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資格賽07

　乘風一腳踏進教室, 里頭瞬間安靜了。在老孔那獷的尾音之中，一道道熱烈的視線凝聚到臉上。

　威勢太強，乘風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乘風！干什麼？”老孔大掌一拍, 將腦蓋到桌上，面上裝得正經, 訓斥道, “我必須要跟你講點事。外校的老師都把況反應到我這兒來了。你自己說, 怎麼會鬧得那麼難看？影響各校之間的關系和諧。”

　乘風：“……”

　就當一分鐘前的是個聾子吧。

　“嗯……”老孔苦思冥想一陣，說，“謙虛兩個字會寫嗎？回去抄十遍。”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乘風重音申訴, “我只是回復了一下向我提問的網友！為什麼罰我！”

　老孔差點吼出來，他也是這麼覺得的哇！

　但是往深仔細想想，又覺得更可怕了。乘風飄得他都追不上，要知道他已經是手界知名畫餅大師。

　“連十個詞你都不愿意抄！”老孔深吸一口氣, “你的問題很嚴重啊！”

　底下的學生舉手，公然拍馬屁道：“乘風我幫你抄！”

　老孔一眼瞪去, 鈴聲適時響起。他找到了臺階, 一指前方空位，示意乘風過去坐下。

　因為最近大家一直在打比賽, 對代碼還算比較悉。老孔講課的速度也拔得飛快, 將不同代碼的作區別和適應況用圖文的形式簡單過了一遍, 讓同學自己在比賽當中進行實踐，一堂課直接講了一整頁。

　鈴響之后，學生蜂擁而出趕往機房。乘風埋頭做筆記, 將最后兩行字敲完, 準備跟著離開時，老孔住了。

　“你……”老孔想說什麼, 可是腦上的通訊一直在響，煩躁的雜音跟震打了他的思緒。

　老孔瞇著眼睛掃了眼屏幕，不大愿地接了起來。

　“喂？”

　即便沒開外放，乘風還是聽見了老羅那中氣十足的喊話。

　“老孔！你縱容禍害你們單兵系的學生就算了，但是你別忘了，乘風也是我們指揮系的人！”

　老孔腦門上頂著斗大一個黑鍋，聞言瞥了乘風一眼，不知道怎麼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毀在這個看起來最乖巧的學生上了。

　這幫人什麼都不懂，只曉得指手畫腳，他又不是第一天做老師，憑什麼要教他做事？

　“怎麼了？有實力的人難道還要藏著掖著嗎？”老孔完全忘了自己來找乘風的目的，冒著三丈高的火氣和對面的人對噴，“我想強勢對指揮來說應該是個優點！什麼禍害？憑自己本事贏的比賽，就可以驕傲！”

　老羅：“網上多跟紅頂白的人，如果后面輸了一場，你知道要面對多大的力嗎？資格賽、預選賽這些都只是錦上添花，如果影響了未來的口碑，那才是得不償失！”

　老孔信誓旦旦地道：“這是深思慮之后的結果！覺得自己能贏，肯定有自己的考慮，你不要總是替做決定！”

　乘風聞言，沒什麼語氣地了一句：“我確實沒想太多，隨口說說的。”

　老孔的表從僵到扭曲，跟乘風視頻里的慢放一樣，持續了長達四五秒的時間。

　腦對面的人發道：“你看！你看！！”

　老孔惱怒，不講道理地回懟道：“我看什麼？我有什麼好看的！”

　乘風趁他二人吵架，悄悄轉過，背著包從一側小跑著溜走了。

　考試的機房已經坐得滿滿當當。

　乘風刷卡進去，找到自己預約的機位，收拾桌上的設備準備登錄，后路過的一人忽然靠了過來，一手從后面圈住的脖子，半個的重量朝來。

　乘風下意識地想給一個過肩摔，抓住對方手腕時好歹克制住了。

　后那個比高了小半個頭的生在耳邊低笑著道：“學妹，野心很大嘛，可以哇。”

　邊上的監考沖們的方向高冷地抬了抬手，催促道：“自己快遲到的人不要去干擾別的同學。跑起來跑起來。”生退開一步，在肩上拍了拍，爽朗笑道：“別說前輩們欺負小同學。群信息搜【長江前浪】，隨便看隨便逛，歡迎互相流。我們講求公平競爭。”

　乘風當即了然，有第二個分析群了。

　這才是紫微星該有的長速度。

　學姐邊走邊回頭，跟乘風含脈脈地對。兩人惺惺相惜，直到這位知己被監考拽著服扯了一把，無推向另一隔間的考場，雙方才停止這場發自靈魂的流。

　乘風依依不舍地轉過頭，輸考號登錄平臺。發現右上角的倒計時提示還有五分鐘左右才到分配對戰的時間，迅速點出小號的社賬號，將群列表的信息拉出來掃了兩眼。

　第一個分析群的人數果然已經到上限了，群主擔心難以管理所以沒有擴容。

　于是后續有別的網友組建了新群，只是那幾個群的審核標準比較寬松，大多數是湊熱鬧的三夭網友，短時間估計出不了太有參考的分析資料。

　乘風據學姐給的提示，搜索到了他們第二個正規的分析群。

　群名：長江前浪。

　群介紹寫的是：前浪一日未死，后浪別想冒頭！

　不愧是大三級別的前輩們組建的分析群，整來看專業多了。所有的群員按照各自擅長的領域區分部門，連id前面都有統一的編號。資料區也據部門做了相應劃分。出強烈的組織紀律。

　乘風大開眼界了。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分析群！

　不過里面還有好幾個乘風眼的id，都來自最初的那個分析群。沈澹跟幾個活躍的技員也被招納過來了。

　看來，不管是什麼組織，都不可能避免得了應的存在。

　乘風將聊天信息往上拉。

　“無人發現的角落，乘風今天就要30勝了……你說猖狂嘛，確實沒輸過。鐵子們都快反省一下自我！”

　“從概率學的角度來講，高端選手的連勝場次中斷于30-50場是最常見的。所以乘風該輸了。”

　“第七攻略已上傳，速來。19分學長奉獻自我，激^陪練，可信度極高，希大家能記住他的貢獻。”

　乘風愣了下，怎麼就第七攻略了？這幫人半夜不睡覺都在搞這些不正經的東西嗎？

　正想點擊查看，然而屏幕一黑，強制切換至考試頁面。視野角落出現手機甲的數據面板。

　一分鐘備戰倒計時。

　乘風順手鎖定默認武庫，按著手指骨節“咔咔”作響，在系統解除限制后，第一時間沖了出去。

　機甲強勁的力帶起呼嘯的風聲。乘風用余掃向雷達小地圖，發現對手在稍許的停頓后，選擇在周邊繞行，與拉出距離。于是沒做多想，跟著切換路線，朝對方的位置近。

　兩臺機甲沿著城市四通八達的街道開始了張的追逐。

　乘風起初懷疑對方是在尋找適合伏擊的點位，所以謹慎地控制著速度觀察了一陣，隨即發現不是。

　對面的駕駛員就像是個亡命之徒，全心全意只顧狂奔，毫沒有戰的心理。與那些好戰的單兵相比顯得異常清新不做作。

　而且他的速度跟乘風基本保持一致。雙方距離恰好于不容易被截擊又不容易被甩的微妙范圍。

　乘風試探地追著他跑了五分鐘，期間用變速的方式測試對方的行，果然兩臺機甲之間的點位并沒有發生太大幅度的變化，證明這是一個極致的后手流選手，現在在釣著乘風放風箏，考驗的心態。

　這無疑是一個悲慘的消息。

　除了后手流的駕駛員本，恐怕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打法。

　其主要髓全部圍繞著“你來打我啊”，和“你打不到我吧”。將應該熱激昂的戰場變又粘又膩的消磨戰，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只顧自己快樂的戰。

　觀眾看得枯燥，對手打得惡心。再好的脾氣也要在長時間的拉鋸中生熱，變得暴躁不堪、一點既燃。

　換做普通的急子選手，也許現在已經喚出比賽界面，點擊投降，往地上啐一口，然后流暢退出考場。

　三夭論壇里有一個問卷，詢問廣大群眾，“比賽中最痛苦的遭遇是什麼？”，“遭遇后手流”的答案常年斷層式位列榜首。為了表示對它的尊重，第二第三名主空缺。由此可見一斑。

　但同時，這也是后手流能在如今的聯賽里廣為盛行的原因。

　逃避雖然惡心但非常有用，且惡心的不是自己，使逃避變得更加完。

　乘風一向是不怕這種打法的，在之前的比賽中也遇到過好幾次。

　要玩好真正的后手流并不是想象像那麼容易，需要極強的續航能力以及路線規劃能力。而乘風對自己的駕駛技一向頗為自信，只要對方敢將后背給，就敢收割對方的人頭。

　畢竟一向是個有來有往懂禮貌的人。

　只是這一次，發現自己磕到了個茬。

　不管如何反復提速，始終無法有效減與對手之間的距離。期間有一次約快要追到他的尾，卻又在對方預判的炮火中不得不減速回避，重新回到原點。

　場面僵持而繃。

　持續的高強度作得不到可觀進展，唯一的突破點似乎是期待對手出現失誤，陳列在眼前的這個現實對乘風來說簡直是一種荒謬的存在。

　乘風深吸一口氣，竭力保持心態平和。但誠然是第一次到這種棘手的局面，無法掌握主權的無奈讓止不住地開始焦躁。

　在數次看見相同的街區景象時，乘風的右手食指不控制地搐了下。很輕微，但也讓意識到手指跟眼睛由于長期專注的使用，已經開始出現負面反應。指骨僵，違和得仿佛不屬于自己的肢。

　乘風一掃時間，才發現比賽時長竟然只剩下12分鐘。

　按照往常的效率來看，這種時候戰局都應該要結束了，在這個場次里卻還沒有開始。

　乘風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一種強烈的想砸鍵盤的沖。

　當在耳邊聽見自己綿長的吐息時，下一秒干脆地停了下來。

　不管多麼不想承認，必須清楚地認知到，平和這玩意兒沒用，因為已經不再擁有。

　切實地被那個追了十幾分鐘還沒有見到屁的家伙給惹怒了。

　這到底是哪條海里游出來的魚？

　乘風自腔里哼出一聲冷笑，了發干的，聳肩膀放松。

　對手跟著停下，很有耐心地等待下一步作。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了……

　兩人就跟掉線了一樣杵在原地一不。

　在系統給出“剩余10分鐘”的紅框提示后，乘風才曲起手指，一一地用大拇指按下。聽著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心頭那囂的怒氣也一層層向上翻騰。

　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