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孟嬰寧是真的覺得很愧。

　這一天也是看著的, 陳妄確實忙, 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就這樣, 他依然都沒放一個人，連下樓買個早飯都拉著一起去。

　卻在他提出來讓搬過來以后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同居。

　而在剛剛陳妄幫的時候又生出了點兒有的沒的旖旎心思來。

　孟嬰寧覺得自己實在太了, 其實不太好意思跟陳妄說, 那種恥簡直就跟小時候自己看小黃書，結果被家長發現了似的。

　自顧自難堪著，腳踩在他膝蓋上，腳趾頭不安地皺在一起。

　陳妄重新低垂下頭，默默地品了一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

　純潔的男朋友加上室友關系。

　在他的認知里, 只有純潔的男關系和男朋友關系，頭回聽說男朋友關系里還有純潔的。

　也行吧。

　循序漸進。

　男人大掌著小姑娘纖細腳踝往上抬了抬，人坐在沙發上, 然后把孟嬰寧的往自己大上一擱, 別的心思也就跟著收回去了，靠著沙發有一下沒一下地，給放松小。

　了一會兒再側頭一看，小姑娘直接躺在沙發上摟著靠墊睡著了。

　陳妄作停了停，俯靠過去，了一聲：“孟嬰寧。”

　孟嬰寧沒反應。

　陳妄抬手, 了的臉：“孟嬰寧, 起來，洗個澡進去好好睡。”

　孟嬰寧皺起眉, 拽著他拉下去，不高興地嘟噥了兩聲不知道什麼，才睜開眼。

　孟嬰寧心里還惦記著整理行李這事兒，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迷迷糊糊地問：“幾點了？”

　“九點多，”陳妄挑眉，“怎麼，晚上還有安排？”

　“沒，”孟嬰寧從他上收回來，坐起斜靠著沙發靠墊，了下眼睛，打著哈欠說：“想把東西理一理，一直放著肯定一直不想整理，明天就更不想了。”

　陳妄看看著確實困得不行：“洗個澡去睡，我給你弄。”

　“……”

　孟嬰寧眼睛的作停住了，抬起頭來，看著他：“你還會整理東西？”

　陳妄聲音平淡；“我，連被子都疊豆腐塊。”

　孟嬰寧點點頭：“外套要分開掛，按照長短掛在一起，子和服子也要分開，有些服只能掛，你不要疊起來，會皺的。”

　說著，指了指門口薄荷綠的那個格最小的拉桿箱：“那個不用，放著就行了。”

　又指指旁邊倒數第二小的那個：“這個里面是化妝品和護品，護品放洗手間，你要把洗手臺整理一塊兒出來給我，化妝品――”孟嬰寧一頓，“你家有梳妝臺嗎？就空桌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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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這句，剛剛說那些陳妄一句都沒聽：“臥室里有一張。”

　孟嬰寧點點頭，蹦下沙發，語氣輕快：“那我去洗澡了。”

　陳妄看著跑到門口，從箱子里了套睡出來，又瓶瓶罐罐地掏了一大堆東西，然后跑進了浴室。

　他站起，先回了臥室，把床上的床單枕套都換了一套新的，下面多鋪了條被子在上頭。

　豌豆公主睡不來床。

　鋪完床，陳妄把角落里那張中間放著一個煙灰缸，落滿了灰塵的桌子收拾了，了個干凈。

　然后，他走到門口蹲下，打開了孟嬰寧的第一個箱子。

　陳妄看了一眼里面塞得滿滿的服子子鞋還有包，覺得有些無從下手。

　孟嬰寧沒浪費這箱子的每一個角落，陳妄順著箱邊隨手一，從箱子邊緣的隙里拉出來了一條填充進去的白。

　陳妄再次刷新了對人這種生的認知。

　-

　等孟嬰寧洗了個有護發素浴鹽的澡并且涂了出來的時候，陳妄正坐在沙發里看電影，他關了客廳燈，只留了玄關一盞，門口的行李和箱子已經不見了。

　孟嬰寧頭發噠噠地跑進了臥室，看了一圈兒。

　陳妄換了套白床單，上面還帶著格紋，看起來頗有點兒小清新的意思，從家里帶來的兩個要抱著睡的娃娃放在床上，那些化妝品之類的瓶瓶罐罐被一腦地擺在了角落的紅木桌上，一排排整齊得像是在站崗。

　柜柜門一拉開，他清了大部分的空間給，男人自己的幾件T恤和襯衫可憐地被在了角落里。

　就這麼看著這個柜，看著這個房間里的東西，孟嬰寧這一瞬間莫名想到了“我們”這個詞。

　孟嬰寧又噠噠噠跑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陳妄手背撐在臉側，視線從電視上移開，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子。

　“我的吹風機呢？”孟嬰寧看起來心好像很好，人像個不倒翁似的晃悠著，頭發上的水珠甩到男人手背上。

　整個人帶著剛沐浴過的熱氣，還香噴噴的，玫瑰味兒。

　穿著白棉睡，到膝蓋的長度，著一截小細在他面前沒心沒肺地晃。

　“臥室柜屜。”陳妄淡聲說。

　孟嬰寧就又蹦Q著跑回去了，沒一會兒，屋里吹風機嗡嗡地開始響。

　陳妄嘆了口氣，迫切地想知道有沒有什麼先人前輩們也跟自己的朋友搞過這種純潔的男朋友兼室友關系，好讓他取取經到底要怎麼能讓這種關系持續純潔下去。

　-

　孟嬰寧假請了三天，剛好又連著一個周末，陳妄用了兩天時間適應了家里多了一個份是他朋友的人，剩下一天時間把次臥里蔣格的一堆破爛兒全

　都清出來了，順便通知他來拿。

　東西其實沒多，蔣格不總過來住，最近一段時間都是直接住在俱樂部那邊比較多，就是之前每次過來的時候都得帶著點東西，積累下來也有一袋子。

　大多數是破爛，什麼花了三十塊大洋從咸魚上收購的周星馳用過的碗，破吉他，還有他那套搭配著圣誕睡帽穿一秒鐘秒變致boy睡。

　陳妄也沒說什麼，只讓他過來把自己的破爛拿回去，蔣格答應得很痛快，晚上點了一份干鍋鴨頭兩份小龍蝦，提溜著一聯啤酒上來，門一開就扯著脖子嚷嚷：“妄哥！一別十年你還好嗎妄哥！兄弟剛發的工資，來啊，晚上喝一個――哎不是，你這屋子里什麼味兒啊？怎麼這麼香呢。”

　陳妄站在門口，挑眉。

　蔣格一抬頭，看見孟嬰寧穿著睡盤坐在沙發上邊吃冷飲邊看電視。

　九喜的冰淇淋，大一罐，孟嬰寧手里著個小木叉子吃得正開心，聽見聲音轉過頭來，好奇地看著他。

　電視里還放著貓和老鼠，東北話版：

　“湯姆！你崽那嘎哈呢，你這傻貓咋這樣嬸兒的呢！”

　蔣格：“我。”

　蔣格了然，這屋子里是人的味道。

　蔣格很能屈能一年，手里的小龍蝦和啤酒放餐桌上，拎上包朝孟嬰寧拋了個飛吻，在陳妄摁著他揍以前不給機會地二話不說就閃了，砰一聲關上防盜門。

　然后站在漆黑一片的樓道里點開了俱樂部的微信群開始發語音：“我！我他媽說妄哥最近這段時間都不來了！”

　“老大！我舉報！妄哥金屋藏！”

　蔣格怒吼，聲音大得上下三層以覺全都能聽見：“他找到更刺激的了！！”

　“好看啊！那能不好看，長得跟天仙似的，還有點兒像一個小網紅。”

　“還騙來看看，這怎麼騙，妄哥我敢騙？腦殼給我打飛上去。”

　孟嬰寧：“……”

　陳妄走到門口，打開防盜門，面無表地看著他。

　蔣格正倚靠著樓道里的鐵扶手聲并茂地講述著陳妄找到了比極限運更刺激的事兒，防盜門這麼毫無預兆一開他嚇了一跳：“妄哥？你聽見了啊？”

　“你再大點兒聲樓上樓下也聽見了。”陳妄說。

　蔣格立馬收了手機，敬了個禮，走人。

　剛邁開，又停住，扭頭，笑嘻嘻地說：“哥，哪天帶人來俱樂部介紹介紹？”

　“再說。”

　陳妄關上門，進屋走過去，孟嬰寧咬著木頭叉子，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他是不是誤會了？”

　“可能是，”陳妄說，“誤會了我們純潔的男朋友關系。”

　孟嬰寧終于、終于察覺到了男人語氣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清楚哪里不對。

　皺著眉，正想問問，陳妄已經岔開了話題：“周六有空麼？我得去一趟醫院。”

　孟嬰寧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愣了愣，瞬間坐起來了，有點張地問：“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不是我，”陳妄說，“我有個朋友轉院，我去看看。”

　-

　林賀然幾天前就已經離危險期醒了，養了幾天以后準備轉回帝都的醫院，提前給陳妄打了個電話。

　陳妄也就順便告訴他了，要帶個人過去。

　林賀然問了好幾遍，最終得到了“我媳婦兒”這麼個答案。

　林賀然默默地聽著，反正也沒拆穿他。

　陳妄這人真的是個狗，到拿個網紅照片當對象，差不多過過癮就得了，林賀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甚至要裝裝全套，還非得帶著朋友來看看。

　可能是為了以此來證明自己真的不是個的狗。

　陳妄他們那兒出來的基本都是前一天還傷得快死了第二天就能活蹦跳的選手，林賀然也沒矯，住的普通病房，一個房間里四張床，他那個病房兩個病人。

　他跟誰都能相得來，住了一個下午已經跟同病房那哥們兒稱兄道弟了。

　陳妄領著孟嬰寧去的時候，林賀然正在跟病友聊天兒，病房淺綠的門虛掩著，線從里面出來，伴隨著說話聲。

　孟嬰寧來之前聽陳妄簡單說了林賀然，知道他就是陳妄那個重要的朋友，一時間還有些張，站在門口悄咪咪去勾陳妄的手。剛勾住食指，就聽見里面像是聊到了什麼追星話題。

　病友說：“我還真有一喜歡的小網紅，長得特別是我的菜，真的，就是那種，簡直是跟著我的審長得，我給你看――”

　林賀然滿上繃帶纏得跟個木乃伊似的盤坐在床上：“我看看。”

　兩秒安靜，林賀然“哎”了一聲：“這真巧了，你跟我兄弟喜歡的是同一個人啊，他也喜歡這個姑娘，前段時間還給我發照片，說這是他朋友。”

　病友笑起來：“沒病啊，我也天天刷微博逢人就說是我朋友。”

　“你還有別的照片兒沒？”林賀然問。

　“有啊，你看我相冊，我有好幾百張，所有出的外景接的廣告和平面照片我都有。”病友說。

　“牛，”林賀然肯定了他的籍，“那你給我發幾張唄，我那個朋友就兩張的照片。”

　“只有那麼卑微的兩張照片，每天就那麼翻來覆去反復地，”林賀然的語氣聽著有些憐憫，“見不到真人你說你倒是多存點兒照片啊，那麼兩張就能是你的嗎？”

　“狗，到最后，一無所有。”病友惆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