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要被接去自己的家了。
哪怕這個家窮點,破點,那也是自己的地方啊。
迷迷糊糊的想到這一點,之前的一些忐忑和憂慮便慢慢不見了,江晚晴靠在轎子里,就這麼睡了過去。
外面正騎馬慢慢走的紀長澤微微了耳,側看了一眼轎子。
呼吸均勻,江晚晴應當是睡著了。
他揚手,對著抬轎子的轎夫道:“慢著些走,別顛簸到了我娘子。”
“是。”
一行人到了紀長澤的府邸。
說是他的府邸,其實之前是叛軍里的一個頭目住的地方。
西北城拿下后,按照規矩,就是照例分贓時刻。
紀長澤作為拿下西北城的大功臣,除了明面上的獎賞,還有一些田地鋪子,金銀珠寶,宅子莊園,總之,這一場勝仗,直接就把他給弄了大財主。
叛軍盤踞在這兒養的倒是碩,這又不是打貪,從叛軍那得來的東西不用上朝廷,侯將軍不客氣的先劃拉走了五,剩下的五這才開始讓底下人分。
紀長澤分到的東西是由軍師做主,直接從侯將軍那給他劃了一過來。
這個一,是相較于之前的全部來說的。
也就是說紀長澤從侯將軍那分了五分之一的財。
即使這些銀錢自己分到了也不著,而是都被軍師保管起來用作他用,侯將軍也是心痛到窒息。
倒不是他不舍得給紀長澤這一。
要給一,你早說啊!
直接從剩下的那五里面分不就行了,那他要是早知道,他就劃拉走六了。
軍中本來就是上面的人吃,下面的人喝湯。
各方軍中,也就是侯將軍為人比較大方,要是換別人,愿意讓底下的人分個一就算是不錯了。
他很是心疼了一陣,紀長澤見他那一邊愁眉苦臉,一邊抱著堪輿圖看個不停地樣子好玩,也就沒告訴他軍師拿了那四是去投資商鋪去了。
軍師擅盈利,那四到了他手里,不過一年就能給侯將軍賺個盆滿缽。
紀長澤也拿了一些銀錢給了軍師,權當是做個小東,偶爾再出個小主意,不用心,銀錢就能大把進賬了。
他看賬本看的快,一下子就能理完也不費什麼時間力,但卻依舊決定將賬本和府中事務給江晚晴。
孕婦的確不能耗費太多力。
但江晚晴經歷了太多,兩人算是親時都貧窮,在一個水平面,結果分別這段時間,紀長澤一下子地位高了起來,江晚晴定然會有些不適應。
給權柄,將府中財都給,能夠讓安心。
至于自己要不要留財。
紀長澤完全不考慮,江晚晴又不著他,大概率況下,只有對妻子不信任,或者是自己賺的銀兩不多的男人才會死死地著錢財一個子都不肯多花吧。
“娘子。”
江晚晴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紀長澤溫了。
孕婦本就容易困乏,要醒來也有點難度,見此,紀長澤索直接彎腰進轎,雙手抱起了。
抱在懷中,倒是沒多風花雪月,只到了對方那看似只是略微消瘦,抱著卻是一把骨頭的手。
一個弱子,的確是太吃苦了。
紀長澤了抱住人的手,不顧街上行人好奇又小心看過來的視線,大步走進了府中。
一直到了院子里,江晚晴才被風吹得神過來,一睜開眼,便發現自己正被丈夫抱著往屋走,臉頓時紅了。
還有一些穿著小廝丫頭的下人小心恭敬站在原地。
“夫君,你怎麼抱著我走,快放我下來,這有許多人呢。”
“你是我娘子,我們是正兒八經拜過天地的,如今你腹中還有我孩兒,我抱你還怕什麼人看。”
紀長澤一直抱著人走到了大堂。
大堂上擺著兩把椅子,他先將江晚晴放在其中一個椅子上,自己才有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對著跑過來的管家道:“你去府中的下人們都過來。”
趁著管家去人的功夫,紀長澤轉對著江晚晴道:“這些人有些是同僚送的,也有些是自己買的,我們還要留在西北城一段時間,難免要人伺候。”
江晚晴點點頭,有些張的看了一眼紀長澤,見他沒說什麼要妾侍來給自己見禮,微微松了口氣。
下人們很快就都來了。
紀長澤直接開門見山:“你們來見過夫人。”
底下的下人們也都沒猶豫,他們雖然剛在這個宅子里不到一天,但也都是伺候人慣了的,第一時間就找了紀長澤邊的人打探主人家消息。
知道他們這位主子是有個夫人的。
至于為什麼主子是一路隨著大軍過來的,夫人卻也跟著一道,這就不是下人們該問的了。
這些人才買來這麼點時間,紀長澤也不太悉,便直接對著管家道:“之前不是買了十幾個小丫頭嗎?派到夫人邊伺候,夫人有孕,正是最要的時候,要找那種穩重能護主的,最好是之前伺候過人的。”
“是,郎君放心,我馬上就挑人,只是不知,夫人要住哪個院子?”
之前雖然知道紀長澤有娘子,但是管家想著這位夫人短期恐怕是不會來西北城了,主子又沒說安排院子,他也就沒安排。
結果現在,夫人居然來了。
匆促安排,還要安排的好,那可就要抓點了。
“不用,夫人與我住在一起。”
這話一出,底下的下人們都有些驚訝。
要是以前,江晚晴或許是不懂他們驚訝做什麼,但在鄭家住了這段時日,也聽著鄭夫人說了一些大戶人家的規矩。
娘子懷孕的話,主君一般是不會住在娘子房中的。
有些猶豫的將手落在自己腹部上,輕聲道;“我懷有孕,諸多不便,還是自己住吧。”
“這怎麼行,你我本就是夫妻,怎麼能不住在一道,何況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紀長澤一臉嚴肅的說著話,便見著江晚晴先是一怔,接著淺淺笑意便在白皙面上暈開,就連眼眸都仿佛亮了一些。
“且就這麼先安排下去吧,告訴廚房,夫人有孕,這段時日就照著孕婦吃著好的來。”
說著,紀長澤聲音略微大了一些,又笑著對江晚晴道:“待娘子修整好了,我便將府中事務都給你,日后這府中,就要仰仗娘子了。”
江晚晴沒多想,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底下的下人們卻都是神一震。
原本對著江晚晴的七分恭敬一下子就提到了十。
這可是當家主母,他們的著月錢,乃至家命可都在手中。
必須恭敬!
將江晚晴的地位簡單暴的告訴底下的人之后,紀長澤又站起:“娘子,你方才不是困乏了嗎?我扶你回房中歇息吧。”
江晚晴見他從始至終都沒提要給介紹什麼人,已然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一放松,又聽著丈夫提起困乏,果然又困了。
跟著紀長澤到了屋,都來不及看看屋中擺設,頭一沾到枕頭便沉沉睡去。
許是因為心大起大落,再加上潛意識里知道丈夫來了可以安心下來,這一覺睡的踏實極了。
一直睡到了黃昏時分,江晚晴才微微了子,睜開了眼。
十分有職業素養的丫頭們正在屋里不發出一點聲響的忙活著,幾乎是一坐起,們就發現醒了。
“夫人,您醒了?”
有個年紀比較大,看著人也穩重的丫頭率先上前,將簾子拉了起來,屋其他的丫頭們拿鞋子的拿鞋子,拿衫的拿衫。
還有丫頭拿起了梳子。
江晚晴剛剛睡醒,還有些稀里糊涂,順著那穩重丫頭的力道站起,接下來便了一把一個人被三四個丫頭伺候的茫然。
“你們……”
那穩重丫頭見疑,連忙福了福子:“奴婢春,日后就是夫人邊的人了。”
其他的三個丫頭也趕忙福。
“奴婢夏秋冬見過夫人。”
江晚晴下意識的點點頭,記憶回籠,這才想起來已然與夫君團聚,這幾個丫頭應當就是之前夫君說的挑來到邊的,問道:“夫君呢?”
“郎君正在書房與人議事,怕夫人醒了邊沒人,便我們在您邊守著。”
春說著,又道:“夫人了沒?廚房燉著湯,放了大棗,最是補子的,奴婢去端來給夫人喝吧?”
江晚晴還真的有點了。
遲疑的點了點頭,春便福出去,沒一會兒,就端來了一碗湯。
選的是上的,里面放著紅澄澄的大棗,被撇去了上面的浮油,看著便讓人想喝一口。
在春去端湯的功夫,江晚晴上已經被丫頭們給收拾妥帖了,湯來了,小口小口的喝著,喝一口下去,仿佛要暖了整個子。
“日后,你們就是我邊人了?”
幾個丫頭都應是。
江晚晴又問:“你們來府中多久了?”
“我們昨日才被買來,但夫人若是想問什麼,只要是府中事務,奴婢都答的上來。”
江晚晴猶豫了一會,到底還是輕聲問道:“這府中……可還有別的人?”
春有些疑:“府中主子只有郎君與夫人,再有就是小廝十五人,丫頭十五人,廚房連著大師傅五人,還有管家,因郎君也是剛剛到西北城,還未買來伺候花草果木,抬轎的轎夫,照顧流水的,不過聽聞管家已經在找人牙子看了。”
說完,又道:“若是夫人還想要人的話,可直接來管家讓他去找人牙子買回來。”
聽說完了,江晚晴有些不好意思的手落在腹部,一邊覺得窘迫,一邊又強忍著不好意思,說:“別的再沒了嗎?”
別的?
春本還疑著,突然瞧見臉上的窘,恍然大悟。
脆聲道:“再沒了,夫人安心,郎君忙于事務,今日來了好幾撥人尋他呢,但郎君還是推了他們專心陪著夫人,若不是后來將軍來尋他,郎君現在還守著您呢,就這樣,去書房前,他還囑咐了奴婢們好幾遍,一定要伺候好您。”
“郎君對夫人的心,整個府里的下人都是知曉的。”
的話對于正于高興又自卑,安心又忐忑這種復雜心的江晚晴來說,絕對是一顆定心丸。
徹底放下了心,低頭,輕輕著腹部。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湯的緣故,上暖,心中也暖。
江晚晴溫的著自己腹部,在心底對著孩子道:
看,你爹爹來接我們了。
日后你出世,就不怕沒有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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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嫂夫人的禮,這簪子是來的時候與將軍一道去買的,瞧著好看,定然襯的嫂夫人越發端莊秀雅。”
紀長澤接過軍師遞過來的盒子,笑著指指他:“你們二人倒是好,兩個人來賀喜,只送一份禮,也不怕別人覺得你們小氣。”
“無妨無妨,等到將軍娶妻,你我二人合買了禮送與他,你這不就找回來了嗎?”
軍師笑著調侃兩句。
一旁還沉迷紀長澤新畫的堪輿圖的侯將軍聽到自己被點名,略有些茫然的抬頭。
見著兩人都沖著自己笑,頓時不滿了。
“你們倒是玩笑起來了,不是說事態急嗎?我方才在校場接到了信,連飯都沒吃就趕回來了,你們倒是還有空說笑。”
“事態急,人又不急。”
紀長澤將盒子放下,拉開書房屜,將其中的一封信拿了出來,遞給了兩人。
“趙國起兵了?”
軍師看完若有所思,侯將軍卻是一臉的不以為意:“這趙國一向是賊心不死,今天打一下明天打兩下的,他們要是哪天不打了我才奇怪,這算什麼事態急。”
紀長澤點了點這封信,說:“趙國突然起兵是因為得到了一大批的軍餉。”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們要打我們,自然要有軍餉。”
紀長澤:“這軍餉是大皇子派人送去的。”
“他們趙國的大皇子也不是第一次軍營了,何況打仗,皇子送軍餉也……”侯將軍話一停,眉擰了起來。
他略帶著點不可置信的,皺著臉問;“我興國的大皇子?”
紀長澤點了點頭。
軍師臉沉了沉。
侯將軍:“……這位大殿下想干什麼??”
“與皇子爭斗不過,打算與趙國聯盟了,這筆軍餉便是他的投誠。”
侯將軍:“……”
這特麼不就是為了搶奪自家房子,拆了自家的墻去送給對家,讓對家幫著搶房子嗎?
是不是傻啊,院子沒了,房子還能多久。
這怕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吧。
“既然是皇子戰,那我們還是躲遠一點吧,這些皇子們一個個看起來禮賢下士,其實心眼都小的很,一個不順他們的意便記仇,想方設法的整你。”
雖然心底一萬個草泥馬,在大事上,侯將軍還是很理智的。
之前他就吃過二皇子的苦,不就是不投靠,整得好像是他怎麼著對方了一樣,各種想辦法使絆子,要不是軍師在邊,他不知道要吃多虧。
他算是搞清楚了,這些皇子啊,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他還是躲遠點吧。
“等到朝廷派人出兵的時候,我就借口在西北城理叛軍余孽,反正誰打誰打,我才不摻和他們。”
他說完,不免有些自得。
今天的自己又是這樣的理智呢。
真是棒棒噠。
軍師突然開口問道:“前些時日說是在路上被劫走的那批軍餉,便是大皇子干的?”
紀長澤點點頭:“正是,若不是那次靠著將軍積蓄趕忙補上,恐怕西北城還沒這麼容易拿下來。”
侯將軍:“……”
他的……積蓄……
咔嚓——
他聽到了理智碎裂的聲音。
侯將軍拍桌而起,滿臉寫滿了正義狂怒:
“他趙國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犯我興國,我現在就上書請戰。”
“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