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家里有錢,出手也大方,原主醒來后面對著“高額”賠償也沒再說什麼,只一邊盤算著這筆錢夠玩多久游戲,一邊回屋睡覺養傷。
結果睡著睡著,他那偏心的父母就來了。
紀長澤剛理順,外面又鬧騰起來了。
“你憑什麼霸著我兒子的賠償款!!那可是我上掉下來的一塊!!是我懷胎十月生的兒子!!!我兒子想孝順娘你都攔著。”
“老天爺啊!沒天理啊!!大家伙快來看看啊,兒媳婦不孝公婆,占著我兒子的錢啊!!!”
“兒啊!!長澤啊!!你快出來看看你媳婦是怎麼欺負我們這老頭子老婆子的啊!!你剛倒下,就踩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了啊!!”
一聽就知道,是這對父母沒找到錢,開始用輿論制了。
原主以前最怕的就是父母這樣,他一直都怕別人以為他不孝順,街坊四鄰以為他對父母不好,畢竟他從小到大都被父母灌輸著必須孝順父母的理論。
而他爹娘錢沒摟,但表面功夫比誰都會做。
就只看這次,雖然是沖著錢來的,卻還像模像樣拎了一籃子蛋上來,一副他們這對老農民父母省吃儉用也要給兒子吃蛋的樣子。
就憑對方一輩子都在村里生活的份,能進化出這樣的心機手段,還真不容易。
紀長澤有些疑慮,同樣是兒子,為什麼原主父母對他和對弟弟的差距那麼大。
要說對方甜會來事,原主沉默寡言實干派,但在他們小時候,原主聰明伶俐弟弟卻還沒顯現出什麼的時候,怎麼父母還能偏心到讓聰明的大兒子輟學,轉而去培養弟弟呢。
要說不是親生的,原主雖然相貌比父母優秀,但一看臉上的五就是集了父母所長,怎麼看都是他們的兒子沒錯。
紀長澤暫時將這個疑放在心底,調整了一下面部表,確定此刻狀態是在“我虛弱我虛弱我好虛弱”上后,才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一手捂著額頭上纏繞的紗布,皺著眉,仿佛連說話都沒力氣,也沒抬眼看人,只虛弱問:
“爹,娘,醫生說我失過多得好好休息,你們聲音小點好不好。”
正坐在門口拍大吸引人來看的老太太一愣,轉頭才發現是自己大兒子出來了,頓時腰板直了。
這個大兒子,最是蠢笨聽話,只要一句話,那還不是想拿多拿多。
想到這,老太太立刻滿臉高興的從地上爬起來迎了上去:“長澤啊!!你可算是醒了!你看看你媳婦,趁著你睡覺,欺負我和你爹呢。”
旁邊的老頭子臭著一張臉,狠狠瞪了一眼大兒子:“你看看你這是娶的什麼媳婦!連你爹娘都能往外趕。”
兩人這惡人先告狀用的可謂是活靈活現,旁邊的周小草面一苦,解釋道:“爹娘想要那筆賠償款,家里本來就欠了債,那筆錢補債都不夠,而且這個月已經給過爹娘錢了。”
知道丈夫對著公婆最為親近,以前也就算了,畢竟家里丈夫才是掙錢的大頭,但現在本來就不敷出了,急著要錢去還債,這種況下,周小草說什麼也不會同意拿錢去給公婆的。
老頭一聽這話,頓時不高興了:“什麼這個月已經給過錢了,你當我們是要飯的?這是我兒子家,那是我兒子的錢,你一個外人什麼。”
周小草:“爹,家里都這樣了,現在買藥都要不錢,長澤還需要每天去醫院換藥,你把錢拿了,他怎麼辦,家里欠的債怎麼辦,你這是要眼睜睜看我們去死啊!”
紀長澤沉聲:“小草,說什麼呢!”
見對面的兩個老人面一喜,他緩緩補充:“我是爹娘親兒子,怎麼可能像你說的那樣。”
見丈夫一如既往的站在公婆那邊,一門心思的認定這是他親父母不會害他,周小草鼻子一酸,差點沒直接哭出來。
那邊的老太太老頭倒是高興了,滿臉得意的狠狠看了周小草一樣,臉上的笑容也熱切了起來:
老太太說:“是啊是啊,你聽這個狐貍瞎說,你可是我上掉下來的一塊,是娘的心肝啊。”
老頭說:“你心里明白就好,我們干什麼不是為了你好。”
紀長澤沉默著點了點頭。
兩人徹底放心了。
這個兒子還是跟以前一樣,雖然看著沉悶沉悶的,但只要是他們說的話,他還是會信。
老太太放松下子,看了一眼已經因為之前的那番靜聚集到紀家門口的左鄰右舍,臉上也端起了慈的笑,走到紀長澤邊,滿眼的心疼:
“平時讓你小心點小心點,你就是不聽,看看你這個頭,娘知道的時候都要嚇死了,生怕你出了什麼事。”
“你要是出事了,你讓我和你爹怎麼活啊!”
這招用的輕車路,一旦紀長澤不聽話了,只要下聲音表達一下自己的心疼,這個乖兒子就會順從下來。
以前這孩子還小的時候還不大練,隨著這麼多年的練習,老太太也有了自己的一番心得。
“看你這瘦的,你媳婦是怎麼照顧你的,之前娘就說了,誰照顧你都沒娘親自照顧你好,我真是心疼的都恨不得留在這好好照顧你了。”
正說著不知道說了多次的話,站在面前,形高大面蒼白的大兒子突然開口說話了:
“行,爹娘你們這幾天就在家里幫幫我。”
老太太臉上慈的笑容裂開:“什、什麼?”
紀長澤就像是沒看到那一臉“你特麼說什麼鬼話”的表,只用著一種嚴肅的語氣沉聲說著:
“我現在子虛不能出門,小草要上班,家里沒人做飯,爹娘你們就待幾天幫忙做做飯。”
不等兩人回答,他已經安排起來了:“娘你做飯,爹你可以幫著打一套桌椅板凳。”
兩個老人表僵,顯然沒想到他們只是客氣一下,這個一向孝順他們,不愿意讓他們辛苦的大兒子居然會真的讓他們留下。
老頭勉強找出個理由:“這也沒地方住……”
“沒事。”
紀長澤握住他的手:“紀雪這幾天就讓住學校,我和小草去屋,你們去我們屋。”
他還特別認真的保證:“我們辛苦點沒什麼,為了你們,這不算什麼。”
老頭:“……”
老太太:“……”
這特麼明明是讓他們留下來伺候人,怎麼說的跟是紀長澤寧愿自己吃苦罪也要給他們騰地方一樣。
老太太張張:“那個……我們……”
“別擔心娘。”
紀長澤撒開老頭的手,又去握他娘的:“你們之前不是一直說村里日子苦嗎?不如以后就搬上來跟我們一起住,好歹是城里。”
“你們不用干農活掙錢了,就在城里住著,我和小草養你們!”
這話說的那一個斬釘截鐵,過來看熱鬧的鄰居見兩人還不是很想留下的樣子,都好心跟著勸。
“老姐姐,兒子這麼孝順,你就住幾天吧。”
“是啊,多孝順啊,您二老就安心住著,不用擔心給孩子們添麻煩,正好長澤這剛破了腦袋,你們留著還能幫幫忙。”
“對啊,小草還得上班呢,又要上班又要做飯還得收拾家里多累啊,你們正好幫襯幫襯。”
“養傷的時候親爹娘照顧,一準好的快!!”
兩個老人平日里最會做出疼兒子的姿態,占據了道德高地,的周小燕連句重話都說不得,街坊四鄰們不知,還真一直以為這倆老人疼兒子,只是跟兒媳婦關系不好。
如今紛紛開口,打算促兩人一片子之心。
兩人:“……”
他們之前雖然住的是鄉下,但紀長澤工資大部分一直都是上給他們的,兩人早就不種地了,日子過得不知道多滋潤,還能省下不錢給小兒子。
再看看大兒子家,雖然這房子是城里買的,但屋子窄的簡直騰不開,每次來,紀家桌面上都沒見過什麼油腥,燈泡自從安上就沒換過。
而且還是個樓梯房,雖然賣的價格高,可住起來對兩個年紀大的老人來說那簡直了,爬上爬下都好像能要了他們的老命。
但要是不答應……
他們看看一臉“你們安心住著不用擔心別的有我孝順你們”的大兒子,再看看周圍的鄰居們。
兩人一直都是對外宣稱他們很疼這個大兒子,也是拿著這點,每次對方不想聽從他們的話,就立刻擺出傷的姿態。
要不怎麼說是親兒子呢,他們最是清楚紀長澤的子。
只要讓他覺得他們疼他,那錢就不愁拿到手。
如果現在不愿意留下照顧,周小草再攛掇兩句,萬一他誤會他們本就不想照顧他怎麼辦。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咬咬牙,點了頭。
“行!那我們就在這住幾天,照顧你養傷。”
雖然很嫌棄這里的住宿環境,但大兒子一向孝順,他們住下了,他肯定會給他們買不好吃的,走的時候兩人再賣賣慘,那錢八就到手了。
想到錢,兩人心里定了下來,臉上重新起了笑容。
還不等他們笑夠十秒,紀長澤就又開口了:“那晚上燉個吧,給爹娘好好補補。”
他想到什麼,臉上帶著一笑意,滿眼都是“我爹娘要來住了我好開心”,扭頭對著周小草吩咐:“家里沒鹽了,你去買包鹽回來。”
周小草怎麼都沒想到丈夫會讓公婆住下,以前和他們住了幾年,自然知道這兩人有多懶,基本都是使喚讓做事,他們在旁邊看著的。
心里滿心苦,但這麼多鄰居看著,爹娘來親兒子家里住,這個兒媳婦要是趕人,那什麼了。
周小草曾經飽流言之苦,最怕的就是被人家背后說道,再想想閨住學校不用回來面對兩人,自己也的確上班忙不過來,丈夫又難得這麼高興。
雖然這幾個月長澤頹廢了一些,但不可否認,在周小草已經絕的時候,是他把拉了出來,兒出生后,他雖然還是會被公婆挾制,但對閨的確是沒話說。
就算是兩人注定只能有這麼一個兒,公婆見天的在他耳邊絮叨,攛掇他離婚,他也從來沒在面前提起過什麼。
在重男輕環境下長大的周小草看來,很知足。
當然,愿意忍公婆所做一切的前提是這些沒危害到兒的利益。
周小草接了公婆住的事實,出去買鹽去了。
一走,紀長澤就自然的捂著頭在門邊小板凳上坐下,看著鄰居們打了幾局招呼各回各家,才對著父母說:“爹娘,你們怎麼把家里翻的這麼,快收拾一下騰地方。”
兩人一愣,看看被翻的七八糟的屋里,想不收拾,又沒什麼理由,再加上也想在紀長澤心里刷刷好度,只能憋屈的開始收拾。
一邊收拾,一邊時不時扶腰,暗示自己腰疼。
要是在以前,他們一這樣,大兒子肯定心疼的不行,就算是頭被打破了也會強制讓他們休息,然后自己收拾。
結果今天,兩人一會扶腰,一會嘆息一聲,折騰了半天,是沒等到靜。
他們心底奇怪,一扭頭才看到,紀長澤正低頭在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本子上寫寫畫畫呢。
之前大兒子也這樣,當上維修工后更是經常寫字,兩人偶爾見過,知道他這個時候就是工作狀態了,只能閉老實做事。
好不容易把東西拾掇完了,老頭給老太太遞了一個眼神,老太太會意,錘著腰慢吞吞走過去:
“誒呀,真是老了,彎了一會腰就疼。”
正打算不著痕跡轉移話題到賠償款上呢,紀長澤就先抬起頭,滿眼愧疚:
“娘,你辛苦了,都是我不中用,還要勞累你和爹。”
果然還是那個很好糊弄的蠢樣子。
老太太角翹起:“你知道就好,我和你爹還不都是為了你,你啊,多孝順點比什麼都強。”
“我知道的娘,今天燉湯,娘你好好喝一碗。”
“你看你,折騰什麼湯,都是一家人,搞這客氣的一套。”
琢磨著,都是一家人,那賠償款,給了他們也很正常吧?
說完,就聽大兒子乖乖道:
“是,娘說的對,我都聽娘的。”
紀長澤誠懇的說完,在老太太滿意的視線下,又來了一句:“對了,我忘了讓小草買,娘你去買一只回來燉湯吧。”
老太太被哄高興了,也起了,琢磨著多要點買錢:“行,那我就跑一趟。”
起來了,開始往外走了,結果都走到門外了,一向舍不得他們花錢的大兒子居然還沒住。
老太太只能自己回頭:“對了,買錢呢?”
“什麼買錢?”
正埋頭寫字的男人一臉茫然抬頭,愣了幾秒,才恍然大悟:“一只才多錢啊,娘你上不是帶著錢嗎?直接買就行了。”
老太太:“……我自己掏錢?”
紀長澤滿眼疑,隨即恍然大悟:“娘你是怕我給你錢是吧!”
“你放心!剛剛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不搞客氣,我記的牢牢的呢!”
老太太:“……”
愣了足足好幾秒,才發現,大兒子居然是認真的。
你滿眼的“娘你看我聽話吧”都快溢出來了。
老太太:“我……我其實……”
“我知道!娘你其實就是怕我太客氣,我明白。”
紀長澤拍拍脯,相當認真:
“放心,我以后絕對聽你的,一錢都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