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倒也能給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了。
以房家表妹份嫁給霍平梟后,還是不太適應相府的生活。
每天也在試著同他相,還得盡量裝著自然些,不能讓他看出對他存著的那些傾慕。
酉時。
霍平梟今夜從郊外大營歸府的時辰,比之前都要早了些。
盛春將過,離夏日越來越近,天將將黑。
今日他想早些歸府,便騁著金烏去了軍營,相府的西小門離馬廄更近,卻是下人和奴仆出府外的地界。
但一般的馬奴難以將金烏這匹烈馬馴服,此前它記就在道上撂過蹶子,至踢傷過五個馬奴,三個小廝。
所以霍平梟如果要騎金烏出門,回府后都會自己牽著它從西小門進。
用晚食時,阮安方才得知,原來這幾日吃的餐食,都是霍平梟特意命下人去府外的酒樓買的。
他們過段時日就要搬府,自是不需要再廢功夫,在這暫時住的院子里弄個小廚房。
阮安聽白薇說,相府中公庖廚做得菜式不算太好吃,但張小娘和江小娘院里都沒設小廚房,們院里的下人每逢飯點,都要去中公提膳。
而霍家的二公子霍長決幾年前備戰科考,治學辛苦,高氏便求霍閬給他單獨開個院子。
而為親母,自是也在兒子的院子里設了個小廚房,所以霍長決不去公中提膳。
霍樂識年滿十六后,單獨去了相府的竹館住,他是庶子,再加之高氏對他有意苛待,所以也要在公中提膳。
而高氏最講究吃食,向來瞧不上公中那些菜,甚而自己小廚房里的那幾個庖廚都不能滿足的口味,經常會派仆婦去府外的各個酒肆和食攤,給淘弄些新鮮的吃食。
白薇將相府中饋的這些瑣事同阮安說完,又道:“夫人,侯爺真是疼您,他這是怕您吃不慣公中的菜食,才特意差小廝去府外給您買的這些,單這一桌子菜,就要一百兩銀子呢。”
說著,白薇又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同阮安介紹了一番:“這道平椎魚子可是有的達貴人掏銀子都吃不來的菜,夫人真有口福。”
白薇接著同阮安介紹著作法,說這平椎魚子的形狀肖似金栗,是用鮮魚的魚子搗泥,再裹炸制而,要價高昂也是因為單做這一盤菜,就要用掉幾十尾鮮魚。
一百兩銀子?!!
因著過于驚詫,阮安不瞪大了杏眼。
默默地數了數八仙桌上的菜碟,雖然這些菜式都很致,可算上那兩道冷食,不過才十盤菜啊……
平均算下來,這一盤菜,就要用十兩銀子。
晌午和霍羲用的那桌子菜,也跟晚食一樣盛,那應當也是花了一百兩銀子。
許是因為父子初見的那日,霍平梟撞掉了孩子的櫻桃畢羅,小廝中午也特地備下了這道點心,霍羲吃得很開心,阮安還叮囑他不要貪食。
阮安知道霍平梟出名門世家,自己又是有侯位的勛爵,在吃穿用度上,自是要比平民矜貴奢侈。
但也著實沒想到,自嫁給他后,這吃一口菜要用的銀錢,就夠在嘉州吃好幾日的了,且這好幾日,還是有魚有的。
正此時,霍平梟凈完了手。
男人在八仙桌落座后,見對桌的小妻子微垂著長睫,那雙水盈盈的杏眼直勾勾地盯著那些菜肴,纖白的小手卻沒執起筷箸。
他費解地問:“怎麼不吃?等我呢。”
阮安將視線從菜上收回,溫的語氣著無奈,回道:“我們在相府的這段日子,就在公中提膳吧,你別讓人在外面買了…太費銀子了……”
“吃唄。”
霍平梟漫不經心地說罷,突然朝方向傾,他將妻子搭在筷枕旁的纖白小手攥記住,好整以暇地又問:“怕把你夫君吃窮啊?”
阮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有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哪有一頓飯就要用一百兩銀子的。
可為妻子,屬實不該在霍平梟的面前懷疑他的實力,是以阮安趕忙又搖了搖頭。
還未來得及回他的話,卻聽霍平梟懶聲又道:“我還不至于養不起一個你。”
阮安的小手仍被男人攥著,卻漸漸覺察出了事的不甚對勁。
今晨起時,霍平梟還掐了下的腰,他說太瘦,要記得多吃些。
男人每天都要拿出這麼多好吃的來喂,莫不是想將喂胖?
霍平梟掀眼,緘默地看著阮安白皙的小臉兒,亦用指腹糲的拇指,帶著掌控意味,一下又一下,緩而慢地挲著腕部淡淡的青紫痕跡。
——“不把你喂的點兒,你能得住我嗎?”
聽罷這話,阮安微微抿起了,心中既存了赧然,又有些氣惱。
他果然存了這種心思!
這男人還是跟之前一樣,心里存了太多的算計,大婚次日的清晨,也見到了白薇和茯苓收拾了番那香爐里的爐灰。
阮安還特地問了一,果然如所猜,那里面的篆香是霍平梟在同行周公之禮前,特意讓丫鬟點的。
這說明他一定還記著,那日說他只有一兩柱香/功夫的事。
霍平梟還是跟之前一樣,睚眥必報,是個記仇的!
思及此,阮安溫的面容難能存了些慍,看在霍平梟的眼里,卻頗似只氣急了的兔子。
可兔子能咬人,阮安卻不會咬人。
男人見小妻子惱了,只淡淡瞥眸,將話題岔開,提起了霍羲的事:“蘇管事是不是將霍羲的事同你說了,我覺得我父親……”
話還未說完,廳外卻傳來了下人的通稟聲——
“侯爺、夫人,外面來了個主母院子里的人,主母好似有事要尋夫人,要讓夫人速速去漿洗苑一趟。”
漿洗苑是相府下人洗的地方,聽罷這話,阮安若有所思。
霍平梟冷峻的面容則顯了幾分不豫。
男人冷銳的眉梢掩了些戾氣,話音沉沉地抬聲命道:“讓主母院里的人回去,就說本侯回來了,夫人在陪本侯,沒空去什麼勞什子的漿洗苑。”
阮安今早還是依著晚輩要晨昏定省的規矩,去了高氏的院子里問安,覺得自己既然還在相府,便當遵守這些規矩。
霍平梟對待高氏這個繼母的方式卻然有些不恭,但憑男人在驪國的權勢,外人也沒資格指摘他的行為。
依阮安看,高氏對霍平梟這個繼子或多或是存了些不滿的。
在對待高氏的方式上,男人是個跋扈的,這個時候,就不便夫唱婦隨了,為了避免鬩墻不睦,自然要在暫住相府的日子里,對高氏這個婆母恭順些。
這些舉雖不一定能讓高氏對和霍平梟產生什麼好,但至能讓霍平梟落些外人的口舌。
記這也是能為霍平梟和霍羲做的為數不多的事。
且今晨高氏說,是蜀中來的,沒在深宅大院歷練過,將來如若開府,難以獨自掌管中饋。
高氏說得很好聽,說阮安待在相府的這段時日里,會教一些府務,免得日后被別家的貴婦笑話。
阮安雖然懂醫,可卻然是不懂中饋之務,在沛國公府也只是學了些世家的禮儀。
房小娘的生母是公府的婢子,嫁進賀家后,也基本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還未進門的妯娌賀馨若,生母又是個強勢的,所以房小娘也不算太懂那些,在賀家基本上就摻和不了什麼府務。
高氏既然要教,阮安自然是誠心想學的。
這般想著,阮安話音,對著面前的男人溫聲道:“夫君,婆母今晨說要教我府務,你回來的時辰也過了用晚食的點,應當不知道你在這兒。正好我也不,你就自己用晚食罷,我先去漿洗苑一趟,免得耽誤了婆母的時間。”
霍平梟眼神淡淡地睨,未發一言。
阮安以為男人這是默許了這件事,待簡單地斂飭了番發后,便帶著茯苓和澤蘭走出了院子。
到抵了漿洗苑后,整個相府已然被籠罩在了濃黯的夜中。
高氏和張小娘攜著婢子,站在漿洗苑的拱月門外。
見著遠方的阮安姍姍來遲,正趕慢趕地邁著小碎步往們的方向走來,且胳膊還被丫鬟攙扶著,走起路來踉踉蹌蹌。
高氏面微訕,對著側的張小娘道:“這人啊,一旦有人撐腰,就算子弱好欺,行事也會帶些氣焰。”
張小娘附和著自己曾經的主子,頷首道:“是啊,主母好心教府務,卻故意晾著咱們。再怎麼說,和霍小侯爺也是您的晚輩,這房家的小表妹但凡是懂點事,也該早些到,不該讓主母等這麼久。”
高氏并未覺察到,張小娘說這話時,神多有些漫不經心。
阮安終于走到了高氏和張小娘的前,縱是兩側的丫鬟都提了明亮的夜燈,可在夜里仍是看不太清,只能依稀辨得前那兩道模糊的影子。
對高氏福了一禮,歉聲道:“母親,我來遲了,讓您久等了。”
乘著夜,高氏一直在打量著阮安。
因著適才的疾走,阮安鬟發上散的幾縷細細的烏發,也隨著不甚均勻的呼吸,在耳側輕曳輕拂。
今兒個,活閻王的表妹小妻還穿了件黃的間襦,這種,只有白的人穿才好看。
出了層薄汗,瞧上去,卻更有那溫香玉的氣質了。
高氏燈下賞人,對阮安說話的語氣卻著嚴厲:“怎麼來得這麼晚?這才頭一次,你就來遲,是要打退堂鼓嗎?害得我跟你張小娘好等。”
阮安聽罷,只眨了眨眼睫。
當然知道高氏這話說得有失偏頗,因為高氏的院子離相府西側的漿洗苑更近,而阮安和霍平梟的住所離這兒要遠得多。
記再者的婢都是從沛國公府帶來的,相府偌大,們才剛府幾日,這時辰,多數下人都回自己的門房了,有人在外走,們尋路就要用許多功夫。
阮安本以為高氏自便在宅浸,眼界和格局都能大些,要教府務,也是以主母的角度,在為整個霍家考慮。
可的想法到底還是天真了些。
屬實是沒想到,高氏這個繼任婆母,竟是個不顧大局,眼皮子淺的。
若要是前世的,突然進了這種環境,定是看不出這里面的彎繞來。
因為杏花村民風淳樸,村民在往來時也都直來直去,大家都沒什麼心眼,也沒遇見過什麼復雜的人際關系。
可到了東宮后,可沒見識過李淑穎對那些良娣使的手段。
那些手段放在后宅里,也同樣適用。
高氏和李淑穎說到底,地位都在和那些良娣之上。
只有霍平梟這個驕的夫君,而良娣則有太子的寵。
為了能更好的采取打之,于高氏和李淑穎這樣地位的人,自然要尋得們的把柄,或是故意設局讓們乘下風。
高氏就是想讓來遲,這才擇
她與他總是一再錯過,當她帶著少女的執拗對他說,靖軒哥哥,我喜歡你的時候,他冷漠地說,可我不喜歡你!當他深深看著她低低說,我已經是你的丈夫,我會對你好的時候,她嘆了口氣,說:如果你想對我好,就善待我們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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