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藥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努力的跟吳老描述對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吳爺爺, 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慈祥,厲害,溫的人。”
事實證明,多活了幾十年臉皮就是要厚一些, 吳老甚至可以秒接道:“我當然是這樣的人, 但是你沒發現嗎?這些和說話不算數不沖突。”
宋藥郁悶極了。
他不死心的眼看著箱子, 試圖討價還價:
“那不給我整個箱子, 給我團圓或者大領導的信可不可以?”
吳老笑瞇瞇的,一臉溫和的搖頭:“不可以哦。”
他表示:“你放心,以后這些都是你的, 不過現在還是放在我手邊吧。”
宋藥氣哼哼跑走了。
“不要就不要, 以后我不用你送,我自己也能有!”
眼見小孩一陣風一樣的跑出去,吳老心舒暢的不得了。
他還跟小林同志說:
“宋藥同學果然是很討人喜歡啊, 跟他說會話, 覺神都好多了。”
小林心中腹誹,這哪里是說話, 分明是逗小孩。
不過不得不說, 吳老說的是對的。
哪怕現在上病痛還沒消掉,但看著宋藥那小屁孩氣哄哄跑走的活潑樣子, 他的神是眼可見的看著好了點。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因為看到了生的希。
吳老還躍躍試想要看一下那臺醫療儀的資料, 被小林無阻攔:
“您現在應該好好修養,盡量不要腦了, 等到做完了手, 您想怎麼看怎麼看。”
一向倔強的吳老這次居然聽了。
他老老實實的喝了粥就躺下閉目養神,聽話的簡直要讓小林把震驚寫在臉上。
吳老嘲笑他大驚小怪:“我之前是以為治不了了, 才不想浪費時間抓時間工作,要是能活的話,時間以后還多的是,何必要舍大保小呢。”
尤其是經過了這次后,要死之前吳老心底最強烈的緒就是不甘。
他不甘自己的項目還沒有徹底完就不得不放手。
不甘自己很多想法還沒有實驗。
不甘自己做出的貢獻還不夠多。
論起“貪生怕死”來,吳老比誰都不想死。
他閉著眼,角還噙著笑意,哪怕還是虛弱到十分不舒服,也還是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
一天之連翻遭三次打擊的宋藥也睡得噴香。
哼!他可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
小孩在被窩里,夢里都是自己得了好多好多的信,然后他猖狂的大笑,吳爺爺在后面追,一邊追一邊喊“好幺兒分我一封信吧”。
宋藥高興的笑出聲來。
旁邊床上的原江聽到小孩嘿嘿嘿的笑聲,練的抬頭看了一眼,果然見到小小孩子閉著眼笑的一臉開心。
他又看了看睡在另一邊的趙曉東,見他也是睡覺都一臉笑。
原江松了口氣。
白天遇到的意外太多,還見了,他還真有點怕兩個孩子做噩夢。
畢竟養過小孩的都知道,小孩子白天要是到驚嚇,晚上很大概率會突然睡著睡著大哭起來。
至于為什麼沒有孩子的原江同志卻能如此清楚,自然也是從小就調皮搗蛋,偏偏又哭的宋藥功勞。
確定了他們沒有因為白天被追殺的事嚇出后癥,原江才安心的閉上眼睡去。
第二天一早還要去將醫療設備運回來,小孩子們可以劃水當郊游,負責開車的他可要養好神。
太升起的時候,六個小孩果然都神飽滿的起床了。
他們一起在啟明樓里生活里這麼久,生活習慣早就同步了,差不多的時間醒來,差不多的時間收拾好出去洗漱。
于是醫院的醫護人員就能看到早上七點,六個穿的整整齊齊的小蘿卜丁作整齊劃一的刷著牙。
他們近半年都吃的好,一個個臉紅潤眼神黑亮,看著就要比一般的小孩神,又是一口氣出現六個,可是吸引了不醫院人的視線。
“聽說這就是科大年班來流學習實踐的學生,小小年紀,都上大學了。”
“我就說怎麼看起來和我家那個比這麼神呢,大學生啊。”
“他們好像是來做什麼項目實驗的,科大還有魄力的,讓幾個小孩過來。”
和昨天的醫生同志一樣,醫護人員們雖然都為孩子們的年齡到吃驚,但沒有一個人說出諸如“這麼小的年紀怎麼能委以重任”之類的話。
畢竟稍微腦子想想就能知道,要是這幾個孩子沒真本事的話,科大怎麼會派他們過來,醫院怎麼會接。
當然可能最關鍵的原因還是這些孩子實在是太懂禮貌了。
這年頭的孩子哪個不是從小撒歡一樣的長大的,見了面能說一句叔叔阿姨好就算得上是很有禮貌了。
宋藥他們這種白白,服不臟,指甲里沒泥,還特甜(主要指宋藥)的,簡直就是稀罕種。
小朋友們在許多人若有若無的圍觀下,像是貓清理上一樣,認認真真而又一不茍的將清理步驟做完,又一起去看了吳老。
確定吳老有好好的躺著,沒有再像是昨天一樣明明不能看帶文字的東西還非要看之后,又都出了一臉欣的神。
一個個的排隊上前叮囑吳老千萬不要像是昨天那樣任。
這個說:“吳爺爺你好好躺著,如果實在忍不住的話,就讓小林哥哥念給你聽。”
“吳爺爺你現在這樣就對了,病人就是要好好修養的嘛。”
吳老:“……”
不得不說,這麼大把年紀了,自己躺在床上,床邊站著六個最大年齡不過十三的小孩在那一臉欣覺是真的怪怪的。
他甚至懷疑宋藥是不是在報復他說話不算數。
當然,是不是故意的只有在旁邊站著,一臉正義的宋藥本人才知道了。
在進行了關懷活后,宋藥才跟吳老說了他們今天的計劃。
吳老第一反應就是不同意:“那些人不是帶著武嗎?小林說部隊已經把人都抓回來了,不用審都知道附近的村子肯定都是共犯。”
“這麼危險的地方,好不容易逃出來了,你們怎麼還想著往前湊!”
宋藥一揮手:“吳爺爺你不知道,部隊已經把那幾座山層層圍住了,我們又不是去那幾座山上,不會有事的。”
小孩相當自信的表示:“我們今天會開昨天那兩輛車去,就算是有人敢打壞主意,那倒霉的一定是對方!”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吳老肯定來一句“你憑什麼那麼自信”?
但關鍵這話是宋藥說的。
他還就真有這個自信的底氣。
當聽說宋藥他們開著車追著那些人追殺的時候,吳老驚過之后差點沒笑死,是真正意義上笑死的那種,醫生囑咐過不可以有太劇烈的面部表的。
宋藥還在叭叭叭的說他們這次出行帶了多彈·藥,如果遇到危險他們一定怎麼樣怎麼樣,形容之生,推斷直詳細,簡直讓人為那些匪徒一把汗。
吳老最終還是不得不點頭同意,不過也一再叮囑:“多帶點人,遇到了危險可千萬不要慌……”
話還沒說完,他看著面前小孩亮晶晶很期待的眼眸,想到按照他們的尿,估計遇到了危險慌是沒有,不哇哦哇哦的大著追上去掃就謝天謝地了,生生把剩下的話噎了回去。
小孩子們不靠譜,他只能去看原江:
“原江同志,拜托你了。”
永遠在被拜托,因此很有一套練應對方式的原江利索點頭,一臉靠譜:“放心。”
他已經打聽好了路線,保證路上安全,到了地方更是四周都有人保護。
大人們的妥帖準備小孩子們是不知道的。
他們只滿腦子都是:我們要去探查現場了!
沒錯,那輛流車所在的地方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現場。
而六個小孩也悄悄給他們這次去開車定了個目標:找到流公司消失的三個人。
路上,小孩子們這次沒有分開做,而是堅持排排坐到了后面。
還好他們都很瘦,車空間也足夠大,倒是還真坐得下。
除了暈車的王朵,其他五個小孩都在嘰嘰喳喳的討論他們一會要怎麼去收集線索。
宋藥:“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但車上放著那麼重的東西,也許我們可以據地上的痕來判斷。”
周一:“還有雜草的方向,也可以順著那些痕跡來看出下車的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周二和王花:“我們也可以據痕跡算出來大致方向。”
趙曉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有我什麼都不會嗎?”
他驚呆了:“你們從哪里學的這些?”
幾個小孩:“看偵探小說啊,你沒看嗎?”
他們的小說都是共用的,啟明樓的老師們對于年班孩子們看課外書并沒有多管。
畢竟在這些一般都是教導年人的老師們看來,這些年紀小小的學生績都已經這麼好了,而且還這麼聽話懂事,看點課外書怎麼了。
所以小朋友們從各個途徑買來的小說都直接堂而皇之的放在了寢室那層的大廳,誰想去看的話直接拿去看就行。
不是很看偵探小說的趙曉東深深的覺得自己落后了,但不要,他嘿嘿一笑,將一直背著的包包打開:
“我把我手里那個放羊飛機拿來了,可以用它來觀察周圍。”
宋藥吃了一驚:“你竟然把你那個拿來了?”
剛挽回了一點自信的趙曉東頓時不自信了:“啊?我以為可以拿出來用的,難道不可以嗎?”
宋藥把自己的包拉開:“我是說,我以為你沒帶,就把我的也帶來了。”
道撞車,倆小孩互相愣了一秒后,又都一起很快不再在意。
宋藥:“那我就飛東邊。”
趙曉東:“我飛南邊。”
周一眼饞的不得了,趁他們說話的時候手了好幾下宋藥的機翼:“還是你們的好,我和我弟弟的做了那麼久,還是看著不行。”
宋藥得意:“那當然了,這可是我和趙曉東一年以前就在做的。”
這一年里,他們換了不地方,還學到了很多新知識,放羊蜘蛛的概念也在察覺到不行后換了放羊飛機。
后來更是在進行68計劃項目時,他們得到了很多啟發,放羊飛機也幾次變化。
本來按照計劃,放羊飛機應該是會在68項目完工后在科大亮相的,它應該要經歷許多次實驗,還有各種詳細的試飛才能拿出來用。
但誰讓宋藥和趙曉東都不是很耐得住子的人呢。
兩個小孩大放厥詞:“本來這個飛機就是做出來放羊用的,你們知道羊很難放吧?”
沒見過放羊的幾個小孩遲疑回答:“知道……吧?”
宋藥便瞬間得意起來了:“這個飛機就可以放羊哦!不管多麼大的羊群,它飛在天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配合監控使用更好!”
“對對對。”趙曉東補充:“不管是哪個羊掉隊,飛機就能立刻發現,然后我們再縱著它去驅趕羊回去。”
認真聽著的周一忍不住問:“可是這個飛機看上去不是很大呀,羊怎麼會被它驅趕呢?”
正在努力炫耀的倆小孩都是一僵。
他們還真沒想到這一出。
宋藥低頭看看自己書包里的漂亮飛機,用自己那超高智商的天才小腦袋稍微一想就想出了個主意:
“這還不簡單?我們在飛機底部掛點東西,像是布料啊什麼的,它不就看上去很大了嗎?”
趙曉東趕點頭:“對對對,羊很笨的,肯定會被嚇回去!”
在場的幾個小孩腦海里冒出一個畫面,飛機嗡嗡嗡的飛,底下呢,卻披著布料:“聽上去……會不會看著有點破啊?”
飛機的高大上都沒有了。
宋藥的很是篤定:“不會破的,我們會把它裝扮的好看一點的。”
趙曉東:“就是,我和幺兒可是做過很多漂亮東西的。”
正在開車的原江:“……”
雖然這話沒病,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話后,他腦海里第一個冒出來的東西就是在樂城的靈魂白骨跳舞手。
還有長了無數,在地上爬上墻的黑大耗子,啊不,大蜘蛛。
原江強行將那幾個慘不忍睹的畫面給按了下去。
他告訴自己,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宋藥和趙曉東現在已經長了,像是大耗子大蜘蛛大手骨之類的東西不也再沒出現過嗎?
而且這個型小的不能再小的放羊飛機外觀是真的漂亮,宋藥和趙曉東一起琢磨了一年的東西,機翼的每一個細節都沒放過。
銀灰外觀流暢無比,哪怕他們從來沒試飛過,原江只看它的外形也對這款據說可以像真正飛機一樣飛起來的放羊飛機充滿了期待。
就算是套塊布,有這麼好的底子在,肯定也丑不到哪里去的。
原江很好的安好了自己,繼續認真開車。
到了地方后,他先確定了一下周圍的確安全的不能再安全,才喊小朋友們下車。
在車上探討了一路的小孩們興的跳下車。
這個說:“我們先去看草叢的順向。”
那個說:“車胎的痕跡也要找找。”
結果一下車,他們看著周圍“人山人海”,都直接懵住了。
沒錯,原江同志認為的安全,是基于在這片地方已經被部隊,公安,報社,還有聽到消息來圍觀的雜七雜八人群站了個滿滿當當。
這麼多人,那些匪徒就算是真長了個翅膀從被包圍的山里飛出來,打那也是打不過的。
宋藥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輛靜靜停著的貨車。
他:“……”
他們在車上商量的看草叢,看道路痕跡之類的,這草叢都快被人踩平了,道上也全都是人,能看出來個什麼啊。
宋藥十分抓狂:“為什麼這麼多人?還有,那怎麼還有賣糖葫蘆的??”
原江見多識廣,看到了也不覺得意外,甚至還很淡定的跟他們分析:
“這片于兩個城市的界,出了事當然很多人都想來看。”
主要是車在人不在,部隊封山這種事一看就是有大事發生,報社聞訊而,來咔咔咔一頓拍,采訪不了公安和軍人,就只能采訪路人。
雖然路人也什麼都不知道。
于是,周圍住的近的聽到消息,都跑過來圍觀了。
宋藥這個喜歡八卦的人都嘆為觀止:“他們沒有事要做的嗎??”
趙曉東跺跺腳:“山這麼冷,這個天又不可能下地干活什麼的,大家閑得慌,來看熱鬧也很正常。”
宋藥很想說“哪里正常,一點都不正常”,但想想換自己,沒事干,然后附近出現一個“三大活人消失事件”,他肯定屁顛屁顛來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