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集訓15

　老羅一瞬間眼前發黑, 想跟乘風斷絕父關系。

　怎麼會有這麼不懂事的孩子？

　他好不容易快把人忽悠過去了，結果這孩子猝不及防地來一記背刺。后院放火都不帶這麼積極的。

　周教跳腳趕去，魯地撥開外圍人群, 喊道：“讓開！給我看看！”

　不風的人群撕開一道口子，出里面的場景。

　陶睿跟乘風都被人攔住了, 周遭的人七八舌地說些聽不清楚的話。

　周教先往陶睿臉上掃了一圈, 還好, 沒有發現外傷。

　“他還是干凈的！”老羅先一步了出來，口不擇言道，“不是不是, 我是說，他還是安全的。乘風沒打人吧？”

　他說著拽了一把，將乘風拉到自己后。

　周教沉著臉道：“有打架嗎？”

　聯大的學生忙觍著臉笑道：“怎麼會呢？教你看，打人為什麼還要背那麼重的軍用包？”

　乘風才發現自己上還掛著個大型debuff, 難怪剛才一直追不上。

　聯大學長圍著陶睿，笑嘻嘻地給他錘肩, 打哈哈道：“孩子還小, 開個玩笑，別計較嘛。”

　陶睿氣得直氣, 瞪了乘風一眼, 倒是沒吱聲。

　周教轉過, 沒好氣地問：“你到底想干什麼？”

　乘風平靜地說：“我快走了，跟他告個別，沒做什麼。”

　周教被噎得口發堵。

　他看著乘風, 深深吸了一口氣, 竭力保持冷靜地道：“乘風，別讓我看不起你。軍隊里的紀律不容許任何人接二連三地破壞。你來了這里, 就必須遵守這里的規則，我可以因為你還是個學生，諒解你給你一次機會，但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乘風說：“我不是想要破壞軍隊的紀律，而且你不是已經要把我開除了嗎？”

　老羅抬起手，捂住乘風的，在耳邊小聲地道：“還沒有決定的事，你瞎說什麼？基地又沒發公告。”

　周教結滾，聲音字字有力地道：“在部隊里，你不可能讓所有人都跟你持有一樣的想法。如果你想獲得指揮的權力，在隊伍中貫徹你自己的戰略，唯一的方式就是為最強的那一個，而不是說服別人認同你！站到可以決定別人命運的那個位置，靠的是實力，不是蠻橫！否則你的行為，難聽一點就無能狂怒！”

　乘風翕，游走的里像燃著把火，燒得渾難，偏偏滿腦袋里搜不出一句辯駁的話來，只有垂放在子兩側的雙手越握越。

　周教聲調低了下去，失地說：“你剛來的第一天，我以為你一定能夠留到最后。天賦、努力、韌，還有對戰爭的認識，這些你都有了。可是為一名指揮，如果無法控制自己的緒，我認為你不行。你覺得指揮不應該過于冷漠，這個我無法置評，但是我能篤定地說，指揮需要絕對的冷靜，你能嗎？你足夠強大了嗎你就敢負氣地背著包說走！”

　周教說到后面，還是不由惱怒起來。

　就指揮的心智來說，乘風因為自特殊的經歷，誠然要比別的學生更為。那份是種極為難得的素質，讓有了被經驗打磨過的雛形。在發生斗毆事件之前，他私心認為乘風會是這屆學生里最有潛質的學生。

　只是缺乏一個接尖端知識的機會，只要保持學習，很快就能為一把鋒利的刀。

　一個有懷又帶有殺傷力的指揮，應該是大多數單兵都想要追隨的對象。不止是為他們指出勝利的方向，還是他們堅實的后盾。

　但是，但是僅憑這樣是不夠的。

　昨天晚上乘風毅然離去，讓他忽然意識到，其實還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

　憋著火說老娘不伺候了，在軍隊里一點都不熱。

　他認識的指揮，凡是能走到最高點的，對外可以強勢霸道不留余地，在追求自長上，從來不講什麼尊嚴。

　只要能讓他變得更強，哪怕是跪著、趴著，累癱一條狗，他也要死賴在這個基地，笑呵呵地拿當水吞下。

　不人偏見地認為指揮的位置安全而閑適，一個命令一串數據可以調一群人的生死。卻沒有看見他們要折掉上的棱角，剮掉疼痛的弱點，然后才能背負得起指揮的重量。

　乘風低著頭，片刻解下后的背包，軍姿站定，抬手敬禮。

　周教冷冷地說：“今天學生的訓練項目，如果你能五倍完他們的份額，我就既往不咎，讓你留下來。但是，在之后的訓練當中，如果你有一次沒有達到我們的標準，基地馬上對你進行遣退。我不再接你的任何錯誤。能做到，你就現在開始，不服氣，就跟著你的老師滾回你的搖籃里去。”

　乘風邁開跑步。

　周教喊道：“負重！背槍！”乘風轉向，往門口的資點領取槍械。

　周教環顧一圈，見學生們還站著，厲聲罵道：“看什麼看！很閑嗎？！想陪一起加訓？”

　眾人噤若寒蟬，一秒散開，繼續自己的訓練。

　陶睿跑了一段，不住心下各種擂鼓似的緒，折返回來，直白地問了一句：“你覺得比我好？”

　周教收回遠的目，淡淡地說：“我只是你的能教。今后可能會合作，但分不同的崗位。我的任務是訓練你們，不是評價你們。”

　陶睿臉漲紅，憋了許久，用力眨了下眼睛，將泛起的水花刷下，說：“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周教點了點頭，說：“我期待。”

　老羅站在他旁邊，沉默地看著眾人訓練。雜的跑步聲里混雜了汗水落地的聲音，讓他又一次慨著道：“年輕人啊。”

　通往未來的路有無數條，不多摔打幾次，都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老羅說：“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周教偏過頭說：“不再多留一會兒？說不定待會兒發現自己完不，就后悔了，我還得再通知你過來一趟。”

　老羅摘下眼鏡拭，聞言悶笑一聲，說：“你可以嘲笑別的事，但是不能嘲笑的毅力。你不是才說犟得像頭牛嗎？”

　周教道：“你不是說屬貓頭鷹嗎？”

　“貓頭鷹好啊，貓頭鷹可是食鏈的頂端。到了黑夜，更是的主場。”老羅戴上眼鏡，提起乘風放在地上的背包，說，“我走了。希訓練結束之前，不要再收到你的消息。”

　周教揮揮手：“慢走，我就不送了。”

　·

　今天早上的能訓練是多項任務組合，擊、混合障礙跑、直線沖刺。跑完一圈還有他們基地特的文武結合。

　能較好的學生訓練到十點半左右結束戰斗，去醫務室放松了下，轉而去食堂吃飯。稍作休息，下午便被教拉到后面的場地訓練基礎技能，進行各種姿勢的匍匐前進。

　沈澹最害怕的就是匍匐前進。因為個子高塊頭大，肢不是那麼靈活，穿行的姿勢笨拙得有點醒目，周教無法忍，盯了，拿著木不停地敲的背，提醒放低重點。

　如果不是因為是生，估計周教早就一腳踹了過來。沈澹第一次覺得力很大。

　從泥坑路段爬過時，沈澹還被迫喝了好幾口泥水，短短的幾百米，對而言無比的艱巨。

　沈澹七八糟地想，乘風肯定很適合這項訓練，憑那猴子一樣敏捷的姿，指不定“咻咻”地就飛過去了。

　最后沈澹果然沒能磨完下午的任務，被周教罵罵咧咧地留下加訓。

　他今天的臉是眼可見的不爽，眾人都不敢他霉頭，連呼吸都放得謹慎，以免給他罵自己的機會。

　等加訓的一批學生按照他的標準完任務，灰溜溜地滾去食堂，食堂已經關門了。

　沈澹買了幾個飯團回到活大廳，發現乘風果然還在里面訓練。

　薛教在看場子，翹著二郎坐在門口的位置玩腦，游戲的背景音樂開得老大，“噔噔噔”吵得沈澹腦袋疼。

　齜牙咧地在邊上坐下，佝僂著背吃飯團，薛教空瞥了一眼，萬分嫌棄地道：“嘖，能不能先去洗個澡？你把我們場地都弄臟了。”

　沈澹指著乘風說：“不也是嗎？”

　乘風的頭發如同被打過一樣，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落。到點工作的清潔機人一直追在后頭地板。

　見這人如此的沒有自知之明，薛教主搬著椅子離一點。

　乘風在大廳東面訓練完最后一項擊，視線已經發虛，閉上眼睛休息了會兒，抱著槍朝沈澹走來。

　下帽子，出下面一片慘白的臉，走路的時候連手臂都不晃，跟失了魂似的，全靠一口氣吊著。走到沈澹面前也不敢坐下，彎腰從對方手里接過飯團，站著吃了起來。

　看狼吞虎咽的吃相，薛教有點饞了，推推沈澹的肩膀，說：“分我一個。有沒有紅燒牛味的？”

　“沒有。”沈澹隨手拿了個拋給他。三人地在活大廳里吃晚飯。

　正吃到一半，陶睿從門口走了進來，微微偏過頭，問了聲“教好”，挽高袖，開始沿著場地邊緣跑步。

　乘風掀開眼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仿佛拿他的影下飯吃。

　薛教笑道：“我就喜歡這種主的學生。”說著暗示地瞄了沈澹一眼。

　沈澹上的泥水干了一半，一就不停往下掉沙礫。假裝沒看見，團起包裝袋塞進口袋里，又去吃第二個，含糊地問乘風：“你還剩多任務量啊？”

　乘風不樂意說話，巍巍地豎起一手指。

　沈澹震驚地說：“只剩一了？那麼快？你腳底踩出火了吧？”

　薛教大笑道：“做夢啊，是說還剩一半！后面的難跑啊，等訓完應該天都快亮了吧，第二天的任務又要來了，乘風同學害不害怕？”

　乘風對他的調侃不作回應，看著陶睿自主加訓，安靜地吃完手上的東西，用力抹了把臉，隨后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薛教大聲喊：“干什麼去？不練了啊。”

　“洗澡。晚點過來。”

　乘風回過頭，臉上沒什麼表，和深夜里幽靜的湖面一樣平靜，偶爾能窺探出一緒，也只有很寡淡的波。

　說不清是哪里，但確實是有點覺，跟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從事不關己的，旁觀的那種冷漠，變了山雨來但克制斂的沉寂。

　薛教深深看了一眼，角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回頭瞥向正在吃第三個飯團的沈澹，一臉慘不忍睹地道：“跟人家學習學習。”

　沈澹目發空，拍拍屁站起來：“我也回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