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希波在聚集地里等得坐立不安。
長期崽十分調皮,一天中除了吃、喝和睡覺的時間以外通常都在母親看不到的地方游,因此不會有太多母把崽的短期“失蹤”放在心上,然而希波不是一般的母, 它的崽也不是一般的崽。
這只雌崽是本聯盟最為重要的后備力量, 是希波奪取王位道路上的左膀右臂, 也將會是一位合格的繼承人,到過最嚴格的“警惕教育”。
希波喂給它最多的和食,教給它最深奧的政斗道理,花費了如此大量的時間和力, 在對它寄以厚的同時, 也對它的格知之甚詳。
出于母的直覺, 也出于先代公主的大局觀, 希波知道一定有糟糕的事發生了, 連夜外出尋找,只是找了一大圈都沒找到可以證明它不詳預的證據,蹤跡也好, 骸也罷, 什麼都沒有,崽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即使無奈,它也只能選擇接。
大多數雌斑鬣狗一生中都會有類似的經歷。
崽對它們而言就像放出去的風箏, 牽著風箏的線太細, 只能勉強指引回家的方向, 作為風箏的崽需要借助自的堅韌搏擊長空,否則就會在狂暴的風中墜落,為一顆永遠消失的流星。
危機可能來自任何地方。
近來異常活躍的壞孩聯盟可能不無辜,勤于討好王、修彌關系的角聯盟可能不無辜, 嘗到腥味就會興的褐斑聯盟可能不無辜,日常的斷尾聯盟都可能不無辜......除此之外,還有強大的掠食者、型龐大的年獵、備遠程殺傷力的人類......
希波無法確定兇手,但它直覺這次襲擊有種命定的必然,大概率不是其他掠食者所為,在傷心過后便將全部力放在了其他后輩上。
它的決定是非常正確的。
安瀾和其他“有心人”沒有找到第一次發襲擊的機會,等到旱季過去,等到雨季到來,等到斑鬣狗氏族恢復小群活的狀態,不得不收斂鋒芒,暗自贊嘆希波的堅韌和果決。
氏族員們也為凝滯過后重新流起來的氛圍暗暗松了一口氣,沒有崽要帶的在第一場大雨落下來時就迫不及待地遠走高飛;有崽要帶的則守在公共巢附近,對下紛爭不止,對上畢恭畢敬,牢牢戴著象征“王擁躉”的面。
比起都不知道該警惕誰的希波,站在不同角度的王把這一手看得很清楚,對自己接到的“投名狀”也十分滿意,要不是因為懷著孕、力有所下降,它估計還要趁火打劫,日日夜夜跟到希波聯盟背后去榨食資源。
勢弱時段比誰都。
形勢翻轉時手段又比誰都酷烈。
就算是安瀾看到黑鬃王這樣的存在也會頭皮發麻,過答卷便老老實實蹲回壞孩和母親邊,假裝自己是一把完全沒有野心、可以隨時拋出去、隨時收回來的屠刀。
這種表態自然逃不過黑鬃王的法眼,信了也好,沒信也罷,后者在面上總是和和氣氣,該有的社回應都會有,不該有的親近舉也會有,就連沒吃完的食都能和盟臣一起分一份。
在這種詭異的平和當中,安瀾以一種比火/箭起飛還要迅猛的速度為了新生代里最王倚重的存在,也因此得到了許多次單獨指導。
時母親拼命搶食就的超出平均的型,兩位戰力頂尖者流的打磨,年輕有為的對手帶來的重,人類靈魂賦予的心智......這些因素加諸在,打造出了一把無比銳利的“兵”。
哪位統治者能頂住揮舞這種兵的?
反正黑鬃王不能。
從懷孕到分娩需要度過幾個月的時間,雖然野的條件注定了它們在孕晚期時還可以進行獵殺活,客觀上的力降低DEBUFF仍然存在,王本尊介沖突的次數迅速減,盟臣出面的次數則逐步增加。
而在盟臣出現時,不管是驅逐侵者也好,懲罰低位者也好,抵獅群和非洲野犬群也好,邊上總會帶著一個很年輕的影。
這種出挑表現不僅為安瀾在氏族中贏得了一個優越的地位,還為在人類世界贏得了一個獨特的聲名,不僅在保護區網上占據一席之地,還常常在好者建立的社區當中被提及。
發生在雨季的某次對峙更是直接以視頻形式被搬運到了大貓迷論壇,引起了諸多討論。
【震驚,為了一頭牛橫河獅群竟然和斑鬣狗群做出這種事!】
【樓上不要把對峙說得這麼像py易啊可惡!不過是我的錯覺嗎?好像對面斑鬣狗群很囂張?還以為雄獅一到就會讓的。】
【呼銀泰杜梅拉,呼柳瓦王。】
【橫河領地里比較兇的是南部氏族吧……我看到王了,那個鬃很深的就是王,邊上正對鏡頭的是壞孩。】
【壞孩……名字好悉……】
【在你面前的是斑鬣狗專區唯一指定首頁大圖提供者,征服了網站管理員的戰斗狂魔,以一敵五全而退的猛,橫河老母獅的一生之敵,稽.jpg】
【斑鬣狗好者不請自來,追獅群的可能認不出,很“囂張”是因為橫河獅群才到了一小半,但是南部氏族主戰力全員在這里。視頻里在追亞年獅子的就是希波聯盟。】
【邊上在假裝咬橫河老母獅的是阿米尼芙。】
【阿米尼芙真的好認,塊頭大,鬃長,而且很特別,有點姜又有點金,還是人群當中護王護得最勤快的,真·王鷹犬,為了掩護王連橫河老母獅都敢襲擊。】
【不愧是以忠誠命名的個,笑死。】
的確,阿米尼芙在當地語言中是一個非常直白的好詞,大意為“忠誠”、“忠實”以及“值得信賴”,怎麼看怎麼像是對斑鬣狗這種等級制社會中常規員的最高褒獎之一。
然而被起這個名字的……是安瀾。
說實話——第一次聽到游客喊這個名字時差點當場腳,此后天每次看到黑鬃王都約約有種心虛的覺。不過聽多了也就慢慢習慣了,還能把這當做對辛苦演戲的認可。
只不過這種認可屬于人類限定。
對于安瀾在王那里狂刷存在的行為,以及王對越來越倚重、關照的現狀,同“陣營”的其他氏族員并不到高興。比如……褐斑聯盟。
十月的某一天,安瀾和箭標才剛剛開始日行一斗,長期充當最佳觀眾的褐斑聯盟就發生了一陣,接著,一只約有五歲齡的年雌走了出來。
箭標立刻躲開了。因為它躲避的趨向太明顯,安瀾還在原地愣了好幾秒鐘,思索自己是不是掉了什麼關鍵細節。
幾分鐘后,明白了一切。
當時褐斑聯盟的壯年斑鬣狗已經被打得渾是傷,正埋著頭、弓著背、試圖扛住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傷害。因為創口很大,每次用力時都會涌出一大,沒過多久就把地面染了紅,但它的眼神卻無比狂熱,對視一眼就覺得后背發涼。
站在遠的其他聯盟員也人骨悚然。
它們用一種人類在菜市場里挑活蝦時才會有的眼神打量著場中,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躍躍試,但那種躍躍試和“給自家后輩報仇”這件事毫不相關,牽扯到的是某種更輕浮的東西。
這就是褐斑聯盟。
最嗜的格,最糙的斗爭手段,最純粹的“強者為尊”的思想,盡管行為模式和角聯盟存在諸多相似之,是如出一轍的神經質、不可捉,但一方是為了滿足自己隨時隨地會燃燒起來的野心,一方則是為了滿足自己隨時隨地會燃燒起來的殺心。
本來是對安瀾這段時間遇事就想出頭的表現有所不滿,對黑鬃王給予的特別對待有所質疑,但優秀的后輩被輕易擊潰,再聯想到安瀾過去打出來的種種戰績,這些長輩們可不就“熱”沸騰了麼,
難怪箭標跑得比兔子還快。
戰斗高手和戰斗狂本就是兩碼事,沒有倒的實力,也沒有王那樣特殊的地位,誰見了瘋狗般追著咬的褐斑聯盟能不躲——又不是個個都能像壯年期的壞孩那樣豁出命去一挑五,把對手揍得心服口服。
安瀾……當然也要躲。
正好家里四只崽進了長期,不用再像剛有崽降生的褐斑聯盟一樣局限在公共巢附近活,而是可以更加靠近獵場,就順勢轉移了生活重心。
母鋼牙鐵爪、耐力充沛,像山一樣,不會輕易垮塌;但在母保護之下的卻不是山,而是風吹即的云,綿又脆弱。
高位者的子嗣也好,王的子嗣也好,在尖銳的爪牙底下都會為一頓餐,連皮帶地被吞下肚,僅剩的幾塊殘骸也會為禿鷲的玩。
安瀾推己及人,知道沒有比此刻更合適發進攻的時機,但崽一共有四只,能夠被提供保護的對象卻只能有一個。
該選擇確保哪一只萬無一失呢?
安瀾掃過在圓耳朵背上玩跳山羊的侄,掃過坐在母親背后傷口的老幺,把目定格在了最的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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