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之城。
如果是不知的人貿然進, 搞不好真會以為自己穿越到了異世界。
這里人口眾多,且大部分居民,看上去都活生生的, 足以以假真;這里建設完善, 自有一套社會秩序, 還有看似盡心盡責的治安部門與醫療機構。
它甚至還能給人以希——一種向上的、看似手可得的希。
當然,這僅是對“人類”而言。尤其是對徐徒然這種原裝的人類而言。
這也是食月一與徐徒然照面, 就立刻找上門來的理由——徐徒然才剛來不久,上的人類氣息還很明顯,他一下就聞出來了。他還以為這是個誤域中的人類,特意過來提醒一番,沒想反而被人給救了。
而此刻, 那個不久前還在眼淚汪汪揍人的大姨,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面容冷靜又嚴肅。
“嗯……你之前說, 這里域里分好幾個區域。關于這點,能再詳細地說說嗎?”
“啊?哦……哦。”
食月實際還在琢磨徐徒然之前委托的找道的事,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倒不是他故意走神,而是徐徒然說的那些, 著實有些太難消化了。
能燒人的手電筒、能寄生人的藥片……隨便哪件拎出來都足夠有殺傷力了。真的有人能帶著這一堆東西出門嗎?真不怕被克到半不遂??
而且那個能砍人的泰迪熊……怎麼聽著那麼耳?沒記錯的話他以前好像往店里提過一個類似的?
問題是,他提的那個可是燈級的啊。
食月的目忍不住往徐徒然的手邊瞟了瞟。那里放著一個銀的包裹——徐徒然在坐定后,就用銀紙將那個狐貍擺件包了起來, 免得它搗。盡管如此,食月先前還是瞥到些許。
那個東西……應該也是燈級的。這阿婆其他的道,不會也都這個水平吧?
食月一時有點傻眼。被徐徒然又催了兩下方反應過來, 頭頂蹭地豎起一雙尖耳朵, 略顯不安地來去。
“哦哦, 對,區域……嗯。新生城,一共有三個區域……”
*
“邊緣區”、“次城區”和“主城區”。這就是新生城的三個分區。
“這三個區又分別被稱為‘灰英區’、‘彩英區’和‘白英區’。其中灰英的生活條件最差 ,彩英……也就是我們所在的次城區,算中等。白英區據說最優渥。當然,我個人認為這只是域主設置的騙局。”
食月支棱著耳朵坐在地板上,一邊說一邊拿尖指甲在地上劃拉:“啊對了,大姨,你知道‘賽博朋克’嗎?這個域的構造其實和那個有點像的。”
徐徒然:“……”
大姨不懂。但大姨不說。大姨只輕輕點頭,試圖跟上對方的思路。
“然后呢?”問道,“這種劃分的意義在哪里?促使人類搬家?”
“對啊。這樣人們就會想往更好的地方搬啊。”食月理所當然道,“邊緣區我沒去過,但聽說那里特別艱難。假如一個普通人,被拖進了這個域里,而且直接落了那個地方。為了生存,他大概率會試圖進其他區域……”
而這三個區域之間是不互通的。想要實現區,只能依靠份卡。
份卡就是徐徒然之前在桌上找到的那一張證件,正面是姓名年齡和份,背面是各項數值。據食月所說,在缺錢的時候,這些數值同時也可以充當這個世界中用以易的“貨幣”,用來購買他人的商品或服務。
“如果某個數值被扣完,或是整數值低到某個水平,就會被要求遷灰英區。”食月道,“而相應的,如果數值提高到某個程度,就能擁有進白英區的資格。”
“這數值還能提高?”徐徒然想起自己卡上那點可憐的數值,來了興致,“該怎麼做?”
食月深深看了一眼,低了聲音:
“更換。”
“把上屬于人類的部件換掉,換機械裝置。數值自然而然就高了。”
徐徒然:“……”
那還是算了。
不過這樣一說,算是大概搞清楚這個域主的算盤了。
一方面以生存危機去迫,另一方面又以傳教去哄騙——按照那個什麼創神的說法,屬于人類的,都是劣質的、易損的。想要“進化”更高級的存在,就必須割舍這些。
而等到誤的人類,真正心甘愿將這些都割舍下來了,域主想要的祭品也到手了。
“對,我這段時間觀察下來,差不多就是這樣。”食月認同地點頭,“而且他們那個置換的手,只能在教后做。等于在獻祭的同時,還將人類發展了信徒。”
可以說是一兩吃了。
什麼賽博朋克,全是假象。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一個巨大的殺豬盤。
“等下。可在域里的這個,不是我們真正的吧?”徐徒然想了想,忽然覺得不對,“如果在域中換上了機械……那麼,現實中的他們呢?”
食月沉默地看了一眼,搔了搔耳朵,沒有說話。
而徐徒然也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多余的問題。
死亡,或是變怪。不太可能還有別的結果了。
“不過說實話,這個域真是怪的。我以前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從來沒見有哪一個域,里面居然有那麼多能唬人的‘假人’,像到連分都分不出來。”
食月頓了頓,嘆了口氣:“進來之后的覺也不太對。形象和現實大為出不說,而且能力也……誒,對了。大姨你那個能力,使用起來有什麼特別的覺嗎?”
有啊,人家超想哭的。
徐徒然在心底默默回了句,面上只嘆了口氣:“是會有些不舒服,你呢?”
食月明顯怔了下,甚至還歪了歪頭:“只是……不舒服?”
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徐徒然眸子輕輕轉了一下,故意道:“還有些技能,用不出來。”
邊說邊觀察著對方的神,試著開口:“你也有這樣的況嗎?”
食月再次沉默了一會兒,尖尖的耳轉來轉去,似是在糾結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聽他下定決心般道:“被技能都能正常使用。”
也就是說——主技能無法使用。
徐徒然恍然大悟,表面不聲,心里念頭幾轉,一下聯想到了之前玩游戲的時候。
第二游戲開始,和搭檔的兩個小伙就不再大聲說話了。理由是被下了心理暗示,會因為這個舉而到恐懼。
食月的主技能被限制,會是因為相同的原因嗎?
如果是的話,那倒是明白,為什麼現在自己一用能力就想哭了——不知道害怕。恐懼這種緒對無法形牽制。所以域主很可能改用其它緒來限制使用能力,比如悲傷……
淦,好欠。
徐徒然心暗罵一句,面上依舊維持著大姨的穩重。又向對方打聽了些域中的況,最終將目移到了放在墻角的冰坨子保安上。
正好食月的力恢復得差不多了,便主起,自告勇要將這家伙理掉。
“我知道一個垃圾場。丟在那里很安全。”他一副非常練的語氣,“等等我連著樓下那個一起搬走。大姨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人懷疑你頭上。”
徐徒然心不在焉地點著頭,忽又想起一事,忙朝食月揮揮手,讓他將扛著的冰坨子放下來。同時了下手指,解除了對方上的部分冰封。
然后練地抹了下眼睛,熱淚盈眶地朝著那保安的上了過去。
到掏幾下。出了一把藍的小圓金屬片和一張份卡。徐徒然拿著金屬片問食月,確認這是這個世界的基礎貨幣,當即很大方地分了他一半,卻被食月推了回來。
“給我沒用。這兒的人沒人肯賣我東西。”他指了指自己的臉,出一苦笑,旋將幣推了回去,“沒事。我也不需要。大姨你自己留著吧。”
徐徒然也不推辭,直接全收下了。又拿起那張份卡看了看——那卡片和自己那張構造相同,數據卻要漂亮很多。基本每項數值都要比“張白雪”高出十來點。
看得徐徒然那一個羨慕。
只可惜,這卡里的數值無法轉移。因為不是本人的卡,也沒法直接花用。等于是張廢卡。
盡管如此,徐徒然還是很認真地將這張卡收了起來。那邊食月已經駕輕就地找了繩索將保安捆好,再次扛到了肩上。
“行,那我先走了。之后會再來找你商量。”食月道,“另外,你之前說還有另一個能力者進來了對吧?我會留心的。”
徐徒然點頭。指的是最先與耐克和飛越阿卡姆組隊的人。他應該也進來有幾天了。
再加上先前的文字冒險游戲中,被拖域中的四人。是知道的,加起來就有五個。
剛巧這五人的網絡ID都記得,就全寫給了食月。食月拿到名單,重重嘖了一聲。
“可惜了,只有名字。那棘手。”他對徐徒然直言不諱,“在我之前進來的玩家,其實名字我也都記了。但找了一個多月了,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說盡力吧。”
說完,扛著冰坨子就走了。
徐徒然目送著他進了電梯,立刻蹣跚著將走廊里清掃了一遍,而后退回房間,方解除了覆在攝像頭上的冰層。
忙完之后,坐到桌前,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呵欠,強忍著睡意,找了張紙整理起獲得的報。
理著理著,忽然覺出不對。
“……等一下,一個多月?”將紙拿起來,難以置信地拉遠了一些,“他哪里來的一個多月?”
答應和耐克他們合作,是大概三天前的事。按耐克的說法,他們接下這個任務,則是在一周前。而且差不多是前一個任務者剛翻車,他們就接下來了。
也就是說,食月進這個域,最多也就十天。
怎麼會有一個多月呢?
徐徒然愣在當場,第一反應就是那個食月有問題。他或許瞞了某些事。
下意識地想要起往外走,忽又意識到什麼,垂下眼眸,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腕上手表的指針,仍在不疾不徐地走著。
距離徐徒然上次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
徐徒然默了幾秒,又默默坐回了位置上。
上次看時間,還是在剛剛找回這塊手表的時候。之后四找道,搜集報,又毆打保安,整理現場,與同伙換信息……
就自我覺,怎麼也得用掉了二三十分鐘。總之不可能才過去十分鐘而已。
“……也就是說,這個域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一樣?”
徐徒然在心底推導著結論,神變得更加微妙。
這麼看來,這個域確實是太怪了。默默想到。
就像食月說得一樣。怪到家了。
*
然而細細一想,這對徐徒然來說,其實是個好消息。
這說明實際可用的時間更加充裕——如果效率夠高的話,應該還是能及時趕上漫展的。
……然而徐徒然很快就意識到,就現在這個而言,想要效率高,似乎有些難度。
原因很簡單,太容易累了。
也不知是因為使用能力耗費了力,還是短時間緒大起大落,在送走食月之后,就開始犯困,哪怕外面正一片霓虹彩燈閃爍,也難以打起神。
在勉強理完手頭線索后,更是上下眼皮都快粘在一起。索直接把窗簾拉起來,倒在床上,當真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早上六點——當然,是按這個世界的時間來算。
空中浮著灰蒙蒙的霧氣,霓虹彩燈依舊閃個沒完。外面街道上的行人,瞧著卻了不。
徐徒然站在窗口觀察片刻,拿起一堆藍幣和份卡,開門走了出去。
昨天食月和說的那什麼“朋克”,其實不太明白。也搞不清為什麼這個世界的街道上,會有那麼多的機人……無論如何,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接下。
所住的這個位置似乎很偏,街道不寬,一下樓就能聞到很重的汽油味。走上街以后才發現,那些亮閃閃的霓虹燈其實離很遠,周圍的建筑,實際都灰撲撲的,就是亮起些燈,看上去也怪沒打采。
徐徒然沿著街道溜達,目時不時掠過肩而過的行人,越發能到,食月所說的“怪”是什麼意思。
……太像人了。
正常、生,就連機人都出濃烈的生活氣息。完全不像是假扮人的“怪”。
而令徐徒然在意的,還遠不止這一點。
——按照食月的說法,這個域里的大部分居民,都是有伴生和能量構。而這兩種,本質都屬于“怪”范疇,屬于需要被警惕的一類。
像昨天,徐徒然見到那個小保安時,危機預當場就響了。
雖然響得有些敷衍……但起碼是有反應的。
然而現在與那麼多路人肩而過,危機預卻始終沒有再次響起。
直到來到某個高大建筑的口附近。那里正站著兩個配著武的高大機人——在與他們對上目的瞬間,徐徒然腦海中的警報聲是又響了兩下的。
不過響的只有警報,沒有作死值。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從進域到現在,作死值就沒始終沒彈,就連昨天襲保安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給徐徒然整得,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也因為這點,并沒有急著去找那兩個保安的麻煩。萬一又沒作死值,那就虧大了。
張大姨只是迎著對方警告的目,面不改地從兩個保安跟前走了過去,走過的瞬間,不意外地聽到后傳來他們摔倒的聲音。
嗯……說明自己“撲朔迷離”的被效果是一直在運作的。
那為什麼之前遇到的路人都沒事?
張大姨邊溜達邊琢磨。不認為食月在這方面有騙自己的必要。思來想去,只存在一個可能。
那就是那些路人對自己都沒惡意。
畢竟“撲朔迷離”只對對懷有惡意的非人存在生效。
但這樣一來,令想不通的事又出現了——上次見到類似的存在,是“大槐花中學”里的幻影學生。然而幻影學生全是人類一方設定好的,是為了迷域主而產生的能量,本質是一種對抗域主的手段。
然而這個“域”里,又為什麼會存在這種東西?
是域主故意安排的嗎?還是其他力量干涉的產?它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僅僅只是為了迷進這個域中的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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