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洗完手出去, 往前兩步就能聽見周媽媽在輕聲的跟兒說著話。
“我也不是說讓他有多努力多認真,好歹做做樣子,也別第一天上班就在那魚吧, 周圍都是員工,看的清清楚楚的,現在你爸在醫院,公司里也沒個人看著, 他作為我們自家人都這樣, 這讓底下的員工怎麼想。”
周媽媽說著嘆息一聲:“冉冉, 媽不是不讓長澤進公司,實在是他這個樣子一看就不認真, 你知道公司的人私底下都說什麼嗎?什麼難聽話都有,還有說他學歷是買的。”
周冉冉神有些尷尬,沒有生丈夫的氣,而是代替紀長澤跟周媽媽道歉:“對不起媽, 他可能是太久沒上班有點不習慣,我會好好跟他說的。”
紀長澤也不意外周冉冉會為他說話。
畢竟原主在外面是一套,回了家對著周冉冉又是一套了。
之前也不是沒去過公司,原主嫌棄職位給的太低不想干了,回來卻跟著周冉冉信口胡謅, 說是公司里的人都看不起他, 尤其是那幾個東。
都覺得他是靠著妻子才進的公司,他在公司里待著氣, 哪里還有心思好好上班。
原主這也是看準了周冉冉子,東都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叔叔,也都很疼,而丈夫呢, 又是和相相知未來要共度一生的人。
夾在中間兩頭為難,去質問那幾個東也不現實,不提,只說父親那個時候正在生病,公司運轉大部分況下都靠這幾個東,就算是不通公司事務,也知道這個時候絕對和東們有沖突。
于是,就只能勸丈夫辭職了。
這樣,原主十分順利的從“自己不想干了”轉變為了“為了老婆不得不辭職”。
既可以繼續呆在家里吃飯,又可以得到周冉冉的愧疚,爽歪歪。
現在父親好不容易病好了,又出了車禍在醫院,母親只能強撐著主持大局,丈夫現在又跟上次一樣的做派,周冉冉自然會聯想到是不是丈夫又在公司了委屈才會這樣。
的子,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給媽媽添,于是只能這邊幫丈夫說話,那邊又小心安。
不過東們看不上原主倒是真的。
他們都覺得,原主就是一個吃飯的,什麼喜歡畫畫,那都是借口,畫的又不怎麼樣,要是真的這麼喜歡畫畫,怎麼可能在家里呆了這麼久還毫無建樹。
要麼是庸才,要麼是吃想吃飯,要麼就是又庸才又想吃飯。
——雖然這些他們都沒說出來。
紀長澤走過去的時候刻意干咳了一聲,那邊的周冉冉和周媽媽立刻都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媽,吃水果。”
紀長澤先出一張紙巾干凈手,又自然拿了個橘子遞給周媽媽。
問道:“這幾天公司不是很忙嗎?您怎麼來了?”
本來周媽媽還因為剛剛背后和兒說婿壞話有點心虛,現在眼見著紀長澤這副不急不躁,低頭認真剝桔子,一派安然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心里的氣就猛地竄出來了。
“我能是因為什麼來的,還不是因為你。”
周媽媽本來也是個脾氣好的人,結果自從丈夫出事,公司里也就開始一道連連出事起來,弄的焦頭爛額,這麼多天了,幾乎沒好好休息過一天。
周冉冉小時候弱,不能太耗費力,和周父也沒想過要讓繼承公司,只想著等到以后尋一個可靠的人來當執行總裁,給他份,兒只要坐等拿錢就可以了。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周父之前還正當壯年健康,突然一下就病了。
好不容易病好了,又猛然出了車禍。
董事長都倒下了,東們占不多,公司底下人心惶惶,哪個人敢接下這個爛攤子。
周媽媽只能強行自己頂上,這個時候也不求婿能幫忙。
倒是別拖后啊。
哪怕真的是個庸才,真的沒本事,好歹上班做做樣子總會吧。
非要上班畫畫鬧得公司都議論紛紛。
周媽媽越想越氣,扔了橘子騰的站起:
“長澤,我們家對你也不薄吧,現在公司這樣都安排你去上班,你明知道底下的員工正著,你這個時候這樣做事,不是擺明了要給他們一個壞榜樣嗎??”
周冉冉見一副恨不得打人的樣子,連忙也站起來去拉著:“媽,你先別沖,長澤不是故意的。”
紀長澤卻還坐在原地,仰頭著岳母:“我就是故意的。”
周冉冉愣了,扭頭看向丈夫:“長澤?”
紀長澤面上出一抹笑,緩緩站起來,將手上剝干凈的橘子放到妻子手里,溫聲道:“我跟媽解釋,你先上樓休息。”
周冉冉猶豫的看看他,再看看母親。
周媽媽還在憤怒中,見此,怒極反笑:“好,冉冉,你上樓,我倒是要聽聽他有什麼理由能在第一天上班就這麼干。”
見周冉冉還是一臉遲疑,紀長澤出手輕輕了的頭:“乖,去吧。”
周冉冉點點頭,上樓了。
周媽媽一直看著兒上了樓,才重新坐在了沙發上:“說吧,我看看你怎麼說,要去公司上班的人是你,到了公司又不好好做事的也是你,紀長澤,你好歹也是個c大出來的,當初績也不錯,不至于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吧?”
這倒是,不過正是因為原主自覺自己是c大出來的,現在老丈人都在醫院躺著了還不給他高職位,心中不忿才故意搗而已。
不過紀長澤當然不能這麼說了,他面上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溫聲回應:
“媽說的是,我當然不至于連那麼點小事都做不好。”
還真做不好,幾年沒看書沒回憶,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
“我也的確是故意在上班的時候畫畫,而且也是故意讓別人看見,更是故意讓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不好好做事。”
“你!”
周媽媽臉上頓時布滿了怒意,再次站起了:“你什麼意思??心搗是不是?!”
“媽您先別生氣,您就沒想過,為什麼我這麼久都沒說去上班,爸他一倒下,我就突然提出要去公司了嗎?”
周媽媽第一反應就是這小子想要趁著老丈人不在謀權。
不是謀論,實在是紀長澤和周冉冉結婚以來那理直氣壯吃飯的模樣,真的讓人無法相信他的人品。
沒說心里所想,而是冷哼一聲:“我怎麼知道你怎麼想的。”
紀長澤又拿了橘子,一邊慢條斯理的剝皮,一邊笑著抬眼向丈母娘:
“周氏的權分為五部分,三位東,散,爸手上的,媽您手上的,還有冉冉手上的。”
他將剝好皮的橘子分出五瓣來,挨個擺在桌子上。
因為長期吃飯而保養良好的修長手指點了點最左邊代表的橘子,推到了一邊:
“東們的份并不算多。”
又移到了第二瓣橘子上,再次推開:“散整合起來的可能太低。”
第三瓣:“爸現在昏迷不醒,在外人看來就是不確定能不能醒來,而且爸有沒有囑也沒有公開過,誰也不知道他的囑里是怎麼寫的。”
第三瓣橘子也被推了過去。
“剩下的。”
紀長澤點了點剩下的兩瓣橘子,看向周媽媽:“就只剩下您和冉冉了。”
周媽媽擰眉:“你什麼意思?”
“現在董事長昏迷不醒,底下的員工們想的肯定不是祈禱董事長快點醒,而是做著最壞打算,想萬一公司熬不過去他們怎麼辦?是不是要跳槽,或者是騎驢找馬,邊找工作邊上班。”
紀長澤問:“這段時間,周氏離職的人是不是多的?”
周媽媽懷疑的上下看了一眼婿,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離職,就是覺得公司不安定,覺得爸未必能醒過來,媽你先別急,我們作為家人當然是希爸可以醒過來了,但是員工們不一樣啊。”
“說是公司就是家,其實員工上班不就是為了錢嗎?誰會真的死守公司,大部分人都是發現況不對就趕及早,現在爸這樣,對于員工們來說,公司未來會落到誰手里很難說。”
“而在他們眼里,現在這個公司,就是兩個人在搶。”
他左手一瓣橘子,右手一瓣橘子,遞到了周媽媽跟前:“您,和冉冉。”
周媽媽懵了:“可是冉冉是我和爸的獨生,我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兒,我和爸的不都是的嗎??”
“您是這麼想的,別人未必啊。”
紀長澤拿著代表周冉冉的這瓣橘子,放在了手心里:“您也是認識不人的,在這個圈子里,多人就為了錢,父子反目,夫妻對弈,親兄弟下殺手的也不是沒有過,我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您和爸對冉冉都是捧在手心里疼的,但是別人不知道啊。”
“就算是您說了,他們也未必能信。”
他指了指自己:“我手上沒有份,但是我是冉冉的丈夫,在別人眼里,我們倆就是一的,冉冉不好一直沒在公司面,這個時候我代表的就是,我在您在公司的時候也進公司,表達一下我這個人多麼廢,就代表著我們這一脈完全和您沒有可比。”
看著周媽媽臉上的神漸漸從怒轉為懷疑,又從懷疑轉為若有所思,再到恍然大悟。
紀長澤將代表周冉冉的那瓣橘子丟到口中幾口吃掉,指了指周媽媽眼前的那一瓣橘子:
“現在,在別人眼中,公司只有您說話管用了。”
“只有公司只有一位掌權者,好歹不用擔心公司部打架,才能讓底下的員工們安心。”
“否則大家覺得我們公司群龍無主的,不用別人來打,員工就要另外尋下家,一家公司里,員工散了,公司就離散也不遠了。”
周媽媽低頭看著那瓣橘子半響,才緩緩抬起臉,用著一種全新的目,向了這個一直以為只有一張臉能看,雖然c大畢業卻完全沒有本事能力的婿。
“所以你要求進公司,又故意在上班時間畫畫,就是為了讓別人知道你是個草包?”
紀長澤不在意的笑笑:“如果我不是草包,作為周家的婿,一些人就不是看不起我,而是討好我聚攏在我邊慫恿我和您爭了。”
周媽媽:“那你一開始就可以不進公司。”
“我不進公司,別人眼中我是草包的可能是五五,我進了公司,就是百分百了。”
周媽媽向紀長澤的目越發復雜了。
“可你知道別人背后怎麼說你的嗎?”
紀長澤搖頭,微笑,臉上簡直寫滿了風輕云淡這四個大字。
“他們說,我不聽就好了,又不會掉塊。”
周媽媽:“可是他們都把你看那種人。”
“人活在這個世上,本就是為了自己和家人,那些不相干的人怎麼看我,和我又沒有什麼關系。”
這一番說完,周媽媽向紀長澤的視線里頓時除了復雜還有一些欣賞。
本來以為,冉冉是看臉的。
沒想到,兒的眼竟然這麼好。
紀長澤明明有能力,卻愿意為了的兒藏下來,裝出一副草包模樣。
說不是真都不信。
站直了,鄭重的,跟紀長澤鞠了個躬。
在婿連忙來扶自己時,卻堅持不肯直起腰,而是保持著這個姿勢,鄭重的跟他道歉:
“對不起長澤,是我誤會你了。”
“謝謝你在公司上班期間畫畫,真的謝謝你,我還怪你,我真的太不應該了。”
“媽你別這麼說。”
紀長澤連忙把人扶起來,目真摯,言辭誠懇:“我是真的喜歡畫畫,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為冉冉付出了多,這麼久以來真的委屈你了。”
周媽媽拍拍紀長澤的手臂,向他的視線里一時間充滿了欣賞與慈:
“你放心,你的好意我都懂,等我們熬過去,等冉冉爸爸醒過來,到時候公司穩定下來,我們立刻為你正名!!”
紀長澤趕拒絕:“真的不用媽,我只喜歡畫畫,我不喜歡在公司上班的。”
頓時,周媽媽向他的視線又溫慈了幾分。
為了能夠幫他們周家穩住。
明明有這樣的能力和見解,卻還要偽裝只喜歡畫畫的樣子。
好好的一個大好男兒,還要委屈自己吃飯。
甚至要委屈自己在上班時間魚不工作。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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