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這法子究竟可不可行,還未可知。反正在場幾人聽得都開心,唯有腦海中正在裝死的系統,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疑似咕噥了句“好狠”。
徐徒然只當沒聽見,正打算再討論下該如何尋找鐵線蟲主意識,一旁一直沉默的晗三號忽然輕輕“誒”了一聲,小心舉起了手。
“徐徒然,你確定盒子里封印的是那蟲子的本嗎?”他低聲道,“我看著,里面裝的東西好像很弱。”
徐徒然愣了下,剛想點頭,忽似意識到什麼,臉微微一變。
和全知的晗不同,是無法直接知到盒子里的東西的——徐徒然默了一下,忽然停下腳步,就地鋪開團在背包里的床單。雖然已經被撕掉了部分,但上面的符文還很完整,徐徒然毫不猶豫地站了上去,打開手中銀盒,旋即皺起了眉。
只見完好的封印盒,只有一枚干癟的黃眼珠。
這眼珠散發出的氣息很微弱,仿佛一顆快被曬干的海星。徐徒然抿了角,在意識中發問:“這什麼況?”
系統這會兒也顧不得裝死了,匆忙開口:“這不對吧?不僅是意識,它的力量也被轉移走了……這不應該啊。”
徐徒然:“你確定它在被封狀態下只能轉走意識?”
“理應是這樣的。”系統也想不明白,“而且你這個封印肯定是有效的。別說碎片了,哪怕是本也沒法直接帶著力量逃啊……”
它還在困,徐徒然卻忽然想起件事。
當時的全知鐵線蟲,是橘貓形狀的。為了限制它的能力,自己定下的規則就是,“長得像貓一律為貓”,后續的限制全以這條規則為基礎。
然而在封印的過程中,那只大橘貓并不是被直接裝箱的——在即將被封印盒子的一瞬,它曾在符文的作用下,被折疊純粹的能量。也就是說,在那個瞬間,徐徒然的規則對它是不起效的。
……難道它就是利用那一個瞬間,直接完了意識與力量的雙重轉移嗎?
想通這點,徐徒然心不由往下一沉。單單轉移走意識,和意識力量打包一起跑,這兩者的危險程度完全不一樣。如果是前者,他們尚有時間好好坐下來討論,從長計議。可如果是后者……
徐徒然一時陷思索,沒忘將這個信息傳達給在場幾人。姜思雨聞言一怔,旋即擔憂地皺起眉頭。
“抱歉啊,姐姐。”躊躇片刻,忽然向徐徒然道歉,“本來還說直接帶你們從觀測區離開。但現在這樣的話,離開的事可能還得再往后推……”
“沒事沒事。”徐徒然無所謂地擺手,“本來就是進來幫忙的……”
話說一半,忽然一頓。
跟著驀地轉向姜思雨。
“想要離開的話,必須得通過觀測區嗎?”問姜思雨。后者懵懂地點了點頭:“嗯,是啊。只有那里與外面相通。”
觀測區是姜思雨們專門用來觀察練習生的區域,也是用來安置爸爸團和爺爺團的安全領域。它同時也是整個夢境構建的最外層,唯一的出口就在那里,出去后就是外界,一旦離開,就再難折返。
徐徒然怔了一下,忽然在意識狂搖系統:“問你,轉移出的力量,只能移到自由的化上嗎?可不可以移到被封印的個上?”
“啊?被封印的話,應該接收不了吧。”系統含糊道,“不過有件事,我之前就想問了。”
“星星碎片和可憎本質是不一樣的。和你說話的那個人類崽,真的確定們的封印方法是有效的嗎?”
徐徒然:“……”
聽懂了系統的弦外之意,心臟沉得更深。立刻看向了姜思雨:“能現在帶我去觀測區嗎?”
姜思雨15號:“……誒?”
“去看看你們從練習生上剝除并封印的部分。”徐徒然道,“我懷疑那些東西,可能有問題。”
姜思雨15號:……
出于對徐徒然的盲目信任,并沒有多問。來一個工作人員代兩句,帶著幾人就匆匆趕往觀測區——通往觀測區的口,就是二號樓頂樓的某個房間。在進去之前,特意用權限,將徐徒然和晗的工作證件,又換了練習生編號。
他們之前已經通過了上次考核,編號被直接升到了D開頭。而晗三號則依舊是U開頭,改了也進不去,索還是保留著工作證,繼續留在生活區幫忙。
推開房門,門后出的卻不是房間,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盡頭及兩邊各有閉的房門,姜思雨15號一面帶著兩人往前趕,一面匆匆道:“最里面的是多房間,用來看直播的。其余房間都是用來休息和工作,被封印的臟東西,就存放在這里……”
推開一扇門,在看清門況的瞬間,詫異出了聲。
只見房間,是一條長長的桌子。桌子上依次排著一整列銀盒,而此刻,所有的銀盒,都在打開的狀態。
“怎麼會……”姜思雨臉煞白,“我們定期會過來檢查的……”
徐徒然抿了抿,心大概有了猜測:“或許,你們從來就沒有功過。”
所謂的“封印”,未必有效。或者說,曾經有效,但未必持久。然而被剝除的污濁,卻選擇蟄伏在這里,假裝被封印,靜靜等待著發起行的一天。
蟄伏是為了什麼?為了通過這些個收集報嗎?還是在關鍵的一刻發起反撲?徐徒然無法確認。但毫無疑問,此刻這些污染部分的逃竄,和鐵線蟲本意識的轉移,絕對不開關系……
“出口在哪兒?”徐徒然立刻道,“其他姜思雨呢?都過來。它未必已經逃出去了,我們先找……誒,你別哭啊。”
著咬的姜思雨15號,一時語塞。后者飛快地掉了眼中含著的水霧,用力點了點頭,繃起面孔,轉頭沖了出去。
徐徒然隨其后。剩下晗一人,走進房間東張西,想看看能否再找出什麼線索。
一眼掃去,沒讀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他抿了下角,試著將手放到了曾用來封印蟲子的銀盒上,眼前忽有一道道畫面閃過——
他看到了悉的走廊。他看到一個面的人正在其中行走。墻壁上是再眼不過的掛畫和符文。
……?
晗頓了下,忽然反應過來,那是慈濟院。
他看到的走廊,正是慈濟院的走廊。他看到的那人,也正是慈濟院的某個員工——他看著那員工緩步往前,出一個悉的門牌號。
那是他房間的隔壁。
似是意識到了什麼,晗的呼吸忽然一滯。眼前的畫面很快就切換到了下一個鏡頭——那個員工停在了自己房間門口,正與門外的保安談。他不知道他們流了些什麼,只知道原本眼神清明的保安,表忽然變得渾渾噩噩,如同提線木偶般離開崗位,結伴往樓下走去。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又在門口畫下符文,屏蔽掉所有監控。至此,他的房間,再無任何守護。
他看著那人推門而,作間出一雙充滿惡意的黃眼睛,心臟驀地驚跳——
“……糟了,菲菲!”晗口一震,下意識喃喃出聲。
跟著毫不猶豫,將自己的意識離了出去。
——而隨著他的離開,原本正在協助工作人員巡視的晗三號也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不過轉眼,便原地消失得干干凈凈,仿佛從未存在過。
同一時間,徐徒然正站在一扇被打開的門前,無奈地拍上額頭。
“它們果然逃了。”一旁的姜思雨15號小聲咕噥著,眼眶又開始泛紅,“我們好廢啊。”
徐徒然安地拍了拍的肩膀,這才注意到晗尚未跟上。轉頭喊了兩聲,忽聽系統若有所思道:“那個晗的人類,他是不是不太健全?”
“……啊?”徐徒然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破碎。不完整。”系統道,“或者,用人類的話說——有病。”
徐徒然:……
那確實是有病的。他還有證來著。
“那你等等最好讓他離遠些,別和全知的化靠太近。”系統提醒道。
徐徒然:“……?”
緩緩停下腳步:“為什麼?他會被附?”
“不好說。我也就是有這麼個印象。”系統不太確定道,“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嗎?全知傾向的碎片,可以分出化,或用以寄生的個。”
“而存在裂的心靈,最適合寄生不過了。”
*
另一頭。
躺在床上的晗猛地睜開了眼睛。
著眼前悉的天花板,他猛口氣,一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跟著倉皇坐起,一臉慌張地看了過去。
正在玩消消樂的菲菲莫名其妙。想要表達些什麼,卻礙于自己正被抓著,連個手勢都比不出來,只能無奈地看著屏幕上倒計時結束,游戲輸得一塌糊涂。
另一邊,晗在確認沒事后,方緩緩松開了左手。菲菲不太高興地拍了他一下,注意到晗驚魂未定的神,頓了頓,又湊上前去,了他的頭。
晗的心臟仍在狂跳,小心翼翼地將菲菲拿了下來,按在口,閉了閉眼:“我剛才在外面……看到了一些畫面……我還以為有壞人進來了,嚇死我了……”
“呃。嚴格來說,你的以為沒有錯。”
一個有些尷尬的聲從旁邊傳來,晗一愣,驀地轉頭,這才發現房間里還存在著另外一人。
嚴格來說,是另外兩人。
從香樟林中歸來的方可正頗不自在地坐在房間角落里。的腳邊,則仰躺著一人,雙眼閉,看上去已經失去意識。
晗探頭仔細看了看,臉瞬變:“這就是我看到的那個人。”
那個有著黃眼睛,潛進他房間的人。
“嗯。這是我們剛才逮到的。”方可用腳尖踢了踢他,隨口道。注意到晗茫然的眼神,又補充解釋道,“這里的我們,指的是我和菲菲。”
因為同樣知道鐵線蟲的存在,早在回歸慈濟院的第一天,就已經和菲菲晗達了同盟。而在不久前,忽然收到來自菲菲的短信,告知他們的房間,可能會有可疑分子前來襲——而這,毫無疑問,是出自菲菲本人的預知能力。
因為晗當時還在異地登錄的狀態,留在房間的只有一個空殼子,為免其他人察覺這件事,方可就自己溜了過來,幫著在房間布好一系列的陷阱——沒過多久,這些陷阱,果然全派上了用場。
而這一切,已經是十分鐘之前的事了。
“……原來如此。”終于搞清一切,晗長舒口氣,向后靠在了床頭,“所以我剛才看到的,其實是十分鐘前的畫面……”
語畢,他忽然到有些不對。
怎麼就那麼巧,他當時讀到的,偏偏就是這一系列畫面?
雖說虛空閱讀本確實存在隨機,但那次的閱讀也太湊巧了,恰好就斷在可疑分子進房間前的一瞬——但凡它在往后播放一點,他就不至于這麼火急火燎地趕回來。
……這麼一想,更奇怪了。
簡直就像是故意放給他看的一樣。
晗著菲菲手背的作頓了一下。似是預料到了什麼,他微微垂眸,默不作聲地在腦袋里飛快理了一遍在姜思雨域中的記憶。
在域中時,他分裂為三部分。彼此之間知互不相通。現在合而為一后,所以的記憶,倒是都收歸到了晗的腦海里。
也因此,他沒費什麼工夫,就翻找到了其余兩人在域中的經歷——飛快地回顧一遍好,晗默默閉上了眼睛。
“方可。能再麻煩你件事嗎?”他沉聲開口。
沒等方可回答,他便自顧自地繼續道:“麻煩把我隔離一下,房間外的錮符文都加上。然后幫我聯系一下徐徒然……”
“就說,況有變。我不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