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嘉再看他已經不笑了,繼續唾沫橫飛地說起李北鎮被屠百姓的慘狀。那言辭之切,用詞之狠辣,當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葉嘉看到好些心的,當場就在抹眼淚。而后就手中的尺一拍,喝了口茶水就收了聲:“今兒就到此為止。”
說完,他也沒有要賞錢。喝了茶水就鉆到人里,轉眼就消失不見。
葉嘉想到先前周憬琛要帶過話給郭淮,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也不知這些事里頭有沒有周憬琛的手筆。
心里有事,等回了攤子,葉五妹這邊忙得都要不上氣。
豬頭好些天沒吃,忽然就新鮮起來。有些喜歡豬頭的食客連這幾日覺得里寡淡,就盼著西施攤出攤。想想,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兒頂著,倒也沒必要太杞人憂天。余氏只能把事放一邊,先過來幫著切豬頭拌菜。原先還打算盤鋪子的,葉嘉琢磨著還得等一等。
也不是那麼遲鈍的人,周憬琛私下里在做什麼事,其實心里約有點猜測。但是不清楚他會做到什麼程度,會對周家有多大的影響。心道怎麼著都得等一個定論。
得周憬琛回來,得找他談談。
心里有事兒就沒注意時辰,等回過神來豬頭都賣了。葉五妹坐在一旁吃著早上沒吃完的煎餅果子,一面扭頭打量葉嘉一面跟前來問話的食客說話:“沒有了,今兒都賣完了。要吃請明日趕早。”
“罷了,先回去吧。”葉嘉暫時也沒個什麼章程,正好孫老漢送了幾趟貨回來。他們將出攤的東西都搬上牛車,葉嘉琢磨著下個月的香胰子生意還得做,又去了趟雜貨鋪。
雜貨鋪老板如今也曉得周家在哪兒,葉嘉這邊跟他要了貨,讓他轉頭去周家拿銀子。干脆幾個商鋪都跑一遍,把原材料多買點放家中。到時候香胰子多做點放著,存著也能長期應付胭脂鋪子和梨花巷那邊。這邊跑完才從鋪子里出來,就在街上又到了郭淮。
這回他換了個打扮,弄得一副年長者的模樣。一手拿著他那個算命的幌子一手拿浮塵,仙風道骨的樣子在鎮上走,好不自記在。
遇上葉嘉還開玩笑地說了一句:“老道觀你有長命百歲之相,莫要過于憂心。”
說完,拿著幌子搖搖晃晃地離開。
葉嘉:“……”
不曉得是這句話起了作用還是看著家里夠吃一年的存糧給了葉嘉底氣,到了家中,葉嘉忽然就不慌了。倒是沒沉住氣,想他周憬琛一個全篇大反派。駐地才多大點地方,這才哪到哪兒?若是連這個地方都撐不下去,那還憑什麼活到最后屠殺主角團?
這麼一想,葉嘉回到家人把糧食全移到地窖里去。地窖是這家子本來就有的,就在后廚的邊上。葉嘉先前沒注意到這個,是孫老漢那日幫搬大壇子醬料沒地兒放,估著找到的。
糧食存進去,醬料也有,柴火院子后頭的小樹林就很多。油鹽醬醋都存了,看著滿當當的地窖的這顆心就定下來。
修養了一半月,阿玖如今也已經能出門走了。
不過他謹遵住進來時的承諾,怕自己給周家人招禍。等閑不在人前走。偶爾有事出去,也會避著人回來。不曉得他從哪兒弄來幾把輕薄的長刀,送了一把給葉嘉。葉嘉上手劈了劈,鋒利非常。葉嘉今兒回來的時候他正巧在院子里舞刀,刀的破空聲還像那麼回事兒的。
這般相安無事地又過了幾日,鎮上的風言風語不僅沒消停反而越演越烈。被關了幾日的周憬琛不慌,心里有鬼的人卻慌了。他們升職在即,上頭正在嚴查他們的資歷風評。若是這時候被人抓住了把柄。怕不是升職無,嚴重的可能要掉腦袋的!
沈海聽到流言蜚語的第一反應就是砸了一屋子的瓷花瓶兒。
沈府就在東鄉鎮,沈家是方圓百里最富貴的人家。這意有所指的話一傳出來就遞到沈海的耳邊,可把人給氣得不輕。心里恨不得把散播流言之人大卸八塊,實則困于形勢不敢施為。如今營地這邊就是抓散播流言的人都不敢大張旗鼓。
生怕自己抓人靜太過,被對手做文章變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作不敢弄,那散播流言的又就跟個泥鰍似的不留手。他們在鎮子上蹲了好些時日都沒抓到那人。沈海原本還想關周憬琛柳沅幾日泄泄火,當下立馬就不敢搞小作了。
當下就命人放了兩人,還對剿匪有功之人大加封賞。先前仗責鄧虎的,此時也有了充分的解釋。
直言是之深責之切,正是因著對鄧虎頗寄予厚才對他不堪重任,臨陣換將的行為頗為失。做出這樣的懲戒是為了警醒,他能深刻地看清楚他的苦心。并且在出發之后,沈海召集北營所有將士,大張旗鼓地進行論功封賞。鄧虎剿匪有功,也確實慧眼識珠挖掘到兩個青年才俊。沈海親自出來褒獎,并在財封賞上給了充足的補償。
不僅如此,他還當眾將周憬琛連拔三級,直接拔升了曲長,掌管騎兵營。被拎到沈海的邊去任職。柳沅也因為輔佐有功被拔升副曲長,輔佐周憬琛。
一段流言才傳不到半個月,剿匪的結果翻轉得要多迅速有多迅速。柳沅在目睹這一些列的變故后,看著周憬琛的眼神不由復雜:“……你從何時部署的?”記
周憬琛其實也覺得好笑,好笑沈海自打臉的速度如此之快。他的手里還有不東西沒拿出來,沈海這般能屈能,倒是他沒了用武之地。他淡淡地揚起一邊眼角,不驕不躁,仿佛他問的不是自己。周憬琛沒直面他的話反而問他:“你今后有什麼打算?”
“想收攏我?”柳沅雙手抱臂坐下來,歪著腦袋看向周憬琛。
周憬琛也不避諱地點點頭:“柳三公子學富五車,博古通今,有治世之才。調兵遣將并非你的強項,你在此地混著也混不出名堂。這般困在小地方渾渾噩噩度日豈不浪費?”
對于他的恭維柳沅不屑一顧,嗤笑一聲道:“誰跟你說我有治世之才?”
“我說的。”
柳沅笑臉一僵。
周憬琛態度不疾不徐,語氣也稍顯不咸不淡:“如何?”
四目相對,柳沅沒有說話,翻了睡。
兩人如今還在一個營帳,封賞才下來還未徹底落實。周憬琛也不在意他的態度,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地點著。目越過掀起的營帳門簾看著帳外皎潔的月,神悠然自得。
不知過了多久,睡著的人忽然翻過來,冒出來一句:“弟妹做得一手好菜?前幾日的燒味道不錯。”
周憬琛面上悠然的神一滯,角垂下來。斜眼瞥向他。
柳沅齜牙一笑。
夜如水,月如鉤。皎白的月照進營帳之中,為屋中陋的擺設披上一層紗。周憬琛微微一笑,彬彬有禮道:“我的武藝也不錯。”
柳沅:“……”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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