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集訓2
沈澹是苗紅正的學派, 是聯盟教育下最代表的人,這個乘風一直知道。
對聯盟各類機甲的參數肯定更為知,對這次考核也更有把握, 績會比自己好,乘風是有心理準備的, 只是沒想到能這麼快卷。
乘風對著那兩個簡單的中文漢字出神了一秒, 迅速清空雜念, 收回視線,聚焦在自己的立模型上。
按照第三題的題干,用之前寫好的運算程序導出輔助線。
屏幕中瞬間被各種不一的數字與線條所占據, 層層疊疊、互相纏,最集的區間甚至遮蔽了原先的背景地形,看一眼就讓人頭皮發麻。
篩選、刪減、修改……
時間流沙似地從指間溜走,猝不及防跳轉到半小時后。
等考試結束的鈴聲敲響, 周圍迸發出陣陣沸騰的喧嘩。考生們頭接耳,與邊人核對題目的答案, 并發出痛心的哀嚎。監考老師幾次抬手下, 都無法讓他們安靜下來。
憋悶了三個小時的郁氣,不嚷嚷幾句真的無法平息。
乘風的眼睛酸發干。按住鼻子山, 坐在位置上回顧本場考試的表現, 確認自己并沒有太大的失誤, 起出了考場。
人群熙熙攘攘地往外,飽摧殘的學生們,不管邊是不是自己認識的同學, 逮著個面善的就開始吐槽。
“太難了吧!什麼玩意兒啊?這種試卷的意義是什麼?告訴學生不要太囂張, 你其實啥也不是?”
“實不相瞞,最后幾道小題我兒就沒看明白。”
“考太看得起我了, 題目出到大氣層上去,生怕我得到分啊!真不至于!”
“我隔壁的那個考生提前一個小時卷,就特麼離譜!你就算只是建個基礎模型再加一點鬼畫符也起碼要兩個多鐘頭吧?搞得我心發慌,到后面節奏都了。”
青年們的友誼在相似的境遇下很快建立了起來。一個個革命會晤般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你也是大一的難友嗎?”
“不,我是大三的。”
“……學長再見。”
“誒別,再聊聊啊!”
又飛速地破裂。
社會冷酷又庸俗的一面在考場外的走廊上不斷地重復上演。
……人類啊。
乘風跟在幾個大三生后面,聽他們互相對答案。確認自己雖然空了大半的卷子,但正確率是高的,稍稍有了一點安。
人群緩緩涌出大樓。
冬日的伴著撲面的寒風冷冰冰地照下,乘風了圍巾,從兜里掏出腦,收到沈澹發給的一張照片。
沈澹從附近的販賣機里買了四杯茶,正蹲在考場前的臺階上等們。
個子高,材勁瘦,冬天冷還不穿厚服。屈著長又抱著雙膝的姿勢,讓脊背流暢的骨骼線條都隨著收的服勾勒出來,周散開一米的寒意。
乘風接過遞來的熱茶,見一臉無聊的困意,喝了兩口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都會做?”
沈澹掀開眼皮,說:“怎麼可能?有幾道題模型太復雜,沒有團隊配合不可能做得出來的。”
乘風:“那你怎麼出來得那麼早?”
沈澹聳了聳肩,無所謂道:“不會就是不會,代碼這玩意兒,你就算干坐個一天也不能生造啊。”
乘風沉默,用力吸了口手中的飲料,輕吐出一口氣。
另外兩名室友也找了過來,恰好聽見這話,中氣十足地吼道:“考試不結束我絕不離場!這是對我自己最后的安!”
“做第一道題用了我兩個小時!好不容易建完模型結果發現我看錯了!聯大這難度對大一的學生公平嗎?”
兩人說得憤慨,沈澹安道:“沒關系,這種難度的考試肯定不是學前小測,估計是又什麼選拔測試吧。”
乘風抬起頭,問:“什麼選拔?”
“不知道啊。軍事學院每年都有各種選拔測試,趕不上這個就趕下個唄。”沈澹隨意一揮手,“走,吃飯去。”
·
老羅吹開眼前氤氳的熱氣,瞇著眼睛喝了一口,順手將泡著枸杞的杯子放到桌案上。
他曲起食指推了推眼鏡,坐正了姿勢問:“誰來復審大一的卷子啊?”
邊上幾位老師如臨大敵,紛紛搖頭推卻。
“你們來吧,我覺得你們合適。”
“不要怕,系統都判過了,不過是復審一下而已,大一學生空的題多,很快的。”
“心臟不了啊,年紀大了。”
“那就隨機吧。”老羅點開列表,“先幾個學生的卷子一起看看。”
這次的試卷比較難,眾人都有心理準備。學生要是表現太好,他們反而會覺得有點尷尬。能建個雛形出來他們就很滿意了。
排在頭部的幾張卷子還是讓他們到有些驚艷的,極大地了眾人的不安。
掃完一批高分試卷之后,老羅覺得底子打得差不多了,從列表中出沈澹的文件。
他擰開保溫杯的杯蓋,深吸一口氣,準備隨時靠枸杞紅棗茶心火,做足心理準備,敲下食指點擊投放。
立模型浮現在會議桌上方,緩慢轉,進行遠近視角錯展示。
一幫專業課老師沉默地看完,半晌不知該作何評價。還是老羅笑了聲,打破寂靜,說:“沈澹對知難而退這個詞,真是學到了髓。”
不該寫的題真的一點都沒寫,連個試探踩分的作都沒有。卷面過于干凈簡潔,像無良商販一樣缺斤兩。
不過上次被小貓頭鷹當面評價過后,還是稍稍改善了一點,在拋答案前勉為其難地補上了一些銜接步驟,跟自己相比,已經略有進步。
老羅說:“分數比我預估的高,看來每天泡三夭打競技,還是有點收獲的。”
沈澹是有的喜歡對機甲作進行獨立分析,且分析得不錯的學生。的大局觀略有欠缺,但對單純數據的理很是敏。
邊上一位中年男子點頭道:“很多指揮都喜歡沈澹這樣的副手。這種風格其實沒什麼不好,從指揮的角度看,適配是最高的。”
老羅搜索到乘風的大名,雙擊投映。
昏暗的房間里影換。
“嚯。”中年男人仰起頭,說,“這空了一大片啊。”
老羅點出第一題的模型。多達十多個層次的備注信息看得眾人皆是一驚。
如果說沈澹是追求極簡,乘風就是截然不同的完善。一排縝、細致、龐大,宛如機運行所留下的分析過程,藏在只出一角的冰山模型之下。
“這道題……”邊上的助理愣了愣,小聲呢喃道,“是不是還沒有人完全做對啊?”
他調出后臺數據,果然,第一道題的最后一問,大部分學生選擇了放棄。部分學生給出了一個大致雛形。還有幾個學生則直接靠懵出了正確答案。
只有乘風,通過各項基礎知識的反復運算,結合資料庫中的已知數據,愣生生用比標準答案復雜好幾倍的分析方法,繪制出了最終地圖。
這道題的分析模型原本就很復雜,考察的是大三的一個知識點。加上運算量過于龐大,即便考生知道解題過程也會限于時間而選擇棄置。何況乘風對機甲參數并不知。
從結果來看,完全是依靠野蠻的沖勁刷出這道題的,那后面的試卷空白大半倒也可以理解。
幾人點頭道:
“乘風的有效手速非常快啊。”
“推導思維也很敏捷。”
“輸在了知識儲備上。但做出的題目正確率接近100%。”
“如果給時間,我覺得后面幾道題也能磨出來。”
“這個如果就沒有意義了。‘快’本就是B類指揮最重要的要求。”
老羅慨道:“很有個的學生啊。不知道要怎麼帶。”
·
考試績在一天后進行了公示。
乘風接到短信提示,上網查找自己的分數,才知道這是一場多所軍校共同參與的聯考。
不知道這次選拔的標準是什麼,但從統計表格的結果來看,確實出現了極為分明的差距。
前排基本都是大三的學生,均分與墊底的大一新生拉出足有四五倍倍的差距。
乘風搜索自己的大名,發現自己的名次排在中上的位置。不拉,但也算不上多優秀。
沈澹的總分比高出13分,在上游浮。也是本次聯考中績最好的大一學生。
乘風對自己的失敗總是容易耿耿于懷,何況這次考核暴出了致命的短板。考完后一直在宿舍里查找資料,試圖彌補。但對績的優劣倒沒有太過在乎。
翻到相關話題的帖子里,看到各大軍校指揮系的學生都在下面議論,跟著掃了幾眼。
“沈澹可以啊,居然殺到大三的批次里去了。”
“到我說了。唉,都是頂尖軍校的學生,為什麼差距還是那麼大?”
“乘風這次也不行。上學期都耗在了手專業上,我差點忘了也是指揮系的人。小看數據分析就是這結果了。”
“這對大一的新生本不公平,沒什麼好比的。”
“乘風說說就行了,畢竟只是戰后星的特招生,單兵這種倚重個人素質的專業就算吧,不會真有人拿跟聯盟最頂尖的技人員比吧?”
“你可以永遠相信陶睿!果然只要有他在,二軍指揮系的堡壘就是最堅固的!”
“大家吃的米都不一樣多,何況陶睿專業出生,遠征軍名額都穩了。要是他考不好,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乘風切回到績列表,才發現本次考核第一名的學生就陶睿。
其實排在頭部的幾個考生績相差都不大,在87到92分之間徘徊。但陶睿的答題時間僅有2小時31分,而跟在他后面的幾位考生都是3小時滿才出的考場。
另外前十的考生里,聯盟大學只占了一個名額。看著戰績慘烈。
乘風對門的兩位室友查完績,正氣得要砸腦。
“我35分,我就知道。大家都背著我做了預習,竟然不告訴我!”
“我46分!”
“恭喜你啊,過平均線了!但是你憑什麼能拿46分?你不是說你寒假都在吃吃喝喝嗎混蛋?”
“我謝謝你!大哥二哥之間有什麼好計較的?46分你都嫉妒你瘋了嗎?”
乘風問:“陶睿是誰?很厲害嗎?”
兩人正在互掐,聞言作頓了下。
短發生肩膀一聳,發出聲短促的低笑,抬手勾住自己的同伴,兩人一唱一喝,高聲而振地喊起了口號。
“永遠的神!”
“指揮系的!”
“大戰場的王!”
“不敗的神話!”
“勝利的港灣!”
乘風:“……”驚悚地朝后仰去,住沙發的背部。
“就是這樣的人。”短發生抓了下自己的劉海,嘆道,“總指揮嘛,是比副指揮更有魅力的。尤其是力挽狂瀾的時候。一場比賽能決定幾千人的生死,比單兵的mvp還要高。”
乘風奇道:“他不是數據分析師嗎?”
“他是啊。但A類指揮不一定能勝任B類指揮,可是B類指揮,有足夠經驗的話,是可以充當總指揮的。”短發生兩手環,回憶著道,“大戰場的指揮位,沒有強制一定得是A類指揮。陶睿家學淵源,特招進的一軍,一軍對他也是著重培養,功在聯賽里三戰名。但是咱們聯盟大學,近幾年好像還沒有一個地位絕對的領導者。”
邊上的室友補充了句:“項云間的大局觀不錯,但他是個單兵。”
短發生點頭,惋惜道:“雖然他搶了A類指揮的飯碗是值得開心的,但是一軍的人太猖狂了,我們立場不同,我不是很喜歡他。”
同伴連連搖頭:“而且一軍的口號實在太中二了,我不行,我不可。”
乘風轉頭去看沈澹,對方躺在沙發上,睜著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跟尸似地半天沒有靜。
乘風湊過去,與忽然轉的瞳孔對個正著,嚇了一跳,問:“你在干什麼?”
“我在沉思。”沈澹坐起來,了把臉,說,“我聽到了。陶睿嘛,以前就聽說過,但我不大了解。聽學姐的評價是,一個很高傲的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