,喬沅總覺得有種在別人眼皮子底下親.的不安。
趕按住齊存的手,臉蛋泛起暈,“快吃飯,再不吃就涼了。”
齊存埋在頸窩,聲線低啞:“我們還沒試過在書房呢。”
小人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混蛋坦然回視,沒有一愧。
喬沅手指蜷,好半晌,難為道:“去后面的起居室好不好?”
的聲音小得幾不可聞。
書房后面有個小起居室,齊存在被允許進臥房之前,都是在那邊睡的。
答案當然是不可以。
書房是理公務的地方,不是來的,因此桌椅都是又冷又。
哪怕墊了,雪上還是被磕出了紅梅。
過迷蒙的水霧,上方的“端正嚴明”若若現。
喬沅實在忍不住,睫潤,瓣都要咬出。
齊存作一頓。
小人松口氣,以為他終于良心發現了,下一刻卻覺眼前一黑。
男人給系上了一布帶,遮住眼睛。
布帶是黑的,更襯得白如雪。
過長的布料在腦后垂下來,混在如瀑的發中,搖曳。
“這下總行了吧。”
齊存略有些得意地說。
回答他的,是背后傳來的火辣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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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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