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枕楓也找到了一個適合自己修煉的籍, 只不過不是石壁托夢，而是他在幫大尊者們跑的時候，悄悄從他們那堆得如山一般高的寶和各種籍中, 找到了一本鬼書。

　齊厭殊對此很不爽, 他覺得石壁太小氣了。雖然他不知道顯靈的是始祖還是石壁上留下的刻印，總之就是很小氣，竟然多一本書都不給。

　葉枕楓倒是心態平和，齊厭殊被石壁認可在他看來是很正常的事, 若齊厭殊是空中朝, 那麼他只算是偶得輝的螢火蟲，沒得到認可太正常不過了。

　而且葉枕楓在修仙上資質一般, 更對劍道一竅不通。這石壁上的刻痕都是劍修留下的, 給齊厭殊一本劍修法很正常, 讓它給出本鬼書，確實強壁所難了。

　“我被他影響了很多。”鶴羽君笑道，“我們二人在玄云島呆了很多年, 互相支撐。他作為師兄對我很好，讓我甚至偶爾恍惚, 真正門派的師兄弟之也莫過于此吧。”

　玄云孤島上，兩個沒有師門的年輕人拜石頭為師, 互稱兄弟。若不是石壁真的有神通，這實在像是兩個可憐人在苦中作樂。

　葉枕楓因為師兄的存在，而遏制住了自己心中那不斷被玄云島折磨而要迸發出來的惡念, 仍然留有一善意和人。

　齊厭殊也為了師弟折磨, 原本堅的態度有了些化, 至表面上服了一些, 讓五個老家伙以為囚他產生了作用。

　最重要的便是被玄云島嗤之以鼻的石壁。

　石壁上留了無數劍修前輩的刻印, 他們的一靈魂印記也跟著文字或者劍痕而留在了上面。

　每當月圓時，月拂過墻面，齊厭殊就能夠在打坐時進一個似夢似幻的境界，里面會懸浮著所有墻壁上留下的痕跡，當他哪一個的時候，就會前人留下的東西。

　有時是一段劍法的記憶，明的影將自己畢生所學凝結出的劍毫無保留的展示。有時是法寶或者書籍。

　齊厭殊能得到雖然這都是劍修的東西，可每個印記留下的風格劍法都有極大不同。

　他本不知曉自己那一雨夜到底拜的是哪位師父，或許他拜的是這墻壁上的所有修士。

　齊厭殊在幻境里不僅治愈的速度是外面的幾倍，這里時間流速也不同，他留在幻境里修煉，進步的速度也是外面的許多倍，一個夜晚仿佛和外面的一年一般長。

　幾年后，齊厭殊不僅破碎的丹田完全痊愈，修為也不斷高漲，而且幾個老東西都沒有發現異常。那種覺很奇妙——就好像幻境幫他將真實的修為鎖住放在柜子里一樣，只有他才擁有鎖頭的鑰匙，隨時都可以打開取出來。

　而且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石壁的幻境看起來像只是齊厭殊幻想中發生的事，可他不僅能在幻境中用更久的時間和前輩留下的刻印學習，而且他的魂魄能夠穿過幻境，來到玄云島的其他地方，看到發生的一切，連五個老頭子也無法發覺。

　齊厭殊看到除了他和葉枕楓之外，還有一些人也被關在附近的小島上，有些甚至是魔修和妖族，不知玄云島用什麼手段躲開了修仙界大陣，將人帶了進來。

　他看到島的下面埋了許多白骨，那些人和葉枕楓一樣盡折磨，或許只不過是老頭子一個忽然想到的念頭，就會搭上那些人的命。

　他們沒有用的時候，像是垃圾一樣被扔進海里，大海中的魚怪常年在玄云島附近徘徊，吞噬那些落下來的尸。

　齊厭殊決定救那些人。

　他將自己的念頭對葉枕楓訴說，沒想到遭了葉枕楓強烈的反對。

　“我們已經自難保，怎麼救那些人？”葉枕楓蹙眉道，“就算你救了他們，也沒辦法把他們帶離玄云島……我們兩個能跑出去已經謝天謝地了，那麼多人要怎麼帶？更何況本沒有地方能夠藏他們……”

　“我已經想好了。”齊厭殊興致地對他講自己的計劃，“我發現玄云島的里面是空的，有許多地方已經被海水侵蝕出，許多地方都可以躲藏。石壁給我了一些法寶，其中一些正好能幫助他們藏自己的氣息，先在島底活下去。”

　說到這里，齊厭殊大笑道，“那些老東西一定想不到，有人在他們腳底下活著。”

　他喝著葉枕楓送來的酒，就看到葉枕楓那張本來天生溫和纖細的眉皺著。

　葉枕楓為人圓能忍，平日脾氣好得很，齊厭殊從來沒見過他冷著臉的樣子。

　齊厭殊握著酒杯，用手肘了葉枕楓，笑道，“怎麼生氣了？”

　“那麼珍貴的法寶，你為何要給無關的人用？”葉枕楓低聲音，語氣卻還帶著怒意，“你多管一分閑事，我們日后就多一分麻煩！”

　齊厭殊沒想到葉枕楓會這樣抗拒，他疑道，“你有葉家在等著你回去，可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家人親眷，你一點都不會同那些人嗎？”

　“會。”葉枕楓冷冷地說，“等以后回家了，我每年都會給他們燒紙。這就是我的同心。”

　“可是我做不到。”齊厭殊語氣冷了下來，“我既然看到他們要死了，也有辦法救他們，我就沒辦法裝作無事發生。”

　他注視著葉枕楓，咄咄人地說，“如果你在那群人之中呢？你不想有人救你？如果你覺得救他們沒有必要，那你覺得當年我答應帶你離開，又有何必要？”

　葉枕楓的膛開始起伏。

　齊厭殊的子實在是霸道，他高興的時候愿意為你兩肋刀，可若是逆了他的意，他那張說出的話，就像是最寒冷的冰錐往人膛最的地方捅去。

　他本意是想讓葉枕楓換位思考，可是說出來的意思，就好像葉枕楓和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別，換了任何一個人，他都會對那個人好，把那個人當做師弟。

　葉枕楓以為他們的誼珍貴又特殊，齊厭殊是天上明月，愿意彎下腰與他為兄弟，他激而小心翼翼地珍惜。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僅僅是因為幾個陌生人，齊厭殊卻在質問他，當年救他有何必要？

　葉枕楓看向齊厭殊，他的眼圈已經紅了，角卻勾起弧度。

　他譏諷地說，“是啊，這就是我，你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我就是這樣自私又冷。十個人里有一個人活下來，那只會是我。一百個人、一萬個人里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我也會不擇手段做那唯一一個。你若是后悔當年答應要帶我離開，你大可換人！”

　“葉枕楓！”看著青年要離開，齊厭殊下意識喚道。

　葉枕楓頭也不回地走了。

　師兄弟二人就這樣不歡而散。

　其實齊厭殊那句話剛說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明明知道葉枕楓最在意什麼，那曾經是他親口對他說過的。

　他就那樣不假思索地用葉枕楓對他的信任，傷害回了他。

　齊厭殊很后悔，尤其是當晚他在幻境里再一次魂魄出竅，去主島尋人，卻眼睜睜看到葉枕楓又一次折磨。

　他才發現原來除去那些真正的邪實驗，那五個老東西變態地喜歡看人求饒，以此來彌補自己無法突破的空虛，自己手握的權力。

　沒有能力的惡人或許是待為樂，而在這個以他們為尊的島上，葉枕楓了那個在茶余飯后被他們消遣待的狗。

　他眼睜睜地看著葉枕楓遭折磨，看著葉枕楓從水中爬起來，還能抬起頭向著施者面慘白地笑，看著老東西像是施舍一樣隨意治好他的致命傷，一切就像葉枕楓說的那樣，他是老家伙們用得最順手的狗，他們不會隨意讓他死。

　可是他從沒有說過在石壁島礁之外，他到底忍了多事。

　齊厭殊很后悔，恨不得與他們同歸于盡。

　可是等到幾天后，葉枕楓再踏上島的時候，齊厭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繃著下頜線，服和道歉的話像是石頭一樣，不論醞釀多久都只能在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留給葉枕楓的只有冰冷無言的側。

　葉枕楓面容憔悴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還未完全恢復。

　他料想到以齊厭殊的子不會低頭，也并不覺得齊厭殊做錯了什麼。

　不論是從還是逃生，都只有他離不開他罷了。

　他就像是一個依附在天之驕子邊的吸蟲，誰都能作踐他，再多一個齊厭殊，又能如何呢？

　葉枕楓只能安自己，哪怕齊厭殊心底瞧不起他，可至對他還是很好的，這已經很不錯了。

　“我們救人吧。”葉枕楓疲憊地說。

　他妥協了。

　-

　師兄弟合起伙來救人倒是十分順利，葉枕楓這些年的忍得到了玄云島極大的信任，權力很大，而老頭子們對他們眼里牲口一樣的其他人并不太在意，他們甚至都不一定知曉到底關押了多人。

　靠著齊厭殊以幻境來探查消息，葉枕楓在中間游走，手持法寶，將那些本該被理掉的人悄無聲息地一點點挪到島下的窟當中。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活過來，有些人實在虛弱，仍然很快死去了。

　但活下來的修士，此時此刻不再分種族和份地積極自救和救治別人。在絕中看到一明后，所有人都積極了起來。

　葉枕楓本來是不太愿的，他本也不是什麼好人，看這些家伙更像是在看麻煩，恨不得他們通通生病暴斃。

　可因為被他所救，眾人都對葉枕楓激涕零。葉枕楓從出生起便在底層的淤泥中翻滾，又因為能力而被其他人唾棄鄙夷。

　沒想到竟然是因為他一次不愿的營救，而第一次得到這麼多人的敬重。

　患難中的誼總是十分真摯，活下來的修士們像是一家人一樣互相扶持，每一次葉枕楓來送東西的時候，他們都會起迎接，圍在他的邊，謝他的付出。

　葉枕楓的心態漸漸產生變化，他開始有點真心實意地關心這些人——雖然如果現在老東西告訴他，他殺了這些人就能回家，葉枕楓也一定會手的，可至他真的有一點點關心他們了。

　齊厭殊雖然沒有面，可他旁觀著這一切，心中也是高興的。

　那一日的爭吵仿佛從未存在，師兄弟二人又和好了。

　他們偶爾會聚在一起喝酒，看著永遠不改變的大海和藍天。

　葉枕楓抬起頭，他看著天空，手中的酒杯放在地上。

　“如果有下輩子，我想投胎一只鳥。”葉枕楓喃喃道，“自由自在地活著，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乘著風回家。”

　“你想投胎什麼鳥？”齊厭殊問。他想，好久沒吃鳥了。他若是變鳥，一定要做猛禽，把其他鳥都捉來吃了。

　葉枕楓卻說，“我想做仙鶴。”

　“為何？”齊厭殊有點奇怪，“那東西飛得慢，還不好吃，也就是長得好看點，我看也沒什麼厲害的。”

　劍修總是用實力來衡量一切，齊厭殊就對這種花里胡哨的鳥沒什麼好。

　“因為仙鶴高貴。”葉枕楓笑道，“若是出生高貴，就不會欺負了。”

　“有實力才能不被欺負。”齊厭殊糾正他。

　葉枕楓說，“那你怎麼還被關在這里？”

　“那、那是因為……”齊厭殊被他懟得猝不及防，干脆惱怒道，“怎麼和師兄說話的？”

　葉枕楓輕笑起來。

　他唯有數真心出笑意的時候，才終于能看得出，他也是個清秀俊氣的年輕人。

　日子短暫地好過了起來，一切都很平和安靜，齊厭殊如愿救了那些人，葉枕楓也得到了尊敬。他們能一起喝喝酒，看看看海。

　二人仍然在找離開的機會，然而當敵人是一個大乘期尊者和四個渡劫期尊者的時候，想做什麼似乎都十分困難，那個機會仿佛永遠不會到來。

　更何況，還有島下那幾十個人。

　葉枕楓心態很復雜，他既是真心實意關心這些人，從他們上得到的尊敬也是他很珍惜的。可是一想到以齊厭殊的子，一定不會袖手旁觀，這些人又是累贅，讓他沒有安全。

　除了等待齊厭殊修煉變強之外，他還在尋找其他機會。很快，這個可能便出現了。

　葉枕楓這些年聽著那些被派來當屬下的世家弟子聊天時說過，玄云島于修仙界大陸外面，周遭數萬里都是海，海中不僅有堪比高級魔的兇猛魚類，還有很多危險的自然環境。

　比如海漩渦，有人不小心被海漩渦吸走，尸是在另一個海域發現的。

　這個消息讓葉枕楓有點興，在他看了海漩渦更像是一種在復雜的大海能量中扭曲了空間的存在，所以尸才會出現在比修士全力趕路也短時間到不了的遙遠地方。

　自然，這很危險，或許九死一生。

　可是九死一生……也有一個生字啊。

　而且葉枕楓還有一個后手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修煉鬼極有效，進步的速度遠超修煉。

　鬼以魂魄為重，軀殼也可以舍棄，再奪舍別人一樣能夠生存。

　自然，這是下策中的下策，最好的結果仍然是與齊厭殊一同離開。

　這麼多年的等待，這一日，葉枕楓在巡島的路上發現有幾個海漩渦已經很近了。

　他有些猶豫不決，如果他和齊厭殊一起從這里離開，以齊厭殊的修為，他們二人或許真的能重傷逃漩渦。可他不知道齊厭殊能不能放下那幾十條人命。

　也就在這時，突遭變故。葉枕楓被忽然出現的其中一個老者抓住，提去了殿中。

　原來這幾個老東西不知何時發現了他和齊厭殊的師兄弟關系，甚至也發現了藏在島下的那些人。

　玄云島安靜放縱了他們許久，就是為了這一刻，為了懲罰打齊厭殊的氣焰，五個老家伙特地等到島下救了足夠多的人之后，才忽然發難。

　他們在他的面前，一個一個殺了那些幸存的修士，齊厭殊被控制在地上，他雙眸赤紅，掙扎得頭都磕破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他本以為救下的人死去。

　岳自掐起齊厭殊的下，他霾地笑道，“你以為結束了嗎？不，本尊決定理掉島上關押的所有人。希你能一輩子夠記得，都是因為你不知天高地厚多管閑事，所有人才會死。”

　“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齊厭殊力掙扎著，他聲音沙啞地怒聲道，“有本事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