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剛開學, 全校人都震驚了。

　不管是英語系還是小語種專業的同學，不管是本科生還是研究生，看見校園里頭那個紅的條幅“恭喜我校英語專業顧棠同學功參與糧食與蔬菜水果展銷會”, 除了羨慕嫉妒, 還能怎麼辦呢？

　才大三, 就已經完了至九五的翻譯一輩子都斗不到的高度。

　不僅如此，開學第一天國旗下的演講, 代表老生講話；開學一周周五, 還在綜合報告廳做了個報告。

　還有校級的特等獎學金, 證書是已經發給了，但是錢沒發, 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今年的國家獎學金也是的。

　學校的規定，校級獎學金跟國家獎學金雖然可以同時評獎, 但是獎金只取最高的一項。

　到了十月, 國家獎學金名額經過初評，到了公示階段，果不其然, 顧棠榜上有名，不僅如此，專四的績也下來了, 以筆試92分, 口語A的績高分通過。

　“這是要上天啊。”歐音瑜笑著開玩笑道。

　不過大概是偽裝的太好，沒人聽出來語氣里的酸，班長還附和了一句，“已經上天了。”

　顧棠這會兒正跟的小男朋友坐在自習室里算未來兩年的計劃。

　“這一年我還得考一個口譯證書——啊，不對，是兩個, 一個英語的一個阿拉伯語的。還有高級商務英語證書，這樣大四就剩一個專八了。”

　“口譯跟商務英語還都是每年6月一次，11月一次，11月我先考英語口譯跟高級商務英語證書，明年六月考阿拉伯語的口譯。”

　花藕生看自己專門做的沖刺規劃表，大二下6月考四級，真的是非常詳細，每天要背多單詞，要看多文章，要聽多聽力……他頓時就覺得自己智商有問題了。

　“總之得加油！”顧棠信心滿滿地來了一句，又跟花藕生道：“你大二應該能參加畫展了吧？有靈了嗎？”

　說到這個，花藕生總算是來了自信，他點頭，“嗯，六月份，除了大一，剩下都能參加，我想好了，我的畫做燦若星辰。”

　顧棠挑了挑眉，是真的沒有什麼藝細胞，雖然這個題目能讓想到夜晚的星空，但是考慮到生的作品不能說像也不能說不像的原則，他能畫出來個什麼還真的不好猜。

　最后出來個鉆石也是有可能的。

　顧棠的學習生活順利而且充實，在國家獎學金發下來之后，的小金庫正式突破了十萬。

　與其同時，謝曉雯看著手里不到十萬的存折正在發呆。

　“你說怎麼辦吧……”謝曉雯把存折往顧連面前一放，“孩子馬上兩歲，兩年咱們花了13萬，這錢是肯定不夠了。”

　顧連看著只有不到五位數的存款，終于是慌了，“怎麼會花的這麼快！你上次還說要解約開支，讓保姆去早市買東西來著，還說那樣咱們一家四口一個月連一千塊都吃不了，怎麼就不到十萬了？”

　那自然是因為買了新服，還包年的容卡，雖然錢花出去謝曉雯就后悔了，但是也沒打算退回來，反正顧連也看不出來，再說他都留了錢煙釣魚，就不能留一點了？

　見謝曉雯不說話，顧連焦急道：“孩子上回骨折了，花得多，這算一筆。以后只要注意著些，應該就沒什麼太大花費了吧？”

　謝曉雯點了點頭，道：“咱們還得再節省一點！”

　顧連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點頭了，“要麼把保姆辭了？一個月四千，是不是太多了。”

　“辭退了你看？”謝曉雯怪氣道：“你就看了一天孩子，就出去快兩萬，咱家這點存款，就夠你看五天的。”

　“你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意思？寧寧也是我的親兒子，我又不是故意的。”

　謝曉雯冷哼了一聲，“保姆是肯定不能辭退的，這麼小的孩子，也沒法留在家里。”

　“要麼送去保育所？”顧連道：“我們單位就有個年輕姑娘，生了孩子也沒人給看，送去保育所了，據說新生兒也能幫著看。”

　謝曉雯又冷笑，“你知道保育所多錢嗎？每天100起，咱們兩個孩子，加起來比請保姆還貴。”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顧連道：“要麼……”他湊近了一點，小聲道：“你說如果咱們每周五一他們，然后周末去你媽那兒或者去我媽那兒，他們了自然會狼吞虎咽的，說不定還會說一說在家吃不飽，這樣不管是你媽還是我媽看見了，說不定都能給補一點。”

　謝曉雯道：“倒是個主意。也可以，那咱們這個周末先試一試。”

　兩人商量完，關燈準備睡覺，顧連忽然道：“上回我讓你跟棠棠稍微發個什麼消息，你發了沒有？”

　一說到這個話題，謝曉雯的困勁兒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強忍著心中的怒氣，沉聲道：“發什麼？”

　“你看棠棠，最近得了國家獎學金，還去考了阿拉伯語，還去考了什麼高級商務英語，你發個恭喜，或者你一直是媽媽的驕傲，這不就聯絡上了？”

　“你怎麼不發？”謝曉雯的聲音冷，“上回我被氣岔了沒想起來，什麼你不重男輕，什麼我把趕出去？當初托人去查B超的人是誰？當初看見是兩個兒子，立即就說砸鍋賣鐵也要把孩子生下來的人是誰？當初——”

　“你就喜歡翻舊賬，每次一說事你就翻舊賬，你有意思沒意思！”

　“我有意思！當初還是你說的讓回來干活，你連人家錢都收了，我算是明白了，每次你都是攛掇我干臟活累活，然后你躲在背后沾好，你想得倒是！”

　兩人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不僅僅隔壁的兩個小孩子聽見這兩人的爭吵，就連睡在廚房地上的保姆也聽得一清二楚。

　“行吧，就算我錯了，我承認。咱們是一家人，你計較這麼多干什麼？”顧連頗有幾分無賴道：“那你給留言了嗎？你問了嗎？”

　“這事兒你也想讓我干？”謝曉雯冷笑連連，“你怎麼不去？”

　顧連道：“嚴父慈母你聽說過嗎？再說當初沖發火兒都是你來的，自然是要你先服的。我都想好了你跟說話，我立刻就跟上，側面說一下你多麼想，時常跟我說起小時候，這不就行了？”

　顧連翻了個，“你仔細算算，這一年半賺了多錢了？就咱們看見的，特別有錢的那個老板，一寒假的家教，至上萬吧，暑假去展會，這又得上萬吧，還有上回賣那個歌，一張五萬的支票，還有平常打工的，手里至還得有六七萬。”

　謝曉雯一陣的眩暈，怎麼會有這麼多錢……的確是有這麼多錢。

　謝曉雯不說話，顧連還以為不信，又道：“我都上網查過的，給男朋友送的那個料特別貴，平常生用的油畫料，一套下來五六百都算是質量好的了，送的那一套你也知道的，快兩千的，一般的料一年就變，買的那個，能保持五年。”

　“出手這麼大方，過年不得給你來套金首飾？”顧連唏噓一聲，又道：“還有什麼國外進口的貴婦護品，用了你就還跟三十一樣了。”

　謝曉雯冷笑一聲，“你想花的錢，你自己去開口，別找我。”翻過去不說話了。

　“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有病。”顧連著急了，“當初咱們商量的是讓回來干活，或者出去打工幫忙，現在賺了這麼多錢，你怎麼又別扭上了？”

　謝曉雯不說話，顧連等了半天，等了一肚子氣，索又去客廳睡覺了。

　眼瞅著就到了元旦，顧棠照例跟的小男朋友一起年，顧棠問道：“你還有多錢？明年的學費夠嗎？”

　花藕生直接就拿了手機給看，余額87963.54。

　顧棠挑了挑眉，“你這有錢的，怎麼還去超市打工？”

　花藕生道：“我……我想給你買禮，用我自己賺的錢。”

　顧棠笑了笑，“不對啊，我們第二次見面就是在超市了。”

　“我問了，你KTV的同事說你是大學生，外國語大學的。”花藕生的語氣有點懷念，“我都想好的，你不可能不去超市的，又是夏天，防曬霜那個攤子，左邊是賣洗發水沐浴的，右邊是賣姨媽巾衛生紙的，我肯定能見你。”

　顧棠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湊過去在他臉上吧嗒親了一口，等看他整個人都變紅了之后，這才說話。

　“咱們過年出去旅游，去阿聯酋，那邊的酒店都特別奢華，走廊里都是油畫，先去看一看。而且你現在還是白本護照，得蓋幾個章才好去歐洲。”

　顧棠又在他臉上了一把，“機票自己出，你乖乖的我就幫你出酒店錢。”

　可惜這兩次調戲中間時間有點短，沒看見他二次變紅的場景，人有點憾。

　期末考完試，兩人收拾了行李，直接出國了。

　大年三十，謝曉雯跟顧連帶著兩個孩子去了顧連他媽那兒。顧續不知道去找他哪個狐朋狗友了，說是晚上再回來，烏泉泉在廚房忙，顧瑾梓萬年不的打游戲，還在看電視。

　謝曉雯的這一對雙胞胎已經兩歲多了，懷孕的時候吃得好，生下來之后，尤其是頭一年，也養得特別細，骨折好像也沒造什麼影響，孩子現在是能跑會跳，說話也很是利索了。

　就是一進來就奔著桌上的甜點零食去了。

　顧瑾梓直接就把人推開了，“這是我的！”

　眉頭一皺，“讓他們吃！做人不能這麼自私！你再這樣，以后不買了！”

　顧瑾梓哼一聲，直接拿了耳機過來，扣在頭上玩游戲去了。

　不過兩歲多的孩子，吃得是不是太多了？

　道：“你們那保姆該敲打敲打了。”

　顧連跟謝曉雯晦地對視一眼，謝曉雯道：“回去我就問。”

　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我去廚房給泉泉幫忙，顧連你跟咱媽好好說說話。”

　謝曉雯進去廚房，又拿了個圍穿上，烏泉泉看一眼，道：“大嫂來幫忙啦。”語氣中含著的諷刺，明顯是在說：真是見。

　謝曉雯也是不肯吃虧的脾氣，拿了菜來洗，裝作不經意問道：“瑾梓學習績怎麼樣？高中打算考哪個？”

　烏泉泉整個人都僵了。

　謝曉雯又道：“要麼考當初棠棠考的那個高中，雖然不是最好的四所，不過也是省重點，你看棠棠現在多有出息？”

　其實想學烏泉泉那樣，也攛掇讓顧瑾梓考全市最好的高中，但是說實話，就顧瑾梓那個學習績，真要這麼說，諷刺的意味就太濃了，還是太打西邊出來更現實一點。

　烏泉泉著頭皮道：“我們還是打算先看看一中，要是一中上不去就看六中。”

　謝曉雯拉長音哦了一聲，烏泉泉立即挽尊道：“六中離家近。”

　沉默片刻，烏泉泉也想好了反擊的點，“棠棠還是沒回來？”

　謝曉雯立即瞪一眼，這眼神烏泉泉有點害怕，立即嘆氣道：“我先問問你，一會兒再跟顧續通個氣，就知道餐桌上不該說什麼了。”

　裝吧，謝曉雯把水龍頭開了一點，洗菜的手法也暴起來，能不知道？顧棠昨天才發的朋友圈，跟那個小男朋友去什麼酋長皇宮酒店喝下午茶去了，烏泉泉還點贊了呢。

　互相過一心窩之后，兩人都不想說話，下手都用了力氣，水流聲跟炒菜的聲音相輝映，吵得也聽不見什麼了，正好不用說說話。

　烏泉泉還去關了廚房門，道：“油煙機太舊了，別把客廳弄得都是油。”

　謝曉雯故意大聲道：“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烏泉泉翻了個白眼。

　客廳里頭，兩個孩子還是在吃，滿足地看著兩個孩子，“吃點，一會兒還要吃飯呢，有糖醋排骨吃。”

　“啊，好久沒吃了。”顧安抬頭，驚喜地看著，“我能帶一點回去嗎？”

　顧連這時候才蓋彌彰的咳嗽一聲，“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不給你吃飯了！”

　面一變，“你是我兒子，難道我看不出來？說！究竟怎麼回事兒？”

　顧連不如謝曉雯有心眼，演戲也是浮夸風，“就是……這不是去年孩子骨折，我跟曉雯都請了好多天的假，年底的獎金就沒有了，過年開銷又大，四走親戚還得給紅包，這不我們就想著反正過年都是大魚大的吃，家里就吃的稍微素了一點……”

　“你們——”氣得頭暈，“可真有本事！你們存的錢呢？”

　顧連道：“養孩子開銷實在是大，兒園更貴，還得留著給他們上兒園呢。”

　生氣的問道：“顧棠呢？上回泉泉說參加什麼校園歌手大獎賽，還得了五萬塊的獎金，錢呢？”

　顧連道：“不是獎金，是賣歌的錢。”

　“都一樣。”不耐煩道：“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還要你們給攢嫁妝，手里怎麼能拿那麼多錢？還有兩個弟弟，也不管家里嗎？”

　顧連嘆氣，繼續裝可憐。

　“唉，現在不接我電話，也不接曉雯電話，本就不理我們，曉雯求了多次了，說想，姥姥也想，就是不回來。”

　“你們都是怎麼教孩子的！”

　顧連又嘆氣，“誰能想到去外地上大學之后，脾氣就這樣了？”

　深吸兩口氣，回去房間拿了五千塊給顧連塞在手里，“拿去花！別把孩子著。”

　兩人一言一語數落著顧棠，完全沒發現顧安跟顧寧睜著大眼睛認真的再聽，旁邊玩游戲的顧瑾梓也關了聲音，也在全神貫注的聽他們說話。

　初二，謝曉雯跟顧連又帶著孩子去謝曉雯娘家，照例來了這麼一套，又騙了三千塊，兩人有點開心。

　顧連笑了兩聲又嘆氣道：“可惜一年只能來兩三次。”

　大三下學期很快就開學了，顧棠又是一次特等獎學金，同時收獲的還有二級口譯證書，和高級商務英語證書，在一群只考了三級，或者只有中級證書的同學們中間，簡直是鶴立群。

　更別提還有個別人專四還沒過，還有人本沒把握考口音跟商務英語呢。

　于此同時，顧棠也看見了花藕生那副起名做燦若星辰的油畫初稿。

　其實就是眼睛。

　中間一雙大眼睛，畫得比較清楚，周圍一圈稍微小一號的眼睛，畫得很是模糊，加上他手法偏象一點，對恐人士倒是友好的。

　沒有藝細胞的顧棠吐了個槽，“你這題目起得不好，你燦若星辰，指代太明顯了，不如就眼睛，然后讓觀眾自己想。”

　“而且你這畫明顯用的都是暖調，想必是要表達心的溫暖，但是星辰這個東西，一般人的印象都是閃冷的，深藍底白，你覺得呢？”

　花藕生想了想，點頭道：“你好看，你說得對。”

　顧棠一愣，的小男朋友不老實了！

　“我打算重新畫的。”花藕生道，他皺了皺眉頭，一邊想一邊說。

　“以前他們都說我用大膽，但是過年咱們去沙漠，我看到了更為濃烈的彩，我要重新畫。”

　作為一個門外人，顧棠道：“我支持你！”

　花藕生忽然面一紅，顧棠有點沒反應過來，不至于吧？

　花藕生道：“我畫的是你的眼睛，你沒看出來嗎？那天你把我救了，你就是黑暗的夜空中的第一顆星辰。”

　“不是，我救了你，我不應該是小仙嗎？哦，我知道了，你國畫水平不過關。”

　這個套路是花藕生完全沒有想到的，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棠又去看了看那副油畫，表沉痛地搖了搖頭，“真沒看出來這是我眼睛。”

　花藕生咬了咬下，委委屈屈地看著，這個作簡直是犯規。

　顧棠咳嗽一聲，湊近了一點，道：“你再看看我的眼睛。”

　花藕生耳尖又紅了。

　顧棠笑了兩聲，道：“不過我倒是明白你為什麼起燦若星辰這個名字了……你想看我眼睛更亮的時候嗎？”

　花藕生猶猶豫豫點了點頭。

　“你二十了吧？”顧棠問道。

　花藕生點頭。

　“那行。”顧棠拿出手機飛快訂了酒店，“周末人節，咱們在朗丹國際酒店見啊？帶上份證。”

　一秒鐘之，花藕生從頭紅到了腳。

　腳是顧棠猜的，最多只能看見脖子。