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

　這個詞幾乎是瞬間就竄上徐徒然腦門。來不及細想, 當即開口，一句“止任何人與貓對視”才說一半，整個人就到一陣呼吸困難。再加上看到這麼多貓以后導致的強烈反胃, 徐徒然差點真的當場吐出來。

　意識到這條規則難以施展，徐徒然只得作罷。余瞥見某些貓上逐個裂出的黃眼珠，心頭更不妙, 一面抬手放出七號冰，一面急急開口——

　“別看那些貓眼……”

　后半句話卡在了嚨里。頓了一下，忽然有些茫然。

　剛才要說什麼來著？

　什麼都想不起來, 大腦一片空白。意識像是壞掉了的電腦，瞬間黑屏。這種狀態也不知維持了多久，直到一陣疼痛從臉頰上傳來，徐徒然才驀地驚醒過來。

　“醒了嗎——醒了沒？”晗的聲音在耳邊炸響，似乎是怕聽不見, “醒了就快布置防——我撐不了多久！”

　徐徒然：……？

　！！

　意識徹底回籠, 這才完全清醒過來。迅速掃過四周, 徐徒然驚訝地發現，自己的位置不知何時已經被移，此刻正與那四名練習生站在一。

　換言之, 也就是正在一群黃眼貓怪的包圍之中。

　不及細究, 徐徒然立刻手，一面飛快砌起冰墻，將所有人圍在同時, 同時又再次圈定國土, 并定下“嚴出”的死令——出于謹慎, 圈定的國土邊界位于冰墻的外沿, 這樣一來, 至可以避免野貓直接撲上撓墻，這些冰墻也能站得更久一點。

　冰墻外傳來模模糊糊的尖利貓，此起彼伏，徐徒然只當聽不見。再看那幾個練習生，雙眼都瞪得大大的，面上無不出茫然與震驚。徐徒然還以為他們是被自己的冰墻嚇著了，連打了幾個響指讓人回神，卻見那名編號為U12的小孩歪了歪頭，不解地開口：

　“剛才……那些貓，為什麼都突然消失了？

　消失？

　徐徒然怔了一下。

　什麼消失？確信在自己被控前后，那些貓都沒有移過位置……

　念頭一轉，恍然大悟地看向晗，后者正蒼白著臉坐在地上氣，對上的目，虛弱地笑了一下。

　“我剛才臨時修改了他們對那些貓的認知。讓他們看不到那些眼睛。”晗道，“還好，這法子能。”

　他的屏蔽認知，只對非全知傾向，或是等級低于他的全知有用。因為知道這里的鐵線蟲也是全知傾向，他本來還擔心這招無法生效。所幸，況并沒有那麼糟。

　當然，如果僅僅是屏蔽那幾個練習生對貓的認知，他還不至于累這樣。

　徐徒然回憶起剛剛的況，心里有了更深的猜測：“你剛才，難不還屏蔽了那些貓的認知？”

　晗息著點了點頭：“不屏沒辦法。”

　那些貓復刻了撲朔迷離的主效果，可以主對敵人施加一次1.5秒的控制。一次只能針對一人——單聽描述，似乎不是很致命。

　問題是，這屋里的貓，不止一只。

　徐徒然自己都沒干過連環控這種缺德事。更別提這里那麼多貓，每只都送個1.5秒，連起來四舍五可以控到天荒地老。

　像方才，徐徒然就至陷了長達五六秒的空白，不設法解控，這局本沒法打。晗又沒別的招，只能冒險對貓出手，屏蔽了所有貓對徐徒然的認知。

　也多虧徐徒然一上來就吸引了全部的仇恨，所有的控制技全砸上去了。晗暫時沒被針對，這才有機會逮個破綻翻盤。

　“但那些貓太多了……能力也不弱。”晗疲憊地呼出口氣，“我不確定我的技能效果能維持多久。”

　言下之意，還是需要另找辦法。

　……確實。

　徐徒然微微抿，也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聽姜思雨傳達的意思，他們想要離這個考核場景，只能按照流程完任務。能提供的最大幫助就是直接給通關攻略。而據攻略，他們必須前往不同房間，拼湊完整的日記碎片，找出對應的歌，還要跟著跳舞……

　跳舞什麼的姑且不論。關鍵是要找東西。這意味著，他們不能死守在這里。

　這些貓已經復制到了的七號冰，撲朔迷離——目前來看只復制到了其中的主效果。此外還復制到了晗的時回溯。這代表著現在圍在外面的，是一群能用冰、能控制，還能彼此復活的鬼玩意兒。這些見鬼的東西還會撓人、上墻、賣萌……

　哦，不對。考慮它們那一的黃眼珠子，萌估計是賣不了了。但這些黃眼珠子也是問題，他們得設法避開……

　思及此，徐徒然忽然想起一事，驀地轉頭，看向另外幾名練習生——因為發生在眼前的種種變故，他們的臉都不算太好，但總得來說，都還算是鎮定。

　徐徒然視線從他們上一一掃過，微微蹙起了眉。

　“保險起見，我想再確認下。在此之前，你們有誰和貓上的黃眼睛對視過嗎？”

　“……”幾名練習生面面相覷，紛紛搖了搖頭。

　徐徒然眉頭擰得更了一些。

　剛才晗的認知屏蔽放得很及時，幾個練習生確實都沒來得及與貓眼對視。但再往前推，他們曾經共同面對過一只白貓，還纏斗了很久。總不至于一個都沒中招吧？

　似是察覺徐徒然眼中的懷疑，幾名練習生紛紛舉手自證——U12證詞最為可靠，當大家發現那貓不對勁時，作為在場唯一小孩，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旁邊的U59捂住了眼睛。而U59和U31，因為角度問題，都是側面看到那眼睛的，并沒有直接對視。

　這樣看來，唯一真正看到那只眼睛的，只有晗，以及曾經制那只貓的U40。徐徒然不由警覺地朝后者看過去，不想U40卻一本正經地舉手：“說實話，我是真沒有看到。我視線被擋住了。”

　用他的話講，他當時只來得及瞟到個廓。還沒來得及細看，眼前忽然浮出來好多字，正好攔在他視線跟前，遮住了那黃眼珠的大部分。

　“字？”徐徒然挑了挑眉。

　“彈幕。”晗在旁補充，“大量的集的彈幕。我當時也有看到一些。”

　正是那些彈幕，阻止了U40與黃貓眼的第一次對視。之后，出于害怕，U40立刻移開了視線，并直接上手將貓制住，使其肚子上的眼睛一直朝著地面，因此后續再無人中招。

　真就彈幕護啊……

　徐徒然嘖嘖稱奇。恰在此時，來自姜思雨的彈幕再次于空中浮現，徐徒然直接拿剛才的事問了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如果角度合適的話，我們可以繼續幫忙用彈幕進行遮掩。】空中文字逐行浮現，【但彈幕存在的時間有限，也無法自由調整位置。】

　換言之，能提供幫助，但這幫助并非百分百有效。

　徐徒然心里也清楚，這種依靠大量文字堆疊的保護未必保險。而且那些鐵線貓完全通過可實施連環控制，來拖延他們的轉移時間。這樣一來，彈幕能起到的作用更小。

　還是得想想別的辦法……

　徐徒然閉了閉眼，忽似想起什麼，驀地睜開眼睛，跟著立刻打開了自己的背包，在里面索起來。

　晗甩了下劉海，好奇地看過來：“你找什麼？”

　“筆……啊，謝謝。”著自己從背包中鉆出的小花，徐徒然作一頓，一邊道謝一邊接過它雙手舉著的記號筆，捋起兩邊袖子，開始尋找能下筆的空地。

　一只手臂上本就畫著用來遏制幻覺的符文。此刻一出來，那視覺效果，和半膀子花臂差不多了——其他人明顯是誤會了什麼，看向徐徒然的眼神瞬間就變了，仿佛在看教大姐大。

　徐徒然渾不在意，挑揀著地方，用記號筆畫下了另一組符文，畫完后立刻轉頭看向晗。

　“閱讀我。”道，“能看出來什麼變化嗎？”

　“變化？什麼變……”晗話說一半，表忽然一頓。

　跟著，忽見他一下將半邊瀑布劉海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徐徒然，微微張大了，好一會兒才詫異出聲：

　“我什麼都看不到了……你怎麼辦到的？”

　他目下徐徒然新畫的一組符文：“和這些有關系？”

　“嗯。”徐徒然點了點頭，同樣低頭看去，“這是大槐花的上校長教給我的……”

　這個符文是從預知回廊里學來的，據說可以克制全知。至于怎麼個克制法，沒細說。為什麼要告訴徐徒然，自己也不清楚。

　因為有預，所以就教了。這是當時的說法。現在看來，這或許正是這些符文能派上用場的時候。

　徐徒然著這組符文，大腦飛快旋轉。空中的彈幕也有了反應，紛紛請將符文多出一些，顯然也是對這東西充滿興趣。

　目前看來，這符文能夠阻攔全知的直接閱讀。至于能不能阻攔其他的效果，這個徐徒然無法確定，但假如有效的話，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極為有利的——那對于練習生的保護就可以直接通過這些符文來進行，和晗的力將大大減輕。

　至于貓貓怪的其他技能，則可以通過“絕對王權”來進行制約和防范……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些事需要確定。

　“小姜總？”試著對彈幕發問，“之前你說，‘第一次對視后，它能掌握能力者之前使用過的技能’。那是不是說，之后的對視，就沒這個效果了？”

　彈幕很快就給出了回答，看上去也是不再顧忌其他練習生的存在了：【在復制到的技能失效前，它無法再從同一人上獲得其他技能。】

　也就是說，復刻到的技能存在時效。而在時效過去前，不用擔心其他的能力再被剽走。

　這個認知讓徐徒然多安心了些。晗起劉海，跟著又問了句：“那復刻技能存在的時效是多久？”

　這個姜思雨就無法確定了。倒是另一種的彈幕，突然飄了出來：【完整版最長可以持有七天。七天之，它可以自主選擇丟棄。丟棄后即可從同一人上重新復制能力。至于現在這種況，我就不確定了。但持續時間和威力，肯定都弱于完整版。】

　和之前所見的那種圓頭圓腦的彈幕不同，這條彈幕為深綠，字也更加方正朗。徐徒然懷疑這可能是姜思雨的爸爸或者爺爺。

　那條彈幕很快又補充道，能力者雖然不會在時限再次被復刻能力，但和“它”對視，依舊免不了被它趁機窺探意識。“它”甚至還能利用這個機會，對人造相當的神打擊，因此，那些黃眼珠，還是能避就避為好。

　徐徒然了然地點頭，忍不住又看了眼幾個練習生一眼。因為跟不上他們與彈幕的對話，那幾人已經在旁邊沉默很久了。

　和徐徒然二人不同。這些練習生，一旦與黃眼珠對視，可不止是被窺探記憶那麼簡單——盡管姜思雨沒有明說，但徐徒然可以猜到，那些黃眼珠，肯定會對這些練習生造負面影響，嚴重的話，甚至能得姜思雨直接放棄這些人的存在。

　也不知靠這一組符文有沒有用……或許，可以再結合些別的法子？

　徐徒然暗自思索著，忽似想到什麼，眼前驀地一亮。

　突然想起來——曾經向演示過獨特符文的，可不止是上校長而已。

　*

　同一時間。

　考核地點之外，練習生生活區域。

　晗三號一路逆著人群尋找，等好不容易找到晗二號時，正見對方從一無人的走廊中走出來，手中還拖著個奇怪的東西——

　那東西足有一人高，花花綠綠的。晗三號觀察了片刻才認出來，那是一個被用布包裹著的人。

　準確來說，是被用床簾包裹著，整個人裹得像一條蟲。蟲的中段，還栓了繩子，將他手臂與捆在一起，晗三號正是扯著整繩，將他半拖半拉地往外拽。

　“……誒！”晗二號忙迎了上去，“什麼況？你手里這是……”

　“危險人。”短發堅定地說著，將繩子到材高大的男子手中，“千萬別松啊，別讓他跑了……工作人員呢？工作人員在哪里？”

　舉目四，正好看見匆匆路過的厄南，忙沖招了招手：“誒誒！這里！我實名舉報，這里有危險分子——”

　厄南這會兒正焦頭爛額，腳步亦是匆忙，直到聽到短發生的后半句話，方停下步子，頓了一秒，直接飄了過來：“怎麼回事？”

　“這個家伙，他有黃的眼睛！我懷疑他是被貓給染了！”短發生有力拍了下被包得嚴實的練習生，神變得嚴肅，“而且同樣的染源，這樓里還有一個，最好能趕將他找出來控制住。你們有監控嗎？”

　還有一個染源這事，是據那練習生的話語推斷的。他本來看到的貓沒眼睛，是在被另一人提點之后，才認為“貓有眼睛”，甚至連自己上，都長出了屬于貓的眼睛——

　據作為晗的經驗，這應當屬于一種認知污染。而且是僅對練習生起效的污染。說得再獨斷一些，大概率只有那些帶有深的練習生，才存在被染的可能。

　這或許也能解釋，為啥當時在看到U30嚨口的那只眼睛后，除了片刻的頭痛之外，并沒有更多。出于謹慎，短發還是當場讓晗三號又“閱讀”了一遍，確認的沒有任何變化后，方再次看向面前的厄南。

　厄南臉凝重，躊躇片刻，回頭看了眼后正因天黑而的人群，咬了咬牙。

　“小尤——”住了一個行匆匆的同伴，“幫我開一下廣播。我暫時走不開。你們兩個，跟我來。”

　朝著兩個晗點頭，帶著他們以及被打包的U30，快步返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門一打開，兩個晗呼吸齊齊一滯——

　只見里面正著一大群歪瓜裂棗的工作人員，不是缺鼻子眼，就是缺胳膊。滿滿當當塞了一室，有實在沒位置坐的，干脆坐到了地上。

　“它們都是急躲進來的。”注意到兩人詫異的視線，厄南主解釋道，“天黑得太突然了。它們的出現只會引起更大的不安。”

　工作人員的偽裝只存在于白天。天一黑，該是什麼鬼樣還是什麼鬼樣，讓這樣現出真容的工作人員去維持秩序，能不把人當場嚇出好歹就該燒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