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高興不已, 恨不得現在就去好好見一見這位世家族出來的高人。
好在邊的太監及時把他拉住:“陛下,您是天子,不可隨意出京啊。”
小皇帝也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他更加害怕紀長澤跑了。
“世家族既然出山, 那就是沖著朕來的,他們手里有這樣的神兵利, 于國于民都有大用,朕自然是要學習先人, 親自見面以示誠意。”
這說的就是開國皇帝了。
當初開國皇帝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頭兵, 一路打上來靠的可不是自能力,還有他招攬人才的本事。
當時正逢世,四都一片。
無數能人發現況不對避世不出,就是為了避免被一些人拉著去打仗間接為生靈涂炭的幫兇。
可偏偏, 開國皇帝在這樣的況下, 作為一個造反軍的首領, 還能一個個的上門求見。
最終靠著巨大的誠意,將無數能人拉到了自己麾下。
小皇帝每每讀到這段的時候,都看得熱沸騰, 恨不得穿越回到先祖時期, 也學習著先祖那樣, 靠著自己的個人魅力吸引旁人為自己做事才好。
可惜, 他注定沒這個機會。
如今雖然稱不上是四面太平,但也的確國泰民安,先皇實在是太過給力, 給小皇帝留下了一個太平盛世。
除了胡人總是找事這點讓小皇帝很煩,其他的本沒什麼需要他發揮的點。
他要做的不是策馬奔騰,而是每天老老實實日常批閱奏折,遇到大事了就開會, 讓那些老臣子們流出主意。
枯燥,煩悶。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看上去每天都在認認真真上朝做事的小皇帝,其實是有一顆騎上馬打天下的心的。
可惜這不可能。
天下就是他的,不需要他來打什麼。
而現在,一個機會放在了他眼前。
小皇帝眼睛亮亮的:“朕要親自去開城。”
他要在世家族面前,展現出自己的魅力。
總管太監就知道會這樣,趕勸:“陛下,您不去,過個幾日,他們也還是會來投效的。”
“那怎麼行,書上不是寫了嗎?這種家族出世,必定會先四考察一番,這個紀長澤必定是正在考察。”
小皇帝振振有詞,特別有理:
“朕還是親自去的好,以免出了什麼茬子。”
“誒唷我的陛下啊,那怎麼會出茬子,這天下四海升平,世家族看了只會覺得敬仰崇拜陛下。”
小皇帝心里還是打著小算盤。
坐在皇城里面等著那些人找上門來算什麼。
他若是親自憑借著自己的一本事折服了對方,那才本事。
紀長澤既然出世,被派下山來考察,那就說明他背后的世家族肯定了他這個皇帝。
能夠被稱為世家族的,那可一個個都是厲害的。
這些只看遠鏡和那把神兵利就知道了。
當年天下大,多藏著厲害方的家族就此沒落,世間不知道了多神奇玩意。
如今世家族自來投,足以證明他哪怕年紀小,也可以屹立朝堂。
小皇帝越想越激,太監總管好懸才算是把人給勸說住了,讓他再等等開城那邊的消息。
開城那邊,當紀長澤世家族的份被找出來之后,接下來一切的調查就順利了起來。
首先,他說是來尋親,其實來了開城之后一直在吃吃喝喝玩玩。
然后,他看上去很滿意開城的環境,還四寫信給自己看中的大儒結。
最后,他對花錢半點數沒有。
儼然將一個一直關在山上難得下山十分新鮮稀罕的世家族子弟表現得淋漓盡致。
通過毫不設防的紀長澤,皇帝的護衛們很快推測出了在這位天真小公子后,那個神的家族是什麼樣子的。
“應當藏有無數黃金珍寶,紀公子曾親口說,這些珍寶大半都要給明主。”
“每個家族子弟都學富五車,哪怕是紀公子,也琴棋書畫樣樣通,甚至算數都能稱得上是當世一流。”
“不是珍寶,竟像是有墨家風范,如遠鏡那般事務,放在紀公子眼中好像不算有多珍貴。”
“此家族應當略通陣法,不然不會許多年來從無人發現。”
陣法!
小皇帝興地不得了。
陣法一說,在歷史上一直都有。
據說是一些奇人異事可以通過布置,制造出鬼打墻的效果,讓人無論如何也進不到他們不想對方進的地方里去。
當初在戰場上,長河流家就用上了陣法。
可惜那場雖然勝了,但后來他們效忠的主君被殺,長河流家就也全族自盡追隨而去。
當時的勝利者并未得到他心心念念想要的陣法。
其實小皇帝看到那就明白了,按照長河流家的本事,如果想逃,舉家居的話,那個時候的勝利者是沒辦法找到他們的。
但他們還是選擇了殉國。
此點讓小皇帝大為震撼。
在他小的心靈里,長河流家一下子一躍為了他最佩服的家族。
“陣法,他們竟然懂陣法!難道是長河流家一脈?主家雖然殉國了,但不是還有分支嗎?!”
太監總管很是無奈:“陛下,長河流家懂陣法一說是在野史……”
小皇帝不聽不聽。
“若是并未有此事,為何那本書流傳如此之廣泛,必定確有其事!”
太監總管:“……”
流傳廣就是因為里面的各種奇幻故事很多啊。
雖然沒邏輯,但是看著爽。
他就知道,一開始就不該對陛下讓人從外面帶書的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就算是心底十分無奈,這個看著小皇帝長大的太監總管也只能無奈的瞧著自己的主子高高興興開始規劃開城之旅。
他也不傻,沒打算真的明正大去。
這種事,辦了才好炫耀嘛。
這個年紀的孩子,其實多多是有點中二的。
小皇帝也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是個皇帝,當他想中二的時候,沒人能攔得住。
幾天里,許多大臣被到了他面前。
大家不肯接,苦心勸諫,各種賣慘。
沒用。
小皇帝鐵了心。
他就是要去開城。
這世家族難得出現,他說什麼也要把人給抓的的。
而且對方既然是準備了巨大的誠意才來的,小皇帝覺得自己也需要學習先祖,試著禮賢下士,給足對方面子。
最后,還是小皇帝勝利了。
一個手不到的大臣們不得不被拉統一戰線,合力瞞住了小皇帝出宮的消息。
好在開城離京城雖然偏遠,但路上倒是也算安全。
小皇帝就這麼在護衛下出發了。
他信心滿滿的同時,心底又充滿了期待。
開城,朕來了!
****
還在開城里吃吃喝喝的紀長澤還不知道小皇帝正朝著這邊來。
不過不要,他很快就知道了。
他依舊靠在窗邊,手里拿著單筒遠鏡往下看。
他住的客棧是開城最大客棧,作為最大的客棧,自然也有自己的優勢。
比如說,高。
紀長澤住的就是最高層,可以輕松地俯瞰這一片開城民居。
他正在看的就是客棧底下的一個普通小房子。
小房子四四方方,再普通不過。
此刻院子里正坐著一個婦人,正認真的借著不算曬人的做服。
正做著,外面的門開了,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走了進來,笑著與婦人說了兩三句話,婦人一臉驚喜的站起來,跟著他朝外走去。
紀長澤的遠鏡視角一直跟著他們,看著他們出了門,外面,謝老頭子正在等。
系統適當解釋:【因為你不再存在,你的父母來到開城的目的就變了婚多年還沒孩子,專程來求醫的。】
紀長澤看著謝老頭子帶著他的父母朝著一個方向走去,放下遠鏡:“猜到了。”
謝老頭還是那個樣子。
只要錢到位了,讓他辦事的人又對他胃口,他幫起忙來絕對不余力。
找到了紀父紀母后,哪怕托他找人的紀長澤莫名其妙的不自己去見面,而是讓他幫忙將人安置在了客棧底下的民居里,謝老頭也不問一句的就去辦了。
紀長澤平時閑的沒事,就靠在窗邊看底下。
紀父和紀母跟他記憶里比,好像也沒老多。
比他想象中的樣子好太多了。
這次他們苦惱的只是多年沒孩子,而不是疼的兒子被人販子強行搶走。
時間在他們上沒留下太多痛苦。
紀長澤一直等在窗邊。
夕快要落下時,紀父紀母喜氣洋洋回來了。
看著他們進了屋,紀長澤放下了遠鏡。
過了一會,謝老頭就找來了。
這老爺子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會客氣,坐下來自己倒茶,叭叭叭的就夸耀起了他的功勞:
“我對你這親戚可夠照顧的了,帶他們去看了開城最好的大夫,那大夫一把脈,巧不巧,那位夫人居然懷上了。”
“懷上了?”
紀長澤重復了一遍,角翹了起來。
謝老頭狐疑的看著他:“人家有孩子,你高興個什麼勁?”
“千金難買我樂意。”
紀長澤坐在謝老頭對面,給自己倒了杯茶:“讓你打聽的消息怎麼樣了?”
“你小子也是神了,還真如你所說,那條路線上突然多了很多兵巡邏,如今別說是劫匪了,一個蚊子都飛不進去。”
說起這個,謝老頭可來了神:
“你不會真的是什麼大家的公子嗎?怎麼還能算準府的行?”
紀長澤攤手:“你看我像是有大公子的氣質嗎?”
謝老頭上下打量一下他,搖搖頭。
“這倒也是,雖然你一貴氣,看著比誰都要富貴,但是吧,老頭子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你和我是一個路數的。”
紀長澤也不意外。
他是謝老頭教出來的,謝老頭能覺察到也不算奇怪。
謝老頭自己倒是奇怪得很。
要不是他沒什麼師兄師弟,還要以為紀長澤是他的哪個師侄了。
“嘖!不跟你瞎扯了,今晚我還要去聽戲,沒時間陪你。”
謝老頭一向信奉想不通就不想,見紀長澤只笑不說話,起就往外走。
紀長澤喝了一口茶,外面又傳來白衛的聲音:
“公子,周公子約您去聽戲。”
紀長澤面不改:“就說我不去。”
白衛毫不猶豫去回絕了。
等回絕完了,才回來問:“公子,您一直和周公子玩的好,自從上次周公子提起讓您將他舉薦給康王之后,您就一直避而不見,這樣周公子會不會察覺什麼?”
察覺什麼?
紀長澤笑了。
“我要的就是他察覺出什麼。”
周文庭再次被拒之門外,臉難看了起來。
明明紀長澤對他的態度一直還很可以,兩人也算得上是相不錯。
可怎麼一提起康王,紀長澤就這副態度。
沒明確拒絕,而是直接不見他了。
這什麼事。
周文庭進不去客棧,只能回了家中府上,因為接連挫,臉上帶出了一焦躁。
知府回來,見到他這副模樣就明白了。
“又沒能進去?”
周文庭皺著眉搖頭:“那個頭小子,我看他就是不想引薦,爹,要不算了吧,我也不想再去結他了。”
“年輕人,怎麼能這麼沉不住氣。”
知府倒還算穩得住。
但他也想不通:“只是讓他引薦一下而已,何必如此推托。”
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不答應,這樣一直拖著算怎麼回事。
看紀長澤之前辦事還敞亮,怎麼現在這麼拖拖拉拉的。
周文庭臭著臉:
“爹,那小子花錢如流水,這些天我為了跟他一起,是銀子就花費出幾萬兩,如今事還沒辦,再這麼下去,還沒上康王爺,我們府上就要先被掏空了。”
知府沉思一會:“已經付出這麼多努力了,此刻也是來不及了,明天你找個別的理由去請他,先不提康王舉薦的事。”
周文庭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吃過這種閉門羹,表很是不樂意,但看著父親,也只能點頭。
第二天,他換了個借口去約紀長澤。
這次紀長澤應了。
兩人泛舟湖上,談笑之間氣氛正好,周文庭隨口來了一句:“你我兄弟,若是日后紀兄有什麼想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結果紀長澤他,還真開口了。
上來就說想在開城做生意,想讓周文庭跟當地府打個招呼。
周文庭當時沒多想,還在慶幸自己終于有機會能結到紀長澤,高高興興的一口應承了下來。
結果回了府中,跟知府一說,知府幾句話就把他給整懵了。
“他手里有康王的路子,自己也是權貴出,做點生意而已,還需要你去打招呼?只要亮出份,自然無數人讓路。”
“他為何還要舍近求遠,去欠你的人呢?”
周文庭:“……”
好像是啊。
就好像是他自己若是到了外面做生意,那也肯定是直接亮出份,說我是開城知府公子。
到時候大家自然會給面子。
紀長澤他自有背景,干嘛還要找他。
周文庭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預:
“爹,這個紀長澤他不會……”
他此刻才想起來,他和紀長澤都認識這麼久了,除了知道這是個大人,和康王有聯系之外,別的一概不知。
說是權貴子弟,可權貴在哪,竟一直也沒出來。
知府知道兒子是什麼意思,暫時穩住心態,道:“先試一試他。”
權貴之間,自然有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說,權貴們送禮,都是有講究的。
差不多每過一百年,這種規矩就要換一次。
因此,分辨新貴也可以用到這種方法。
周文庭思來想去,就琢磨到了一個送禮法子。
他讓人捉了鹿來,打算送給紀長澤。
送鹿在權貴們的社圈里,一直都有送祿之說。
但送給誰,怎麼送,這也是有講究的。
送祿必須送活鹿。
若是死了,那就是在咒人家途不順了。
任何一個權貴收到死鹿都會立刻臉大變,將送禮的人視為仇人。
周文庭用這招試探紀長澤,那絕對是冒了風險的。
不過他也有兩手準備。
鹿不好抓,尤其現在是冬天,就更難了。
抓了好多天才出了結果,周文庭這邊剛得到一頭鹿,那邊就傳來紀長澤的邀約。
他說,有個他等的人要來了,想要邀請周文庭一起見一見。
周文庭吩咐人將鹿一起帶去,帶著點忐忑的赴約。
他到的時候,紀長澤正上披著帶著白皮的大氅,坐在路邊攤的一個茶攤子上,一邊烤著火爐一邊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