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想承認,但被錢恒進辦公室這麼訓導了一番, 接連幾天來, 瑤反而覺得通舒暢起來,連那香菜味的巧克力, 都竟然顯出了點意猶未盡的回味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抖m質???明知有劇毒, 偏往毒源去???難道磕-毒-藥還能上癮?不能吧?瑤覺得,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我的媽啊,你們看這新聞了嗎?”就在瑤思緒飛之際, 譚穎拿著手機, 語氣震驚, “印度自從酒令酒類大量強制下架以后, 不人竟然用喝眼鏡蛇毒的方法來替代,喝一次上頭一個月,除了喝,還能用來拌飯!喝毒竟然還能上癮!”
“……”
*****
不過不管怎麼說, 董山產糾紛這個案子, 陳晴很滿意這個一審結果, 而出乎瑤意料的, 蔣文秀和董敏,都沒有再選擇上訴,他們接了這個一審結果。一審判決就這麼生效了。
瑤本來以為還要面對二審的扯皮, 然而案子竟然這麼輕松地告一段落,除了松了口氣外,也有些悵然。
然而, 站在蔣文秀和董敏的位置想一想,這樣對們未嘗不是一種解。親子關系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再針對產的多寡進行扯皮對誰都是一種心力瘁的時間和神損耗。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不如放下過去,好好去迎接新的人生。
董山死了,和婚姻消逝了,但自己的兒還在,比任何一刻都與自己親,原本驕縱的格也在這件事后漸漸收斂,開始變得,開始學會長。
有失去,也有得到。
看清了一些人和事,也更勇敢和堅定了一些。
瑤想起最-后-庭-審結束時蔣文秀的模樣,印象里揮之不去的還是直的脊背。
如果是的話,不論是什麼樣的人生,都可以過得彩吧。
一個人幸福不幸福,不是由金錢決定的,也不是依賴別人得到的,而是靠自己爭取的。
“人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不知道為什麼,瑤的腦海里一直回放著蔣文秀最后說的這句話。
想表達什麼?
為自己選擇了董山卻遭到出軌的決定負責,不怨天尤人嗎?還是為自己輕信了董山爸爸而讓陳晴鉆了空子的結果負責,從而接這一判決?
瑤不知道。但總覺得,不僅是蔣文秀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陳晴也會為自己所做過的一切負責的。每個人的每個行為,都會有相應的后果。
當然,除了思考之外,瑤一如既往地秉承了自己的好習慣,每做完一個案子,就自己對案子做一個總結分析,對自己的表現也做一個點評反省。
這個案子最開始,只是一個董山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尋求離婚的案件,瑤甚至一開始對這麼簡單的案子有些灰心和失,多有點浮躁的心態,但簡單的案子,最終也有可能變復雜。家事案件,細節冗雜,甚至千變萬化,任何時候,不能輕視任何一個案子。
同時,家事案件最重要的是通,律師不僅需要鍛煉自己的專業法律能力,也需要有很強的際手腕,能夠好好和自己當事人,和對方當事人通。
不論怎樣,因為錢恒的一番話,瑤不再迷茫,又充滿干勁起來。
律師職業,沒有想象的那麼高尚,但也沒有想象的那麼不堪。
法律和道德,公平和正義,程序和實,如何在自己的職業里平衡好這些關系,或許正是做律師的意義所在。
律師是一份養家糊口的職業,但律師工作做到極致,又何嘗不是一門藝和博弈呢?
*****
只是自己的總結分析剛寫到一半,包銳突然開了口。
“陳晴生了。”
瑤十分驚訝:“這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呢,怎麼就已經生了?”
“那天走在路上,剛下過雨,路面很,沒在意,摔了一跤,幸好運氣是真好,那段路本來沒什麼人經過,那天正好有個熱心的卡車司機經過,把趕送醫院了。”
包銳臉上神兮兮:“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些,最讓你們想不到的,你們知道嗎,陳晴那兒子,有問題。”
“啊?”
“大概贏了司以后心就很好,沒控制飲食,你看上次見不就比之前大了一圈嗎?據說最近更是一下子胖了十來斤,胎兒就比預期的大了,但為了肚子上不留疤又堅持要順產,結果一開始產檢預測順產都沒問題,可惜生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生到一半難產,又已經不能順轉剖了,結果生生拖了好久,導致孩子缺氧,還嗆到了羊水。”
“那孩子出生的時候活著嗎?”
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有沒有活著,對產繼承至關重要。
如果出生時就是個死胎,那等于這個孩子不存在,這個繼承人也不存在,那份被保留的產,將回歸到董山的其余產中,平均分給其余三個法定繼承人:作為配偶的蔣文秀,作為子的董敏,作為父母的董山爸爸。
如果孩子在出生的那一刻活著,并且一直存活下來,那那份繼承份額自然就是他的,由他的監護人陳晴管理。但除了為維護孩子的權利以外,不得隨意分這部分財產。
而如果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活著,但啼哭了幾聲,因為各種問題沒能繼續活下來,那董山的產仍舊由他繼承,只是他繼承后因為死亡,馬上再引發一次新的繼承,孩子死后,董山的這部分產自變這孩子的產,由他的法定繼承人,也就是生母陳晴繼承。
“活著。”包銳補充了一句,“現在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瑤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不知名的唏噓。
只是的唏噓還沒結束,包銳又開口了。
“但這孩子,不太正常,不會自主吸,今天剛確診是腦癱了。”包銳用的陳述句,“應該是難產的時候缺氧太久了。”
瑤張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最反轉的還不是這個,最高-的是,董老爺子一聽生了個腦癱孫子,差點氣暈厥過去。”包銳搖了搖頭,“聽說老爺子找了人去婦產醫院鬧了,說不認這個孫子……”
結果包銳的八卦還沒講完,瑤就接到了董老爺子的電話。
“小律師嗎?”老爺子聲音抖,“我想見見你……”
*****
因為老爺子原因,瑤和他約在了他護理醫院不遠的咖啡廳里,護工推了一輛椅,董老爺子坐在椅里,神灰敗,毫不見之前得知自己將有一個孫子時的狂喜之態。
“小律師,我反悔了,這個案子,咱們不作數了。”董老爺子焦慮道,“你幫我把我給做的那什麼親權鑒定,給撤回來,我不做了,我不認這個孫子,我就要我們敏敏就夠了,我們的家產,也全部給敏敏。”
“董老先生,可是這個判決結果,已經生效了啊。”瑤努力用簡單易懂的語言解釋著,“更何況即便這個判決還沒生效,您當初同意進行親權鑒定,已經配合提取了樣本,已經證實了陳晴肚子里的孩子,和您有緣關系,是您兒子董山的親生兒子。這一點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麼生出來的孩子有問題,我要早知道,我本不會做那什麼鑒定!”董老爺子幾乎有些緒失控,“現在敏敏也不來看我了,文秀也不來看我了,們只每個月給我匯錢,我打們電話,們也都不理我,開始是不接電話,這幾天我聽說文秀要帶敏敏出國進修一陣,那……那可怎麼辦?國外這麼遠,我是不是以后看不到敏敏了?”
老爺子絮絮叨叨的,一臉失魂落魄:“可我有錢,有什麼用啊?我不要錢啊,我只想一家幾口和和的,這個孩子我原來也想著我接過來帶就是了,那個人不用進家門,這孩子的這筆產,也由我來管著就行了,那人也一分拿不到。這樣家里又不缺錢,多個孩子,也不過是添雙筷子的事,我想文秀和敏敏總會接的……”
瑤有些哭笑不得:“老先生,這孩子的生母在世,才是合法的監護人,您想把這孩子接過來由你養,繼承的產由你管理的計劃一開始就是不可能實行的啊……”
……
直到最后瑤離開,董老爺子還不能接也不能理解,為什麼原本和孫和兒媳這麼幾十年的,說沒就沒了,自己只是不小心犯了錯,們就這樣做,未免也太絕了。就算因為自己的行為導致他們分到的產變了,那親能用錢來衡量嗎?
可董老爺子恐怕永遠不會明白,在他因為胎兒的別而把天平偏向陳晴的時候,是他自己親手斬斷了這段親和信任,是他親手把自己的孫和兒媳推開的,蔣文秀和董敏并非因為金錢才失寒心的啊……
或許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數吧。
*****
又過了幾天,瑤又聽包銳說起了這件事的最新進展,董老爺子又找人去陳晴那里鬧了幾次,陳晴本來產后就恢復不好,這下更是發起高燒來。
而董老爺子邊也有別的遠方親戚給他出了主意。眼下董敏已經決定改母姓,雖然這孩子是個腦癱,可也算是董家最后的一個姓董的脈了。董老爺子大概生怕陳晴為了產弄死孩子,特意在這些遠方親戚的攛掇下,派了三姑六婆那一堆親戚去盯陳晴,而那些遠房親戚拿了錢,自然盡心盡職。
結果就這樣,陳晴每天不僅要為新生的腦癱寶寶糟心,還要疲于應付一幫心懷不軌的遠房窮親戚。
“這些親戚當然不會讓陳晴有機會讓孩子‘一不小心’出點‘意外’,畢竟孩子要沒了,他們上哪兒再找個借口問董老爺子要錢啊。現在名正言順的說是替董老爺子照顧孫子,大筆大筆地拿錢呢。”
一幫各自心懷鬼胎的人,竟然就這樣互相制衡著達了平衡。
對于陳晴,順利讓孩子繼承了產,算是達了自己的目標。然而這樣的人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一個腦癱寶寶的未來,就算有錢,也不是那麼輕松的,作為監護人,恐怕是為了拼這麼一筆產將要搭上自己的一生了。
而謝明,謝明能不能一起承擔起這個腦癱寶寶的未來,就是個問號了。如果是健康的寶寶,他或許能堅持……可一個腦癱寶寶,就算是親生的父親,都有可能選擇放棄。人生里有太多東西,能讓冷卻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蔣文秀說的真是一點沒錯。
人生不是短跑,而是長跑,在開頭洋洋得意領先的人,未必就能一路坦途了。
*****
不管多唏噓,董山產案徹底結案,瑤收到了一筆不菲的分。
當晚,在自己房里,瑤就沒忍住,給自己爸媽打了個電話報喜。
結果老兩口子不關心瑤的工作,他們只在乎瑤的私生活。
“聽你媽說你最近男友了?”
“額……”
“小錢是吧?”爸爸語氣頗為頭痛,“可聽說這小錢,不僅家境不好,自己還不太上進啊,除了一張臉能看……”
瑤剛要順水推舟說自己已經分手了,卻聽爸爸直接自己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和你媽下下周日會來a市一趟,參加以前高中同學聚會,順帶來看看你,你看看有什麼要讓我們帶來的?”
“有有有!”瑤立馬忘了錢恒,“我想吃媽媽做的牛辣醬,還有紅燒豬蹄!醬鴨!麻辣兔!……還有碳烤羊排!”
爸爸笑罵了瑤幾句,表示自己盡力而為,結果臨掛電話的時候,他大概想起錢恒,又不痛快起來:“你說,這人和人差別怎麼這麼大啊,你知道爸以前有個同學姓錢吧?”
又來又來了……
一聽這個姓錢的同學,瑤就知道要糟。
從小到大,瑤聽爸爸怒罵“姓錢的”已經不知道多回了。大概因為太過討厭對方,為了表示自己的輕蔑和不屑,這同學在爸爸口中都不能擁有姓名,從來都是用“姓錢的”代替。
果然,爸爸憤怒道:“這個姓錢的,以前是我的同桌,一個男的,結果天畫三八線!還要和我簽字句,如果我超過一點點,就要給他賠錢;雖然績好,可人特不上道,有次期末考試我好吃好喝伺候了他一個月求著他期末給我看一下,就差跪下他爸爸了,結果呢!結果他一白眼狼,一抹,什麼也不認,連個選擇題也不給我看!害的你爸我不及格!就差3分啊!回家給你爺爺打的差點現在都能停殘疾人車位了。”
……
爸爸又絮絮叨叨罵了一陣,才終于進了總結陳詞的環節:“結果吧,這種奇葩,竟然活的非常滋潤,據說都有私人飛機!幸好這次高中同學聚會他不去!我可真不想見到他!”他苦悶地嘆了一口氣,“總之啊,這個社會,就是不公,不瞞你說,我一開始迷信過,總覺得他能這麼發家致富,是因為姓錢,這個姓,就注定了他這輩子不會缺錢,但現在我也不信這種說法了。”
爸爸又哎了一聲:“你看看吧,同樣姓錢,我這同桌富這樣,小錢卻窮的那樣,你說這合理嗎!”
“……”
爸,其實姓錢的,確實都有錢的……
瑤聽爸爸又嘮叨了一會兒如今這多麼世風日下世態炎涼,針砭時弊又抨擊了會兒社會,被他扯的徹底忘記了說錢恒的事,他才意猶未盡地終于掛了電話。
說來也巧,這電話沒掛上多久,留在律所加班的錢恒就回來了。
瑤一分鐘也沒耽擱,趕忙出了房間,滿臉諂笑,一把搶似的接過了錢恒的包:“哎,老板,我來拎我來拎!”
錢恒剛一下大,瑤又趕搶了了過來:“我來給你掛,我來給你掛。”一邊捧著錢恒的大,一邊贊道,“老板到底是老板,這風采別人就是趕不上啊,你看看,您穿了這件風,這氣質,這格調,太獨特了!”
錢恒瞥了一眼瑤:“獨特?瑤,你瞎嗎?”錢恒冷哼一聲,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現在滿大街都是burberry風的仿版,十個男人里九個穿著。我剛坐電梯上樓,還和一個人撞衫了,還是個禿子,彩頭不好,這服你別掛了,幫我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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