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終于再次飄到鏡子邊沿的白影子:“……”
它委屈地敲打起鏡面,想要那個在鏡子上的東西挪開大屁墩。剛敲沒兩下,舊書再次自行翻開,將另一半鏡面也蓋得嚴嚴實實。沒有皮的大手又一次從書頁中出,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沖著空氣比出一個憤怒的中指。
這個充滿挑釁的作引起了布娃娃和木偶們的同仇敵愾。下一瞬,便見它們朝著那只大手齊齊沖了過去。
場面一時非常混。
混之中,又著幾分震撼。
……看得門外那個小娃娃都傻了。
這特麼是我不用錢就能看的東西嗎?
我是不是應該先跑路比較好?
小娃娃渾僵直,下意識地就想先召回自己的眼珠。
就在此時,忽聽一陣窸窸窣窣的響——是從眼珠后方傳來的。
娃娃愣了。后知后覺地控著眼珠往后轉了半個圈,正見一團人形的黑影,正在后方悄悄舒展,駭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
娃娃傻了。眼珠也傻了。眼珠反應慢半拍地開始滾,還沒滾出多遠,就被黑影用兩個指頭了回來。
跟著,就見它認認真真地將眼珠在面前放好。
自己俯下子,中指與拇指抵在一起,對準塑料眼珠,用力一彈——
塑料制的眼球立刻骨碌碌地朝前滾去。那娃娃和他的眼珠不能相隔太遠,眼珠滾遠,連帶著他本人也不由自主地往房間里撲去,撲通一聲,整個兒摔進了臥室里。
正撕得火熱的一眾非人齊齊轉頭,寒氣森森的目掃過來,仿佛冰錐,直刺骨髓。
那種撲面而來的力幾乎把娃娃給嚇了。他艱難地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西裝:“你們繼續,不用理我。我先回去……”
誒,等等。
我要回哪兒去來著?
話說回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干什麼來著?
面前那些是什麼東西啊?它們為什麼這麼瞪我?它們憑什麼瞪我?個子大很了不起嗎?我的眼珠為什麼在那里?誰拿過去的?
意識變得迷迷糊糊,各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在他腦子里旋轉著,最終化為了一聲聲氣的挑釁:
“看什麼看?不爽打我啊?”
正撕打一團的大手與木雕們:“……”
“弄……它……”布娃娃發出嘶嘶的怒吼,黑的長發在黑暗中瘋狂舞。
床上——似是被這一聲吵到,徐徒然在睡夢中皺了皺眉,不耐煩地翻了個,拉起輕薄的被子,將自己的腦袋蓋得嚴嚴實實。
呼吸很快就恢復了綿長,睡得那一個香。
*
第二天一早。
著歪倒一桌子的靈異品,徐徒然微微挑了挑眉。
“你們昨天可夠激烈的啊。”說著,從地上撿起一縷黑的頭發,放回布娃娃邊,目一轉,忽然“誒”了一聲。
“怎麼還多了一個。”饒有興趣地擺弄著那個從未見過的西裝男娃娃,目落在布偶上,“你兒子?”
布娃娃:……
放你大爺的屁。
徐徒然樂了。養蠱養著養著還能養多一個,這也是沒想到的。不過這孩子似乎不太行——徐徒然撿起它時,只漲了兩點作死值,其他人的一半都還不到。
徐徒然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為這崽子昨晚被圍毆了一頓,這會兒半條命都快沒了。研究了片刻,將那娃娃放在了布偶旁邊,轉頭打開關了一夜的手機,又“咦”了一聲。
的手機上多出了一段視頻。是從門口的智能貓眼那兒同步過來。
那智能貓眼也是助理給買的,同樣購的還有一張八卦紙。用助理的話說,這防盜防鬼兩手抓。
徐徒然不忍拂他的好意,所以把兩個東西都裝上了。因為八卦紙會覆蓋掉智能貓眼,只能在中間挖了個小,這也導致那個智能貓眼很不明顯,從外面一眼去,估計和普通貓眼差不多。
那個智能貓眼和徐徒然的手機相連。在捕捉到可疑對象時,會自錄像,并同步到的手機上。
點開視頻,首先看到的,就是羅宇那張掛著冷笑的臉。
再然后,就看到對方從口袋里出了一個東西——
徐徒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視線再次落在那西裝男娃娃上。
“原來如此。”輕輕笑了下,“原來不是小兒子,是個小刺客。”
“那你知道刺客這種職業,一旦被抓到,會發生什麼嗎?”
用指頭拍了拍那娃娃的腦袋,臉上的笑容很和善。后者一個激靈,不知為何,竟有了種抖的沖。
那個把我派進來的該死的人類呢——他在心里得宛如一只尖。
快點來撈我出去啊啊啊!
*
同一時間,徐徒然樓下。
楊不棄一邊刷牙,一邊接通了來自上司的電話。
上司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反饋一下楊不棄提的報告,順便告知徐徒然的所在。楊不棄急著進后半部分,前半截都只在心不在焉“嗯嗯嗯”,目無意識地往窗外一瞥,忽然就“嗯”不下去了。
“楊不棄?”察覺到他突然的沉默,上司皺了皺眉,“你怎麼了?”
“沒……沒事。”楊不棄的聲音似是有些古怪,“張姐你之前說,已經找到了徐徒然的所在……”
“嗯,對。”上司點了點頭,“說來也巧。現在——”
“不會就在梅花公寓吧?”
楊不棄下意識地接口。
上司一驚:“你怎麼知道?你見到了?”
“……還沒。”楊不棄說著,目落在窗外那個用繩索吊著脖子,正不住搖晃的西裝男娃娃上。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那是一個可憎。目測螢級左右。
其次可以肯定,這東西是被上一層樓的人,用繩子垂放下來的。
盡管對方的臉上看不出表,但楊不棄分明能覺到,他的臉上寫滿了“救命”。
“我猜的。”
默了片刻,楊不棄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