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辰時初,招凝披上云藏息斗篷下了山。
要去歸元城一趟。
抵達歸元城已接近午時,修真坊市不像凡俗城鎮那般有宵,歸元城此時依舊熱鬧,甚至有幾分彌補之前市的意味。
多寶樓中,修士來來往往,招凝剛到門口,正巧之前招呼招凝租賃府的小蝶迎了過來,“這位夫人需要點什麼,小蝶可以幫您引導。”
招凝利用云藏息斗篷幻化出了一個面貌普通的中年子,的聲音聽在小蝶耳中也帶著中年子的幾分嘶啞。
“貴樓可收售靈藥,我這里有幾株年份不錯的靈藥。”
“當然。”小蝶笑著指引,“夫人請到這邊隔間來,我們管事需要鑒定一下您的靈藥,在好開價。”
招凝點頭,跟在后。
多寶樓的一樓大廳非常大,售賣的商品琳瑯滿目,許多修士都在靈氣和丹藥那邊聚集著。
招凝問,“靈霧森林已經解了嗎?”
“是的。”小蝶點頭,向來健談,見招凝主提起,便自然而然接過話題,“誰能想到靈霧森林接近百名修士都被中了魔念,還被蠱去獻祭印,聽說大陣開啟前,那印幾乎要染紅月亮了。不過還好有四大宗的八卦煉魂陣,才沒讓我們歸元城跟著遭殃。”
聽的說法,似乎還不清楚魔念的罪魁禍首是四大宗之一的丹靈宗弟子。
但招凝也只是附和著慨了一句。
簾幔掀開,隔間中一位老者正捧著一本古籍細細研究,觀他修為和自己差不多。
見到小蝶引人進來,老者立刻含笑地朝招凝拱拱手,“這位夫人可是要售賣什麼?”
招凝拿出了三株玉寒,玉寒的年份都剛接近千年,不算特別稀有但也絕對不普通,屬于那種用心去找還是能在昆虛修真界尋到一些的靈草,并不會引起其他人的主意。
“原來是千年玉寒。”老者捧著玉盒仔細觀察盒中靈藥,“夫人這幾株靈藥雖才千年,但品相極好,每株草藥一百下品靈石,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可以。”招凝非常干脆,并說,“煩請其中一百下品靈石,換些練氣中期修行常用靈丹和符箓。”
修行路上,每一階段所使用的靈藥不同,回元丹這種幾個呼吸恢復靈力的丹藥在煉氣期常用,到筑基境就無法使用了,并不是回元丹恢復的靈力了,而是到了筑基境的靈力就會轉化為真氣,回元丹本沒有什麼作用。
練氣中期以煉鍛為主,大幅度提升修真者的質和強度,故而需要用到一些鍛鍛類的丹藥,一般是鍛丹、洗髓丹和靈丹。
小蝶應道,“夫人稍待,小蝶這就給您取來。”
小蝶走后,招凝同老者簡單聊了幾句,但最近歸元城所有的話題基本都是圍繞魔修真者的,不可避免就繞到了邪魔道上。
老者長吁短嘆,他把手中的古籍翻到某一頁給招凝看,那頁上畫著一副戈壁戰場圖,墨大片大片覆蓋著,無數枯骸呈現在畫面中,“夫人,你瞧瞧,據說這就是當年西極魔荒第六戰場的畫面,甚是殘酷啊!”
“仿若人間地獄。”
“是極!邪魔道當真可恨。”老者又翻開一頁,這也配圖卻只是一顆小圓珠,“據說邪魔道當年就是用這個東西攪了西極。”
招凝驚訝,仔細看著小圓珠,它好似一顆凡俗孩把玩的彈珠,通墨紫,上面裹著麻麻的詭異字紋。
“這是何?”
“天魔魔種!”
老者語氣一變,頗有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語調,“據說類似于域外天魔的金丹。”
“金丹境界?”
“是極是極。天魔亡我等之心不滅啊。”老者嘆,還想在八卦些書中容,偏頭往外看了看,見似乎有人要過來,便老實收住了話題,嘿嘿一笑,“不過這都是上萬年前的禍事了,現在各大宗門元嬰坐鎮,九州修真界還有元神大能護持,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明老頭又在拉人說書了。”來人掀開簾幔。
明老頭擺擺手,“老夫這個年紀,修為又提不上去了,就這點好了,怎的,趙管事這次又來售賣什麼寶貝嗎?”
“倒是有幾件材料想要賣給你們。”
招凝見老者有事要忙,便起說到外間等待小蝶。
但那位趙管事反而攔住,“哎呀,對不住夫人,我和明老頭,經常不由導購帶領就擅自進來了,是我打攪了。我這只有幾件普通材料要賣,沒什麼要避讓的,外面雜,夫人在隔間里等吧。”
明老頭自然不能怠慢了招凝,故而也請招凝在旁椅上飲一壺清茶稍待。
既然他人不介意,招凝自然不多做糾結。
趙管事賣的確實是些普通材料,一些火系妖的材料,準確的說是全材料,從牙齒到尖爪,從鱗甲到骨,一只妖有價值的部位都了出來。
明老頭像是見怪不怪了,“原來是石火山的火鱗蜥啊。怎的,這次宗主去千韌山脈歷練了?”
“正是。十日前石火山那邊有靈耀天,說是有新境出世。我們宗門可是第一批去的。”
“在宗門可當真是好,這等新境我們散修可沒機會第一時間前往。”明老頭算了算材料價格,“一只總共八十下品靈石。”
明老頭說完還直勾勾地盯著趙管事,趙管事直接扔出了一個儲袋,“都在里面了,點點。”
趙管事給的自然不是靈石,想來他手中的火鱗蜥材料不止桌上一只。
卻不想明老頭看完儲袋,倒吸一口涼氣,“你們是把整個石火山的火鱗蜥宰完了,怎的這麼多?”
顯然儲袋中是個驚人的數字,趙管事擺擺手,“還不是那境折騰的。要我說第一批去當真不好,新境中的火鱗蜥多得嚇人,至今都沒有清理完。下回啊,還是等四大宗門去,我們再去。”
明老頭似乎都算不出來數字了,不知從哪里出來一只玉算盤,低頭敲打著,聽到趙管事后半句,抬頭意味不明地笑著,“那不能,我看你們宗主、宗主,可不想屈居四大宗門之下。”
“噓!”趙管事連忙示意明老頭噤聲,眼神下意識地向招凝這邊瞥了一眼。
招凝沒說什麼,只捧著明老頭原來那本書翻看著。
趙管事輕咳一聲,強行轉了個話題,“對了,明老頭,你們這邊收月瑯花嗎?”
月瑯花并非什麼靈藥,只有些微穩固心境的作用,可作為凝神檀香的材料,但是修真界中穩固心境的靈藥極多,效果比月瑯花好的亦是不,因此月瑯花用來作凝神檀香,但勝在花季極長,且開花格外好看,許多修都將月瑯花種來做裝飾。
“月瑯花收是收,但價格便宜,除非你有至年份在千年以上的月瑯花,可以用來煉明心丹,價格才貴些。”明老頭調笑一聲,“你是從哪個相好搞到一株年份長的?”
“那能啊。”他又捧出一玉盒,“只是見到一株奇異的,也有八百年年份了。”
玉盒打開,卻見盒中彎曲放置著一株如麥穗般的花,只是這長株通白,一株稈上蔟攏著數十朵雪花般的花蕊,長長的葉片亦是晶瑩如雪,只有葉片邊緣泛著淺淡通的藍。
“原來是藍銀月瑯花,據說藍銀月瑯花在太古神話中是天人手中玉瓶栽種的奇花。”
招凝也不由多看了兩眼,拋開背后神異的傳說,這藍銀月瑯花當真漂亮極了,像是將月上銀輝點蔟在花蕊中。
“可不是,這還是我路過一荒山發現的,可惜搜刮遍了傳說軼事,也沒聽說這藍銀月瑯花有什麼用。”
“你們宗門近萬年書冊典籍中不言,我們這小小多寶樓就更不知了,可無法開價。”明老頭將桌上玉算盤往趙管事方向一推,算珠并未挪,“那些火鱗蜥一共這麼多下品靈石。”
算盤非常誠實地給出了價格,一千四十枚下品靈石。
宗門好賺錢。
招凝心中慨。
這時正好小蝶從簾幔外進來,朝招凝福了福,“抱歉,夫人,被幾個客人耽誤了。這是您的靈石和修行材料。”
招凝大致點了點,便朝隔間里的人微微示意,直接出去了。
招凝并沒有走,只停在散修盟門前,目落在不遠的多寶樓,想買下那株藍銀月瑯花,在樓易自是不方便的。
散修盟門前散修來來往往。
兩個散修從里面說說笑笑出來。
“我怎的沒看見那個所謂的天價通緝令?通緝的還是一個只有練氣一層的修。”
招凝頓住,向兩散修那邊瞥了一眼。
頭戴藍方巾的修士笑道,“我也聽說了,據說通緝令的主人是清霄宗的那位天之驕子。”
他說話時還極為恭敬地朝東南方抱了抱拳,“不過好像剛掛上來,就被撤了。”
另一個頭戴灰方巾的修士掩笑,“該不是那位天驕的相好,把天驕騙騙心騙財之后,然后逃跑了吧。”
招凝收回視線,賈銳果然在找。
“誰知道呢?不過若是當真這般,真想看看是何方仙子竟讓天驕出價千枚下品靈石。”
“看是看不到了。散修盟盟主親自來撤下的通緝令。也不知道為何,聽說最近千韌山脈出了新境,這位天驕也去了,可能是怕沒有時間回來理吧。你也知道新境開拓,前期清理妖繪制境地圖是最費事不討好的,這回還是地底礦脈,沒個半年一年回不來的。”
招凝角勾著一笑。
目很快注意到趙管事從多寶樓出來,笑意滿滿的迎上去,表明來意,趙管事甚是驚喜,最后以二十枚下品靈石了。
招凝徑直去了古醫堂,靈竅已修復,就無須在勞煩玉景玨了,必要同玉景玨說一聲。
古醫堂沒什麼人,只有一個小學徒在柜臺前打著瞌睡。
見到有人來,立刻驚醒了,小步跑到招凝面前,“這位夫人,我們堂的醫修最近都不在堂中,不治傷。”
招凝頓了頓,“我同玉醫師有約定,玉醫師也不再堂中嗎?”
小學徒道,“正是。堂中最近都在幫著散修盟穩固救回來的魔修真者心境,夫人若是想要尋玉醫師,可以去封靈窟看看。”
招凝謝過小學徒,尋著封靈窟的方向而去。
封靈窟在歸元城外東郊的一荒山上,山上四皆是制,山下有散修盟守衛把守。
招凝剛到山腳就被攔下,沒有宗門或散修盟的通行令皆不準進。
招凝無法,轉離去,轉進山前樹林中,準備蹲守至夜間,看玉景玨出不出來。
但沒過一盞茶的時間,招凝便見天上劃過一道藍,一個著湛藍袍的筑基修士劍落在山腳。
招凝散了上的幻化,遙遙喊了聲,“吳前輩。”
這位筑基修士正是那日八卦煉魂陣離位陣眼吳瀚海。
吳瀚海聽到聲音回頭,見一穿戴斗篷的修,疑地問了聲,“你是?”
招凝揭開兜帽,笑著拱了拱手,“吳前輩,許久不見。”
吳瀚海恍然,“招凝小仙子。”
他笑著等招凝走近,“看來小仙子這一個月修為都恢復了。小仙子可是來探那個朋友的?”
招凝應聲,“招凝是有事想尋一下玉景玨玉醫師。只是招凝沒有通行令,無法進。”
“這好辦,你且隨我進。”
兩人山,即使有吳瀚海的通行令籠罩著,招凝還是約覺到靈力被制了不。
半山腰上青石板鋪就了一條長階,長階盡頭,青石中有序的搭建著口,未經雕琢的青石上歪歪扭扭地刻著封靈窟三字,窟中隔開了一間間石室,阡陌錯的石廊貫通著所有的石室。
這批救回來的魔修真者都在最里面。
“吳前輩可是這事后續如何理了?我觀歸元城似乎沒什麼風聲。”
“這是正常。”吳瀚海隨意說道,“丹靈谷畢竟是昆虛修真界四大宗門之一,丹靈谷和焚天門都想大事化小,清霄宗和我宗都堅持要大懲大誡,兩方一角逐,現下誰都不肯讓步,導致理結果遲遲沒有消息。”
“不過,丹靈谷在整個昆虛修真界的宗門中的口碑直轉而下,他這四大宗門的名頭怕是要險了。”吳瀚海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招凝垂眸,自知這種涉及偌大宗門的事項,都不是一朝一夕,一人拍板便能決定的。
“那吳前輩今日來這里是為此事?”
“算也不算。”吳瀚海忽然想到什麼,“那日襲秦首座的修,就是你那朋友,我記得你在靈霧森林中喊葉紫瑩。”
“正是。”招凝看他,莫不是為了葉紫瑩而來?
果真吳瀚海沉思片刻便說,“這小丫頭是葉家的前大小姐,是我小師弟兒時定下的未婚妻。”
顯然連吳瀚海自個也沒有想到有這番淵源。
“說來這小丫頭也有些可憐,剛出生母親就難產死的,十歲那年葉家家主之爭,父親也死了,就跟著父親的幾個徒弟一起生活,好在那幾個師兄師姐也照顧他,葉家也當是半個大小姐,也算過得順暢。卻不想這一次靈霧森林之,那些師兄師姐都死了,葉家不知道從哪聽到曾襲秦首座的事,直接跟斷絕了關系。我那小師弟小時候和一起玩的,聽到消息實在看不過,自個又被師尊關在境修煉出不來,只能求到我這了。”
“那吳前輩是帶葉紫瑩去落霞宗的。”那日見到葉紫瑩的瘋狂后,這聲“朋友”在招凝心里就冷淡了。
吳瀚海聳聳肩,不置可否,“看況吧。”
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葉紫瑩那間石室外,出乎意料的是玉景玨竟然也在這里。
玉景玨手掌正虛按在葉紫瑩的頭頂,青的靈力在葉紫瑩周暈開。
好一會兒,玉景玨才收回手,“行了。心魔確實是沒了。”
葉紫瑩一直低著腦袋,聲音很輕,“謝玉仙師。”
大抵覺到門口有人,玉景玨回頭,一眼看到吳瀚海,皺著眉頭就問,“你是什麼人?來此做……咦?”
他話語一頓,余已瞥到吳瀚海后的招凝,眼睛一亮,幾步就躍過吳瀚海走到招凝面前,“招凝小仙子,你怎麼來了,可是來找小爺的。哎,小爺最近被秦恪淵奴役的沒法煉丹,你那傷可能……”
他又一頓,生生把“再等等”三個字咽了回去,“你好了?你怎麼好了?除了那法子還有其他法子?快,讓小爺號號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